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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外集四(2)

  • 王陽明集
  • (明)王陽明
  • 4920字
  • 2015-12-27 01:08:50

天地顯自然之數,圣人法之以作經焉。甚矣!經不徒作也。天地不顯自然之數,則圣人何由而法之以作經哉?《大傳》言卜筮而推原圣人作《易》之由,其意蓋謂《易》之用也不外乎卜筮,而《易》之作也則法乎圖書。是故通于天者河也,伏羲之時,天降其祥,龍馬負圖而出,其數則以五生數統五成數而同居其方,是為數之體焉。中于地者洛也,大禹之時,地呈其瑞,神龜載書而出,其數則以五奇數統四偶數而各居其所,是為數之用焉。圖書出矣,圣人若何而則之?彼伏羲則圖以畫卦,虛五與十者,太極也;積二十之奇,而合二十之偶,以一二三四而為六七八九,則儀象之體立矣;析四方之合以為乾、坤、坎、離、補四隅之空以為況、震、巽、艮,則八卦之位定矣。是其變化無窮之妙,何莫而不本于圖乎?大禹則書以敘疇,實其中五者,皇極也;一五行而二五事,三八政而四五紀,第于前者,有序而不亂也;六三德而七稽疑,八庶征而九福極,列于后者,有條而不紊也。是其先后不易之序,何莫而不本于書乎?吁!圣人之作《易》,其原出于天者如此,而卜筮之用所以行也歟!大抵《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里,但伏羲先得乎圖以畫卦。無所待于書;大禹獨得乎書以敘疇,不必考于圖耳。若究而言之,則書固可以為《易》,而圖亦可以作《范》,又安知圖之不為書,書之不為圖哉?噫!理之分殊。非深于造化者其孰能知之?

王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后昆予聞曰能自得師者王

大臣告君,即勉其修君道以貽諸后,必證以隆師道而成其功。夫君道之修,未有不隆師道而能致者也;大臣之論如此,其亦善于告君者哉!吾想其意,若謂新德固所以屬人心,而建中斯可以盡君道,吾王其必勸顧諟之功,以明其德,求此中之全體,而自我建之,以為斯民之極也;操日躋之敬,以明夫善,盡此中之妙用,而自我立之,以為天下之準也。然中果何自而建邪?彼中見于事,必制以吾心之裁制,使動無不宜,而后其用行矣;中存于心,必制以此理之節文,使靜無不正,而后其體立矣;若是,則豈特可以建中于民而已邪?本支百世,皆得以承懿范節于無窮,而建中之用,綽乎其有余裕矣。子孫千億,咸得以仰遺矩于不墜,而建中之推,恢乎其有余地焉。然是道也,非學無以致之。蓋古人之言,以為傳道者師之責,人君茍能以虛受人,無所拂逆,則道得于己,可以為建極之本,而王者之業,益以昌大矣;考德者師之任,人君果能愿安承教,無所建拒,則德成于身,足以為立準之地,而王者之基,日以開拓矣。是則君道修,而后其及遠;師道立,而后其功成;吾王其可以不勉于是哉!抑嘗反覆仲虺此章之旨,懋德建中,允執厥中之余緒也;制心制事,制外養中之遺法也;至于“能自得師”之一語,是又心學之格言,帝王之大法。則仲虺之學,其得于堯、舜之所授受者深矣!孟子敘道統之傳,而謂伊尹、萊朱為見而知者,而說者以萊朱為仲虺,其信然哉!

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

大臣勉賢王之為治,惟在嚴以遠小人,而專于任君子也。蓋君子小人之用,舍天下之治忽系焉,人君立政,可不嚴于彼專于此哉?周公以是而告成王,意豈不曰,立政固在于用人,而非人適所以亂政?彼吉士之不可舍,而憸人之不可用,蓋自昔而然矣。繼今以立政,而使凡所以治其民者不致茍且而因循,則其施為之詳,固非一人所能任也,而將何所取乎?繼此以立政,而使凡所謂事與法者,不致懈怠而廢弛,則其料理之煩,亦非獨力所能舉也,而將何所用乎?必其于憸人也,去之而勿任;于吉士也,任之而勿疑;然后政無不立矣。蓋所謂憸人者,行偽而堅,而有以飾其詐,言非而辯,而有以亂其真者也,不有以遠之,將以妨吾之政矣;必也嚴防以塞其幸入之路,慎選以杜其躁進之門,勿使得以戕吾民,壞吾事,而撓吾法焉。所謂吉士者,守恒常之德,而利害不能怵,抱貞吉之操,而事變不能搖者也,不有以任之,無以成吾之治矣;必也,推誠信而彼此之不疑,隆委托而始終之無間,務使得以安吾民,濟吾事,而平吾法焉。吁!嚴以去之,則小人無以投其釁;專以任之,則君子有以成其功;國家之治也,其以是歟!抑考之于《書》,禹、益、伊、傅、周、召之告君至君子小人之際,每致意焉。蓋君德之隆替,世道之升降,其原皆出于此,非細故也。秦、漢以下,論列之臣,鮮知此義,惟諸葛孔明之言曰:“親君子遠小人,先漢所以興隆也?!逼湟猹毰c此合,故論者以為三代之遺才云。

