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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世德紀(2)

  • 王陽明全集
  • 王守仁
  • 4877字
  • 2015-12-27 01:10:13

歸,連舉不利。成化庚子,發解浙江第二人。明年辛丑,廷試第一甲第一人,授翰林院修撰。甲辰,充廷試彌封官。丁未,同考會試。弘治改元,戊申,與修《憲廟實錄》,充經筵官。己酉,滿九載,以竹軒公憂去。癸丑,服闋,遷右春坊右諭德。

丙辰,命為日講官,賜金帶四品服。公講筵音吐明暢,詞多切直,每以勤圣學,戒逸豫,親仁賢,遠邪佞為勸。孝廟嘉納焉。內侍李廣方貴幸;嘗講《大學衍義》,至唐李輔國結張后表里用事,眾以事頗涉嫌,欲諱之,公朗然誦說,無少避忌,左右皆縮頭吐舌。上樂聞之不厭。罷講,遣中官賜尚食。

皇太子出閣,詔選正人輔導,用端國本。公卿多薦公。自是日侍東宮講讀,眷賜加隆。

戊午,命主順天鄉試。辛酉,再主鄉試應天,得士為多。壬戌,遷翰林院學士,食從四品祿,命授庶吉士業修《大明會典》為纂修官。書成,遷詹事府少詹事,兼學士,掌院事,與編纂《通鑒纂要》。是歲遷禮部右侍郎,仍兼日講。武廟嗣位,遣祭江淮諸神。乞便道歸省。以岑太夫人年高,乞歸便養,不允。

明年改元。丙寅,瑾賊竊柄,士夫側足立,爭奔走其門,求免禍。公獨不往。瑾銜之。時伯安為兵部主事,疏瑾罪惡。瑾矯詔執之,幾斃廷杖,竄南荒以去。瑾復移怒于公。尋知為微時所聞名士,意稍解,冀公一見,且將柄用焉。公竟不往,瑾益怒。丁卯,遷南京吏部尚書,猶以舊故慰言,冀必往謝,公復不行。遂推尋禮部舊事與公本不相涉者,勒令致仕。既歸,有以其同年友事誣毀之者。人謂公當速白,不然且及罪。公曰:“是焉能浼我?我何忍訐吾友?”后伯安復官京師,聞士夫論及此,將疏辨于朝。公馳書止之曰:“汝將重吾過邪?”

公性至孝。初,竹軒公病報至,當道以不受當遷官,宜出受新命,公臥家不出,日憂懼不知所為。逾月,訃始至,慟絕幾喪生。襄葬穴湖山,遂廬墓下。墓故虎穴,虎時群至,不為害,久且益馴,人謂孝感。比致仕,岑太夫人年近百歲,公壽逾七十,猶朝夕為童子嬉戲以悅親;左右扶掖,不忍斯須去側。太夫人卒,塊苫擗踴,過毀致疾。及葬,徒跣數十里,疾益甚,竟以是不起。

處諸昆弟篤友愛,祿食贏余,恒與共之,視其子若己出。氣質醇厚,坦坦自信,不立邊幅。議論風生,由衷而發,廣廷之論,入對妻孥無異語。人有片善,亟稱之;有急,惻然赴之。至人有過惡,則盡言規斥,不少回曲,坐是多遭嫉忌。然人諒其無他,則亦無深怨之者。識宏而守固,百務紛沓,應之如流。至臨危疑震蕩,眾披靡惶惑,獨卓立毅然不為變若是。蓋有人不及知者矣。

公之學一出于正,書非正不讀。客有以仙家長生之術來說者,則峻拒之曰:“修身以俟命,吾儒家法。長生奚為?”儉素自持,貨利得喪,不屑為意。樓居厄于火,貲積一空。親朋來救焚者,款語如常。為詩文取達意,不以雕刻為工,而自合程度。所著有《龍山稿》、《垣南草堂稿》、《禮經大義》諸書,《雜錄》、《進講余抄》等稿,共四十六卷,藏于家。

