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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 南平縣志
  • 吳栻
  • 7162字
  • 2016-01-04 09:59:23

李侗,字愿中,世居閩之南劍州,劍浦縣,崇仁里,樟林鄉。侗祖、父皆以儒學起家。宋元祐八年,侗始生。侗幼警悟,弱冠游鄉校有聲。政和六年,侗年二十四,始受學於郡人羅從彥。從彥學於楊時,時學於河南程灝程頤。兩程之傳,則於濂溪周敦頤辟始之。敦頤接千五百年已絕之統,以主靜為學要。黃庭堅稱其胸中灑落,如光風霽月,侗私淑焉。侗初見從彥書曰:“侗聞之,天下有三本焉。父生之,師教之,君治之,闕其一,則本不立。古之圣賢莫不有師,其肄業之勤惰,涉道之淺深,求益之先后,若存若亡,其詳不可得而考。惟洙泗之門,七十二弟子之徒,議論問答。具在方冊,有足稽焉,是得夫子而益明也。孟氏之后,道失所傳。枝分派別,自立門戶。天下真儒,不復見於世。其聚徒成群,所以相傳授者,句讀文義而已耳,謂之熄焉可也。夫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其術賤,其能小,猶且莫不有師。儒者之道,可以善一身,可以理天下,可以配神明,而參變化。一失其傳,而無所師,可不為之大哀耶!恭惟先生鄉丈,服膺龜山之講席有年矣。況嘗及伊川先生之門,得不傳於千五百歲之后。性明而修,行完而潔。擴之以廣大,體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各極其至。漢唐諸儒,無近似者。至於不言,而飲人以和。與人并立,而使人化。如春風發物,蓋亦莫知其所以然也。凡讀圣賢書,粗有識見者,孰不愿授經門下,以質所疑。至於異端之人,固當置而勿論也。侗之愚鄙,欲操祓彗,以供掃除,幾年於茲矣。徒以習舉子業,不得服役於門下,先生想不謂其可棄也。且侗之不肖,今日拳拳欲求教於先生者,以謂所求有大於利祿也。抑侗聞之,道之可以治心,猶食之充饑,衣之御寒也。人有迫於饑寒之患者,遑遑焉為衣食之謀,造次顛沛未始忘也。至於心之不治,有沒世而不知慮者,豈愛心不若口體哉?弗思甚矣!然饑而思食,不過菽粟之甘。寒而求衣,不過綈布之溫,道之所可貴者,亦不過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之間,行之以仁義忠信而已耳。舍此之不務,而必求夫誣詭譎怪,可以駭人耳目者而學之。是猶饑寒切身者,不知菽粟綈布之為美,而必期乎珍異侈美之奉焉。求之難得,享之難安,終亦必亡而已矣。侗不量資質之陋,妄意於此。徒以祖父以儒學起家,不忍墜箕裘之業。孳孳矻矻,為利祿之學,兩終星紀,雖知真儒有作,聞風而起,固不若先生。親炙之得於動靜語默之間,目擊而意會也。身為男子,生在中華,又幸而得聞先生長者之風十年,於今二十有四歲矣。茫乎未有所止,燭理不明,而是非無以辨,宅心不廣,而喜怒易以搖。操履不完,而悔吝多。精神不充,而智巧襲。揀焉而不凈。守焉而不敷。朝夕恐懼,不啻猶饑寒之切身者,求充饑御寒之具也。不然,安敢以不肖之身,為先生長者之累哉!圣學未有見處,在佛子中:有絕嗜欲,捐想念,即無住以生身者,特相與游,亦足以澄汰滓穢,洗滌垢坌,忘情乾慧,得所休歇,言蹤義路,有依倚處,日用之中,不無益也。若曰儒者之道,可會為一。所以窮理盡性,治國平天下者,舉積於此,非自愚則欺也,眾人皆坐侗以此,而不知侗暫引此,以為入道之門也。仰惟先生,不言而飲人以和,接物而與之為春。未占而孚,無有遠邇。此侗所以愿受業於門下,以求安身之要,故吾可舍今我,尚存昔之所趨,無涂轍之可留。今之所受,無關鍵之能礙。