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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前漢書平話(1)

時大漢五年十一月八日,項王自刎而死,年三十一歲。贈項王詩曰:

刀劍垓心夜不停,楚歌散盡八千兵。

潰圍破敵三更出,失路都無百騎行。

單劍指呼猶斬將,萬人辟易尚何驚。

不言決死天亡楚,四海干戈卒未寧。

曹道沖讀史至此,作一絕句詩曰:

憑仗威雄勢已休,只因不用直臣籌;

可憐八尺英雄體,一旦分張付五侯。

史官學士司馬遷曰:“吾聞周生曰:‘周士賢人言,舜目有重瞳,以為羽亦是圣人也。’羽布衣起于隴畝之中,遂將五諸侯兵滅秦。五諸侯道:趙、燕、齊、楚、韓也,按劍面分列。天下諸侯,皆由羽出,號為霸王,位雖不致終,自古以來未有也。項王經營天下,爭戰五年,卒亡其國,身死東城烏江上,不覺悟也。”司馬遷言曰:“項王不知己,不能用賢人,失天下。言天亡項王,非戰罪,豈不謬哉!”

西漢君臣論言:馬司遷論項王失人甚也,不審項王為人,則司馬遷以為過矣。

夫項王有八德:起于隴畝,威服天下者,英雄之致,一也;斬宋義而存報國,斷之明,二也;大小七十余陣,未嘗敗,勇略之深,三也;與仇敵,而不敵人之父者,仁之大矣,四也;割鴻溝而不質漢之妻子,言之厚,五也;勢力屈,言天亡我,是知其命者,六也;至烏江而不肯渡者,羞見父老,有恥之,不愛其生,七也;引劍自殺者,知死有分定,八也。細察項王之事,有終有始,功以多矣,過以寡矣。項王言:“天亡我!”非為謬也。

時項王既死,王翳等五人見漢王,將項王頭各爭功,言已誅項王。漢王親視項王首,哭曰:“誰殺吾弟?”漢王見五侯功已不定,故如此哭之。王翳等曰:“非臣等所殺,項王自刎而死。”漢王封五侯:呂馬童中水侯,王翳射行侯,楊喜赤泉侯,楊武吳防侯,呂勝混陽侯。漢王既封五侯,漢王傳令于眾軍曰:“若得項王家屬,無得驅虜殺害,與吾家屬無異矣。”

天下已定,大小軍兵將士還于洛陽,封其功賞:大者列土而王,有功者為列侯,次者量材任用。乃下令軍中,準備行裝,來日而起班師。諸軍欲準備行裝,有人止之曰:“不可還矣,今天下未定,不伏漢者多矣。”王視之,乃子房也。問曰:“不服寡人者,誰也?”子房曰:“今魯人堅守,城不可下,魯乃圣人之國也。昔周公封于魯,教以詩書禮樂,有名儒知古今,若與賢明之士,閉門拒守百日,所患非細。王率精兵伐魯破矣,然后還兵未晚。今魯未下,不可還兵。”漢王曰:“然。”大賞三軍。

次日,遂進至魯。將士拒城。城中諸儒士講習禮樂,弦歌之聲不絕;儒者樂圣人之道義,雖亂世,鼓琴而樂聲不絕。聞漢王兵至城下,皆相率而見于城樓上。子房令人于城下呼之曰:“今漢大兵至此,若不降,必屠其城!魯者仁義之國,豈不從于天下人變?若不降,禍必至矣。”魯將士曰:“若開門降漢,項王兵至,必滅矣。”魯人不知項王已死,更欲拒城,以待楚兵來援之。言未畢,漢王曰:“騎士呼城。”再叫曰:“今項王已殺訖!”怕不信,乃以項王頭轉城上去看者。魯將士卒認的是項王頭,方猶豫之際,漢人言曰:“今天下已定,何不早降?”魯王遂開門出迎漢王。

