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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 益智錄
  • 解鑒
  • 4227字
  • 2015-12-26 19:11:51

吉廷芳,陜西漢中人。為人懦弱,而秉性直實。貧無衣食,孤絕倫常,以訓蒙為生計。偶失館,投友不遇,枵腹歸。因思無食終為餓殍,不如速死之為愈也。路旁有松林,遂解帶系樹枝而縊。忽覺有人解救,開眸而視,見一紅妝笄女立面前,大異之。曰:“子何來?謂預知吾縊而來拯救,此必無之事;謂不知吾縊而來拯救,時明月東升,已將二鼓,子系女身,何為獨行到此?”女曰:“吾亦將自縊于此,見君縊,哀死情切,而自縊之心頓止。”吉曰:“睹子服飾,固非饑無食、寒無衣者,胡為出此?”女曰:“貧不猶君,孤甚于君。”吉曰:“吾父兄妻子俱無,孤已極矣。”女曰: “同一孤也,吾系女流,自相較為甚。”吉曰:“然。”女曰:“愿君從妾去,君不貧,妾亦不孤。”吉問女姓氏,答以“虛娘惠氏,違此不遠”。吉喜,從之去。約行四五里,忽睹一第,舍宇華好。女導入,婢媼成群,高堂有翁媼對坐,女曰:“妾父母。”令吉拜之。旁立二少年,女曰:“妾二兄。”令吉揖之。已而引吉入別室,婢奉酒胾,與吉對飲。吉曰:“卿孤耶?”女笑曰:“不孤,前言戲之耳。蓋妾父夢神人,言妾與君有緣,故使妾親身救君。父且曰:妾無媒嫁君,恐為物議,明晨令妾同君早歸。”吉曰:“仆家固甑冷囊空。”女曰:“父知之。量必有以處此。”五更促吉起,曰:“大車既載矣。”吉出,見財物滿車,大喜,與女同乘歸。至家,東方始明。載來糧食無盛器,女曰:“盛糧之器亦無耶?”吉曰:“閑室中盡有之。”吉往取之,既而返曰:“器中各有食糧。”女笑曰:“君固不貧而言貧者,亦妄耳。”未幾倉箱俱盈。

吉素多稱貸,見吉暴富,俱向討,女一一出糶償之。曰:“獨無欠君者耶?”吉曰:“有之。某甲欠錢若干,有帳可憑,渠言仆肯立給收據,則如數清還。仆立后,渠以收字為據,言不少欠。”女怒曰:“竟有如是之昧良者耶?非訟之不可。”吉曰:“彼有收據,訟之亦未必得直。”次日,吉見案有字紙,視之,乃立給某甲之收字,曰:“此字何從來?”女曰:“某甲之事,神人共怒,必神為之也。”吉遂訟之。官斷如數歸楚。吉謂女曰:“倉箱之粟,收據之還,皆卿之力與?”女曰:“妾實不能。如能之,亦美事,何妨明言。”吉終疑之,曰:“茲有一事,尚可行否?仆幼聘石氏女為妻,以貧故,得渠白金十數兩,立有退婚書于彼。能挽回否?”女曰:“可。但恐石氏非福人,娶之為妾累。君煩原媒通嫁娶期,媒若曰:聞君有退婚書。君曰:無之。則諧矣。”吉如女言。媒見石翁道吉意,石曰:“退婚已將二載。”媒曰:“有退婚書否?”石曰:“有。”檢視之,書被鼠嚙,字跡十不存一。石知不可為據,且聞吉不貧,遂復應允。過門后,石氏極平善,事女如姑。年馀生一子,產后多病,不能養。女代養之如己出。

先是,有以貓贈吉者,白質黑花,光潔可愛,吉珍之。女見貓似有畏意,曰:“君家五世不養此,至于子之身何反之?”吉不聽,嗣養貓至六七頭。女雖不甚畏懼,心頗厭之,復勸吉分贈他人。吉曰:“子非鼠,何如是之畏貓?”仍不聽。至夜,女與子俱不見。未幾,石氏卒。孑然獨處,況味難堪,苦思惠。因憶惠之亡去以養貓一事,遂盡分散之。年馀仍無耗,不得已,復娶左氏之女。左不善居室,六七年間,清貧如故。

吉嘗學子平術,遂以糊口四方。至城固,店居,每日赴村場為人講命。一日至梅湖,過巨室門,內出一媼呼之,言給小郎君算命。媼導廳前,就坐推算,婦女垂簾聽之。算畢,前媼搴簾出曰:“君能教書否?”曰:“能。”媼曰:“即算命之小郎君,得年七歲,欲拜門墻,量不擯斥。”吉喜從之。媼復導吉入別院,舍亦精潔。未幾,媼捧酒食出,視之,皆夙昔所嗜食、惠女所常奉者。睹物思人,不禁太息。媼問之,吉曰:“吾思吾嫡妻惠氏。”