氣質之偏者,將隨學而變。染習之久者,將隨釋而融。啟之迪之輔之翼之,使由正路行,而心有所舍,則俯焉日有孳孳,死而后已。侗當守此,不敢自棄於門下也。”侗書,意精語粹,醇乎其醇。蓋未見從彥,已能體道之融若此。既從從彥,得河洛之學,春秋、中庸、語、孟之說。從彥好靜坐,侗退入室中亦靜坐。從彥令於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前氣象,而求所謂中者。久之,而於天下之理,該攝洞貫,以次融釋,各有條序。從彥稱曰:“愿中求道甚銳,趨向大抵近正。”亟許焉!作詩勉其意。從彥清介絕俗,雖里人鮮克知之,見侗從游受業,或頗非笑。侗若不聞,從之數年,盡得其所傳之奧。退而屏居山田,結茅水竹間,謝絕世故。一志於圣人絕學,體驗四十馀年,皆詣乎極。紹興二十三年癸酉,侗六十一歲。是年夏、朱熹來受學於門。熹初師劉屏山、胡籍溪、自以為於道未有所得,乃見侗。熹強志博見,凌高厲空。初見侗,即與論禪。侗正其誤曰:懸空理會面前事,郤理會不得道。亦無玄妙,只在日用間,著實做工夫處理會,便自見也。教熹看圣賢言語,熹將圣賢書讀之,漸漸有味,頓悟異學之失。乃返博歸約,就平實處為學,於道日進,侗喜之,嘗與羅博文書曰:“元晦進學甚力,樂善畏義,吾黨鮮有,晚得此人,商量所疑,甚慰!”又曰:“此人極穎悟,力行可畏!講學極造其微處。某因追求有所省,渠所論難處,皆是操戈入室。俱從原頭體認來,所以好說話,某昔於羅先生得入處,后無朋友,幾放倒了。得渠如此,極有益,渠初從謙,開善處下工夫來,故皆就里面體認。今既論難,見儒者絡脈,極能指其差誤之處,自見羅先生來,未見有如此者。”又云:“此人別無他事,一味潛心於此。初講學時,頗為道理所縛,今漸能融釋於日用處,一意下工夫,若於此漸熟,則體用合矣。此道理全在日用處熟,若靜處有,而動處無,即非矣。”戊寅春熹見侗於延平。庚辰冬,又見侗於延平,寓居舍傍,西林院者閱月。壬午春,迎謁侗於建安,遂與俱歸延平,復離西林者數月。答問論難,及往來書甚夥。熹之能承圣道者,皆得之於侗。侗之論易曰:“尹和靖謂:伊川易傳所稱、體用一源,顯微無間,為最切要。然須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處,方可語此。若學者未曾子細理會,與之如此說,是誤之也。”其論詩曰:“詩人興剌,雖亦曲折達心之精微,然必止乎禮義,夫子刪而取之以此爾。若不止於禮義,即邪也。故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而已。頌魯侯者偶於形容盛德如此於馬,言之者又有秉心塞淵,然后牝三千之意。”其論春秋曰: “魯桓公二年,滕子來朝,考之《春秋》,夫子凡所書諸侯來朝者,皆不與其朝也。胡文定謂諸侯之朝,無有合於先王之時世朝之禮者,故書皆譏之也。滕本稱侯,此來朝稱子者,以討亂賊之黨,於義為精。若以為滕,自此終春秋之世,不復稱侯,為其祖世有罪,而并貶其子孫。非春秋與人改過遷善,又善善長,惡惡短之意。觀夫子所書,討亂之法甚嚴,滕不以桓之不義而朝之,只在於合黨締交,此夷狄也,既已貶矣。后世子孫,碌碌無聞,無以自見於時。又壤地褊小,本一子男之國。宋之盟,《左傳》有宋人請滕,欲以為私屬,則不自強,而碌碌於時者久矣。自宜貶也。若紀侯來朝,志不在於朝,桓則非滕子之類也。列國有急難,以義而動,又何貶乎紀侯。左氏作杞后有入杞之事傳皆有說,胡氏因公谷作紀字如齊子糾左傳作納糾。伊川以二傳為證,又嘗有看春秋之法云:以傳考經之事跡,以經別傳之真偽。參考理義之長,求圣人所書之意,庶或得之。”又曰:“春秋一事,各是發明一例。如看風水,移步換形,但以今人之心,求圣人之意,未到圣人灑然處,不能無失耳。”