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十四年間,上在位未嘗有失德事。當時王振擅權,致有土木之變。上既回鑾,入南城,天下人心向慕不衰。及景泰淫蕩無度,臣民失望,一聞上皇復位,無不歡忭鼓舞。及石亨、張軏輩竊弄威權,人又失望。有御史楊瑄自河間來者,言石亨家人霸占民田,上謂賢與徐有貞曰:「御史敢言如此,實為難得。」亨輩遂謂賢與有貞主使,不然御史安敢如此,遂于上前訴其迎駕奪門之功,且言賢等欲排陷之,悲哭不已。上不得已,依其所言,召言官劾賢與有貞,下之獄。是時,士大夫莫不驚懼,方喜上嘉御史敢言,以為朝廷清政可卜,不料如此。是日,忽雷雹大作,大風拔木,承天門災,京師震恐。翌日,即將賢等降除參政等官,人以為感召天變如此其速。亨輩之家,大木俱折,冰雹尤甚,皆恐懼不安,遂有此處置。不然賢等安得即出。上心亦知此輩之非,但以初復位,亨等又自以為功,日在前后左右,只得徇從。越二日,上曰:「近日主張行事皆是徐有貞一人,李賢在朕前未嘗有妄言,今與有貞同責,于心不堪?!辜凑倮舨可袝醢吭唬骸咐钯t不可放去,還欲用之?!?(「李賢不可放去還欲用之」,「欲」原作「與」,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遂轉吏部左侍郎。
上之復位,天下人心無不歡戴。若無亨輩攪擾左右,前后皆得正人輔導行事,三代可復。不幸而遇亨輩,讒言一人,未能遽解。數年之久,言路猶塞,所謂「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可不戒哉!
上留賢為吏部左侍郎,時石亨聞之,愕然而怒,然無可奈何。及見賢,忸怩有慚色,已而反加親厚, (「已而反加親厚」,「已」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補。) 且以杯酒接殷懃之歡?;蛴行偻?,喜見于面;若獨召賢,心便生疑,惟恐毀其短。久之,見賢推誠無偽,方不介懷。但數日不蒙宣召,心便不安,必假以事而進。出則張大其言及寵恩所加,使人畏其勢而羨其榮。然所言大抵私情十八九,在朝文武之士,疏者雖正以為邪;其趨媚親附者雖邪以為正。原其所存,不知天理為何物,惟利是尚,欲其不敗難矣!
天順改元復位之初,學士陳循輩斥去,惟徐有貞等三人。眾諭謂賢宜入閣。石亨聞之,密謂賢曰:「請子入閣?!官t即固辭曰:「不可?!箷r賢為吏部右侍郎。亨即言于上曰:「吏部尚書王翱老矣,可令致仕。」即報,翱上疏自陳,已許之矣。亨見賢曰:「翱已休致,君代之矣?!官t曰:「朝廷不可無老成人。翱雖老,精力未衰,以賢輔之可也,賢何敢當此重任。」亨曰:「事已成矣,為之奈何?」賢懇求不已。明日,亨言于上,曰:「李某以翱不可釋,左右亦贊其說?!顾炝糁?。眾論復欲賢入閣。翱聞賢留之,不樂曰:「吾計已決,何故是沮!」賢曰:「所以留之者,非為公計,為朝廷慮也?!挂讯t為石亨輩嫉而黜為福建參政,上召翱曰:「李某非其罪,不可釋去?!?(「李某非其罪不可釋去」「不」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補。) 翱曰:「既不去福建,令往南京可也?!股显唬骸改暇┮噙h,留為吏部左侍郎。」翱不得已,從之。翱之欲賢遠去者,非惡賢也,恐亨輩害之,幸使離此,庶免其害耳。
天順改元之初,天下人心莫不忻悅。徐有貞以迎立有功,命入閣與議國事。賢亦為眾論所推入閣,與有貞同事。上銳意委任,寵眷極隆。賢自念遭逢之難,助有貞展盡底蘊,知無不言,謂太平可立而待,凡用人行事,一以公道處之,左右遂不能堪。
初,太監吉祥以有迎立功與國政,不通文墨,恐事歸司禮監,以此極力贊說凡事與二學士商議而行,意欲籠絡附己。及論薦文武士有狥私者,賢等持公道以沮之,祥亦不悅。會有御史楊瑄言太監吉祥、總兵石亨家人占奪民田,乞加禁約,上嘉其敢言。祥在旁見斥其名,初甚慚懼,已而盛怒,欲罪之,上不許,乃已。及石亨出兵回,聽左右言,忿然訴御史不實,意有貞與賢主使,且激祥曰:「今在內惟爾,在外惟吾,彼欲排陷, (「彼欲排陷」,「欲」原作「與」,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其意非善?!钩酰橐姾酁E冒升賞,意甚不平,每訐其短。及聞亨言,其勢遂合。曰:「內閣專權,欲除我輩?!股铣跣牌湔f而從之,遂置有貞與賢于獄。是日晚,雷電大作,雨雹如注,大風拔木。祥之門老樹皆折,亨之宅水深尺余。明日,即赦而出之。
初,言官欲論亨不能振作兵威,虜復入寇,又歷數不法事情。附勢者潛泄于亨,亦謂有貞主使。其都御史、御史逮之一空,朝野愕然,莫不失望,言路從此不通矣。
景泰間,山東連歲災傷。天順初,人猶饑窘,已發內帑銀三萬兩賑濟,有司以為不敷,乞增之。上召有貞與賢曰:「可從否?」賢對曰:「可。」有貞怫然曰:「不可。不知其弊者以為可。臣常見發銀賑濟,小民何嘗沾惠?俱為里老書手得之。」賢曰:「雖有此弊,猶勝于無銀。」上曰:「增銀是也?!辜橐嘣唬骸赋㈠X財如山,不必吝惜?!褂胸懖坏靡褟闹?,遂增銀四萬兩。有貞退而不樂,賢曰:「先生誤矣!朝廷欲出內帑濟饑民,而我輩反沮之,萬一迫而為盜,責將誰歸?」蓋其初不論可否,惟欲事事出于己,古之人惟其事之當而從之, (「古之人惟其事之當而從之」,「古之」原作「故耳」,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不必出于己也。后上亦覺有貞之非,嘗曰:「如增銀濟民一事,有貞不然先生之言,其謬如此?!?
