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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文集五(1)

  • 吳梅村集
  • 吳偉業(yè)
  • 2662字
  • 2015-12-27 01:20:24

序(一)

【黃陶庵文集序】

黃陶庵先生死忠之五年,其門人陸翼王收其遺文,得所論著百余篇,屬余為之序。嗚呼!陶庵之文止于此而已乎?當其城陷引決,投筆絕命,扼吭而死,翼王訪求搜購于流離煨燼之中,遺編斷爛,什不一存,此可為流涕嘆息者也。

陶庵深沉好書,于學(xué)無所不窺,居常獨坐一室,不交當世,遷、固以下諸史,朱黃鉤貫,略皆上口;其于考據(jù)得失,訓(xùn)詁異同,在諸儒不能通其條要,陶庵頓五指而數(shù)之,首尾通涉,銖兩歷然,雖起古人面與之讎問,莫能難也。其為人清剛簡貴,言規(guī)行矩,早有得于濂、雒之傳,嘗謂人曰:吾比來為文,初無所長,然皆這種大道,稱心而立言,質(zhì)之于古,驗之于今,其不合于理者亦已少矣。此其一生讀書之大略也。當先皇帝初年,海內(nèi)方鄉(xiāng)古學(xué),一二通人儒者,將以表章六經(jīng),修明先王之道為務(wù);乃曲學(xué)詭行則又起而乘之,依光揚聲,互相題拂,剽取一切堅僻之辭,以欺當時而誤流俗。論者不察,乃比其始事者同類而訾之。噫,亦不思之甚矣!世之降也,先王之教化既熄,法度既亡,人奮其私智,家尚其私學(xué),粃謬雜揉,蟠戾于天下,雖有高世之君子,欲整齊而分別之,其道無繇。惟夫忠孝大節(jié),皆出于醇正博洽之儒,其似是而非者不一見焉,然后天下后世了然知異學(xué)之當誅,而大雅之可尚。以觀我陶庵,非其人耶?

陶庵為諸生二十年,與其弟偉恭,其徒侯幾道云俱晝夜講性命之學(xué),晚而后遇,不肯就官,城破之日,師友兄弟同日并命。今其書雖不全,使讀之者愾然想見其為人,益足以征于今而信于后無疑矣。翼王以五年之力,掇輯散亡,其功于斯道不細,固不專為陶庵已也。吾故表而出之,俾后之人知所習(xí)焉。

【何季穆文集序】

虞山何季穆,天下博聞辯智之士也。讀書負奇氣,以文章志節(jié)自豪。嘗挾其冊走京師,欲有所建白。會逆榼用事,應(yīng)山楊忠烈公特疏擊之,季穆引義慷慨,贊成其決。已而楊公遇害,季穆憂時感世,發(fā)病嘔血,曰:吾之生則不如其死也。死二十年,其子璧以能詩聞,乃收父平生所為詩古文詞而編輯之,得十余卷。余讀之太息,曰:嗟乎!古之為士者,非公車特征,則宰府交辟,次亦屈志州郡耳;其有淹頓牢落,沒世而無聞?wù)撸w亦少矣。當東漢之季,閹寺之禍可謂最烈,然而岑晊、張儉之徒,不過以東部督郵、南陽功曹,收案中官子弟,考竟殺之,而太學(xué)諸生提斧锧伏闕下,請斬十常侍以謝百姓,雖繇此得罪夷滅,其所發(fā)舒已足垂名竹帛。今以季穆之才,豈出黨錮諸賢下哉?本朝不行辟召,諸生勿通章表,故雖以有為之略,敢言之氣,而屈折勿效,僅以托之于文詞,此可為痛惜者也。余嘗惟國家當神宗皇帝時,天下平治,而士大夫風(fēng)習(xí)不能比隆往古者,良繇朝廷以科目限天下士,士亦敝敝焉束縛于所為應(yīng)世之時文。以吾耳目所聞見,如吳中邵茂齊、徐汝廉、鄭閑孟三君子,皆號為通人儒者,而白首一經(jīng),穿穴書傳,于朝政得失,賢奸進退之故,則不聞有所論述,故其不遇以死也,姓氏將泯滅而勿傳。當是之時,有不好經(jīng)生章句而談國是人才、邊情水利,鑿然欲見諸施行者,獨有一何季穆耳。然且才力無所展,議論無所用,即其后人所欲鋪揚而稱述之者,今止其書在,書之傳不傳亦未可知也。

蓋季穆歿后十余年,天子慨然有意于巖穴之士,而士亦危言深論,激揚名聲,故有匹夫上書詆訶禁近,處士抗論裁核公卿,浸尋乎東漢矣。其有所匡救,十不得二三,而朝貴側(cè)目,大考鉤黨,終至國禍隨之。若使季穆不死,忠言異謀,必大有益于時,而其文章論著,足以軼往昔而示來世,斷不止于此也。而竟不幸早死。《詩》有之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其季穆之謂夫!