不遑啟居獫狁之故

戍者自言勞之未息,由患之未息也。夫獫狁之患,不可以不備,則戍役之勞,自有所不免矣。王者于遣戍之時,而代為之言若此,所謂“敘其情而風之以義”者歟!此詩之意,蓋謂人固有不能忘之情,然亦有不容己之義;彼休息之樂,吾豈獨無其情乎?啟居之安,吾寧獨無其念乎?誠以王命出戍,則此身既已屬之軍旅,而勢不容于自便耳。是以局促行伍之間,奔走風塵之下,師出以律而號令之嚴,其敢違,軍法有常,而更代之期何敢后?則吾雖有休息之情,而固所不暇矣;雖懷啟居之念,而亦所不遑矣。然此豈上人之故欲困我乎?豈吾君之必欲勞我乎?誠以獫狁猾夏,則是舉本以衛夫生靈,而義不容于自已耳。彼其侵擾疆場之患雖亦靡常,而憑陵中國之心實不可長,使或得肆猖獗,則腥膻之憂,豈獨在于廊廟?如其乘間竊發,則涂炭之苦,遂將及于吾民。是我之不遑休息者,無非保義室家,而獫狁之是備也;我之不暇啟居者,無非靖安中國,而外寇之是防也。吁!敘其勤苦悲傷之情,而風以敵愾勤王之義,周王以是而遣戍役,此其所以勞而不怨也歟!大抵人君之為國,好戰則亡,忘戰則危,故用兵雖非先王之得已,而即戎之訓亦有所不敢后也。觀此詩之遣戍,不獨以見周王重于役民,憫惻哀憐不容已之至情,而亦可以見周之防御獫狁于平日者,蓋亦無所不至;故獫狁之在三代,終不得以大肆其荼毒。后世無事懈弛,有事則張皇,戎之不靖也,有由然哉!

孔曼且碩萬民是若

新廟制以順人心,詩人之頌魯侯也。夫人君之舉動,當以民心為心也,魯侯修廟而有以順乎民焉,詩人得不頌而美之乎?魯人美僖公之修廟而作是詩及此,謂夫我公之修廟也、材木盡來、甫之良,經畫殫奚斯之慮;意以卑宮之儉,可以自奉,而非致孝乎鬼神,則新廟之作,雖甚曼焉,亦所宜矣;茅茨之陋,可以自處,而非敬事其先祖,則新廟之修,雖甚碩焉,亦非過矣;是以向之卑者,今焉增之使高,而體制極其巍峨,蓋斯革斯飛,孔曼而長也;向之隘者,今焉拓之使廣,而規模極其弘遠,蓋閑如奕如,且碩而大也。然廟制之極美者,豈獨以竭我公之孝思?實所以從萬民之仰望。蓋以周公皇祖,德洽下民,而廟之弗稱,固其所愿改作也;今之孔曼,亦惟民之所欲是從耳。澤流后世,而廟之弗緝,固其所愿修治也。今之孔碩,亦惟吾民之所愿是順耳。是以向之有憾于弗稱者,今皆翕然而快睹,莫不以為廟之曼者宜也,非過也;向之致怨于弗緝者,今皆欣然而滿望,莫不以為廟之碩者,非過也,宜也。吁!廟制修于上,而民心順于下,則其舉事之善,于此可見,而魯公之賢,亦可想矣。抑考魯之先君,自伯禽以下,所以懷養其民人者,無非仁愛忠厚之道,而周公之功德,尤有以衣被而漸漬之,是以其民久而不忘,雖一廟之修,亦必本其先世之澤而頌禱焉;降及秦、漢干戈之際,尚能不廢弦誦,守禮義,為主死節,而漢高不敢加兵。圣人之澤,其遠矣哉!

春秋(楚子入陳〈宣公十一年〉楚子圍鄭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訑晉師

敗績楚子滅蕭)

晉人宋人衛人曹人同盟于情丘(俱宣公十二年)

