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述報法兵侵臺紀事殘輯
- 佚名
- 2612字
- 2015-12-30 09:34:17
九月初九日
臺廈雜錄
廈門彭軍門留意海防,綢繆未雨;每日令各將弁督率新募勇兵認真操練,軍門則常時住宿炮臺,號令嚴明,營勇并無滋事。至吳、竇二君所帶春壯兩營士勇,雖亦遵守營規,但分散駐防,不無照顧不周之慮耳。
提督水師營務處楊觀察正儀,前由彭軍門咨請何制軍奏留駐廈;現復經穆將軍奏請調赴長門幫辦海防營務,定于日間啟行矣。
春間廈門制造十二槳長龍船三十艘,由中廳張君及署湄州營參將潘君招募善泅水之人能在水底行一百五十步者,充當水勇,月給口糧五兩六錢;未經點名入冊之時,每名給飯食錢一百文。俟成軍后,按日補給口糧。軍門委湘鄉來營投效之副將銜王桂春為營官,其衣履一切則皆由潘、張二君制備。近二君因事觸怒,撤去差使;各水勇聞法人攻犯馬江、華兵死傷者甚眾,大半畏法思逃。日內擬另招充補,然到營者尚寥寥云。
臺灣軍火,向俱購之外方;茲值用兵之際,劉省帥特商之劉觀察遣員分赴粵、滬兩處購辦外洋物料,在臺自制大藥、洋鎗。從此修我戈矛,同仇敵愾;雖有外侮,何難指日蕩平哉!
前月十六日晨,有意大利兵船駛至鼓浪嶼,升旗山上(囗)并未升旗,僅懸大小橄欖式二尖球;居民見之,知系兵船進口之號,疑必法艦來攻,驚惶特甚。泊至小擔山、青嶼口外瞭望,見船尾所掛之旗系綠、白、紅三直幅,與法人藍、白、紅三色旗無甚分別,人心益恐,紛更遷避者不計其數。軍門因廳署誤報法船,急赴炮臺扼擊。嗣因風吹旗展,見中間白幅有白十字紅心如毘盧帽,辨其為意國兵船;人心始因之大定。
臺北基隆所需軍火,皆由臺南運往,沿途夫每名向需錢數百文;今加過倍,猶苦無人肯運。蓋此事責任非輕,故皆心存畏葸耳。
臺灣軍報
基隆軍務,本館迭經詳報。茲又探得有探報委員楊君文燦于前月十八日自淡水起程來滬,昨日午后安抵上海,將目睹法軍打杖情形開折呈報南洋大臣察核。本館今得其稿,不嫌繁瑣數見,更照稟折登錄。
『文燦于本月十五日由廈至滬尾,法人開炮,不能前進。至次日天明,潛行進口。當即稟見劉帥,知基隆有法兵船十一艘于十三日開炮對敵,十四日法兵登岸約有二千名。是役也,華兵死傷六十六人;法兵斃在岸上者八人,用杉板裝回死傷之人共有七船,約計百人。十四日午,接得滬尾前敵營務處李八百排單,驚悉滬尾吃緊求救。帥意以滬尾離府城不滿三十里,恐府城有變,隨即回城扼守;而將軍裝先運入城,并分兵一半往援滬尾,其余一半兵丁退至七堵防守。至十六日,基隆探報,據稱法兵扎營山頂,其山腳有大炮十尊車上山頭;法軍中有漢奸千余人,均穿黑衣紅袖——大半寧廣人,奸淫婦女、擄掠焚燒,無惡不作。十六夜,大帥傳令各軍往攻基隆之法營,五路同進;于十七夜子時立即克復,傷斃法兵五百余人,奪得大炮、軍裝甚多。法兵共上舢板逃命,時適北風大作,法兵不能到大船而沈溺者亦復不少。溯查十四日華兵退守時,有病兵二百余人不能行走,大半被法人所斃:此基隆再行失守、再行克復之實在情形也。滬尾有法船六只,十四日華兵先開炮轟之。是日法兵開炮,有三百門之數;十四日至十八日,共開炮有八百余門。幸華兵死者祗六人,炮臺亦未傷;惟下面空炮臺已被打壞。我軍祗開八炮,而炮口已炸;滬尾街上百姓人等紛紛逃避。