又論公孫敖事曰:“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便是大不恭。魯亦不再使人往,便是罪。蓋經初無從己氏之說,胡文定有色出於性,淫出於氣之說失之。” 又曰:“看左氏要見曲折。”又曰:“看春秋玩味久,必自有會心處。卒看不得,惟考其事,又玩味所書。抑揚予奪之處,看如何積道理多,庶漸見之。”其解論語曰:“孔子言,三年無改於父之道。所謂道者,是猶可以通行者也。三年之中,日月易邁。若稍稍有不愜意處,即率意改之,則孝子之心何在?如說春秋者,不忍遽變左氏有官命未改之類。有孝子之心者,自有所不忍耳。非斯須不忘,極體孝道者能如是乎?”論顏子足發,子夏起予曰:“顏子氣象與子夏不同,先玩味二人氣象於胸中,然后體會夫子之心,亦足以發與。起予者商也之語氣,便自不同。顏子深潛純粹,於圣人體段已具,故聞夫子之言,即默識心融,觸處洞然,自有條理。故終日但見其不違如愚。退省其私,則於語默日用動容之間,皆足以發明夫子之道,坦然由之而無疑也。子夏因問詩如不得繪事后素之言,即禮后之意,未必到因問此一事,而夫子即可之,與顏子不同類也。”論志學章曰:“圣人之道,中庸立言,常以中人為說,必十年乃一進者。若使困而知學,積十年之久,日孳孳而不倦,是亦可以變化氣質,而必一進也。若以鹵莽滅裂之,學不用心焉,雖十年亦只是如此,則是自暴自棄之人爾。言十年之漸次所警乎學者,雖中才於夫子之道,皆可積習勉力而至焉,圣人非不可及也。”論忠恕一貫曰:“孟子稱堯舜之道,孝弟而已,人皆足知之。但合內外之道,使之體用一原,顯微無間,精粗不二,統同盡是此理,則非圣人不能是也。中庸曰:‘忠恕違道不遠’,特起此以示人相近處。然不能貫之,則忠恕自是一忠恕耳。”論殷有三仁曰:“三人者,各以力量,竭力而為之,非有所擇,此求仁得仁者也。微子義當去,箕子囚奴,偶不死耳。比干即以死諫,庶幾感悟存祀。九疇皆后來事,初無此念也。仁只是理,初無彼此之辨。當理而無私心,即仁矣。”其解中庸曰:“鬼神章,發明微顯之理,昭然易見。令學者有入頭處。但看此理,須於四方八面,盡皆收入體究來,令有會心處方是。”又曰:“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乃體認到此,達天德之效處。就喜怒哀樂未發處,存養至此,氣象盡有地位也。”其解孟子曰:“夜氣之學,所以於學者有力者,須是兼旦晝存養之功,不至牿亡。即夜氣清若旦晝間不能存養,即夜氣何有?”又曰:“孟子言仁,人心也。心體通有無,貫幽明,無不包括,與人指示於發用處求之也。大抵學者多為私欲所分,故用力不精,不見其效。若欲於此進步,須把斷諸路頭,靜坐默認,使之泥滓漸漸消去方可。”又曰:“孟子養氣,大概是要得心與氣合。不然心是心,氣是氣,不見所謂集義,終不能合一也。此心氣合一之象,更用體察,令分曉路陌,方是。某尋常覺得於畔援歆羨之時,未必皆是正理。亦心與氣合,到此若仿佛有此氣象。一差則所失多矣。豈所謂浩然之氣耶?某竊謂孟子所謂養氣者,自是一端緒,須從知言處養來乃不差,先於此體認,令精審認取心與氣合之時,不倚不偏氣象,是如何方可看。易中所謂直方大不習無不利。然后不疑其所行皆沛然矣。”又曰:“心與氣合者,不見所謂氣,所謂心,渾然一理流浹也。到此田地,若更分別那個是心,那個是氣,即勞攘耳。”又曰:“孟子對齊王,每遇一事,便有以處置將去。如說好貨好色,便如是說此盡心道理。”又曰: “孟子言象憂亦憂,象喜亦喜,兄弟之親,天理人倫,蓋有本然之愛矣。雖有不令之人,傲狠斗鬩於其間,而親愛之本心,則有不可得而磨滅者,惟圣人盡性,故能全體此理。雖遭橫逆之變,幾殺其身,而此心湛然不可搖動。”其論學曰:“人之念慮,若是於顯然過惡萌動,此卻易見易除。卻怕於猝然間底事,爆起來纏繞思念,將去不能除,此尤害事。”