【陳百史文集序】

溧陽陳先生以詩古文詞名海內(nèi)者二十余年,余也草野放廢,未嘗一及先生之門,先生顧寓書余曰:“吾集成,子為我序之。”夫先生之文,衣被四海,乃于三千里外,欲得窮老疏賤者之一言,此其通懷好善,誠不可及,而余則逡巡未敢也。今年春,始進謁于京師,會先生刻其集初就,余得受而卒讀,凡詩文若干卷,不揣為之序曰:夫文者,古人以陳謨矢訓(xùn)、作命敷告、教世化俗者之所為,非僅以言辭為工者也。有一代之興,必有一代之文以為之重。當夫禮樂未行,紀綱未定,得其文以風(fēng)雨天下,無不翕然從風(fēng);及其功成而道浹,薦之郊廟,布之聲歌,可謂盛矣。乃其學(xué)不專一能,書不名一家,奇邪踳駁之弊無自而起,蓋繇垂教之人即其謀國之人,故因事立言,取其明體適用,浮詞剿說不得而入也。三代而下,人才薄,學(xué)術(shù)廢,草昧之功,類不始于儒者。迨乎升平累葉,文事乃興,用以粉飾鋪張而無所緩急,不得已借瑰異詭僻之辭以自見。其有卓然越于流俗者,漢賈誼、董仲舒、司馬遷、劉向之屬,皆在高、惠以后;韓、柳則當唐之既衰,有宋慶歷、嘉祐之間,歐、曾并起:此數(shù)君子者,各成一代之文,聲施后祀。余所惜者,以彼其才,使之生于開創(chuàng)之初,親見其行事,所著當不止此。夫立乎定、哀之際以望隱、桓,孔子難之,況其下焉者乎!

明初宋文憲公以大儒而膺佐命,上自詔敕訓(xùn)令,下至于碑銘序記之文,援據(jù)六經(jīng),熔鑄百氏,幾與三代比隆。今國家鼎新景運,皇上親儒重學(xué),而先生膺密勿心膂之寄,高文大冊,咸出其手,《詩》有之:“倬彼云漢,為章于天。”其先生之謂哉!文憲雖典司文章,不與機務(wù),又得黃溍、柳貫之徒倡明婺學(xué),適會其成功;先生勤勞經(jīng)國大業(yè),能出其余力為文章,且自文憲公后三百年來,紹修絕學(xué)者不過數(shù)家,剽竊摹擬,抽青媲白者,榛蕪塞路,先生慨然起而厘正之,此其視文憲為尤難也已。余既序先生之文,因以正告天下,俾知大雅復(fù)作,斯文不墜,士君子務(wù)為原本之學(xué),扶運會而正人心,無矜纂組薱蕞之長,弊弊焉從事于所無用,此先生之志也。

【白東谷詩集序】

余少時得交天下士,以為三晉者,河岳之奧區(qū)也,太行、王屋之交,風(fēng)氣完密,必有巨儒偉人,魁壘沉塞者出乎其間,吾庶幾一見之,然不能往也。在南中,從張藐姑先生游。先生家晉之陽城,年六十余矣,德高而齒宿,憂時傷亂,有家國飄薄之嘆,顧奉其經(jīng)書講誦不輟。予得侍函丈,聞緒論,心誠服之。世故流離,名賢抑沒,竊慨典型不可復(fù)作。

既而遇白公東谷于京師,知為先生之同里,攻實學(xué),修篤行,不役役于富貴,不隕獲于流俗,沖乎其自下,確乎其自持,有先正之風(fēng)焉。當世祖皇帝優(yōu)禮詞臣,東觀橫經(jīng),長楊校獵,凡有編摩諮訪,飛鞚趣召,往往在嚴更之后,風(fēng)雪之中,公應(yīng)詔立成,辯言如響,同官中咸以大人長德博聞強記推之。及乎出貳銓衡,上參槐棘,撤侍從而典邦禁。圣主以造邦之初,成憲方立,文墨法律之吏不足以著絜令,惟公經(jīng)術(shù)深厚,傳古義,定讞法,故倚以天下之平焉。退而筑室于析城、底柱之間,俯仰河山,流連今古,取其高深跂蔚,盡發(fā)之于詩文,上以垂竹素,潤金石,次亦散華落藻,沾丐遠近,今所謂《東谷集》者是也。伏而觀之,豈不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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