魯國既降,漢王召魯王葬項王于谷城。羽冢在谷城東一十五里。封項王為魯國公。漢王為羽發喪三日而去。

楚既滅,魯王百姓皆降,漢王令諸侯皆歸關中,入洛陽,商議封賞功臣。時韓信至定陶,信既滅楚將,漢王亦將兵至定陶。百姓擁道,士民夾路,旗槍映日,兵士相睹,盡看駕。早晨過其縣,望見一營壁壘雄壯。漢王問左右曰:“何營也?”左右曰:“乃齊王韓信之營。”漢王停驂視之,久看信營。當日漢王心中疑慮,而密問子房曰:“項氏已滅,韓信尚執天下兵權,其信之略,威震四海,天下無敵,吾實畏之。”子房愕然驚恐謂曰:“方今天下初定,大王不宜有此疑心,恐有泄漏。信若有變,非羽之敵也。信之威畏,王自思之。”漢王問曰:“自古喪大業宗禋者,其所斬有由矣。三世以嬖色取禍,嬴氏以奢虐政失,西京自外戚失祚,東都緣閹尹傾國。”

詩云:

見有春秋傳,誰人賽霸王。

到頭難比福,隨分莫爭強。

看遍英雄傳,多因名利亡。

全身能遠害,唯有漢張良。

又詩:

拔山力盡戰無休,蓋世英雄不自由。

帝業不成非智淺,皇天亦輔漢炎劉。

韓元帥到定陶縣下營定,漢王宣元帥。元帥與眾官見帝。漢王言曰:“朕以齊國與太子劉長也,今封爾為楚王。”元帥不喜。漢王曰:“楚有十年糧、十萬勇兵,何有不如齊國也?”信見漢王不悅,信方受楚王之印,謝恩畢。又宣彭越為達成侯,宣英布封九江王。各受印謝恩訖。漢王傳旨:“其余眾將,寡人還長安之日,有功者遷賞。”來日軍行,駕至泗水,諸將等上疏云:

楚王韓信頓首拜上:陛下圣文神武,治亂安危。臣等一生忠義,千古功名,以死戰于垓前,施智謀于陣上。戰必勝,功必取。方今天下平定,干戈已息,非士卒之功,皆陛下洪福。臣等謹上疏,請陛下立尊號,放大赦,以慰天下民心。有功者宜加獎賚,錄用子孫。信等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謹疏。高祖聽奏,大喜曰:“寡人到長安再共文武商議。”眾官各歸營。

有日,駕到咸陽,高祖歸宮,眾將各歸宅。第三日,漢王升殿,聚大臣,放赦遍行天下。子房、蕭何等眾官上賀:“自垓下滅楚之后,有功者封官,無功者受賞。天下亦定。”漢王曰:“未定。”子房奏曰:“臣不達上意。”王曰:“雖然楚滅,朕恨二人不得,吾乃不安。”子房曰:“何人?”帝曰:“楚臣司馬鐘離昧、季布二人未獲,朕仇不解。”子房奏曰:“懼者乃項王也。今楚滅,何愁二匹夫乎?我王降詔,遍行天下,若藏鐘離昧、季布者,滅九族;若獲到官,千金賞,萬戶侯。”子房奏畢,高祖即行圣旨詔行天下,拘刷鐘離昧、季布二人。不因行此圣旨,致使君臣失義;信有十大功勞,變作斬鬼!

今有富民朱長者,閑坐自思:漢王行詔刷鐘離昧、季布二人,若有隱藏之家,九族遭誅。今家中有一人,隨喚問之:“爾莫非鐘離昧、季布乎?”其人言曰:“然。”長者心亂。布曰:“佐楚之將,與漢冤仇。今日楚滅,無處安身,自貨其身于宅中。今聞漢王詔書,千金賞,萬戶侯,布乃謝主公恩養一載,縛布到官,愿主公請功受賞。”長者曰:“既足下國之將,吾爭忍受此之名利?你且只隱吾宅中,今長安我探虛實。”

