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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 續修臺灣府志
  • 余文儀
  • 4692字
  • 2015-12-27 01:29:26

陳參軍永華,字復甫;泉之同安人。父某科孝廉,以廣文殉國難。永華時年舞象,試冠軍,已補龍溪博士弟子員;因父喪,遂隨鄭成功居廈門。成功為儲賢館,延四方之士;永華與焉,未嘗受成功職也。其為人淵沖靜穆,語訥訥如不能出諸口;遇事果斷有識力,定計決疑了如指掌,不為群議所動。與人交,務盡忠款。居平燕處無惰容,布衣疏食,泊如也。成功常語子錦舍曰:『吾遺以佐汝,汝其師事之』。成功既沒,鄭經繼襲,以永華為參軍;慨然以身任事,知無不為、謀無不盡。經倚為重,知其貧,常以海舶遺之;謂商賈僦此,歲可得數千金。永華郄不受。強與,輒遭風??;更與之,亦然。永華笑曰:『吾固知吾命窮,徒損他人資無益』。臺郡多蕪地,永華募人辟之,歲入榖數千石。此獲,悉以遺親舊;量其所需,或數十百石各有差。計己所存,足供終歲食而已。逮耿逆以閩叛,鄭經乘機率舟師政襲閩、粵八郡,移駐泉州;使永華居守臺灣,國事無大小惟永華主之。永華轉粟饋餉五、六年,軍無乏絕。初,鄭氏為法尚嚴,多誅殺細過,永華一以寬持之;間有斬戮,悉出平允。民皆悅服,相率感化,路不拾遺者數歲。一日,命家人灑掃廳事,內設供具,扃閉甚嚴;日齋沐,具表入室拜禱,愿以身代民命?;蛟唬骸壕鼑x,民之望也;今為此,實駭觀聽,其若民心何』?永華曰:『此吾所以為民也』;復嘆曰:『鄭氏之祚不永矣』!居無何,告其家人曰:『上帝命吾宰茲郡,將以明日往』。詰朝,端坐而逝。婦洪氏,小字端舍;同邑人。賦質幽閑,有齊眉舉案風。晨興盥沐畢,夫婦衣冠斂衽,揖而后語。尤長詞翰、精筆札,閨門之內,切磋不異良友。永華冗不暇給,凡文移、尺牘屬稿及丹筆批答,多洪為捉刀;而措語、字畫與永華無異,人不能別。子夢緯、夢球(同上)。

陳烈婦者,永華季女、鄭經長子欽舍婦也。欽舍甫弱冠,性剛毅果斷,遇事敢為;經愛任之。先是,鄭經幼好漁色,多近中年婦人。民婦為經諸弟乳母者,經皆通焉。有昭娘者,遂納為妾,有寵。經妻唐氏無出,昭娘首生欽舍;當時流言:昭娘假娠乞養,實屠者李某子。獨鄭經謂生時目睹,不之信;族人竊誹之。未幾,昭娘以眾嫉死矣。逮耿逆變亂,鄭經統舟師渡海駐泉郡,志圖內向;以欽舍守臺灣,號為監國。監國居守,裁決國事、賞罰功罪,一出至公;即諸父昆弟有過不少假,用是宗族多怨之。及鄭經自廈門敗歸,視監國處分國事悉當,益信其賢;自是軍國事悉付裁決,與精兵三千人為護軍。宗族益憚監國,而含怒愈深矣。會經疾遽亡,未立后;家人方治含殮,經母董氏出坐幃中,傳集各官聽讀遺命,立新主。逡巡未舉,經諸弟白董氏,先收監國印。董氏命太監往取印,欽舍不與;時因訛傳監國率兵且至,眾倉惶不知所出。群妾有和娘者,即克塽母也;曰:『監國必無是,請往取之』。欽舍曰:『此印先君所授,軍國系焉;向使一介傳命,真偽莫據,何可輕付!和娘來,固當持去』。遂隨和娘至喪次,再拜董氏前納印。董氏曰:『汝非鄭氏骨肉,寧不知乎』?欽舍未及對,經弟群起撻之;欽舍笑曰:『撻我無足武!我平日不避嫌怨,守法不阿,亦為鄭氏疆土耳。今日死生惟命,何撻為』?董氏命置旁室中,不令出。經諸弟又遣烏鬼往縊之,烏鬼畏不敢前;欽舍知不能生,遂自縊死。明日,立克塽為嗣(克爽小字秦舍),而移欽舍柩于門外別室。董氏謂烈婦曰:『汝參軍女也;參軍于國有大功,汝居宅中,當善視汝』。烈婦曰:『昔為鄭氏婦,今屠兒婦矣;尚安居此』?柩既舉,烈婦扶柩出,人莫能阻;至喪所,晝夜哀啼不輟。路人聞之,莫不殞涕。其兄慰之曰:『汝娠未娩,盍存孤以延夫后,不猶愈于死乎』?烈婦曰:『他人處常,妹所處者變也。縱生孤,孰能容之?有死而已』。絕粒七日不死,復雉經;與欽舍合葬郡治洲子尾海岸間。婦幼習文史,工書,知大體,實秉母教。亡年二十。既葬,臺人士常見監國乘馬呵殿往來,或時與烈婦并出,容服如生,導從甚盛;人以為神云(同上)。

