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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述德筆記(1)

  • 過眼錄
  • 徐一士
  • 2729字
  • 2015-12-31 11:06:24

《述德筆記》,四冊,凡八卷,十丈愁城主人(毓盈,字損之,宗爵將軍)撰,清末軍機大臣貝勒毓朗之弟也。卷尾有毓朗所為跋,文云: “《述德筆記》,吾弟記實之作也。先考清德,賴以流傳于世,偉矣。惟對于余多溢美之詞。實余學淺,平日有不能自抑處,流露齒頰間,為所記取,有以啟之,余之過也。讀者視為敬愛之言,別白觀之可也。辛酉孟夏余癡生跋。”(辛酉為民國十年。)此書卷一首列其父定慎郡王(溥煦)行述。以下暨各卷,均記毓朗事,于其品學政績,稱道不容口。就跋語觀之,蓋多出毓朗所授,頗具毓朗自傳之性質也。

此書固似專為表彰毓朗而作,宣傳文字之意味頗濃。然毓朗在清末歷任要職,所記動關政史資料,治國聞者,所宜覽觀。如卷一中記及庚子義和團之亂,卷二中記毓朗受知肅王(善耆)之由來。(同以王子考應封,授鎮國將軍,亦如科舉而稱同年,一見相契,后得善耆汲引基于此。又卷一中記及考試時情形,亦此項考試之小史料。)記善耆為崇文門正監督引佐稅務。(軼事可供參考。崇文門差,向稱弊藪,善耆任事時頗有所整頓也。)卷三錄其自記赴日本考察警察土木事。(庚子亂后,善耆膺管理工巡局之任,接自日本人川島浪速之手,蓋巡警總廳之前身也。川島倡派人赴日考察之議,善耆委毓朗偕川島前往。此為日記之體,于此行記載頗詳,歸后即任工巡局總監。)卷四記任工巡局總監事(為北京創辦警察時期之史料),記王維勤、李馬氏兩案。卷五記任鴻臚寺少卿、光祿寺卿事。(于鴻臚寺,謂“冷署堂司,貪鄙形狀,殊可笑,亦可憐”。于光祿寺,更實寫其狀。此類冷署窮官,其情形素不為人注意,讀之如讀《官場現形記》焉。)記官巡警部侍郎事(亦有關警史)。卷六記以貝勒偕梁敦彥赴廈門歡迎美艦事。(時革命黨極活動,風聲鶴唳,人有戒心。毓朗臨行預囑家中后事,后在閩有刺客被捕,往返情事,錄毓朗自記。)卷七記官步軍統領事,記與貝勒載濤同任專司訓練禁衛軍大臣及管理軍諮府大臣事,記任軍機大臣事,記出席資政院事,凡是多為有關系之記載,可供參稽。

毓朗于宣統間為軍機大臣,時同列為慶王奕劻及大學士那桐、徐世昌,共四人。卷七所記有云:“每早召見軍機,四人同上,少坐即退,復召回慶邸、那相,始議朝政。余兄及徐相固不得與聞。攝邸重違太后意,且避嫌也。日日如此,約四閱月。后于召見軍機大臣畢,復召澤公倫貝子,時甚久,退而朝旨降矣。初,徐相同余兄之待慶邸、那相也,往往需一小時,至此時,慶邸、那相之待命也,或過之,幾日日如此。慶邸不悅,曰:‘今日又不得朝食矣。’久之,二公又囑軍機處不得登召見某某之事,慶邸愈不悅矣。”宣統二、三年間之樞廷史料也。奕劻、載澤之爭權相軋,為親貴間之內訌,其齟齬之狀,于斯亦可略見。

又所記被命入軍機時情事,謂:“余兄之入軍機也,初無消息,一日忽召見,攝邸問:‘盛宣懷何如人也?’余兄對曰:‘有才能之人也。惟以某所知,伊曾司鐵路、輪船、電報等重大事業,家殷富,然未聞有益國庫之入,且各局率多泄沓少振作,余則未知也。’退,即聞盛某著回交通侍郎任之旨下矣。嗟乎,未一載川漢鐵路事起,終以亡國,使盛公不墜尚書,或尚不至此也。誰實為之,謂之何哉。余兄不可謂非先見也,然怒之怨之者固大有人在也。無何,朝命下,余兄同徐公世昌入軍機。次日入值,同人有異色。亭午,忽隆裕皇太后召攝邸,良久不下,慶邸與那相約略其詞,相視而笑,既而軍機章京報攝邸退而歸府矣。慶邸問有何諭旨,云無之,驚謂那相曰:‘何以無之?’那相漫應之,旋曰:‘無事,可散矣。 ’遂散值。歸后,微聞某方面訴之皇太后,太后怒,召攝邸,欲收回成命。攝邸固持不可,乃已。”時載澤以輔國公任度支部尚書,為孝定后所倚信。盛與載澤相結,恃為奧援也。

