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完美的不在場證明(2)
- 每晚一個離奇謎案故事
- (美)錢德勒
- 3579字
- 2016-02-25 16:57:14
“賽格威醫生,您好,請問你還記得我嗎?”徹斯對剛上庭的賽格威醫生問道。
“當然記得,你是我的病人。”
“你能在這張地圖上指出你住的位置嗎?”徹斯又一次舉起地圖。
賽格威醫生指了指剛才吉利斯警官指的那個點的對面街。
“很好。”相對于徹斯的神采飛揚,馬洛里警官的臉上則滿是陰郁。
“賽格威醫生,”徹斯繼續問,“你還記得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間嗎?”
“兩點十二分。”
“你為什么對這個時間這么肯定?”馬洛里警官在一旁忍不住大喊起來。
“警官先生,現在不是你發言的時間。”法官提出了警告。
“沒關系,法官大人。”徹斯對馬洛里警官笑了一下,說:“就請賽格威醫生回答一下警官的問題吧,這剛好也是我要問的問題。”
“我當時看了一下墻上的鐘表,那個時候就是兩點十二分。”賽格威醫生回答。
“我記得,你在為我看牙齒的過程中,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你還記得是幾點嗎?”
醫生回憶了一下說:“兩點二十分。”
“因為拔牙,是否有可能會有一些血跡濺到衣服上?”
“有這種可能。”
“那么,我是幾點離開你的診所的,你還記得時間嗎?”
“大概是在差一刻三點,那時候我又看了一下表。”
“謝謝,賽格威醫生。”徹斯很滿意他的回答,繼續說,“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要問醫生,你拔的是我的哪一顆牙齒?”
“左側,最里面的一顆。”
“很好,謝謝,法官大人。我的詢問都結束了,我想聽過我三個證人的話,您就能明白,凌晨兩點鐘的時候,我不可能出現在福勒斯先生的公寓,因為我在看牙齒。他們都是身份顯赫的人,而且在此之前與本人素不相識,所以,他們的證言非常可信。兩點到差一刻三點的時間內,我都是在地圖上的這條街和街對面的診所里。”徹斯此時又重點指了指地圖,說:“而剛才馬爾卡姆先生證實,從這條街到福勒斯先生的公寓,有兩英里半,而我是不可能在幾分鐘之內來回的,即便是搭乘汽車也不能。”
法官低頭思考著什么,法庭陷入了一片死寂。記者韓欽森·哈契也在法庭上,面對如此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他也理不出任何頭緒。
隨后,法官開始說話了:“本案的關鍵點就在于時間。眾所周知,電報局的時鐘是準確無誤的,所以它能印證亞旺公寓鐘表上的時間也是正確的。而賽格威醫生家的鐘應該也沒有問題,因為醫生除了看墻上的鐘以外,自己身上還有一塊手表,兩者的時間是匹配的,所以基本能證明時間是正確的。基于以上的判斷,法蘭克林·徹斯先生的不在場證據成立。”
“我抗議!”馬洛里警官猛地站起來大喊。
“請問你有新的證據嗎?”法官問。
“哦……沒有……”
“那么,抗議無效。我們會再次查證那三座時鐘,如果是標準時間,我們會立刻釋放法蘭克林·徹斯先生。如果不是標準時間,警方要繼續調查,找出新的證據。”法官威嚴地敲了一下法槌,說:“現在休庭。”
馬洛里頹然地坐了下去。后來由專家們證實,那三個時鐘非常準確,馬洛里警官只好無奈地釋放了徹斯。
四
從法庭出來的哈契第一時間來到了范杜森教授的公寓,把自己剛才的所見和了解的案情全部告訴了“思考機器”。
“您是怎么看待這個案子的?”
“這個案子確實很奇怪。徹斯擁有非常好的不在場證明,他不可能在同一個時間出現在兩個地方,而且是相差兩英里半的地方。”
“難道徹斯沒有殺人?”哈契反問,然后接著說,“說實話,我真的不信。”
“不論你相信與否,根據現在的證據表明,徹斯確實不是殺人兇手,那么真正的兇手就另有其人。”
“可是,福勒斯先生明明在紙上寫著如‘徹斯殺我’之類的字眼,這些你又如何解釋?”哈契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那可能是一種誣陷,但是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徹斯真的就是兇手。”
“這不是又和法庭上的種種證據矛盾了嗎?雖然我在心里認定徹斯是兇手,但是那可能是我先入為主的感情在作祟。”
“不錯,證據幫助徹斯開脫。但是如果證詞上有某一個漏洞是我們沒發現的,就可以推翻他沒有殺人的論斷了。我想,警方就需要重新審問他了。”
“可是,現在的證據真的毫無瑕疵,堪稱完美。”哈契顯得非常灰心。
“不要急,朋友。你一定對這件案子有所調查,告訴我你都查到了什么吧。”
“我去拜訪了一次賽格威醫生,他就是為徹斯治療牙齒的人。”
“噢,他都說了些什么?”