外兵順,而伯國自褻其威,既可貶;外兵黷,而伯國徒御以信,尤可譏;此楚以爭伯為心,而晉失待之之道,《春秋》所以兩示其法也。自夫晉景無制中夏之略,而后楚莊有窺北方之圖,始焉縣陳,以討罪也,而征舒就戮;繼焉入鄭,以貳己也,而潘王遂盟;一則討晉之所未討,一則平鄭之所欲平,是雖未免以力假仁,然其義則公,其辭則順矣。晉欲強之,必修德以俟,觀釁而動,斯可也,顧乃興無名之師,而師之以林父,楚子退師矣,而猶欲與之戰,先穣違命矣,而不能行其辟;遂致邲晉戰既北,而晉遂不支。則是主晉之師者,林父也,棄晉之師者,林父也,責安所逃乎?《春秋》于陳書入于鄭書圍者,所以滅楚之罪,而于邲之戰,由獨書林父以主之,用以示失律喪師之戒也,自夫晉人之威既褻,而后楚人之勢益張,伐蕭不已,而圍其城,圍蕭不已,而潰其眾,以吞噬小國之威,為恐動中華之計,是其不能以禮制心,而其志已盈,其兵已黷矣。晉欲御之,必信任仁賢,修明政事,斯可也;顧乃為情丘之盟,而主之以先穣,不能強干為善,而徒刑牲歃血之是崇;不能屈于群策,而徒要質鬼神之是務;故其盟亦隨敗,而晉卒不競,則是主斯盟者,喪師之穣也,同斯盟者,列國之卿也,責安所歸乎?《春秋》不稱蕭潰,特以滅書者,所以斷楚之罪;而情丘之盟,則類貶列卿,而人之用以示謀國失職之戒也。吁!楚莊之假仁,晉景之失策,不待言說,而居然于書法見之,此《春秋》之所以為化工歟!抑又論之:仗義執言,桓、文之所以制中夏者也;晉主夏盟,雖世守是道,猶不免為三王之罪人,而又并其先人之家法而棄之,顧汲汲于會狄伐鄭,而以討陳遺楚,使楚得風示諸侯于辰陵,則是時也,雖邲之戰不敗,情丘之盟不渝,而大勢固已屬之楚矣。嗚呼!孔子沐浴之請,不用于哀公而魯替;董公縞素之說,見用于高帝而漢興,愚于是而重有感也。

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昭公五年)

《春秋》紀外兵而特進夫遠人,以事有可善,而類無可絕也。蓋君子與人為善,而世類之論,亦所不廢也;然則徐、越從楚伐吳,而《春秋》進之者,非以此哉!慨夫慶封就戮,楚已見銜于吳東,鄙告入,吳復致怨于楚至,是楚子內摟諸侯外連徐、越,而有伐吳之役。然何以見其事有可善邪?蓋慶封之惡,齊之罪人也;吳子納而處之,是為崇惡,楚子執而戮之,是為討罪,彼曲此直,公論已昭于當時矣。夫何吳子違義舉兵,困三邑之民,報朱方之憾,豈非狄道哉?楚子率諸侯以伐之,聲崇惡之過,問違義之由,是乃以有名而討無名,以無罪而討有罪也,揆之彼善于此之義,固有可善者矣。又何以見其類無可絕邪?蓋徐、越之夷,夏之變于夷者也,徐本伯益之后,越本大禹之后,元德顯功,先世嘗通于周室矣,惟其后人瀆禮稱王,甘心于僣偽,得罪于典常,故為狄道耳。君子正王法以黜之,上雖不使與中國等,下亦不使與夷狄均,蓋以后人之僣偽,固法所不貸,而先世之功德,亦義所不泯也;揆之賞延于世之典,殆非可絕者歟!夫事既有可善,類又無可絕,故越始見經,而與徐皆得稱人,圣人以為楚之是伐,比吳為善,其從之者,又皆圣賢之后,則進而稱人可也?!洞呵铩分饔诮^人也如是。夫抑論吳、楚,在《春秋》亦徐、越而已矣。吳以泰伯之后而稱王,楚以祝融之后而稱王,故《春秋》亦以待徐、越者待之,猾夏則舉號,慕義則稱人,及其浸與盟會,亦止于稱子,曾不得以本爵通焉;蓋待之雖恕,而其法固未始不嚴也。然則僣偽者,其能逃于《春秋》之斧鉞邪!

禮記

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

君子之所謹者,交接之道也。夫君子之與人交接,必有其道矣,于此而不謹,烏能以無失哉!記禮器者,其旨若曰:“觀禮樂而知夫治亂之由。”故君子必慎夫交接之具。君子之與人交接也,不有禮乎?而禮豈必玉帛之交錯?凡事得其序者皆是也,禮之得失,人之得失所由見,是禮在所當慎矣。不有樂乎?而樂豈必鐘鼓之鏗鏘?凡物得其和者皆是也,樂之邪正,人之邪正所從著,是樂在所當慎矣。君子于和序之德,固嘗慎之于幽獨之地,而于接人之際,又和序之德所從見也,其能以無慎乎?君子于禮樂之道,固嘗謹之于制作之大,而于與人之時,亦禮樂之道所由寓也,其可以不謹乎?故其與人交接也,一舉動之微,若可忽矣,而必競競焉常致其檢束,務有以比于禮而比于樂;其與人酬酢也,一語默之細,若可易矣,而必業業焉恒存夫戒謹,務有以得其序而得其和,所與者鄉邦之賤士,而其笑語率獲,肅然大賓,是接也,況其所與之尊貴乎?所對者,閭閻之匹夫,而其威儀卒度,嚴乎大祭,是承也,況其所對之嚴憚乎?君子之慎其所以與人者如此,此其所以動容周旋,必中夫禮樂,而無失色于人也歟!抑論禮樂者,與人交接之具,慎獨者,與人交接之本也。君子戒慎于不睹不聞,省察于莫見莫顯,使其存于中者,無非中正和樂之道,故其接于物者,自無過與不及之差。昔之君子,乃有朝會聘享之時,至于失禮而不自覺者,由其無慎獨之功,是以陽欲掩之,而卒不可掩焉耳。故君子而欲慎其所以與人,必先慎獨而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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