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匯考十四(1)
- 明倫匯編皇極典僭號部
- (清)陳夢雷
- 4988字
- 2015-12-27 00:25:23
晉代僭號九
南涼
禿發烏孤 禿發
利鹿孤 禿發囗檀
晉書禿發烏孤載記烏孤河西鮮卑人也其先與后
魏同出八世祖匹孤率其部自塞北遷于河西其地
東至麥田牽屯西至濕羅南至澆河北接大漠匹孤
卒子壽闐立初壽闐之在孕母胡掖氏因寢而產于
被中鮮卑謂被為禿發因而氏焉壽闐卒孫樹機能
立壯果多謀略泰始中殺秦州刺史胡烈于萬斛堆
敗涼州刺史愉于金山盡有涼州之地武帝為之
旰食后為馬隆所敗部下殺之以降從弟務丸立死
孫推斤立死子思復鞬立部眾稍盛烏孤即思復鞬
之子也及嗣位務農桑修鄰好呂光遣使署為假節
冠軍大將軍河西鮮卑大都統廣武縣侯烏孤謂諸
將曰呂氏遠來假授當可受不眾咸曰吾士眾不少
何故屬人烏孤將從之其將石真若留曰今本根未
固理宜隨時光德刑修明境內無虞若致死于我者
大小不敵后雖悔之無所及也不如受而遵養之以
待其釁耳烏孤乃受之烏孤討乙弗折掘二部大破
之遣其將石亦干筑廉川堡以都之烏孤登廉川大
山泣而不言石亦干進曰臣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大王所為不樂者將非呂光乎光年已衰老師徒屢
敗今我以士馬之盛保據大川乃可以一擊百光何
足懼也烏孤曰光之衰老亦吾所知但我祖宗以德
懷遠殊俗憚威廬陵契汗萬里委順及吾承業諸部
背叛邇既乖違遠何以附所以泣耳其將苻渾曰大
王何不振旅誓眾以討其罪烏孤從之大破諸部呂
光封烏孤廣武郡公又討意云鮮卑大破之光又遣
使署烏孤征南大將軍益州牧左賢王烏孤謂使者
曰呂王昔以專征之威遂有此州不能以德柔遠惠
安庶諸子貪淫三甥肆暴郡縣土崩下無生賴吾
安可違天下之心受不義之爵帝王之起豈有常哉
無道則滅有德則昌吾將順天人之望為天下主留
其鼓吹羽儀謝其使而遣之隆安元年自稱大都督
大將軍大單于西平王赦其境內年號太初曜兵廣
武攻囗金城光遣將軍竇茍來伐戰于街亭大敗之
降光樂都湟河澆河三郡嶺南羌胡數萬落皆附之
光將楊軌王乞基率戶數千來奔烏孤更稱武威王
后三歲徙于樂都署弟利鹿孤為驃騎大將軍西平
公鎮安夷囗檀為車騎大將軍廣武公鎮西平以楊
軌為賓客金石生時連珍四夷之豪雋陰訓郭幸西
州之德望楊統楊貞衛殷曲丞明郭黃郭奮史皓鹿
嵩文武之秀杰梁昶韓匹張昶郭韶中州之才令金
樹薛翹趙振王忠趙晁蘇霸秦雍之世門皆內居顯
位外宰郡縣官方授才咸得其所烏孤從容謂其群
下曰隴右區區數郡地耳因其兵亂分裂遂至十余
干歸擅命河南段業阻兵張掖虐氐假息偷據姑臧
吾藉父兄遺烈思廓清西夏兼弱攻昧三者何先楊
統進曰干歸本我所部終必歸服段業儒生才非經
世權臣擅命制不由己千里伐人糧運懸絕且與我
鄰好許以分災共患乘其危弊非義舉也呂光衰老
嗣紹沖暗二子纂弘雖頗有文武而內相猜忌若天
威臨之必應鋒瓦解宜遣車騎鎮浩舋鎮北據廉川
乘虛迭出多方以誤之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
右使纂疲于奔命人不得安其農業兼弱攻昧于是
乎在不出二年可以坐定姑臧姑臧既拔二寇不待
兵戈自然服矣烏孤然之遂陰有吞并之志段業為
呂纂所侵遣利鹿孤救之纂懼燒氐池張掖谷麥而