大帥又在府城新招土兵一千五百名,另有林家練勇六百名;因此,帥諭請上海所招二百人可不必載往矣。十六夜,府城中有百姓約千余人欲將洋人教堂燒毀,經府、縣各官出署彈壓勸諭,始得安靜。滬尾只有杉板小艇進出,如欲出口以登輪船,每人索洋十元;若進內而到淡水,只須五元:此滬尾、淡水開戰之情形也。十七、八兩日,連發大風,法兵不能登岸。文燦連次雇船出口,欲上輪船,因風不能上。后設法拚命吊上,又以浪大囗沈,遭險遇救,失物不少;同船有二十四人,祗救得十二人。聞法兵船亦救去兩人,連船并無裝茶葉,一并沈入水晶宮矣矣。囗開船時,法船尚在開炮;亦為風大,不能上岸。前由申開往之「華安」輪船所載軍裝,早已到囗起岸;船主戴君綏之已于十七日開回,諒必早有呈報也。專此報聞。文燦謹稟』(錄「滬報」)。
侯相出京圖說
前者左侯相被命進京,屢蒙召見;帝心簡在,一德交孚:誠千載一時也。今以閩防諸帥有孤倚畀,侯相陳詞慷慨,愿以閩事自任,上紓宵旰之憂勤;老成謀國,自必有勝算之可操也。七月二十六日,陛辭出京;輕車減從,除提、協、參、游前后護外,祗有親兵二十名隨之以行,殊覺威風凜凜。烈士暮年,壯心未已;馬伏波之征南,其后先輝映也夫!
論粵垣近日民心靜謐
中、法構釁以來,街談巷議,謠諑紛紜;而穗垣為省會要沖,尤覺民情洶涌。前者馬江之役,法人甘為戎首,陰行詭計以乘我不備,遂致福事縻爛,又欲移兵東指。我粵人士聞之,風聲鶴唳,多有事端未起而先自驚惶者;或思徙宅、或議移家、或挈妻子以返故鄉、或攜橐囊而適樂土,倉皇奔走,道路號呼。數日以來,每有人物喪失者;人心騷動一至于此,雖官憲迭經告諭,亦莫之禁也。迨后聞法船已出閩江之口,不敢移師東向,而人心稍定;然猶未十分安謐也。今則居民安堵,鳩復故巢;工賈偕來,燕歸舊壘:各皆謂法人不敢來攻粵垣,而不復如前之搖動矣。雖然,法人叵測居心,鬼蜮成性;每狼奔而豕突,常聲東而擊西。自馬江一役之后,忽然而謂攻津沽、旅順,忽然而謂攻上海、吳淞,忽然而謂攻臺灣,忽然而謂攻瓊海;我粵虎門之外,洋面汪洋,敵船游弋,比之馬江之險更為出入自如,又安保其不來窺伺我疆者,則敵之不進攻粵垣,亦誰知之而誰料之也!且夫廉藺在趙而強秦不敢加兵,諸葛神威而南人不得不服;以及韓、范寒西賊之膽,謝玄破苻堅之軍:自古名臣勇將類皆能以先聲奪人,而敵無不望風生畏者。今者海防軍務,則有彭、張二宮保提綱挈領,威重令行,使邊陲鞏若金湯,海疆恃以無恐。其水師船舶則有方軍門聯絡周密,陸路則有鄧軍門統麾下分屯駐扎,認真整飭,訓練得宜,囗〈艸佳〉苻絕跡,阛阓藉以無驚。且張香濤制軍深謀卓識,善于用人;倪豹岑撫軍持重老成,留心時事。長將軍之忠勇,無日不訓練乎旗兵;營務處之總辦,無時不究心夫防務。我粵有此長城,此粵人所以深信法人不敢來攻,而各皆安居樂業也。然吾盼望粵垣,尤有以欽佩彭、張諸公調度之方、機宜之密,所謂存神過化,真令人不可測也。夫彭公歷年平發、捻,功勛卓越、軍務夙嫻;自昨年奉命籌辦粵防,不動聲色,自足鎮定人心。況得張、長、張、倪諸公奇猷碩望,相助為理。粵省人民倚如山斗,強敵窺伺,卒莫識其用意之所在,輕舉妄動,自不敢出。然則弭患于無形而防變于未然者,厥功豈淺鮮哉!因倩毛錐子覼縷書之,尚愿逖聽者知粵垣士民靜謐如此,市虎訛言當不待辨而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