初配贈夫人鄭氏,淵靜孝悲,與公起微寒,同貧苦,躬紡績以奉舅姑。既貴,恭儉不衰。壽四十一,先公三十六年卒。繼室趙氏,封夫人。側室楊氏。子男四:長即伯安,守仁名,別號陽明子,其學邃于理性,中外士爭師之,稱陽明先生。次守儉,太學生。次守文,郡庠生。次守章。女一,適南京工部都水郎中同邑徐愛。初,鄭夫人祔葬穴湖,已而改殯郡南石泉山。石泉近有水患,乃卜今地葬公云。

惟古賢人君子未遇之時,每以天下國家為己任。出而登仕,其所遭際不同,而其志有遂有不遂,非人之所能為也。公少負奇氣,壯強志存用世。顧其職業恒在文字間,而未能達之于政。際遇孝宗,講筵啟沃,圣心簡在,柄用有期。不幸龍馭上賓,弗究厥用。晚登八座,旋見沮于權奸,偃蹇而歸。豈非天哉!然有子如伯安,所建立宏偉卓犖,凡公之所欲為,噤而不得施用者,皆于其子之身而顯施大發之,公又親及見之,較之峻登大受既久且專,而泯然無聞于世者,其高下榮辱宜何如也?王氏之先,有植槐于庭,蔭后三公者,遁石翁“大有”之占,其類是乎?銘曰:

孰不有母,孰如公母壽。七十之叟,傞傞拜舞,百歲而終,歸得其所。孰不有子,公子天下士。亶其忠勤,以事其事,不有其身,惟徇之義。是子是父,允文允武,勛在冊府,帝錫之爵土。其生不負而歿不朽,銘以要諸久。

海日先生行狀

陸深

先生姓王氏,諱華,字德輝,別號實庵,晚復號海日翁。嘗讀書龍泉山中,學者又稱為龍山先生。其先出自晉光祿大夫覽之曾孫、右軍將軍羲之,由瑯琊徙居會稽之山陰。后二十三代孫迪功壽又自山陰徙余姚。至先生之四世祖,廣東參議性常,又五世矣。參議博學,善識鑒,有文武長才,與永嘉高則誠族人元章相友善,往來山水間,時人莫測也。誠意伯劉伯溫微時嘗造焉。參議謂曰:“子真王佐才,然異時勿累老夫則善矣。”伯溫既貴,遂薦以為兵部郎中,擢廣東參議。卒死于苗難。高祖諱彥達,號秘湖漁隱。漁隱年十六,自苗中裹父尸歸葬,朝夕哭墓下。痛父以忠死,麄衣惡食,終身不仕,鄉里以孝稱之。曾祖諱與準,號遁石翁。偉貌修髯,精究《禮》、《易》,著《易微》數千言。居秘湖陰,嘗筮得“大有”之“震”,謂其子曰:“吾先世盛極而衰,今衰極當復矣。然必吾后再世而始興乎?興必盛且久。爾雖不及顯,身沒亦與有焉。”祖諱世杰,號槐里子。以明經貢為太學生。卒贈嘉議大夫,禮部右侍郎。祖妣孟氏,贈淑人。父諱天敘,別號竹軒。封翰林院修撰,贈禮部右侍郎。妣岑氏,封太淑人。

正統丙寅九月甲午,先生生。先夕,孟淑人夢其姑趙抱一童子緋衣玉帶授之曰:“新婦平日事吾孝,今孫婦事汝亦孝。吾與若祖丐于上帝,以此孫畀汝,子孫世世榮華無替。”故先生生而以今名名,先生之長兄半巖先生以榮名,夢故也。先生生而警敏絕人。始能言,槐里先生抱弄之,因口授以古詩歌,經耳輒成誦。稍長使讀書,過目不忘。

六歲時,與群兒戲水濱。見一客來濯中,已大醉,遺其所提囊而去。取視之,數十金也。先生度其人酒醒必復來,恐人持去,投水中,坐守之。有頃,其人果號泣而至。先生迎謂曰:“求爾金邪?”為指其處。其人喜躍,以一金謝。先生笑卻之曰:“不取爾數十金,乃取爾一金乎?”客且慚且謝,隨至先生家,無少長咸遍拜而去。

