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 清季申報臺灣紀事輯錄
- 佚名
- 4995字
- 2015-12-29 09:28:31
夫古今小國間于兩大者,如春秋之鄭、戰國之滕、宋之西夏以及今之安南各國,無不于兩大各盡「事大」之禮;而大國亦無〔不〕大度包容,以盡「字小」之道。未聞其有互相妒忌,不令其盡「事大」之禮者。今琉球介于中、東,所幸者中國量包天地,不與日本相同耳。若彼此互相妒忌,日本不令其貢獻中國、中國又不令其貢獻日本,則琉球豈不狼狽哉!是豈大國「字小」之道乎?故日本果有此舉,夫豈堂堂大國之所為,直婦人孺子之所行耳。常見鄉村之間彼此同居,當其和好之時,而彼此孺子互相贈送物子其母;及一旦少有嫌隙,則彼此之母互相索還,反令孺子大有難處之境。在婦人之見,以為非如此不足以明恩怨;而在有識者見之,不值一笑。今日本之行為,何以異是!故吾謂日本雖愚,斷不出此下策。其西字日報之所臚列者,大抵出于無知小民故作此不經之語以自鳴得意,斷非出于朝廷之志。西字報因訛傳訛,姑存其說以供世人之一笑而已。
雖然,此事實足見笑四洲、貽羞百世。日本君臣聞之,何不令其更正,庶免為朝廷羞、供鄰邦之笑也可!。
三月初一日(公歷四月初六日——即禮拜二)
臺灣近日情形
臺郡生番自戕殺官軍后,其崖略曾節經登報。茲悉沈幼丹中丞聞是信后,已擬移節臺疆,督辦一切。并聞前次官軍之被害者,其實數共九十余人;蓋尚有許多官軍見勢不佳,便避匿于深林幽榖中,隨后陸續而歸營也。惟王副戎開俊竟死于是役,人共惜之!
現聞有羅軍門、張鎮戎已提勁旅而去,又于二月初四日遣「濟安」輪船載淮勇三百名前往,以圖剪滅丑類。又聞「凌風」輪船曾赴臺灣之極南境有所謂「龜仔律社」者,其社右有地名「大樹房」,經西人相度地勢,將于貓鼻角、水泉莊兩處建設燈樓。又在澎湖之口有小島曰「魚洲」,亦擬建造塔燈:俾往來火船于黑夜中不至壞事。此誠洋面之極要務也。
第想臺灣生番,去年已為日本人所誅殺,其村社屋廬半遭焚毀;我國家既不忍其屠戮,特遣退日師。在生番果稍有人心,方囗環向軍門泥首志感;乃轉以德為怨,囗抗天戈。則即萃以精兵,殄滅殆盡,亦固其所。但生番究屬蠢愚,從未沐以教化;則此日似當剿撫兼施,俾優焉游焉而逐漸知感,亦不失寬大之恩也。故知握大權者,當已思之爛熟矣。
華民欲徙入臺灣
西報論朝廷弛華人赴臺之前禁,謂曰:福建、汕頭、廈門三處共有二千家,現皆乘禁弛而預備渡海覓業于該島云。
三月初二日(公歷四月初七日——即禮拜三)
福州消息
閩撫王中丞聞生番戕害官軍,現將移節赴臺云。又以百姓毀壞電線事,故某縣知縣已率兵三千將圖查辦也。
