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日

閩嶠瑣言

有客由福州來，言省城日來貿易照常，人心亦極安謐。從前轉徙至延、邵等處以避烽火者，現囗歸來；仆仆奔走幾兩月，耗喪實多，人咸悔之！及路經長門，但見旌旗五色招臺臨風，軍容之盛數倍從前；山頭炮臺一律囗西式，氣象聿新。駐扎該口之康守戎長慶，朝夕督操，不遺余力。惟大衄之后，炮火蕩然。現雖船局軍械廠業已動工，而日囗赴滬購運軍火之員尚未有起程電信；倘急切需用，恐未能措置裕如。穆將軍坐鎮，兵民均極深感悅！近來各處囗文牘、奏報、電音，逐日應接不暇；軍憲應復、應辦，皆有條不紊。僉謂老于治軍者，韜略洵不凡也。至臺北一帶，上月間雖屢囗，惟聞省帥以餉絀兵單，頗用焦灼。且信息極不易達，須由廈門轉電，節節前進，方可遞送大營。月之初八日，穆軍憲接囗由基隆來電，憂憤之辭溢于言表；而軍憲亦以愛莫能助，閱竟不禁為之三嘆息也。

錄基隆廳梁上臺灣道稟稿

敬稟者：日昨曾將爵帥于十三晚三更后漏夜傳令拔隊回援臺北緣由，約略馳稟去后；時因匆匆，未及詳細具稟。謹將當晚因何拔隊實在情形，為憲臺陳之。

十三日已獲勝仗，法人均已驅逐下嶺。是晚，卑職到大營，與爵帥談及軍事。謂明日當有一場惡戰，仙洞旁高山為敵人所必爭；幸我四十磅大炮兩尊已移置，可以攻擊對面山頂之地。且今日已經苦戰獲勝，士心已壯；再加賞犒，法人可以聚而殲旃矣。正在談議間，適章、曹、蘇三軍門到大營，所談者亦系明日如何進剿、如何接應？并奮力弁勇當如何獎賞之事。其時前敵營務處李彤恩即已兩度飛函，謂『法明日定攻滬尾。滬尾兵單，孫軍之勇萬不能靠；若不派兵救援，滬尾必失。且聞有人到營密報信息，據他云：法人十四日十點鐘定攻滬尾，攻破之后，長驅到臺北；臺北空虛，料難抵御。若臺北有失，則全臺大不可問。以洋人論，則基隆重而滬尾輕；以中國論，則基隆輕而臺北重。務請率師救滬尾，以固臺北根本』。又引李傅相電信：「基隆兵單力弱，可守則守，不可守不必強爭此孤注為難」。一連兩信，所云大囗。爵帥當親筆致書孫軍門與李守，謂『基隆兵尚不敷，不能派隊馳救，現已飛調甫到新竹之武毅右軍左營赴滬；基隆囗獲勝仗，諸將不肯拔隊，萬難分兵。請堅忍為一、兩日之守，以顧威名而全大局』。爾時，尚無拔營之意。及三更時候，李彤恩囗八百里排單來營告急，中間所云如何？無從而知。爵帥方寸已亂，漏夜密傳章、曹、蘇三軍門實時拔隊下艋；經各軍力囗意不肯，仍飭拔隊。各統領無可如何，不得不勉遵將令。三更后，傳卑職吩咐眾隊同大隊下臺北，著即收拾行李。卑職囗之下，不勝駭異！當經力請其暫免拔隊，待兩、三日后看滬尾信息如何，再行打算；并回以孫提督系久經戰陣之囗劉統領新勇營弁，另柳春和一營、李彤恩三百，豈不能為一日之守！不日新勇到，又多生力數百；總請放心！若棄基隆囗則基隆以達宜蘭，而蘇澳非復國家土地矣。況守基隆即守艦，基隆不守，敵人即有立足之地；不獨可以直下艋舺，且囗擾，其關系大局殊非淺鮮！言之至再，聲淚俱下。而帥意難回，總以顧臺北為言；且謂各統領已經拔隊，我之軍裝、行李囗，毋須多談，作速起程可也。卑職無奈，星夜馳下臺北。十四上午到郡，晤商陳守；知滬尾已經開仗，孫軍門勇氣異常，法囗船不敢登岸。卑職隨與陳守會銜飛稟爵帥，請其傳令各隊伍仍回基隆；但大隊早發，已不及矣。此事之誤，皆由李囗意于孫軍門，專講孫軍門壞話；甚至謂孫軍門三營之兵勇不及五百人，且斷不能戰：以致將爵帥之心搖惑。直今囗苦戰之功廢之一旦，真令九州島鐵不能鑄此一大錯矣！大局已去，徒喚奈何！然不能不作亡羊補牢之計。各統領到后，囗即飭令馳赴滬尾；而水追腳直通基隆一路，毫無議及。卑職婉轉求懇，現始飭令曹軍門仍回水追腳以上，擇地駐扎。囗敵人長驅而下，基隆營盤經法人豎旗，并有法兵駐守；然為數無多，尚可進取。有土人竟請奮勇包打基隆，而帥意不合，囗無如何也。刻下兵勇士民怨聲載道，皆誤于李彤恩之張皇妄報；不斬李彤恩，無以謝基隆、臺北百姓矣。

卑職未嫻軍旅，昨囗陳守稟請，準募土勇兩營，與卑職督帶防剿。卑職于土音未習，且倉猝募勇、未經訓練，其能用與否尚不可知；惟盡心整頓囗馳驅而已。

忙中率筆，未盡所陳；余事容再稟達。肅此，祗請勛安！伏乞垂鑒。

卑職梁純夫謹稟（綠「申報」）。

旁觀者清

「波路么路日報」言：法人近日東侵西犯，殊為失計。蓋其國富厚，則或足以償其兵餉；而威耀鄰邦囗國帑徒虛，未知其利何在！計自與中國開衄后，所費軍餉已不下百千余萬佛郎克；該國向未有預為積聚以備今日之囗，其拮據不待言矣。但騎虎難下，故勉強而為之；恐明年將又聚謀籌策也。

基隆又開仗

法國「科路打」巡捕炮船二十四日由基隆抵香港，稱言于十五日黎明，劉爵帥率兵欲劫法人營寨，囗為敵人所知覺，法員遂將兵分作兩隊，以迎華師；留后守營者，寥寥無幾而已。及兩兵相撞時，鏖戰一場。彼此混雜，短兵囗華兵死傷數百人，隨即收隊退回；至于法所傷甚少云。又言：華師退回后，竟將附近等處所有村落盡行焚毀；而法提囗基隆城及左右村落毀為平地，變成瓦礫。又言：十二日中國緝私船「飛河」為法國「律甸」炮船所追，正在緊急之際，又遇囗「厘宣刀利」炮船迎面駛來；「飛河」進退無路，祗得覓路盡機而駛，如萬馬奔騰。法國炮船追之不及，險里逢生，不勝欣幸！囗有法國「刁利七訥」炮船潛襲而來，卒為所獲；現押留于基隆海面云云。以上皆法船至港傳聞者，尚未悉其虛實。不過囗言法事，姑譯錄之，以俟確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