岑太夫人嘗績窗下,先生從旁坐讀書。時邑中迎春,里兒皆競呼出觀,先生獨安讀書不輟。太夫人謂曰:“若亦暫往觀乎?”先生曰:“大人誤矣,觀春何若觀書?”太夫人喜曰:“兒是也,吾言誤矣。”

年十一,從里師錢希寵學。初習對句;月余,習詩;又兩月余,請習文。數月之后,學中諸生盡出其下。錢公嘆異之曰:“歲終吾無以教爾矣。”縣令呵從到塾,同學皆廢業擁觀,先生據案朗誦若無睹。錢奇之,戲謂曰:“爾獨不顧。令即謂爾倨傲,呵責及爾,且奈何?”先生曰:“令亦人耳,視之奚為?若誦書不輟,彼亦便奈呵責也?”錢因語竹軒公曰:“公子德器如是,斷非凡兒。”

十四歲時,嘗與親朋數人讀書龍泉山寺。寺舊有妖為祟。數人者皆富家子,素豪俠自負,莫之信;又多侵侮寺僧,僧甚苦之。信宿妖作,數人果有傷者。寺僧因復張皇其事,眾皆失氣,狼狽走歸。先生獨留居如常,妖亦遂止。僧咸以為異。每夜分,輒眾登屋號笑,或瓦石撼臥榻,或乘風雨雷電之夕,奮擊門障。僧從壁隙中窺,先生方正襟危坐,神氣自若。輒又私相嘆異。然益多方試之,技殫,因從容問曰:“向妖為祟,諸人皆被傷,君能獨無恐乎?”先生曰:“吾何恐?”僧曰:“諸人去后,君更有所見乎?”先生曰:“吾何見?”僧曰:“此妖但觸犯之,無得遂已者,君安得獨無所見乎?”先生笑曰:“吾見數沙彌為祟耳。”諸僧相顧色動,疑先生已覺其事,因徉謂曰:“此豈吾寺中亡過諸師兄為祟邪?”先生笑曰:“非亡過諸師兄,乃見在諸師弟耳。”僧曰:“君豈親見吾儕為之?但臆說耳。”先生曰:“吾雖非親見,若非爾輩親為,何以知吾之必有見邪?”寺僧因具言其情,且嘆且謝曰:“吾儕實欲以此試君耳。君天人也,異時福德何可量?”至今寺僧猶傳其事。

天順壬午,先生年十七,以三禮投試邑中。邑令奇其文,后數日,復特試之。題下,一揮而就。令疑其偶遇宿構,連三命題,其應益捷。因大奇賞,謂曰:“吾子異日必大魁天下。”遠邇爭禮聘為子弟師。提學松江張公時敏考校姚士,以先生與木齋謝公為首,并稱之曰:“二子皆當狀元及第,福德不可量也。”方伯祁陽寧公良擇師于張公。張曰:“但求舉業高等,則如某某者皆可。必欲學行兼優,惟王某耳。”時先生甫逾弱冠,寧親至館舍講賓主禮,請為其子師。延至家,湖湘之士翕然來從者以數十。在祁居梅莊別墅。墅中積書數千卷,先生晝夜諷誦其間,不入城市者三年。永士有陳姓者,聞先生篤學,特至梅莊請益。間取所積書叩之,先生皆默誦如流。陳嘆曰:“昔聞‘《五經》笥’,今乃見之。”祁俗好妓飲,先生峻絕之。比告歸,祁士以先生客居三年矣,乃秘兩妓于水次,因錢先生于亭上,宿焉。客散,妓從秘中出。先生呼舟不得,撤門為桴而渡。眾始嘆服其難。

