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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贈送序 (5)

余觀吳興之士民,意其猶有古躋公堂以上壽之風也。惟仕宦以治民為難,而俗之美惡劇易,尤有大相什伯而不能以同者。至論所以治之,不過剛柔二用而已。然二者出于人之性,有不能易者,自皋陶言九德,而周公亦云「廸知忱恂于九德之行」。要之剛者不能抑而為柔,柔者不能矯而為剛。惟有常之吉士用之,則無不宜。自昔圣人之世,人才之偏已如此,亦期于治而已。太公、伯禽,同受周公之命,以之齊,魯,而其所以為之者,遂迥然不同。而其后二國之治,亦以大異。然當齊、魯之初,豈不皆謂之同沐圣人之化者也?前漢治民,如趙、張,三王、黃次公、龔少卿、薛贛君,朱子元之徒,皆卓然有聞,考其有事,何可一概而論乎?獨怪梁相州初以惠愛為先,當開皇迫急之時,遂用不能見譴。及再請為郡,即以一切立名聲。豈不謂之「詭遇而獲禽」者歟,今公為郡,如相州之俗,而獨處剛柔之中,不見改為,而民情大服。其賢于古遠矣。

有光不佞,二載為吏,往來苕、霅之上,仰卞山之高,緬懷蘇長公之高風,邈不可追。茲乃得賢太守而事之,不幸遂遷以去,方已決歸田之計。有光家在姑蘇,而姑蘇本與吳興為一,有光自此雖不得奉承教令,為公屬城之吏,而歌詠太平,尚得為公擊壤之民也。因為之序云。

送攝令蒲君還府序梓潼蒲君,以太學上舍,選授吳郡幕官。會昆山闕令,使者檄君來攝縣事。未幾,代至,君當還府,縣之士大夫送之。君為言昆山之俗易治,民有爭訟,可以數言而決,無深穩不可測之情;惟賦稅號為繁難,能厘整其法,而取之以時,亦不至于病民;而巨室大族,無驕悍難使之害。君之言如是。

先是,昆山數更令,令輒以其俗為不善,惟南海盧侯寧,為令未期年而調去;盧侯蓋不得志于此者也。至其去為他縣,及遷官于朝,未嘗不稱昆山之美。士大夫以此服盧侯之平恕。其后山黨任侯環,李侯敏德、山陰張侯牧,皆以別駕來署縣。三君者,或以廉靜,或以通敏,或以寬厚,皆有德于民者也。故三君之去,其稱昆山之美如盧侯。今曰難治者,謬也。

嗟夫!民之望于吏者甚輕,茍不至于虐用之,而示之以可生之涂,無不竭蹶而趨奉之者。今則不然,徒疾視其民,而取之惟恐其不盡,戕之惟恐其不勝。民俛首不敢出氣,而閭巷誹謗之言,或不能無。如是而曰俗之不善,豈不誣哉?

蒲君為縣僅兩月,庭中常無事。及新令之至,民夾道觀者,皆曰:「愿得如蒲君,足矣?!?故曰縣易治,宜蒲君之有是言也,余故樂為之書,且以告凡今之為令者。

贈司儀楊君序

吳之屬邑,昆山最大。異時割縣之東以建州,則濱海膏沃之壤,敦樸之民,多歸太倉,而縣以貧敝。嘗有言于朝,欲省州還之縣,事寢不行,楊君又居州之最西,今猶與縣為界。蓋自建州至今,僅六十年。雖為州,常不自忘其故。其民皆曰某縣人云。昆山,俗號曰玉山,故君自號玉溪。