次日,媼送學生出。吉視之,極清秀,心計曰:“吾子若在,亦若大。得旦夕訓誨之,豈非天倫樂事。”吉乍入書齋,悶甚。一日出游莊外,見莊首一敗落人家,墻垣傾圮,惟存草舍。一貧婦自內出,蓬頭垢面,情形堪憫。視之,惠女也。急至女前,執其手曰:“卿何困窮如是。”女曰:“一言難盡。”吉曰:“仆今設帳于此,所得束金盡足一人用度,無憂吃著無出。”女曰:“君何得到此?”吉將女去后景狀,歷歷向女言之。女曰:“君外出,君之家豹烏圓應悉餓壞。”吉曰:“卿去后,即分給他人。為卿故,迄今不養貓,屈指已七年有馀。”女聞之,為之動容。吉曰:“日已向午,朝食已多時乎?”女曰:“不舉火者已二日。”吉戚然曰:“書房尚有千馀錢,可暫作柴米需。卿少待,仆即回。”及吉取錢回,不見惠。意惠以他故偶出,立門外俟之。莊人曰:“先生何俟?”吉曰:“內人居此,偶出,將俟其歸。”莊人曰:“先生誤矣。此屋系絕產,無人居已數年。”吉聞之,悵然自歸,而惑滋甚。

不幾日,見僮仆匆忙灑掃庭內,問之,曰:“將于某日演劇慶主人壽。”吉自笑曰:“吾亦某日生人,亦系暗祝吾壽。”至日,老媼出請。吉入,見惠氏、左氏俱艷裝出迓。吉驚喜交集,謂惠曰:“卿之神異,仆已素知。”謂左曰:“卿何得在此?”左曰:“惠姊矯君命接來耳。”惠指吉學生曰:“此即石氏所生。君忽睹若大之子,七年撫育,君宜拜謝。”吉笑曰:“仆固感情卿。非此,亦養老送終無人。”婢媼進衣冠,冠有金頂。吉曰:“朝廷名器,豈可虛假。”惠曰:“為君納監,戴此不為僭。”吉大喜,衣冠畢,鞠部笙歌,街鄰咸集,酒筵款待,儼然世家。夕,劇止客散。惠曰:“今日之樂,量君夢想不到。”吉曰:“然。日昨卿蒙不潔以欺仆,其意何居?”曰:“試君耳。妾如見棄于彼,君亦不得到此。原期吾子完婚日,使君受新婦參拜。以君戀戀之情,致君多享福數年。”既而曰:“君知演戲慶祝之深意乎?”曰:“不知也。”惠曰:“吾兒已長大,人以妾家無男老,無與為婚。人今見君父子翩翩,提親者將接踵而至。”不數日,果有數家愿締姻好。惠擇淑女有福相者,聘為婦。過門后,惠忽欲歸省,吉曰:“從未歸省,今何頓異素行?”惠曰:“曩之歸也,夜去明來,君自不知。今去不即返,將住數日,以休妾心,不得不告。”言已而杳,嗣無耗。

虛白道人曰:鼠之為物,固不足惜。然五世不養貓,亦好行其德之事也。鼠之厚報之也,亦宜。

離奇變幻,筆端令人不測。 馬竹吾

吉有不忍人之心,得享妻子之樂,所謂禍福為人自召。 蓋防如

篇中于鼠報德意,絕未一語道破,意境大高。 葉蕓士

水母三娘

水母三娘,孝婦也,博山顏神鎮人,姓顏氏,號文姜,宋時敕封順德夫人。舊傳夫人生前,及笄適郭門,人以三娘稱之。夫早逝,郭母遣嫁。三娘曰:“母之令媳嫁也何意?如嫌媳為累,愿各爨以事母。”母曰:“非也。為媳青年耳。”三娘曰:“女不可二夫,否則禽獸不如。”姑聞之,喜甚。三娘勤事紡織以事母。進饌時,母每有愁容;竭奉旨甘,仍無愉色。母謂三娘曰:“甘旨非貧家所宜,吾惟嫌水苦咸耳。”三娘思近村水皆如是,有大河違莊少遠,約有五里,遂每日挹注以供母食。春秋雖勞,猶可忍受。夏日汗出如洗,小衣盡濕。冬月行未及家,水凍筲中。每逢天變,勢難自往,不惜重費,雇人代取。十年之久,未嘗一日缺母食。