又曰:“道理須是日中體會,夜里卻去靜處坐地思量,方始有得。”又曰:“凡蹈危者慮深而獲全,居安者患生於所忽。”又曰: “古之德人,言句皆自胸襟流出,非從頷頰拾來。如人平居談話,不慮而發。今之學者,譬如鸚鵡,學人語言,所不學者,則不能耳。”又曰:“受形天地,各有定數。治亂窮通,斷非人力。惟當守吾之正而已。然而愛身明道,修己俟時,則不可一日忘於心。此圣賢傳心之要法,或者放肆自佚,惟責之人,不責之己,非也。” 又曰“陰陽之精散,而萬物得之。凡麗於天,附於地,列於天地之兩間,聚有類,分有群,生者形者色者,莫不分系於陰陽。陽以燥為性,以奇為數,以剛為體,其為氣炎,其為形圓。浮而明,動而吐,皆物於陽者也。陰以濕為性,以耦為數,以柔為體。其為氣涼,其為形方。沈而晦,靜而翕,皆物於陰者也。”又曰:“動靜真偽善惡,惟求靜於未始有動之先,而性之靜可見矣。求真於未始有偽之先,而性之真可見矣。求善於未始有惡之先,而性之善可見矣。”又曰:“虛一而靜,心方實,則物乘之,物乘之則動,心方動,則氣乘之,氣乘之則惑,惑則斯不一矣。則喜怒哀樂皆不中節矣。”又曰:“思索義理,到紛亂窒塞處,須是一切掃去,放教胸中空蕩蕩地了郤。舉起一看,便自覺得有下落處。”又曰“理會文字,須令一件融釋了后,方更理會一件。凡遇一事,即當且就此事,反覆推尋,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釋脫落,然后循序有進,而別窮一事。如此既久,積累之多,胸中自當有灑然處,非文字言語之所及也。”又曰:“凡遇事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難,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比,則亦可以少安矣。”又嘗與熹書曰:“吾人大率坐此窘窶,百事驅遣不行。唯於稍易處,處之,為庶幾爾。某村居兀坐,一無所為,亦以窘迫遇事窒塞處多,每以古人貧甚,極難堪處自體,即啜菽飲水,亦自馀矣。”又曰:“今學者之病,所患在於未有灑然冰解凍釋處,縱有力持守,不過只是苛免,顯然尤悔而已。”又曰:“吾輩立志已定,若看文字,心慮一澄然之時,略綽一見,心與理會,便是正理。若更生疑,即恐滯礙。”又曰:“遇事若能無毫發固滯,便是灑落,即此廓然大公,無彼己之偏倚,庶幾於理道一貫。”又曰:“某自少時,從羅先生學問,四五十年。每遇情意不可堪處,即猛省提掇,以故初心未嘗忘廢。非不用力,而迄於今,更無進步處,常切靜坐思之。疑於持守及日用盡有未合處,或更有關鍵未能融釋也。大率今人與古人學殊不同,如孔門弟子,群居終日相切摩。又有夫子為依歸,日用間相觀感而化者甚多。恐於融釋而脫落處,非言說可及也。不然,子貢何以謂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耶?”又曰:“今之學者,雖能存養,知有此理。然旦晝之間,一有懈焉,遇事接物處,不覺打發機械,即離間而差矣。唯存養熟,理道明,習氣漸爾消鑠,道理油然而生,然后可進亦不易也。”又曰:“學者須見到心廣體胖,遇事一一灑落處,方是道理。”又曰:“某尋常處事,每值情意迫切處,即以輕重本末處之,似少悔吝。愿於出處間更體此意。”又曰:“問學有未愜適處,只求諸心,若反身而誠,清通和樂之象見,即是自得處”。又曰:“論文字切在深潛縝密,然后蹊徑不差。”又曰:“欲進學,須是盡放棄平日習氣。更鞭飭所不及處,使之脫然,有自得處,始是道理。”又曰:“處事擾擾,便似內外離絕,不相該貫,此病可於靜坐時收攝,將來看是如何?便如此,就偏著處理會。久之,知覺即漸漸可就道理矣。”又曰:“學者須自見得病痛窒礙處,然后可進。因此而修治之,推測自可見。”又曰:“有失處,罪已責躬,固不可無。