還以利鹿孤為涼州牧鎮西平追囗檀入錄府國事
是歲烏孤因酒墜馬傷囗笑曰幾使呂光父子大喜
俄而患甚顧謂群下曰方難未靜宜立長君言終而
死在王位三年偽謚武王廟號烈祖弟利鹿孤立
禿發利鹿孤載記利鹿孤以隆安三年即偽位赦其
境內殊死已下又徙居于西平使記室監曲梁明聘
于段業業曰貴主先王創業啟運功高先世宜為國
之太祖有子何以不立梁明曰有子羌奴先王之命
也業曰昔成王弱齡周召作宰漢昭八歲金霍夾輔
雖嗣子沖幼而二叔休明左提右挈不亦可乎明曰
宋宣能以國讓春秋美之孫伯符委事仲謀終開有
吳之業且兄終弟及殷湯之制也亦圣人之格言萬
代之通式何必嗣己為是紹兄為非業曰美哉使乎
之義也利鹿孤聞呂光死遣其將金樹蘇翹率騎五
千屯于昌松漠口既逾年赦其境內改元曰建和二
千石長吏清高有惠化者皆封亭侯關內侯呂纂來
伐使囗檀距之纂士卒精銳進度三堆三軍擾懼囗
檀下馬據胡囗而坐士眾心乃始安與纂戰敗之斬
二千余級纂西擊段業囗檀率騎一萬乘虛襲姑臧
纂弟緯守南北城以自固囗檀置酒于朱明門上鳴
鐘鼓以饗將士耀兵于青陽門擄八千余戶而歸乞
伏干歸為姚興所敗率騎數百來奔處之晉興待以
上賓之禮干歸遣子謙等質于西平鎮北將軍俱延
言于利鹿孤曰干歸本我之屬國妄自尊立理窮歸
命非有款誠若奔東秦必引師西侵非我利也宜徙
于乙弗之間防其越逸之路利鹿孤曰吾方弘信義
以收天下之心干歸投誠而徙之四海將謂我不可
以誠信托也俄而干歸果奔于姚興利鹿孤謂延曰
不用卿言干歸果叛卿為吾行也延追干歸至河不
及而還利鹿孤立二年龍見于長寧麒麟游于綏羌
于是群臣勸進以隆安五年僭稱河西王其將勿
囗進曰昔我先君肇自幽朔被發左囗無冠冕之儀
遷徙不常無城邑之制用能中分天下威振殊境今
建大號誠順天心然寧居樂土非貽厥之規倉府粟
帛生敵人之志且首兵始號事必無成陳勝項籍前
鑒不遠宜署晉人于諸城勸課農桑以供軍國之用
我則習戰法以誅未賓若東西有變長筭以縻之如
其敵強于我徙而以避其鋒不亦善乎利鹿孤然其
言于是率師伐呂隆大敗之獲其右仆射楊桓囗檀
謂之曰安寢危邦不思擇木老為囚虜豈曰智也桓
曰受呂氏厚恩位忝端貳雖洪水滔天猶欲濟彼俱
溺實恥為叛臣以見明主囗檀曰卿忠臣也以為左
司馬利鹿孤謂其群下曰吾無經濟之才忝承業統
自負乘在位三載于茲雖夙夜惟寅思弘道化而刑
政未能允中風俗尚多淍弊戎車屢駕無辟境之功
務進賢彥而下猶蓄滯豈所任非才將吾不明所致
也二三君子其極言無諱吾將覽焉祠部郎中史皓
對曰古之王者行師以全軍為上破國次之拯溺救
焚東征西怨今不以綏寧為先惟以徙戶為務安土
重遷故有離叛所以斬將囗城土不加廣今取士拔
才必先弓馬文章學藝為無用之條非所以來遠人
垂不朽也孔子曰不學禮無以立宜建學校開庠序
選耆德碩儒以訓冑子利鹿孤善之于是以田元沖
趙誕為博士祭酒以教胄子時利鹿孤雖僭位尚臣
姚興楊桓兄經佐命姚萇早死興聞桓有德望征之
利鹿孤餞桓于城東謂之曰本期與卿共成大業事
乖本圖分岐之感實情深古人但鯤非溟海無以運
其軀鳳非修梧無以晞其翼卿有佐時之器夜光之
寶當振纓云閣耀價連城區區河右未足以逞卿才
力善勖日新以成大美桓泣曰臣往事呂氏情節不
建陛下宥臣于俘擄之中顯同賢舊每希攀龍附鳳
立尺寸之功龍門既開而臣違離公衡之戀豈曰忘
之利鹿孤為之流涕遣囗檀又攻呂隆昌松太守孟
袆于顯美囗之囗檀執袆而數之曰見幾而作賞之
所先守迷不變刑之所及吾方耀威玉門掃平秦隴
卿固守窮城稽淹王憲國有常刑于分甘乎袆曰明
