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小 簡 (2)
- 震川先生集
- 歸有光
- 3674字
- 2015-12-26 17:55:22
日苦一日,思深如海,盡變?yōu)榭嗨绾稳绾危砍屑牡欤桓肄o。敬甫雖有哀痛,未容相比也。疏二首,寄去。今日低首世尊前矣。別有報人小帖數(shù)幅,可與五弟索觀也。
與余同麓太史以【下皆為長興事自明者】
歲杪,人自北還,備道合下終始成全之大德。及兩辱手教,銜戢殊深。二月當遣人受敕,邅回顧望,又不覺遷延逾春。今茲乃獲遣行,伏乞指示,生死得沐光榮。
有光三月二十日離家,五月十日始到邢。適監(jiān)郡者在郡。又以官舍久無人居,且比諸僚獨隘,僅僅編葦聚土為書齋。度俸錢才可以自給,然不能有余以及隨行家口,而百物皆貴;幸來時頗借貸,糴大米三十余石,足資半年矣。
故事,馬政,郡以閱視為名,奸利由此生。今惟專委之縣,既有縣令為之親臨,又無郡擾,人頗以為便。自此絕不與吏民交涉,日日閉門,亦無士大夫往來,差能自安。但論者皆欲為有光擇官得清閑之任,以為隨材。而不知有光之所苦,乃在于犯忤奸豪,其為怨毒積毀,入于持權者已種深根,是以滿朝之公論,不能勝一二人之口也。今此之官,若隨資除授,更下于此,真抱關擊柝亦安也。特以為以此處不肖不齒錄之地,則不能甘也。
承相知之深,相援之切,感之至者,更不能為言以謝。獨述區(qū)區(qū)之隱情,伏惟照察。臨書,不任惶恐。
再與余太史
六月中,人還,知道體漸平,不勝忻慰。且捧教札,惓惓之意,銜戢曷已。有光于世,最號為偃蹇憔悴之尤者,明公一旦振拔之,至今海內(nèi)嘆仰。乃徒以守職愛民之故,不知顧慮,以取仇怨,竊望明公能振拔之于其始,必能成就之于其終。所謂成就之者。非敢求上進,以與唼喋者爭時取妍也,特求使之不失所而已矣。
前瞿少宰致書李相,徒亦以平日之相憐,非有光之有求。而辭不盡達其意,亦以有明公代為之言耳。
先人敕命,計此時已用璽。欲遣家人,乃寸步不能自致。適有馬吏赴太仆,敬附此。敕命,即令去人赍賜,幸幸。許君畫,頗盡林壑之美,玉堂清暇,可以資一玩也。
與吳刑部梁
往在白下,幸獲同登,過蒙憐愛。回思歘然逾三十余年,而吾丈交道,久而愈篤。自初旅食京華,恤其匱乏。昨者讒人罔極,雪其誣枉。至情懇懇,卓然高誼,雖古所表見于世者,僅一二數(shù)而已矣。若以感激不能自勝為謝,又非所以待吾文者也。今到邢已半月,舍中落然無具,與妻子相對,殆不聊生。獨自攜書千卷,旦暮呻吟,足度日月。
頃在家日,聞吳興事甚怪,幸彼大吏持平,不得縱,然中傷之計日行矣。諸乙丑同年,如陸杭州、謝武進皆得重劾,尋無恙。而李夷陵甫自州遷佐郡,又得入內(nèi)署矣。朝廷大公,本無意必,而獨于仆一人未見曠然者,知子蘭之譖深也。
此來,實以御史大夫、少宗伯之知。今獨重生疑畏,未測所以,賴吾丈見告,當自劾去矣。自選授在越,即不敢通書朝貴。獨去冬欲引退,乃于諸公自言其私,并求應得誥命。今遣人至余太史所受誥,略布區(qū)區(qū),伏惟矜察。