“賽格威醫生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徹斯,我問了他關于時間的事,他就向我透露了一些沒有在法庭上說的信息。他確信自己的鐘表是準確的,因為就在案發的前幾天,他將自己診所里的鐘和標準時間對過,發現差了幾分鐘,就調了過來。后來他又為了準時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而把手表和診所里的鐘又對了一次,他認為他的鐘和手表都已經很準確了。我為了確信,還親自拿來他的手表看了看,確實和他墻上的鐘只相差幾秒鐘。隨后,我又找到了吉利斯警官,他說他不記得時間了,我試著讓他回憶一下敲鐘的次數,他努力了一下,還是想不起來。如果他能想起來就太好了!”哈契不由得感嘆,“真的沒有漏洞,我不得不被這個徹斯打敗了,雖然我很不情愿。”
“似乎你剛才提過一件事。”
“什么事?”哈契問。
“曾經有個人在兩點的時候去找過徹斯,而他不在房間。”
“是的,可那只能說明徹斯當時確實在外邊,唔,找牙醫,看牙齒。”哈契擺了擺手。
“沒關系,你有沒有找過那個人?”
“找過。他說,他兩點的時候找徹斯商量些事情,然后發現他不在,但是從他房里的床單能看出,有人在上面睡過的痕跡。”
接下來的十分鐘里,哈契和“思考機器”都默不做聲,兩個人各自都在思考中。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走過,雖然只有十分鐘,但是哈契感覺格外漫長。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哈契。”
哈契被“思考機器”突然的發問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你……說……”
“假設你半夜睡覺的時候,突然牙疼,疼到無法入睡,然后你就忍著愈來愈劇烈的疼痛走到了街上。這時候你遇到了一位好心的警官,你要繼續忍著疼痛開口問他哪里有牙醫。警官看著痛苦不堪的你,連忙扶你到對面的診所……”
“范杜森教授,你到底要說什么?”哈契有些不耐煩地問,“這些是你我都知道的案情啊。”
“不要著急,你以前是否牙疼過?”
“疼過。”
“還記得牙疼的感覺嗎?”
“當然記得,可以說,牙疼可是我經歷的最痛苦的一件事了。”
“下面就是重點,”范杜森教授十指交叉,說:“你會在忍受這種劇烈疼痛的同時記下那位警官的胸牌號碼嗎?”
“這……”哈契顯然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他經過思考機器的引導之后,肯定地說:“我想在那種情況下,頭腦會一片混亂,我不可能會去注意那個號碼,更不要說記住了。”
“但是,”哈契又變得猶豫起來,說,“人和人的情況畢竟不同。我記不住,并不能代表徹斯先生也記不住。說不定,說不定他是偶然間看到的,也是偶然記下來的。”
“你說得有道理,可是這一點已經有些違背常理了。”思考機器很平靜,繼續說,“我想我們要去找一下馬洛里警官。”
就這樣,兩個人來到了警察局。
“我們能不能去死者住的公寓看一看?”范杜森教授問馬洛里警官。
“這個……恐怕會有點問題……”馬洛里警官有點拒絕的意味。
“請您放心,您可以一同前往,這樣就能保證現場不遭到破壞了。”范杜森教授親切地說。
“好吧,我們一起過去。”
五
三個人對福勒斯先生的公寓又搜查了一次,卻沒有找到令人滿意的線索,甚至連點皮毛都沒有。
“不如,我們再去找一次那個莫藍。”思考機器向另外兩個人建議。
“你是說案發當晚值班的那個管理員?”馬洛里警官問。
“沒有錯,證詞是一個突破口。”
當這三個人出現在莫藍的辦公室時,他正在核對前一天的訪客記錄。思考機器首先伸出自己的手說:“見到你很高興,莫藍先生。”
莫藍不認識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問道:“您是哪位?”
“我是一個對發生在這棟公寓的命案好奇的人。你應該認識馬洛里警官吧,是他帶我們來的,這位是記者韓欽森·哈契,和我一樣,也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
“噢,原來是這樣。你們有什么問題可以問我,我會盡我所能回答你們。”
“首先謝謝你。請問,你們的鐘表都是放在哪里的?”
“這間辦公室,你看。”莫藍指了指屋子里的墻。
思考機器搬起了身邊一把椅子,放到了時鐘的正下方,然后自己站了上去,對著鐘面進行了仔細的檢查。
“啊——”范杜森教授突然驚叫了一聲。
“怎么了,教授?”哈契趕忙問。
思考機器卻又毫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沒事。”就從椅子上下來了,說:“從這里是不可能看到有沒有人經過的。馬洛里警官,能不能再幫我聯系一下賽格威醫生,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他。”
“沒有問題。”馬洛里警官是一個辦事利索的人,馬上打電話讓自己的手下去找賽格威醫生,并通知他來這間公寓。
“你好,賽格威醫生,”思考機器一向對人很禮貌,隨后他開始了他的提問,“你的睡衣上有口袋嗎?”
醫生臉上寫滿了疑問,回答道:“有口袋。”
“很好,那么你的仆人叫你起來的時候,你是不是將床頭的手表拿了起來,然后放進了自己的睡衣口袋?”
“你是怎么知道的?”賽格威醫生更加詫異,說,“你說得一點也沒錯,簡直就像在當場一樣,太神奇了。”
思考機器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但是轉瞬即逝。然后,他又很客氣地對醫生說:“謝謝你,我想問的問題都已經問完了。”
賽格威醫生于是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