毓朗為北京開辦警察甚有關系之人物。卷四記任工巡局總監事云:“方兄之東行也,肅邸委之充工巡局總監,而以副監張柳代理之。張君久充幕僚,于公事熟悉,非鹵莽滅裂之比。

惟涉世久,習于揣摸,以官為家,未能免俗為憾耳。上之東還也,諸豪貴亦歸,守舊之儔勢復盛。而日人操京師警務之權,張君介乎兩大之間,巧為趨避以應之。川島之練巡警也,分三科,曰高等、中等、初等。初等卒業,即補巡警;高等、中等卒業者,即任為警巡巡長。

執行職務時,有功過輒干涉之。張君苦之,乃以總監未歸,凡警務學堂卒業送局請用者,以候總監歸核辦遣之,而別募廝隸走卒充巡警,囑托逢迎,勢所難免,警務為之一衰。兄歸,乃說肅邸力行新法,凡非警務卒業者,均不得服制服,餉亦不得與卒業比。飭各局委員待卒業長警以禮,不得視同廝養,禁刑責。時各分局總辦多陳人,協巡局之舊也。西北分局總辦某,責巡警,且不以道。兄怒飭之,調巡警于總局,立獎之。某怒辭職。旋裁西北分局,歸并西局焉。警巡之初設也,分八等,以慎重名器之故,無至六等者。有一掌全局警務者,當局以其兄為顯宦也,擢充四等警巡,而彼時尚未受高等教育。至是兄不以為可,即日飭調往西南分局,且囑遇選高等生時,送入警務學堂教之。惟學堂卒業候差之人,聞余兄之歸也,群以任差之期相詰。兄乃往見川島,與之約曰:‘君,君子也,以后學堂之權,君操之,以育警德,培警學,高其人格;地方行政之權,予操之,以一事權而便措施;消防隊人,皆選自眾中,人品學問較優,予與君共監督之。何如?’川島曰:‘將軍言誠是。然中國官場多腐敗,不重公務,奈何?’兄笑曰:‘今日以前工巡局,他人事也,今日以后余任之,功罪皆所不辭。同行久,閣下豈尚視予等于余子耶?’川島笑允之,警權遂分。乃諭局員曰:‘學堂初等科卒業者,均準照學堂所定等級著制服,未有相當缺可補時,皆以三等巡警授之。中等科之巡長,高等科之警巡,皆如之。’學堂與工巡局,遂無抵牾處。久之,不得意之徒,遂媒蘗其間。一日,川島有事相商,忽曰:‘與將軍處久,頗相信,惟警權之交還,人謂仆為將軍所紿,何也?’兄笑曰:‘人言無足恤。君靜思予紿君否?’川島思之良久,對曰:‘將軍實未嘗見紿也。’一笑而罷。川島名浪速,東鄰君子也,初隨聯軍到京,寓東城大市街三條胡同恩宅,秋毫無犯。一日,兵誤毀一木凳。川島乃召房主人,與之道歉,問索賠若干,罰其兵給之。時八國之兵分踞四城,擾攘無已,時聞侵占人所有物,無敢過而問者。今川島待人如此,愈感之。恩姓與余家為姻婭,故知之稔。喬口勇馬之在順天府署理警政也,不通中國語,假手翻譯紳士,多為所蔽。喬口去,乃易川島,司北京警政。聯軍退,設協巡局,工巡分局之所由來也。紳士之中有瑞某者,平日交歡川島,頗竊權威,及兩宮欲回鑾,大懼,乃約某某往見肅邸告密,力誣川島有野心。肅邸大笑,謂兄曰:‘瑞某思以一身脫禍,負川島矣。’后此公任總督,終以滑脫誤天下,悲夫。(按:瑞某謂瑞澂也。)余兄之任警務也,于一切措施,多不循蹊徑,一時豪強斂跡,有行行且止之畏。一切陋規皆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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