一日,取水歸至莊首,少休樹下,忽一人牽坐驥至。驥見水欲飲,其人麾之,觸筲倒地,水盡傾,三娘不語而泣。其人曰:“此非缺水之地,水傾再汲亦易,以此而泣,何咎仆之甚?”三娘曰:“吾非咎君子。此水取之少遠,吾力不能再取,而家中急需乎此,事出兩難,是以泣。”其人問之,三娘曰:“母非此不食。”曰:“每日取之乎?”三娘曰:“每日取之,已十年有余。”其人愕然曰:“勿泣。吾有一術,能使原水歸器。”乃以策就濕地畫符一道,俄而筲中水滿,而濕地已干。遂以策授三娘曰:“歸家注水巨甕,將策豎立其中。水淺時提策而上之,水必隨策而長,今而后可免挹注之苦。慎勿提策于甕外。”言已,人驥俱杳。三娘歸,試之果驗。鄰佑聞其異,愛其水甘,往往取用。先猶日提其策,后其策不沉不浮,任人取用,水不少減。三娘因得專力女工,手漸裕。姑終,罄有殯葬。盡七日,攜冥資赴姑墓祭奠,方畢,忽聞莊中號哭甚眾,急歸。蓋鄰有新婦,赴甕挹水,不知禁忌,拔策擲甕外,甕水暴涌,高噴丈馀,策化為龍繞甕而戲。三娘歸時,莊中水深已二尺許,乃行水上如平地,至甕邊,龍不見。三娘坐于甕上,水不涌,旁出如泉,遂坐化。莊人捐資,就三娘坐化處作廟三楹以供之,祈禱輒驗,香火日盛,由是名其鎮曰顏神。三娘座下之泉,自為一渠,名孝婦河云。

虛白道人曰:顏神事,所聞異辭,所傳聞又異辭。余館黃臺山之月陽寺,寺有三娘神像。初為此傳,繕稿就神前焚之,默祝曰:“紀事是否,祈賜教示。”入夜,夢老媼傳神命曰:“夫人相召。”余從之去,至一大廳,見一少婦冠帔立俟于檐下,知為夫人,趨而為禮。入,賜坐,神曰:“日勞清神,代為作傳,不勝感激。但其中有虛而未實者,亦有實而未詳者,虛飾增慚,事跡不詳,敝懷亦未慰也,愿先生筆削之。”余起身敬詢,神歷歷言之。語畢辭出而夢醒,不勝驚異,遂坐以待旦,改錄之如右。

郭緣生《續述征記》、李亢《獨異志》均載此事,互有不同。孫沚亭相國作《顏山鎮考》,以李說為近似。茲傳得之神又復奇異,惜文定公未及見也。 馬竹吾

瓊仙

錢禧,漢中諸生,讀書蕭寺。一夜月明如晝,忽聞女子步履聲,急起穴窗窺之,見一女郎,在殿外對佛而拜,拜已即不見。次夜復然。禧知其非人,至夜隱身殿門后以俟之。未幾,女果來,至拜佛處,立身將拜。禧遽出曰:“連宵拜佛,可謂誠矣。”女見禧,倉皇無措。禧未下殿階,而女已杳。見女立地有物,拾視之,繡花紅巾,上系金玉素珠一串。挑燈細視,光澤可鑒。意女必來索取,坐以俟之。未幾,女果來;視之,洵美且好。女曰:“君拾之物,肯擲還否?”禧曰:“還之,將何以報我?”女曰:“物歸本主,理宜然也”不知所報。”禧曰:“雖然,吾非竊于子者。似此無價之物,子失之,吾拾而還之,吾即不索報,子亦不宜度外置之。”女曰:“若然,憑君論價,吾如數償之可否?”禧曰:“豈有拾人之物而還之,復受價于人者乎?”女曰:“既不論價,吾不知何術可以報君。”禧曰:“芳心明鑒,豈俟明言,何故為夢夢也?”言際,上下瞰女,目不轉睛。女笑曰:“吾姿陋,且有夫,不堪奉事。”禧曰:“子夫為誰?”曰:“某太史。”禧與太史素相識,知其有狐婦,曰:“如子言,子其狐乎?”女曰:“然。”禧聞之大喜,起身欲牽女,女避之曰:“勿爾。素珠系小妹瓊仙物,如肯賜還,完璧歸之,以免妹責。嗣吾乘間導君竊回,妹不許配,決勿與,事終諧也。”問:“何時?”女曰:“期難予定。”問女芳名,答以“鳳仙”。“寓居何處?”女曰:“近在東鄰。”蓋寺東有巨第,常見怪異,無人居已五六年。禧信之,出珠與女。女去,數月無耗,禧已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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