三月初四日(公歷四月初九日——即禮拜五)
東洋雜事(一則)
日本新報云:日王已傳令琉球之官,命即來京,俾面詢入貢中國之事。
三月初九日(公歷四月十四日——即禮拜三)
閩督李(鶴年)奏遴員對調知縣折(二月二十六日京報)
頭品頂戴閩浙總督臣李鶴年、福建巡撫臣王凱泰跪奏:為遴員對調知縣,恭折仰祈圣鑒事。
竊臺灣遠隔重洋,鳳山為臺南要地,民番雜處;現辦辟地撫番等事,尤非干練之才,難資得力。本任鳳山縣知縣嚴成儀,人甚謹飭;惟才具稍欠開展,于措置洋務非宜。據臺灣道查明,稟請于內地中簡知縣酌量對調。臣等查準補鳳山縣知縣嚴成儀人地既不相宜,自應遴員對調,以期得力。隨督同藩、臬兩司于內地各縣內逐加遴選,非現居要缺,即人地未宜。惟查有本任武平縣知縣鄧嘉繩,年四十三歲,江蘇江寧縣人;由附貢生,報捐訓導,改獎中書科中書銜。在貴州軍營出力保奏,奉上諭:『鄧嘉繩,著以知縣遇缺即選。欽此』;選授武平縣知縣。同治十年四月到任,歷俸已滿三年,調署泰寧縣,現署福鼎縣事。該員年強才裕,辦事勤能;以之請補鳳山縣要缺,實屬人地相宜。所遺武平縣,本系簡缺、又隸內地,較為易治。查本任鳳山縣知縣嚴成儀,年三十六歲,湖南龍陽縣增生。咸豐丁巳,并補行壬子、己卯科本省鄉試,中式舉人。同治乙丑科會試,中式進士;奉旨以知縣即用,簽掣福建。同治五年三月到省,委署嘉義縣,準補鳳山縣;八年七月到任,九年八月卸事。該員持躬謹飭,年力富強;以之調補武平縣知縣,亦屬人缺相宜。惟鳳山縣系煩難中缺、武平縣系無守簡缺,互相對調,與例稍有未符。第海外要缺,現當因地擇人,相應據實聲明。合無仰懇天恩,俯準以本任武平縣知縣鄧嘉繩調補鳳山縣知縣;所遺武平縣缺,即以本任鳳山縣知縣嚴成儀對調。似此一轉移間,于地方均有裨益。加蒙俞允,該員鄧嘉繩、嚴成儀俱系現任知縣互相對調,銜缺相當;毋庸送部引見,并免核計參罰。
據藩、臬兩司會詳前來,謹合詞恭折具奏,伏乞皇上圣鑒,敕部核覆施行。謹奏。
奉旨:『吏部該奏。欽此』。
三月十二日(公歷四月十七日——即禮拜六)
生番拒敵官軍情形
福州新報述曰:中國官兵現駐一處,即與臺灣府相近者;經再有與番人交鋒之事,雖無敗績之聞,然官兵亦仍坐不利云云,此外,則無佳音焉。
夫生番為人,素稱愚蠢;而所特奇者,如本館前所說該番之兵器轉較善于華兵所執者是也。乃敵人手執后門開之精鎗,又輾轉于所熟游之重山深榖,伏于茂林密菁之中;則其為敵固亦不可藐視者,已可見矣。但前此日本人告捷奏功,似無難事;則我兵想亦不致棘手也。而吾所特有問者:生番僻處巖穴中,究從何處而得此等精良之鎗乎?得非日本人于甫出國時所授與者,以致有此遺難歟?故今華兵如欲取勝,莫要于密防其出入,不使西鎗及彈藥漏入番境之內,庶幾乎其可盼成功也!