鄭氏善穴地為隧,攻城多從隧入,守者不能御。海澄公黃梧,故鄭將也;投誠封公,守海澄縣。鄭兵圍急,梧堅守不下;謂其將曰:『彼將為隧,何以御之』?眾懼莫對。明日,梧下令遍取水缸、盆盂數千,命于城內五步置一缸,貯水都滿,遶城皆遍。每缸撥兵民五人守之,更迭互易,使注視水中,晝夜無輟。明日,有報盆水微動者;趨兵掘視,則為隧者已至其下矣。即入火藥隧中燃之,煙出鄭營,隧人皆燼。此法前人用兵所未行,書之以備城守之缺(同上)。

順治十六年,鄭成功大舉入寇。七月,抵焦山,進據瓜洲,趨鎮江,直薄金陵。八月,至觀音門。我師以步卒搗其中堅,而以騎兵繞山出其背;前后夾擊,成功大敗。十七年五月,世祖命將軍達素、總督李率泰率兵大搜兩島(廈門、金門)。十八年,議取臺灣。三月,成功泊澎湖;次鹿耳門,紅夷大驚。成功引兵登陸,克赤嵌城。十二月,圍王城不下;成功乃使人告之曰:『此地乃先人故物,今我所欲得者地耳;余悉以歸爾』。荷蘭乃降。康熙元年,成功卒。二年,天子銳意南征,遣人約紅夷合兵攻島;大兵入,兩島之賊爛焉(〔「三藩紀事」〕)。

康熙辛丑六月初三日,上諭臺灣眾民:據督臣滿保等所奏,臺灣百姓似有變動;滿保于五月初十〔日〕領兵起程。朕思爾等俱系內地之民,非賊寇之比?;驗轲嚭?、或為不肖官員剜剝,遂致一二匪類倡誘眾人殺害,情知罪不能免,乃妄行強拒;其實與眾何涉!今若遽行征剿,朕心大有不忍;故諭總督滿保,令其暫停進兵。爾等若即就撫,自諒原爾罪;若執迷不悟,則遣大兵圍剿,俱成灰燼矣。臺灣只一海島,四面貨物俱不能到,本地所產不敷所用,祗賴閩省錢糧養生;前海賊占據六十余年,猶且剿服,不遺余孽。今匪類數人,又何能為?諭旨到時,即將困迫情由訴明,改惡歸正,仍皆朕之赤子。朕知此事非爾等本愿,必有不得已苦情;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茍且偷生,因而肆行擄掠。原其致此之罪,俱在不肖官員。爾等俱系朕歷年豢養良民,朕不忍剿除,故暫停進兵。若總督、提督、總兵官統領大兵前往圍剿,爾等安能支持?此旨一到,諒必就撫;不得執迷不悟,妄自取死!特諭』(「赤嵌筆談」)。