公開剪河右聲播宇內文德以綏遠人威武以懲不
恪況袆蔑爾敢距天命釁鼓之刑袆之分也但忠于
彼者亦忠于此荷呂氏厚恩受藩屏之任明公至而
歸命恐獲罪于執事惟公圖之囗檀大悅釋其縛待
以客禮徙顯美麗靬二千余戶而歸嘉袆忠烈拜左
司馬袆請曰呂氏將亡圣朝之并河右昭然已定但
為人守而不全復忝顯任竊所未安明公之恩聽袆
就戮于姑臧死且不朽囗檀義而許之呂隆為沮渠
蒙遜所伐遣使乞師利鹿孤引群下議之尚書左丞
婆衍囗曰今姑臧饑荒殘弊谷石萬錢野無青艸資
食無取蒙遜千里行師糧運不屬使二寇相殘以乘
其釁若蒙遜拔姑臧亦不能守適可為吾取之不宜
救也囗檀曰囗知其一未知其二姑臧今雖虛弊地
居形勝河西一都之會不可使蒙遜據之宜在速救
利鹿孤曰車騎之言吾之心也遂遣囗檀率騎一萬
救之至昌松而蒙遜已退囗檀徙涼澤段冢五百余
家而歸利鹿孤寢疾令曰內外多虞國機務廣其令
車騎嗣業以成先王之志在位三年而死葬于西平
之東南偽謚曰康王弟囗檀嗣
禿發囗檀載記囗檀少機警有才略其父奇之謂諸
子曰囗檀明識干藝非汝等輩也是以諸兄不以授
子欲傳之于囗檀及利鹿孤即位垂拱而已軍國大
事皆以委之以元興元年僭號涼王遷于樂都改元
曰弘昌初乞伏干歸之在晉興也以世子熾盤為質
后熾盤逃歸為追騎所執利鹿孤命殺之囗檀曰臣
子逃歸君父振古通義故魏武善關羽之奔秦昭恕
頃襄之逝熾盤雖逃叛孝心可加宜垂全宥以弘海
岳之量乃赦之至是熾盤又奔允街囗檀歸其妻子
姚興遣使拜囗檀車騎將軍廣武公囗檀大城樂都
姚興遣將齊難率眾迎呂隆于姑臧囗檀攝昌松魏
安二戍以避之興涼州刺史王尚遣主簿宗敞來聘
敞父燮呂光時自湟河太守入為尚書郎見囗檀于
廣武執其手曰君神爽宏拔逸氣凌云命世之杰也
必當囗清世難恨吾年老不及見耳以敞兄弟托君
至是囗檀謂敞曰孤以常才謬為尊先君所見稱每
自恐有累大人水鏡之明及忝家業竊有懷君子詩
云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不圖今日得見卿也敞曰大
王仁侔魏祖存念先人雖朱暉眄張堪之孤叔向撫
汝齊之子無以加也酒酣語及平生囗檀曰卿魯子
敬之儔恨不與卿共成大業耳囗檀以姚興之盛又
密圖姑臧乃去其年號罷尚書丞郎官遣參軍關尚
聘于興興謂尚曰車騎投誠獻款為國藩屏擅興兵
眾輒造大城為臣之道固若是乎尚曰王侯設險以
自固先王之制也所以安人衛眾預備不虞車騎僻
在遐藩密邇勍寇南則逆羌未賓西則蒙遜跋扈蓋
為國家重門之防不圖陛下忽以為嫌興笑曰卿言
是也囗檀遣其將文支討南羌西寇大破之上表姚
興求涼州不許加囗檀散騎常侍增邑二千戶囗檀
于是率師伐沮渠蒙遜次于氐池蒙遜嬰城固守芟
其禾苗至于赤泉而還獻興馬三千匹羊三萬頭興
乃署囗檀為使持節都督河右諸軍事車騎大將軍
領護匈奴中郎將涼州刺史常侍公如故鎮姑臧囗
檀率步騎三萬次于五澗興涼州刺史王尚遣辛晁
孟袆彭敏出迎尚出自清陽門鎮南文支入自涼風
門宗敞以別駕送尚還長安囗檀曰吾得涼州三千
余家情之所寄唯卿一人奈何舍我去乎敞曰今送
舊君所以忠于殿下囗檀曰吾今新牧貴州懷遠安
邇之略為之若何敞曰涼土雖弊形勝之地道由人
弘實在殿下段懿孟袆武威之宿望辛晁彭敏秦隴
之冠冕裴敏馬輔中州之令族張昶涼國之舊裔張
穆邊憲文齊楊班梁崧趙昌武同飛羽以大王之神
略撫之以威信農戰并修文教兼設可以從橫于天
下河右豈足定乎囗檀大悅賜敞馬二十匹于是大
饗文武于謙光殿班賜金馬各有差遣西曹從事史
皓聘于姚興興謂皓曰車騎坐定涼州衣錦本國其