然過此以往,又將奈何?常留此愧悔之念在胸中,郤是積下一團私意也。到此境界,須推求其所以愧悔不去,為何而來?且留意神化二字,所存者神,便能所過者化。私吝盡無,即渾是道理,即所過自然化矣。”又曰:“學問之道不在多言。但默坐澄心,體認天理。若見雖一毫私欲之發,亦自退聽矣。”又曰:“大率有疑處,須靜坐,體究人倫必明,天理必察。於日用處著力,可見端緒。”其論古人曰:“孔明不如子房之從容,子房不如孔明之正大。”其解《通書》、《西銘》皆挹其精。凡答問,多得之《程氏語錄》及往往引重謝上蔡。侗拙於語言,然其講道奧,析極秋毫。於無可語言處,以不言為言,具能得時行物生之妙!當時士大夫惑於王氏之學,南渡后,彝倫多,時論又牽於和議。侗嘗與熹書曰:“以今日事勢觀之,處此時惟儉德避難,更加韜晦為得所。他皆不敢以姑息自恕之事奉聞也。”又曰當今之時,茍有修飭之士,須大段涵養韜晦始得。若一旦齟齬,有所去就,去流俗遠矣。然以全體論之,得失未免相半也。”又曰:“韜晦二字,嘗驗之極難。非大段涵養深潛,定不能如此,遇事輒發矣。” 時熹將上封事,商之於侗。侗答云:“封事熟讀數過,立意甚佳!今日所以不振,立志事功不成,正坐此以和議為名爾。書中所論甚善。見前此赦文中有和議處一條,又有事迫,許便宜從事之語,蓋皆持兩端,使人心疑也。要之斷然不可和。自整頓綱紀,以大義斷之,以示天下向背,立為國是可爾。明道語云:治道在於修已,責任求賢,封事中此意皆有之矣。甚善!甚善!吾儕雖在山野,憂世之心,但無所伸爾。亦可早發去為佳。”又答書曰:“今日之事,只為不曾於原本處理會。末流雖是,亦何益不共戴天。正今日第一義,舉此不知其他,即宏上下之道而氣正矣。”又答書云:“今日三綱不振,義利不分。緣三綱不振,故人心邪僻不堪用。致上下之氣間隔,而中國之道衰。義利不分,自王安石用事,陷溺人心,今不知覺。如前日召旨有升擢差遣之類,緣有此利誘,故人只趨利,而不顧義,而主勢孤。此二事皆今日之急者,欲於此留意二者。茍不爾,則是雖有粟,吾得而食諸也。”侗雖不用世,而議論侃正,蓋能體用一原者,熹首用其說,以為對,世韙之!侗少年豪勇,夜醉,馳馬數里而歸。后養成徐緩,雖行二三里路,常委蛇緩步,如從容室中。尋常人喚人,喚之不至,聲必厲。侗喚之不至,聲不加於前。其居處有常,不作費力事。所居狹隘,屋宇卑小。然甚整齊瀟灑,安物皆有常處。其制行不異於人。亦常為任希純教授延入學作職事。居常無甚異同,頹如也。不好著書作文,若一田夫野老,鄉曲子以善人稱之。每終日危坐,神彩精朗。無隤墮氣。侗於熹父松為同門友,雅重侗,沙縣鄧迪以“冰壺秋月”似之。侗生平得於周敦頤之灑落。熹稱為依乎中庸,遁世不見知而不悔之君子,非諛也。侗子友直、信甫皆舉進士。試吏傍郡,更請迎養。隆興元年癸未,侗就養。自建安如鉛山,訪外家兄弟於昭武。既歸,道出武彝,福唐守汪應辰以書禮來迎,求質所疑。十月侗應聘至福唐。方三日疾作,卒於府治之館舍,年七十有一。侗孫護喪以歸,葬於劍浦之瓦口鄉。門人朱熹來會葬,為詞以誄之,并志行狀。熹竹林精舍成,行釋菜禮。祀孔子以顏、曾、思、孟、周敦頤、程顥、程頤、邵雍、司馬光、張載、并侗配享。熹述侗延平答問為一書,行於世。淳祐六年,提刑楊棟為請謚。七年賜謚“文靖”。元至正二十二年,以胡瑜請,贈太師,封越國公。明萬歷四十二年,從學臣熊尚文請,從祀孔廟。清康熙四十五年,允學臣沈涵疏,御書賜額曰:“靜中氣象”。

【注】㈠ 常有亂世之言:指君子憂國憂民,勸人主多察看社會存在問題,而不驕傲自是。

【校】1.質:原本作“明”字,今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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