長者謁夏侯嬰,到長安,共嬰相見。嬰曰:“恩兄何來?”朱公曰:“吾有少事告尊兄。”嬰曰:“何事?”朱公曰:“今季布見在我宅中,如何救之?”嬰半餉不語,多時,告:“兄可休憂慮。”茶飯酒畢。

至來日,百官朝帝。夏侯嬰出班奏曰:“王可尋思?”帝曰:“但奏,寡人隨之。”“臣問帝詔遍行天下,拘刷鐘離昧、季布二人,至今不得;切恐刷得緊急,別生事端,如之奈何?莫若陛下放赦二人,決得其人。”帝曰:“善。”即日遍行大赦,書云:

楚之臣鐘離昧、季布二人,赦到投首到官者無罪,官職依舊封之。如一月出者,依封;月外出者,復罪如先;依詔治罪。

嬰出朝到宅,見長者。朱公問:“奏帝如何?”嬰言:“帝與之專赦二人。”朱公既得言,回說與季布,乃謝長者。長者修書與季布見夏侯嬰。

次日,見漢王,奏曰:“有季布投赦來謝恩。”漢王大喜,即宣季布至。王曰:“卿既為亡國之臣,合當萬死,是各佐其主。今放大赦,免卿等二人。卿在楚封右司馬,今依楚封,為漢司馬。”季布頓首再拜:“臣乃亡國之臣,禮當萬死,今謝陛下圣恩。卻依楚封官職,無可報王之恩。”

有一日,駕坐有怒色。子房奏曰:“天下太平,萬民安業,陛下何怒?臣不達上意。”帝曰:“朕昨放赦,免楚二將之罪,季布來朝,鐘離昧為何不至?”季布聽言,出班奏曰:“今有楚王韓信,懷大王奪印之冤,齊王改楚王之恨,詔赦楚將,二次刷季布出來。有鐘離昧不出,被韓信藏之,請大王圣鑒不錯。”諕高皇魂不著體,嘆曰:“官高職貴,上有謀心,忘其乞食漂母,為胯下之人!”帝拂袖而歸宮,文武皆退。

使傳旨宣子房、蕭何入內見帝。帝具說韓信藏鐘離昧之事:“要設一計捉韓信,二相勿推。”子房、蕭何二人皆頓首請罪,奏曰“陛下新立韓信為楚王,方今天下大事既定,豈有別意?今陛下見此小可之人,便欲擒之,逼之太急,此人必反,若反,漢之天下未能保也。請陛下慢圖之。”帝不從,二人且退。

陳平于相府院才坐,忽有使命至,奉帝詔陳平。陳平既隨使入內。帝問平曰:“胯夫私藏鐘離昧,有欺朕之意。朕今欲擒之。”平曰:“信有萬變之術,鬼神不測之機,量平機見,怎謾信。”再問平,平無言可答。

帝令近人監伴三日不放出內。帝亦不朝。至四日,漢王宣陳平問:“卿爾不言一計,當殿先斬爾身,后滅九族。”陳平再奏曰:“釣鰲須憑香餌,打虎只要游子,不得二,鰲虎不能近也。今料信計難矣。陛下親行,信可得也。”帝曰:“計將安出?”陳平曰:“陛下先教頒詔,遍行天下言巡游,信可得也。”帝曰:“卿言甚當。”放平出內。

子房、蕭何議帝四日不朝,陳平三日不放出內,有甚事?正念間,人報曰:“陳平至。”二人迎平而問曰:“公與帝三日議何事?”平曰:“漢王巡游。”子房嘆曰:“楚韓信休也!”

隨駕巡游去軍吏官員人等,收拾行裝,鬧卻咸陽。天下太平常有細作,離亂豈無奸人?今有大夫孫安在咸陽,密聽漢王行事,聞天子巡游,唬殺孫安:“捉我王公去也!”