朱寇警報至郡,總兵歐陽凱令游擊周應龍帶兵四百人,并調新港、目加溜灣、蕭壟、麻豆四社土番隨往。應龍傳諭:『殺賊一名賞銀三兩,殺賊目一名賞銀五兩』。土番性貪淫,殺良民四人;縱火燔民居,復斃八人,眾咸股栗。賊黨借兵番殺掠為辭,鼓煽村莊。由是紛紛響應,號召豎旗,殺總兵;全臺陷沒(「平臺紀略」)。

周應龍駐兵南仔坑,軍士風餐露宿,每多怨咨。羽書告急,立吊北路番為先鋒,所至奪民衣食、掠淫漢婦、妄殺平民,概不禁制。居民遭番戕毒,各里社會立偽旗,賊勢益振。迨后,府中紛紛避難,縣官出入,單騎無侍從。新港土番率眾至府,白晝劫奪,百姓群殺之;縣官不敢過問(「臺陽運會編」)。

朱一貴,原名朱祖,在岡山養鴨作亂。賊伙詭稱海中浮玉帶,為一貴造逆之符。既得郡治,一貴自稱義王,僭號「永和」;以道署為王府。余孽有平臺國公、開臺將軍、鎮國將軍、內閣科部、巡街御史等偽號,散踞民屋;劫取戲場幞頭蟒服,出入八座,炫耀街市。戲衣不足,或將桌圍、椅背有彩色者披之,冠不足,或以紅綠紬纻色布里頭;以書籍絮甲(「赤嵌筆談」)。

變后,居民避難,絡繹海上;風恬浪靜,寸艇飛渡,不畏重洋之險(同上)。

大師自六月十六日進鹿耳門,十七日下安平鎮,二十二日復府治,未及浹日奏捷(〔同上〕)。

鄭逆流毒沿海州郡,迨破金、廈兩島,賊退守臺、澎。越二年,乃滅之。朱一貴為亂,未兩月便授首。二事遲速不同,何也?蓋鄭逆竊踞海上歷有年所,黨與尚多;且踞澎湖,是臺灣多一門戶,故其道主緩圖而為萬全之計。朱一貴雖號稱十余萬賊,率系烏合之眾,時水師副將許云度勢已不支,揮民船使歸內地,廠內戰艘未成者悉焚之,賊故不得取澎湖;又與賊將杜君英相攻殺,故其道主急攻而得制勝之術。此其所以異也。然而有同焉者:臺灣南、北、中三路皆有港門可入,中路鹿耳門最稱險要,乃前者將軍施瑯誓師期諸將取鹿耳門,后者總督滿保詭稱三路并發,及期仍令齊攻鹿耳門,何也?蓋鹿耳門一入,便登安平鎮,港內戰艘均在,是已斷其出海之路矣。安平隔港即臺灣府,賊失鹿耳門,必退守七鯤身;我師由陸可以直攻其首,由水可以衡攻其腹。水陸合攻,賊必不支。府地又無城郭可守,便當引去。南、北二路黨與孤危,不過傳檄可以立定矣。此其所以同也。抑聞之,康熙癸亥年克鄭逆,舟進港時,海水乍漲;康熙辛丑年克朱一貴,舟進港時,海水亦乍漲,前后若合符節。蓋由圣人在上,海若效順;王師所指,神靈呵護,理固然耳。然在臣子效命,必求萬全;老將行師,自有授受。所以閉戶造車、出門合轍者,此中蓋有機焉。夫機有二義:一曰機謀之機。謀則至精、至確,故其機不可失,而后一舉有必勝之方略。一曰機緘之機。緘則至慎、至密,故其機不可露,而后百發有百效之韜鈐。況臺灣為海疆最要地,用兵乃國家之機事,持籌者使將士奉令以往、成功而退可矣,而不必使明其故,蓋有深意在焉(「平臺紀略」)。