天順初,副都御史年富被石亨侄彪奏害,自大同逮系至京。上曰:「此人何如?」賢對曰:「行事公道,在彼能革宿弊。」上曰:「此必石彪被富沮其行事,不得遂其私耳。」賢曰:「陛下明見。真得其情,須早辨之,幸甚!」明日,上召錦衣衛指揮門達曰:「年富事情,務在推問明白?!挂讯M狀,果多不實。賢曰:「須遣人體勘,庶不枉人?!股显唬骸溉弧!鼓饲步o事中、郎中二人。上曰:『再遣武職一人同往。不然,縱得其實,彼必以為回護?!官t曰:「陛下所慮極是?!箍被兀麩o實狀,富遂致仕而歸。 (此段下原脫一段文字,今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補于下:「天順初,石亨招權納賂,文武大臣多出其門,奔競成風,士大夫不知廉恥為何物,賢深憂之,思欲息此風。適廷試舉子,以『求賢』、『安民』二事問之,欲得真才,止奔競,以正士習。時都御史缺員,有行賄于權貴之門者,薦其名,上知其不可,問賢可以勝此任者,且曰:『若耿九疇何如?』賢曰:『陛下得人矣,此人廉名素著,士林重之。』未幾,九疇自陜來,遂拜都御史。上召見,戒諭諄切,深愜輿論」。)
天順初,上以郕王薨,欲令汪妃殉葬。賢因奏曰:「汪妃雖立為后,即遭廢棄幽閉,幸與兩女度日。若令隨去,情所不堪。況幼女無依,尤可矜憫?!股蠍湃辉唬骸盖溲允恰k抟詾榈軏D且少,不宜存內。初不計其母子之命?!挂蝗眨显唬骸竿翦却妫灰嗽趦?。欲移居舊府,何如?」賢曰:「如此誠便。但衣服用度不可缺減。」上曰:「朕更欲加厚,豈可減乎!其原侍宮人悉隨之,復遣老成中官數人以備使令?!褂墒悄缸颖H?,甚得其所。
天順初,虜酋孛來近邊求食,傳聞寶璽在其處,石亨欲領兵巡邊,乘機取之。上曰:「何如?」賢曰:「景泰以來,連年水旱災傷,府庫空虛,軍民疲困已極。陛下初復位,正宜與之休息。況酋虜雖近邊,不曾侵犯,今無故舉兵伐之,恐不可。若寶璽乃秦皇所造、李斯所篆,亡國之物,不足為貴。」上曰:「卿所見極是,莫若只遣通事賚賞賜以與之。」賢曰:「圣慮如此,庶幾允當。」明日,召亨曰:「且未可舉兵,先遣通事探其逆順,俟其回報處置?!购嘁夥街?。于是遣都督馬政往見孛來,厚與賞賜,深知感恩。但其余部落為梗, (「但其余部落為?!?,「但」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補。) 得孛來保送使臣而回。
賢自再入閣,立意退避,必待宣召方趨侍,不然只在閣內整理文書封進。雖十日不召,亦不往。上久而覺之,且厭石亨輩朝退頻入見,或因小事私情,或無事亦報入見。一日,上召賢曰:「先生有文書整理,每日當來。其余總兵等官無事亦頻來,甚不宜。令左順門閽者今后非有宣召,不許擅進。」上意謂賢當來,賢亦不自入,必有宣召而后入。然上意漸加向從,凡左右薦人,必召賢問其如何,賢以為可者,即用之;不應者,即不行。但賢惟以正對,上亦漸覺。
二年郊天后,上一日顧曰:「朕居南宮七年,危疑之際,實賴太后憂勤保護。罔極之恩,欲報無由,可仿前代尊上徽號,何如?」賢頓首曰:「陛下舉此,莫大之幸也?!褂谑?,命擬徽號。賢定四字,曰「圣烈慈壽?!乖t示天下,人心大悅。慶賀禮成,太后深慰喜之。復加贈其親以榮,所自太夫人董氏,壽方九十;兄弟五人,長蔭會昌侯,次皆高品。子孫數十人,皆爵祿之。左右又有為其次兄求升者。一日,上謂賢曰: (「一日上謂賢曰」,「日」字原本空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補。) 「外戚孫氏一門亦足矣,復希恩澤以為慰太后之心,不知太后正不以此為慰。比者授其子弟官時,請于太后,數次方允,且不樂者累日。曰:『有何功于國家,濫受祿秩如此。然物盛必衰,一旦有干國憲,吾則不能救。』今若聞此,必見怒矣?!官t曰:「此足以見太后盛德?!挂騿枺骸缸孀谝詠?,外戚不與政,向為侯者與政,不審太后知乎?」上曰:「太后正不樂此。初為內廷近侍惑以關防之說,至今猶悔。」 (「初為內廷近侍惑以關防之說至今猶悔」,原無,據明朱氏國朗典故本、明紀錄匯編本補。) 賢曰:「此尤足以見太后之高。但侯為人惇謹,后不可為例耳。」上曰:「然?!?