三月十六日(公歷四月二十一日——即禮拜三)
諭旨(三月初四日京報)
奉上諭:『沈葆楨等奏:「請將陣亡之游擊優恤,并賜謚、建祠」等語。副將銜盡先參將、浙江溫州右營游擊王開俊,在福建臺灣地方剿辦土匪,甚為出力。本年正月間,帶隊搜捕獅頭社番,遇伏陣亡;深堪憫惻!王開俊,著照副將例從優該恤,并加恩予謚,準于臺南建立專祠。隨同陣亡之花翎都司銜盡先守備周占魁、藍翎盡先守備楊舉秀、盡先千總楊占魁及勇丁九十三名,均著交部從優該恤,一并附祀,以慰忠魂。欽此』
三月十七日(公歷四月二十二日——即禮拜四)
臺灣消息
前閱邸抄,知為生番所害之參戎王公開俊等,已由沈幼丹欽使具奏,仰邀恤典在案。昨得廈門郵來信息,知王公遇伏時,其部下帶兵官李長興者,曾先經率隊過去。比聞生番從山島截擊,李竟不敢回援,匆匆遁走;以致王公遇害。此事已聞之上憲,故現經審實,遂正典刑。又有一軍士某,隸張協戎部下;曾私盜營中軍器售與生番,以致生番得猖獗若是。現亦一并察出,同置諸法云。
又福州來信,謂近來官軍與生番交戰,官軍勢頗不利。惟兵士之死于是役者,則尚未詳核其數耳。
三月十八日(公歷四月二十三日——即禮拜五)
武弁畏怯正法
得廈門郵來信息:知武員李長興在法場正法。先是,官兵約五百人中臺灣番人之伏,死傷幾百人;管帶之員王開俊,率兵御敵,奮勇可嘉!本館經已列諸報內。該員身受重傷,仍然手依從人督率兵勇囗擊,不稍退卻。既殺傷番人多名,便卒遭陣亡之慘。然除該員左右數人外,余皆望風而鳥獸散,甚屬遺恥于軍中。茲知李長興為該隊之副領官,坐罪正法,則固與各兵士逃走者也。夫以心懷畏怯、率眾潰散,至坐極刑,固為至嚴;但軍例如是,不可恕也。此人,吾亦不之為憐矣。凡軍中打仗,全賴奔命者之勇;彼既無行軍之膽量,則何為徼幸圖功,貪食國家之俸餉乎!當時長興不逃,則眾兵士大約亦不敢奔潰,而開俊或可得以免戕;即番人亦不能藉此以大增銳氣也。顧開俊雖勇,則既令從兵慘戮番人,而不能自護其身以免于死;吾仍然不之憐也。想其被殺以為好殺之報,亦可也。是役,終為遺大辱;于軍事之不可霎灑能不再犯此禍,則庶幾矣。
此事于昨報曾經略述,今因廈門遞來之信息更詳,故再錄之。
三月二十二日(公歷四月二十七日——即禮拜二)
臺灣消息
香港西報云:近得臺灣之信,知中國家欲懲服生番似甚棘手,現又從福州調兵前去。沈幼丹欽使業已回省,閩撫王中丞于初五日移節抵臺;蓋因沈欽使奏準閩撫宜移駐臺疆故也。初四日,中國「濟安」炮船載兵三百名到臺防御云。
三月二十五日(公歷四月三十日——即禮拜五)
論臺灣近事
前閱邸抄載有沈欽使請獎去歲臺防文武員弁一疏,未幾而生番復有戕殺游擊王開俊等官兵之事,沈公又為之請恤。于是道路之間,嘖有煩言矣。
說者謂去歲日本侵犯臺灣之舉已及半年,而中國籌餉調兵費用巨萬,卒之未發一矢、未用一兵,仍歸于該和;猶得曰兵端一開,恐禍無已,不如不戰之為是。然在臺員弁兵勇空耗餉糈,并無寸績;而沈公為請獎敘,亦未免少過耳。嗣后在臺員弁經公奏獎,有當加意奮勉,妥辦善后;乃公離臺未久,而竟釀成生番戕殺官兵之案!夫生番尚未歸化,其殘殺之性未除,官兵豈不知之!何以輕身冒險徑入豺虎之鄉,以致兵為所害!及統大隊以往,生番丁壯既已逃出,僅留老幼婦女;官兵拏獲之后,應交地方文官審明辦理。乃計不出此,殺其婦女、焚其房屋,安知所當之婦女、房屋,果屬戕害官兵之家屬、產業耶,抑非戕害官兵之家屬、產業耶?業已不分皂白,妄肆焚殺;則生番之仇我必深!又毫不加計算,冒險深入,自當嚴整隊伍、緩步以行,如俗所謂刀出鞘、弓上弦者,成可免禍。又況兵法有云:無事如臨大敵;豈臨事而反可疏忽!今觀各報及臺入所述,均似未免過于輕玩;豈有身入險地而可以玩忽如此乎!故臨陣畏葸而逃回者,可誅;其臨陣而藐視敵人者,亦在速死之列也。且日本去歲之攻生番也,兵精器良,人人有敢死之心、無求生之意,猶復整隊而進,不敢少形輕略;諸事均假仁義,買地為營、購物供用,必加其值以與之。除兩陣交兵殺人外,不敢妄殺一人;尚且半年之久,不敢冒險輕人:豈非前車之鑒耶?乃日人退后,官兵接辦諸事仿照日人,猶恐一時難伏其心;況反其道以行之乎!昔諸葛武侯之攻南蠻,問于馬謖;謖曰:『攻心為上』。武侯從之,以定南方。今王開俊等之所為,不但不能上師諸葛,而且不能下效日人;又何怪乎全軍覆沒也!倘使開俊等在臺不令兵勇輕出,何至召殺兵勇之禍!既而大隊進剿,不復輕肆焚殺,而并如對大敵,嚴隊進攻,不敢藐視一切;何致召全軍覆沒之禍!故說者謂沈公至臺,查勘明白,不該其罪已幸矣;復為請恤,未免少過耶。
今者,王中丞移節駐臺,與沈公同辦善后諸務。惟望反前所行,攻心為上;則生番之歸化,固可拭目以俟也。不然,徒欲藉力兵勇妄肆誅戮,吾恐有決川御水、用油滅火之患矣!