君家世力田,雄于其里。嘉靖戊午,奉例至京師,得楚府司儀以歸。沈生大受,以其妻之兄弟,乞贈言于予,蓋道君之所以榮朝廷之賜也。

予聞而善之。爵者,天子之所以馭天下之貴;天下之患,在于不知爵之為榮。夫不知爵之為榮,則天子之權輕,而天下之事莫與為也。士受一命之寄,無不自貴,而氣勢赫奕,望之可知。天下孰不知爵之為榮也?夫此非能真知為榮者也,藉此以加于人,謂為己之能而已矣,不知為君上之賜也。故詡詡焉恣其欲而已,國家之利害,生民之休戚不問也。上之所以爵吾,其誰思之也?若是,則古謂之素飱,謂之竊位,而豈所謂榮者乎?是故茍冒貪競,而天子之爵愈輕。由此言之,士誠如一命之榮,則有不可茍者矣。

楊君登田里為王官,然未有真祿秩也。視世之受命者,其責為輕矣。然君獨自以為得之之榮,而不敢輕上之賜也如此。使世之有爵者皆如楊君,則天子之權重,而天下之事,孰不竭力以為?而中國無事,四夷【夷 原刻墨釘,依大全集校補?!坎唤磺忠?。

送顧公節北上序

漢世祖命桓榮說尚書,甚善之。每朝會公卿間,敷奏經書,未嘗不加賞嘆。當時儒者尊寵,莫過于榮。其后累葉皆以榮任,并至顯仕。他如魯陽、蔡陽,咸以授經,封侯傳世。漢之崇儒重道,軼于前代矣。

今天子嗣位之初,太保顧文康公,昔在經幄。公音吐弘亮,奏對詳明,每當進講,天子竦聽。時上方鄉學,御制敬一箴、五箴注,皆自公發之。嘗以冬月講洪范,未終篇,雖祁寒,不為撒講。其后公每進一官,圣諭未嘗不以講讀舊勞為言。蓋上之好學崇禮儒臣,終始不倦如此。公之冢孫,以公蔭,幸符璽幾二十年,位至卿少。而公節以公曾孫,復以經筵恩入冑監。今將謁選天官。蓋國家之于任子,其法視前代稍狹;惟獨加惠于帷幄之臣。況公,尤上所眷注者。公節茲行,天子見公姓名,思念舊學,肯以常調處之乎?

公節年壯有意氣,顧自以輔臣子孫,當以恩澤進,不欲與書生爭一日之長。今天下所在列位皆科目,獨禁近環衛,持囊簪筆,多勛戚與公卿大臣之世冑。一日天子臨朝,左右顧視,無非所謂親臣、世臣者,祖宗之用意深矣。公節行矣,其亦無忘前人,而以忠孝事君也哉!

送國子助教徐先生序

海寧徐先生,與余相遇于禮部,歡如平生交。別去十余年,先生隨調州縣,厭簿書之冗,乞改教松江。松江去吾邑一舍,先生在官四年,而余不知也。會以試事至吾邑,始得復相見,道故舊。而先生已有國子之命,且行矣。程生大猷,乞文以為贈。

竊謂科舉之學,相傳久矣。今太學與州縣所教士,皆以此也。夫取天下之士,列于庶位,以共濟斯民,宜無用于今世之文者。然而國家損益百代之制,固以為無出于此。蓋欲學者深明圣人之經意,以施于世而已。至于久而天下靡然,習其辭而不復知其原,士以嘩世取寵,茍一時之得以自負;而其為文,去圣人之經益以遠。蓋自今天子御極以來,輔臣每以文體未復為言,詔書屢下,風厲學者。有司不知所本,務變其末流,此所以愈變而愈不能復也。

夫科舉之所為式者,要不違于經,非世俗所謂柔曼、骫耎、媚悅之辭以為式也。昔張 文寶【文 原刻誤作「大」,依五代史及大全集校改?!恐暸e,所取進士,中書有覆落者。下學士院,令作貢舉準格。軍士李懌笑曰:「余少舉進士登科,蓋偶然耳。使余復就禮部試,未必不落第。安能與英俊為準格?」當時以為得體,歐陽公特著之五代史。今以柔曼、骫耎、媚悅之辭以相夸,而以得者驕其未得者,以此為格,此歐陽子所以嘆也。