始,先生在梅莊,嘗一夕夢迎春,歸其家,前后鼓吹幡節,中導白土牛,其后一人輿以從,則方伯杜公謙也。既覺,先生以竹軒公、岑太夫人皆生于辛丑,謂白為兇色,心惡之,遂語諸生欲歸。諸生堅留之。寧生曰:“以纮占是夢,先生且大魁天下矣。夫牛,丑屬也,謂之一元;大武辛金屬,其色白;春者,一歲之首也,世以狀元為春元,先生之登,其在辛丑乎。故事送狀元歸第者,京兆尹也,其時杜公殆為京兆乎?”先生以親故,遂力辭而歸。舟過洞庭,阻風君山祠下,因入祠謁。祝者迎問曰:“公豈王狀元邪?”先生曰:“何從知之?”祝者曰:“疇昔之夕,夢山神曰:‘后日薄暮有王狀元來。’吾以是知之。”先生異其言,與梅莊之夢適相協,因備紀其事。自是先生連舉不利,至成化庚子,始以第二人發解。明年,辛丑,果狀元及第;杜公為京兆,悉如其占云。

是歲授官翰林院修撰。甲辰廷試進士,為彌封官。丁未充會試同考官。弘治改元,與修《憲廟實錄》,充經筵官。己酉,秩滿九載,當遷。聞竹軒疾,即移病不出。當道使人來趣,親友亦交勸之且出遷官,若兇聞果至,不出未晚也。先生曰:“親有疾,已不能匍匐歸侍湯藥,又逐逐奔走為遷官之圖,須家信至,幸而無恙,出豈晚乎?”竟不出。

庚戌正月下旬,竹軒之訃始至,號慟屢絕。即日南奔,葬竹軒于穴湖山,遂廬墓下。墓故虎穴,虎時時群至。先生晝夜哭其傍,若無睹者。久之益馴,或傍廬臥,人畜一不犯,人以為異。

癸丑服滿。升右春坊右諭德,充經筵講官。嘗進勸學疏,其略謂:

貴緝熙于光明。今每歲經筵不過三四御,而日講之設,或間旬月而始一二行,則緝熙之功,無亦有間歟?雖圣德天健,自能乾乾不息。而宋儒程頤所謂涵養本原,熏陶德性者,必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而后可免于一暴十寒之患也。

上然其言,御講日數。

丙辰三月,特命為日講官,賜金帶四品服。四月,以選正人端國本,公卿會推為東宮輔導。戊午三月,又命兼東宮講讀,眷賜日隆。是歲,奉命主順天府鄉試。辛酉,又奉命主應天鄉試。壬戌,升翰林院學士,從四品俸。尋命教庶吉土魯鐸等。繼又命與纂修《大明會典》。逾年書成,升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學士。五月,復命與編《通鑒纂要》。六月,升禮部右侍郎,仍兼日講。上以先生講釋明贍,故特久任。是歲冬,命祭江淮諸神,乞便道歸省。還朝以岑太夫人年邁屢疏乞休,以便色養。不允。尋升禮部左侍郎。

明年,武宗皇帝改元。賊瑾用事,呼吸成禍福。士大夫奔走其門者如市。先生獨不之顧。時先生元子今封新建伯方為兵部主事,上疏論瑾罪惡。瑾大怒,既逐新建,復遷怒于先生。然瑾微時嘗從先生鄉人方正習書史,備聞先生平日處家孝友忠信之詳,心敬慕之,先生蓋不知也。瑾后知為先生,怒稍解。嘗語陰使人,謂于先生有舊,若一見可立躋相位。先生不可。瑾意漸拂。丁卯,升南京吏部尚書。瑾猶以舊故,使人慰之曰:“不久將大召。”冀必往謝。先生又不行。瑾復大怒。然先生乃無可加之罪,遂推尋禮部時舊事與先生無干者,傳旨令致仕。先生聞命忻然,束裝而歸,曰:“吾自此可免于禍矣。”

既而,有以同年友事誣毀先生于朝者,人咸勸先生一白。先生曰:“某吾同年友,若白之,是我訐其友矣。是焉能浼我哉?”竟不辨。后新建復官京師,聞士夫之論,具本奏辨。先生聞之,即馳書止之曰:“是以為吾平生之大恥乎?吾本無可恥,今乃無故而攻發其友之陰私,是反為吾求一大恥矣。人謂汝智于吾,吾不信也。”乃不復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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