與周子和大參居京師,日日趨朝。朝罷,入閣中,宰相出,然后隨而出,然殊無一事。修史則職守掌,彼皆治庖者,仆乃尸祝耳。制誥皆有舊式,惟贈誥間為之。于世間榮辱得失,了不關于胸中。謂可以避世,非謬也。諸公相憐,謂更有別處,仆殊無望于此。日在金鋪玉砌間行,殊不覺勞也。本欲即歸,生平強項,不肯被鄉(xiāng)里小兒以虛弦驚下耳。
荷茶陵公相知,今日改謚文毅,弟適當草制,甚喜幸。公子亦在中書,日與班行相綴,真見「門生老白須」也。內(nèi)江公尤篤師門之義,每相與言張公,或至淚下。內(nèi)江之薦達如茶陵,第每恨言未能行耳。新鄭素為吾兄不平,弟去年書往,亦及之。今當路一似循途守轍,殊不可解。
又
江都為相之日,更辛苦于下帷之時。黃童白叟,歌詠于田野;朱衣紫綬,讒構于朝廷。不見河陽之褒,反被相州之譴。今日歸田之計已決,候代即行。不久奉侍,恐勞見念,先此啟知。
與曾省吾參政張?zhí)摾闲校接洠恢獮檫_否?仆非敢緣舊識求門下有所掩護也。在縣,比古人則不及,比今日亦當萬萬。何向越中乃似無聞知者?直是可恨。門下行省,所在問民疾苦,若彼處一二鰥寡民得自言,則白矣。區(qū)區(qū)非愛爵祿者,名亦不得不自愛。夫奸人豪右,非民情也。好人所惡,惡人所好,非是非之真也。察民情與是非所究竟,實門下之責。不得不瀆告。伏惟不罪,幸甚。
與曹按察奉別匆匆,又經(jīng)半歲。門下為中朝士大夫推服,以為當世名流,今暫屈作西湖主人,內(nèi)召應不久也。鄙人向年為吏吳興,雖局蹐百里,而志在生民,與俗人好惡乖方。遷去后,極意傾陷。今幸公道昭明,諸老見察。第越中昔時和聲而讙者,猶似有一重障翳。仆隨緣來此,宦情甚薄,然大丈夫亦不肯默默受人污蔑。執(zhí)事總領外臺,主張公議,若不明告,恐陷左右于隨俗附和之流,非鄙人所以事門下也。「君子信盜,亂是用暴。盜言孔甘,亂是用餤。」三復所患【所患 據(jù)上引詩,皆為「巧言」。】詩解,良深嘆息。同年沈秋官行,附起居狀,敢布情悃。不一。
與慎御史有光叨竊貴郡,而山城僻處,日治文書;束修之問,不行于境外。執(zhí)事獨念生平,數(shù)賜存問,顧無以為報者。比得改官,一時匆遽,又不得詣別。恨恨。當其在貴郡,甚邇也,可以見而不見;今去之,雖欲見而不可得矣。縣事無足言者,執(zhí)事姻親在彼,必能略道之。聞郡中置獄大異,為善者懼矣。謂隨、夷溷而硚、跖廉,昔賢云然,今乃真見之。
與馮某
昔在都水,荷蒙垂記,隔闊五載,靡日不懷。邢中得邸報,承有浙行省之命,旌旆循西山而來,庶一望幨帷,竟不可得。行省分司吳興,仆前令雉城屬也。當時與人,虛舟相觸耳,竟成仇恨。今高飛遠逝,而矰繳甚設。韓潁川之拘持蕭長倩,馬季長之附會李子堅,何獄不成?此漢良吏儒者,猶忍為此,況臭味不同,陰鷙成性者哉?樸素受相知,若不奉告,青蠅之言,或未加察,是仆反有負于門下也。有文字,頗委悉,附上。并求五岳大理轉(zhuǎn)達,伏望照諒。
與徐子與欲奉候侯者數(shù)矣,顧難于遣人,是以遲之。乃辱賜書及多儀,感愧感愧。張人去后,凡三附書;以彼機穽可畏,不勝杯蛇之疑,行計殆輟。承教,即復翻然。王大夫報書云:「良玉不剖,當有泣血以相明者。」仆雖愧此言,然京師士大夫相信,實賴吾丈雅故推轂之。即北轅無后顧憂,尤恃吾丈力也。薄儀,附致束修之數(shù)。草草,希宥。