南陽成誼叔欲應舉,而郡先輩無為進士業者,誼叔乃曰:「四書、五經,吾師也。文無過于史、漢、韓、柳,科舉之文何難哉?」誼叔竟以取進士,為當世名卿。嗟夫!誠使學校之官,修明經史,而略其末流,使土不求準式于五經,四書、史、漢之外,天下士夙庶幾少變,而人才可觀矣。先生嘗以經義倡導松江之士,余故以斯言祖其行。聞今官于太學者,多余同志之士,其并以吾言告之。 【文從鈔本,與常熟刻小異。】

送柴都事之任浙江序

吳、越之地瀕大海。天下無事二百年,宴然靡犬吠之警,百姓反若依海以為固;不如三邊歲有戎馬【戎馬 原刻墨釘,依大全集校補,或本作「胡虜」?!恐?。揚州葆疆,古之所謂天地之中,莫能過也,承錢氏據土,宋室偏安之后,皆以錢塘為國,而皇家定鼎建業,浙為首藩,都邑之盛,物產之殷富,天下稱杭州云。

自頃承平日久,海防廢弛,島夷乘風迅入寇,則杭常被其患,乃自獨松嶺入四安,以趨金陵;自華亭、澉浦,則軼于蘇、常之境,而江、淮之間,無不騷動。杭于寇最逼,而首當之。故建督府,調天下兵四集其境,則行省之務,劇于往時百倍矣。然自使以下,有左右參政,左右參議,實前代平章政事、左右丞,參知政事之職,皆方岳大臣,總攬大綱而已。凡行省諸務,不得下責之于從事。非其才賢,莫克以任也。故從事而能其任,則使以下常逸,而省之事無不舉;從事而未能其任,則使以下常務,而省之事或不能無廢墮。唐制,皆大臣自辟,而后命于天子。或者以冗從視之,不可也。況今浙省時事之艱乎?

吾邑柴君秩,以太學上舍,謁選天曹,而得此官。君平日未嘗出門,與人居,終日恂恂然。昔寇犯鄉邑,君獨率諸少年登陴,下視圍城之賊,連發數矢,皆應弦而倒。人始知君有可用之才。今內外文武大臣孜孜求下之日,士稍有以自見者,多得不次之擢;此君自砥礪立功之日也。

君之先大夫黼庵公為南京兆,會太廟災,與兵部侍郎顧公珀,太常穆公孔暉,同時罷去。議者惜其不能盡其用。公之厚德,宜有發于其子孫者矣。

送陳子加序

昔余讀書鄧尉山中,于郡西太湖邊諸山,無所不陟。惟獨其北陽山大石,聞其勝,舟行時過之,而以不得登為恨。

大石傍有陳翁居之。生平不知城市官府,其容頎然,有太古之色。而其子子加,乃以文學俊秀游郡邑。薦于鄉書。然子加之誠篤,猶翁之風也。子加與同縣殷一清,每出入必俱。一清之誠篤,猶子加也。每計偕,二人者必同舟,而吾邑陳子達與相善。蓋三君皆以嘉靖己酉膺薦,數詘于南宮。而予之被詘尤久。每下第還三千里,三人者,舟相先后。予時與子達同舟,時相呼過從也。歲歲逾淮渡江而別。

今年天子欲親貢舉之法,思得敦樸有道之士,則一清、子加宜褎然首選,而竟落第。余幸叨薦,而子達就調元城,一清方待舍選,子加以乞恩教饒之浮梁。余與三人俱在京師南熏街,寓舍相近。雖一時聚會,然自此當離析。雖子加與一清無時不俱,而今亦異向矣。念欲如往時下第,舟先后,相呼過從,不可得也。

于是陳翁年七十,子加之乞恩為祿養以此。子加特赴浮梁,過吳,歸拜其親。余以是序而送之,且以為翁壽云。

送王博甫北上序

吾昆山雖吳之偏邑,而人才在前世知名者不少。如范至能、衛清叔,其遺跡至今往往可尋。然欲求其子孫,有不可得者,士大夫之家,能使詩書之澤久而不絕者,蓋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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