孫安急來報,楚韓信見孫安咸陽而來,問曰:“何事?”孫安曰:“天子巡游。”韓信離坐,仰告天曰:“四海晏然,萬民樂業,此乃帝之恩德,親臨撫恤,真難得也。”孫安奏曰:“大王錯矣。非撫萬民,專來擒大王。”信見此言,驚而問曰:“為何?”孫安曰:“近有季布,帝赦其罪,為大王私藏鐘離昧,無計取之,詐稱巡游,來就大王。大王可熟思之。”韓信道:“無此事!我不曾負漢,漢不負我。”

左車言曰:“漢王三次負大王之功,王常言漢不負王,因為私藏鐘離昧否?”信曰:“然。二次詔赦,隱不出,合得甚罪?”左車曰:“罔君欺上,果有振主之威。據此可出兵二十萬,駐于徐州之西。主為坐寨而問不動,使漢更有機謀,不敢正視楚國。”韓信曰:“若依公語,使信疑漢,不盡忠孝之心。”周叔告楚王曰:“觀漢王謀心多日矣,左車高論長也。愿王思之。”使信心亂不隨。

有一日,人報曰:“漢王提兵三十萬,今在徐州西下營。”唬韓信心不知高下:果有此事,如何決矣!

一人出,乃鐘離昧,告楚王曰:“今時難悔,君疑王有振主之威。見今天下太平,焉用大王?大王休愁,今昧不怕死,愿從大王獻與帝梟首,終不免大王之罪。雖漢王提兵駐徐州,不敢犯楚。王若依左車之言,今晚出兵二十萬,我王萬無一失。如別思之,國破家亡,彼時悔之晚矣。”韓信曰:“吾豈不自知,漢王不負我,我豈能負漢乎?”左右將鐘離昧斬訖。

韓信引百官,將鐘離昧首級獻與漢王,至帳下立。漢王問信:“爾藏鐘離昧,今你雖斬首,爾合得甚罪?”令左右監押韓信還咸陽,便要斬首。子房知,急諫漢王曰:“韓信有蓋世功名,滅楚王。我王為帝,掌握天下,享富貴,皆是韓信也。我王思之。”漢王沉吟半晌:“朕思卿累有欺吾之心,合當斬首;為卿有立國之功,免卿死罪。去大楚之軍權,封卿為淮陰侯,只于咸陽住坐,不令去下邳。”韓信點首慚惶,羞懶而歸。到彼安下處,甚是消疏,感心不能進食。每日獨言獨坐,并無一人相問,衣食不給。長嘆曰:“自罵懊恨。懊恨不聽蒯通、左車、孫安、周叔之言,果有今日!”韓信自作一絕,詩云:

收秦燕趙略三齊,破楚封王事得宜。

不用蒯通周叔計,遭擒削職悔時遲。

時有子房獨坐思想:高祖將韓信欲斬之,更奪了軍權,雖亦免罪,久后不免死于漢王之手。

話分兩頭。大漢九年夏六月,大番軍入界,見至代州北下寨。教急入長安報與閣門大使。使奏曰:“今有番軍入界。”漢王不悅,問眾人:“誰可為大將軍征敵番軍去?”陳平奏曰:“欲要番軍退,必用武騎將陳豨。”漢王準奏,宣陳豨受印于樞密院,交兵二十萬,將韓信應用兵器衣甲分付與陳豨。陳豨于朝內謝恩,出朝來,因從韓信宅門前過。陳豨思惟,就向楚王求一計。至宅門下馬,豨見信,禮畢,豨曰:“特來大王求一小計。”楚王嘆嗟不止。陳豨思上心來:吾若退訖番軍,有多少勛業?想楚王有十大滅楚功名,坐家致仕。信曰:“陳豨休說。”陳豨將楚王手相從出門,避信上馬。豨執鞭而問信曰:“豨就于雁門興業,謀奪劉氏江山?”信曰:“爾能為拼死乎?”豨問曰:“的實從焉。”即領大軍二十萬星夜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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