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登廁,不可無書,無書則不暢。書須淺陋,不足嚴待,又逐段易了者,《韻府群玉》、《五車韻瑞》最善。展卷終是有益,而應酬簡易,此為捷徑。若自好之士而作詩時用之,則自塞詩路,以做韻而已。明詩無深造,二書為之也。
問曰:“如《尚書》所言,則詩乃樂之根本也。後世樂用曲子,則詩不關樂事乎?”答曰:“古今之變,更仆以詳。圣人以《雅》、《頌》正樂,則知《三百篇》無一不歌。秦火之後,樂失而詩存,太常主聲歌,經生主意義,圣人之道離矣。而唐時律詩絕句,皆入歌喉;及變為詩馀,則所歌者詩馀,而詩不可歌。故陳彭年《送申國長公主為尼》七律,人以詩馀《鷓鴣天》之調歌之;子瞻《中秋》七絕,山谷以詩馀《小秦王》之調歌之,是其證也。元曲出而詩馀亦不入歌喉矣?!渡袝分裕y可通于今也?!度倨分?,《清廟》、《文王》等專為樂而作詩,《關雎》、《鹿鳴》等先有詩而後入于樂?!?
唐梨園歌有“哩連”,以五七言整句,須有襯字,乃可歌也。疑古之“妃呼”、“伊何那”,亦即此意。如此,則不求宋詞元曲之順喉矣。然鄭世之言“古樂每一字必絲聲十六彈,或三十二彈”,則與後世唱曲先慢後緊者不同,須更考之。
問曰:“詩之體格名目如何?”答曰:“姜白石《詩說》云:‘守法度曰詩,載始末曰引,體如行書曰行,放情曰歌,兼之曰歌行,悲如蛩づ曰吟,通乎俚俗曰謠,委曲盡情曰曲。’余憶《珊瑚鉤》之說不然,皆後人附會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