與俞仲蔚前奉別造次,不能達其辭。至京口,曾具文字委悉,遣人送鳳洲行省矣。湖守懷大惡,頗類韓延壽之拘持蕭長倩也。仆仕宦之興已索然。勉強此來,少不安,即思投劾去矣。然不能無望當世賢者,使善善同其清,惡惡司其污也。吳興有便信,須公再及之。
與張?zhí)搶轮校踩俗嗲蠼饴殻舨恳植簧稀VT相知者皆以書勸勉,謂有薄淮陽之嫌。以此復當暫行,要非心之所樂,終當解去耳。前在省見學道,亦素相知,頗加禮遇。言及諸生保留事,忻然置之不問。后有讒說,復加害諸生甚苦。宋太學生,今議者多罪之。然留李綱,救董槐,亦可罪耶?殺陳東,竄陳宜中,其果何如人耶?公于僚友間,一言可解,毋使仆負慚于彼中士民也。恃素知,瀆聒,幸恕。
與周興叔
向人遣赴京求解官,諸公來書皆勸勉,以為不至,無以間執(zhí)讒慝之口。念海內(nèi)猶自有相憐者,復黽勉北行。然長林豐草,是其本性,度終不可久縻也。吳興事,聞邇者氣焰稍沮。然毒螫終未已,賴大人君子始終保護耳。小文副薄儀,聊致贐敬。諸不敢言謝者,叔向不見祁奚之意也。乞鑒念。
與陳伯求在縣,未嘗致書中朝士大夫;雖足下之素知愛,音問殆至隔絕。今一月兩致書,有所迫不得已也。已上疏乞解官,只恐所使人或有邅回,及先人所得恩命須先行,幸留念。娼嫉之人,亦足以快志矣,而狺狺猶不已。今世亦有一種清論。但其人方受阨,莫肯言,向后乃稍稍別白,則其人已焦爛矣。吳興方置獄,掠無罪人鍛煉,為罪人解脫,甚可駭。此其于仆,非直蚊虻之噆膚而己,不得不恐。為知己言之。
與于鯉
辛苦為縣,尚望俎豆我于賢人之間。不意行后,舞鰍鳣而號狐貍?cè)绱耍饪神敭悾徊蛔銌栆病3泻仓粒莶葜x,不一。
與吳刑部維京昨者得從諸鄉(xiāng)老,獲侍清誨。不謂亟承超拜,攀留無計,徒切悵仰而已。鄙人為縣無狀,顧不敢鄙夷其民,童子婦人所知。雖謗讟煩興,而公論猶有十八九。田野之謠,當亦流傳于召、霅百里間也。去冬遣人北行,乞解官。第諸老相知者,多移書勸勉。蹔為治行,可謂進退次且矣。
與王禮部昨者輕詣,尋辱枉顧,造次不及有所言。百川孫丈,仆舊同學相知也。今司理吳興,仆前所治縣,事多相關。欲乞一書,致仆鄙意。仆業(yè)已解去,不當復有顧念。但在彼殊苦心,理冤捕盜,平徭省賦,無慮數(shù)十事。恐奸巧之徒有不便者,乘其去而反之,仆以此不能忘情于彼地之民耳。須求孫丈留意。但有錯謬,亦不敢偏執(zhí)以求覆護也。乎【乎 依文意疑當為「平」。】日不敢虐煢獨而畏高明,以此取怨不少。古人所至問民疾苦,民間疾苦與其是非甚真。今在位者徒信流言,小民之情,其伏也久矣。如孫丈肯留意于此,仆三年辛苦,亦得暴白。然不敢求人之知也,以求知者知耳。書不必別賜,但求左右便中及之。草草,幸恕。
與孫百川去歲過海虞,會王笠洲,因?qū)僦疄闀酪狻s抑抟嘁郧苁孪嗤小U\以作縣,百責所萃,雖曲周無纖毫蹉跌,然不得不懼也。恐有從其后捃拾之者耳。在縣時事,仆不敢求尊丈私庇,只求察于彼處民情而已。若問堯于跖,不可也。宋廣平責張燕公云:「名義至重,鬼神難欺。」此責在尊丈,仆何所與?太府公素相包容,適聞有讒者,知盛德必不介意。然區(qū)區(qū)有聞,實不自安。望從容間及之。朱進士還,附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