禮部請太子出閣讀書,上召賢謂曰:「東宮讀書當在文華殿,朕欲避此往居武英殿。但早晚朝太后不便,姑以左廊居太子。卿可定擬講讀等官,卿宜時常照管。」且曰:「先讀何書?」賢對曰:「四書、經史,次第講讀。宜先大學、尚書?!股显唬骸笗浻须y讀者,朕讀至禹貢及盤庚、周誥諸篇,甚費心力?!官t曰:「讀書經法,先其易者,如二典、三謨、太甲、伊訓、說命諸篇,明白易曉,可先誦讀?!股显唬骸溉粚懽忠囗氂眯?。朕初習字,侍書者不曾開指下筆法,任意寫去。及寫畢,令其看視,又不校正。以此寫字不佳。」賢對曰:「寫字亦不必求佳,但點畫不茍,且率易為善?!股显唬骸溉弧!辜岸〝M講讀等官將二十人,上一一品其人物高下,皆當其才,明哲如此。
四月中,上召賢謂曰:「如今各邊革去文臣巡撫,十分狼狽,軍官縱肆貪暴,士卒疲憊。」且曰:「朕初復位,奉迎之人紛然變更,以此不便,只得依從,今乃知其謬。卿為朕舉進才能者用之?!官t因請曰:「遼東、宣府、大同、延綏、寧夏、甘肅六處要人最急。」上復曰:「卿與王翱、馬昂商議推選,務在得人?!骨以唬骸付嗯e數人,擇而用之?!褂谑亲h推十二人,明日進呈,遂定浙江布政白圭在遼東,山東布政王宇在宣府,僉都御史李秉在大同,監察御史徐瑄在延綏,山西布政陳翌在寧夏, (「山西布政陳翌在寧夏」,「翌」原作「翼」,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陜西布政芮釗在甘肅,俱以京官巡撫其地。上曰:「武人所以惡文臣者,只是不得遂其私耳。在任者即日遣使召之。」兵部尚書馬昂以貴州賊情甚急,速得一人往理其事,于是復以白圭往。時圭適以考績至京,即升右副都御史,贊理貴州軍務。復以太仆卿程信為僉都御史,巡撫遼東。
會昌侯弟顯宗家人私起店房,專利以病客商。事聞,上召賢曰:「皇親豈可如此!法之不行,自上犯之。」賢對曰:「若陛下以至公斷之,誰不畏服!」乃命毀其房,家人抵法,顯宗姑免其罪而戒之。侯初病,既出見上,為其弟乞恩,終不允。上召賢謂曰:「侯者不知自責,反乞恩澤,朕終不允。又以母老為辭,求之良久,竟從公法?!官t頓首曰:「真可謂王者不私矣!」
吏部左侍郎孫弘聞喪,上召賢曰:「孫弘豈勝吏部?」賢曰:「誠如圣諭。蓋弘以知縣考滿赴京,為忠國公石亨鄉里,囑留京官。又因奉迎有功,升工部侍郎,復極力謀求得此,士林鄙之?!股嫌挚制渲\奪情,即令守制。復召賢曰:「吏部侍郎乃天下人物權衡,非他部比,必得其人。先生以為誰可?」賢曰:「以在朝觀之,無如禮部二人,可擇一用之?!股蠌蛦柶鋬灹?,賢曰:「鄒干為人端謹,但規模稍狹;姚夔表里相稱,有大臣之量。」上曰:「然。」遂用之。命下,士類皆悅。
禮部郎中李和托一釋子囑權近求為侍郎,士論紛然不平。上問賢:「此人何如?」賢對曰:「不知?!股衔蚱湟?,復問吏部尚書王翱,亦不甚許。他日,以學士李紹對。上復問賢,賢對曰:「此公論也。」上遂決。奉天門朝畢,召吏部發玉音,除紹為禮部右侍郎,輿論大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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