本館去臺數千里,諸事盡系得之傳聞;其中恐有所見、所聞、所傳聞各有異辭之處,故不敢決其是非。但既有所聞,釆列于報,以呈王、沈二公之覽,未必無芻蕘之小助也。未識二公以為何如?
四月初四日(公歷五月初八日——即禮拜六)
大臣沈(葆楨)奏游擊剿番陣亡吁請加恩予謚建祠片(三月二十日京報)
沈葆楨等片:
再,管帶「福靖」左營、溫州右營游擊王開俊,本年正月初八日以入剿獅頭社番,遇伏陣亡。所有情形,經臣等奏明在案。
該游擊任事勇往,血性過人;久歷戎行,勛績卓著。上年剿辦彰化土匪,甚為出力。倭事方殷之時,尤能密籌布置,深合機宜。此次以兇番迭擾居民,奮不顧身;雖深入捐軀,而所誅番目、番眾亦復不少。忠骸至今尚未尋獲,聞者無不惻然!上年經臣等會折奏保,以參將盡先補用,并加副將銜。合無仰懇天恩,將浙江溫州右營游擊王開俊照副將例從優該恤;并請加恩予謚,于臺南準建專祠。其隨同陣亡之哨長花翎都司銜盡先守備周占魁、藍翎盡先守備楊舉秀、盡先千總楊占魁及勇丁九十三名,并懇交部從優該恤祔祀,以慰忠魂。
謹附片陳明,伏乞圣鑒訓示!謹奏。
奉旨已錄。
四月初六日(公歷五月初十日——即禮拜一)
福州發兵赴臺
得福州郵來新報,知火船——名「海龍」于三月二十三日開往臺灣,載有兵士一千五百名;蓋以資征番人也。按「海龍」船本定于早數日起程,因天下雨,兵勇不肯前往,故延至二十三日。西報謂之曰:觀月前所發兵士,每人特執有傘一把并扇一柄,則不知何為而猶憚雨耶!又曰:近來番人與官兵交鋒,每能獲利。而官兵反動多膽怯,有畏避而奔之勢;則現在此怕雨之兵,番人似亦不必太畏也。西報如此立言,似屬藐視中兵之無能而言之太甚歟!
琉球使人來華
閱東洋來報,謂琉球人經欲派使人來聘于北京,蓋一以唁大喪而一以賀新皇登極也。東朝聞而大怒之。按西報所言,琉球雖名屬于東朝,而兩球仍然由前君與各執事自為擅主云。則視于此言,似乎琉球國勢仍然與往昔無異,既服東洋,猶愿進貢而兼服于中朝,可見琉球仍為自主之事;則前之彼國人民遭難臺灣而東人必為之出首而來問者,其行之荒唐而無顧忌者,不亦復見一斑歟!茲聞中朝前所允給恤銀二十萬兩與琉球被難人之家屬,該琉球人以為過多,只肯受十萬焉。東入聞之,便即該將輪船一只送與琉球國也。
四月十一日(公歷五月十五日——即禮拜六)
三月分教職單(三月二十六日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