雜著

「東番記」,明莆田周嬰著。

「臺灣輿圖考」一卷,鄞縣沈光文(文開)著

「文開文集」一卷,同上。

「文開詩集」二卷,同上。

「臺灣賦」一卷,同上。

「草木雜記」一卷,同上。

「流寓考」一卷,同上。

「靖海紀」二卷,晉江施瑯著。

「平南事實」一卷,同上。

「臺灣雜記」一卷,梁溪季麒光(蓉洲)著。

「蓉洲文稿」一卷,同上。

「山川考略」一卷,同上。

「海外集」,一卷同上。

「省軒郊行」一卷,鐵嶺沈朝聘(省軒)著。

「臺灣紀略」一卷,長樂林謙光(芝嵋)著。

「赤嵌集」四卷,桐城孫元沖(湘南)著。

「稗海紀游」一卷,武林郁永河(滄浪)著。

「番境補遺」一卷,同上。

「海上紀略」一卷,同上。

「東征集」二卷,漳浦藍鼎元(玉霖)著。

「平臺紀略」一卷(同上)。

「游臺詩」一卷,漳浦陳夢林(少林)著。

「赤嵌筆談」四卷,北平黃叔璥(玉圃)著。

「番俗六考」三卷,同上。

「番俗雜記」一卷,同上(以上八卷,統名「臺海使槎錄」)。

「巡臺錄」一卷,浮山張嗣昌著。

「臺灣志略」三卷,濟水尹士俍(東泉)著。

「瀛壖百詠」一卷,錢唐張湄(鷺洲)著。

「臺灣風土記」一卷,衡陽劉良壁(省齋)著。

「臺海采風圖考」一卷,白麓六十七(居魯)著。

「番社采風圖考」一卷,同上。

「使署閑情」,一卷,同上。

「婆娑洋集」二卷,仁和范咸(浣浦)著。

「澄臺集」一卷,長洲莊年(榕亭)著。

「臺灣府志」十卷,榆林高拱干撰。

「重修臺灣府志」二十卷,衡陽劉良壁(省齋)撰。

「臺灣縣志」十卷,虞山王禮(立山)撰。

「鳳山縣志」十卷,灤水李丕煜(昞叔)撰。

「諸羅縣志」十二卷,漳浦陳夢林(少林)撰。

附考

桐城孫元衡,字湘南。素工詩。官臺灣同知所著「赤嵌集」,王阮亭司寇謂:「裸人叢笑篇」及詠禽魚、花草諸什,可作臺灣圖經風土志,竟可自為一書(「赤嵌筆談」)。

「東吟詩」,一名「福臺新詠」;四明沈光文、宛陵韓又琦、關中趙行可、會稽陳元圖、無錫華袞、鄭廷桂、榕城林奕、丹霞吳蕖、輪山楊宗城、螺陽王際慧前后倡酬之作。吳有「桴園詩集」、楊有「碧浪園詩」;又有「東吟倡和詩」,季麒光與臺令沈省軒所作。惜俱未見(同上)。

叢談

宋朱文公登福州鼓山,占地脈曰:『龍渡滄海,五百年后,海外當有百萬人之郡』。今歸入版圖,年數適符;熙熙穰穰,竟成樂郊矣(「赤嵌筆談」)。

鳳山,相傳昔年有石忽自開;內有讖云:『鳳山一片石,堪容百萬人。五百年后,閩人居之』(「舊志」)。

又傳:佃民墾田得石碣,內鐫:『山明水秀,閩人居之』八字(「福建通志」)。

明都督俞大猷討??芰值栏桑栏蓱饠?,艤舟打鼓山下??謴蛠砉ィ由较峦练瑲⒅?,取其血和灰以固舟,乃航于海;余番走阿猴林社。相傳道干有妹,埋金山上;有奇花異果。入山樵采者摘而啖之,甘美殊甚;若懷之以歸,則迷失道。雖識其處,再往則失之(陳小崖「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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