德我乎皓曰車騎積德河西少播英問王威未接投
誠萬里陛下官方任才量功授職彝倫之常何德之
有興曰朕不以州授車騎者車騎何從得之皓曰使
河西云擾呂氏顛狽者實由車騎傾其根本陛下雖
鴻羅遐被涼州猶在天網之外故征西以周召之重
力屈姑臧齊難以王旅之盛勢挫張掖王尚孤城獨
守外逼群狄陛下不連兵十年殫竭中國涼州未易
取也今以虛名假人內收大利乃知妙算自天圣與
道合雖云遷授蓋亦時宜興悅其言拜騎都尉囗檀
燕群寮于宣德堂仰視而嘆曰古人言作者不居居
者不作信矣孟袆進曰張文王筑城苑繕宗廟為貽
厥之資萬世之業秦師濟河漼然瓦解梁熙據全州
之地擁十萬之眾軍敗于酒泉身死于彭濟呂氏以
排山之勢王有西夏率土崩離銜璧秦雍寬饒有言
富貴無常忽輒易人此堂之建年垂百載十有二主
唯信順可以久安仁義可以永固愿大王勉之囗檀
曰非君無以聞讜言也囗檀雖受制于姚興然車服
禮章一如王者以宗敞為太府主簿錄記室事囗檀
偽游澆河襲徙西平湟河諸羌三萬余戶于武興番
禾武威昌松四郡征集戎夏之兵五萬余人大閱于
方亭遂伐沮渠蒙遜入西陜蒙遜率眾來距戰于均
石為蒙遜所敗囗檀率騎二萬運谷四萬石以給西
郡蒙遜攻西郡陷之其后囗檀又與赫連勃勃戰于
陽武為勃勃所敗將佐死者十余人囗檀與數騎奔
南山幾為追騎所得囗檀懼東西寇至徙三百里內
百姓入于姑臧國中駭怨屠各成七兒因百姓之擾
也率其屬三百人叛囗檀于北城推梁貴為盟主貴
閉門不應一夜眾至數千殿中都尉張猛大言于眾
曰主上陽武之敗蓋恃眾故也責躬悔過明君之義
諸君何故從此小人作不義之事殿內武旅正爾相
尋目前之危悔將無及眾聞之咸散七兒奔晏然殿
中騎將白路等追斬之軍諮祭酒梁裒輔國司馬邊
憲等七人謀反囗檀悉誅之姚興以囗檀外有陽武
之敗內有邊梁之亂遣其尚書郎韋宗來觀釁囗檀
與宗論六國縱橫之規三家戰爭之略遠言天命廢
興近陳人事成敗機變無窮辭致清辨宗出而嘆曰
命世大才經綸名教者不必華宗夏士撥煩理亂澄
氛濟世者亦未必八索九丘五經之外冠冕之表復
自有人車騎神機秀發信一代之偉人由余日磾豈
足為多也宗還長安言于興曰涼州雖殘弊之后風
化未頹囗檀權詐多方憑山河之固未可圖也興曰
勃勃以烏合之眾尚能破之吾以天下之兵何足囗
也宗曰形移勢變終始殊途陵人者易敗自守者難
攻陽武之役囗檀以輕勃勃致敗今以大軍臨之必
自固求全臣竊料群臣無囗檀匹也雖以天威臨之
未見其利興不從乃遣其將姚弼及斂成等率步騎
三萬來伐又使其將姚顯為弼等后繼遺囗檀書云
遣尚書左仆射齊難討勃勃懼其西逸故令弼等于
河西邀之囗檀以為然遂不設備弼眾至漠口昌松
太守蘇霸嬰城固守弼喻霸令降霸曰汝違負盟誓
伐委順之藩天地有靈將不佑汝吾寧為涼鬼何降
之有城陷斬霸弼至姑臧屯于西苑州人王鍾宋鍾
王娥等密為內應候人執其使送之囗檀欲誅其元
首前軍伊力延侯曰今強敵在外內有奸豎兵交勢
踧禍難不輕宜悉坑之以安內外囗檀從之殺五千
余人以婦女為軍賞命諸郡縣悉驅牛羊于野斂成
縱兵擄掠囗檀遣其鎮北俱延鎮軍敬歸等十將率
騎分擊大敗之斬首七千余級姚弼固壘不出囗檀
攻之未囗乃斷水上流欲以持久斃之會雨甚堰壞
弼軍乃振姚顯聞弼敗兼道赴之軍勢甚盛遣射將
孟欽等五人挑戰于涼風門弦未及發材官將軍宋
益等馳擊斬之顯乃委罪斂成遣使謝囗檀引師而
歸囗檀于是僭即涼王位赦其境內改年為嘉平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