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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 朱子語類
  • 朱熹
  • 2790字
  • 2015-12-26 17:27:03

「后來如汪圣錫制誥,有溫潤之」曾問某人,前輩四六語孰佳?答云:「莫如范淳夫。」因舉作某王加恩制云:「『周尊公旦,地居四輔之先;漢重王蒼,位列三公之上。若昔仁祖,尊事荊王;顧予沖人,敢后茲典!』自然平正典重,彼工于四六者卻不能及。」

劉原父才思極多,涌將出來,每作文,多法古,絕相似。有幾件文字學禮記,春秋說學公谷,文勝貢父。

劉貢父文字工于摹仿。學公羊儀禮。

蘇子容文慢。

南豐文字確實。

問:「南豐文如何?」曰:「南豐文卻近質。他初亦只是學為文,卻因學文,漸見些子道理。故文字依傍道理做,不為空言。只是關鍵緊要處,也說得寬緩不分明。緣他見處不徹,本無根本工夫,所以如此。但比之東坡,則較質而近理。東坡則華艷處多。」或言:「某人如搏謎子,更不可曉。」曰:「然。尾頭都不說破,頭邊做作掃一片去也好。只到尾頭,便沒合殺,只恁休了。篇篇如此,不知是甚意思。」或曰:「此好奇之」曰:「此安足為奇!觀前輩文章如賈誼董仲舒韓愈諸人,還有一篇如此否?夫所貴乎文之足以傳遠,以其議論明白,血脈指意曉然可知耳。文之最難曉者,無如柳子厚。然細觀之,亦莫不自有指意可見,何嘗如此不說破?其所以不說破者,只是吝惜,欲我獨會而他人不能,其病在此。大概是不肯蹈襲前人議論,而務為新奇。惟其好為新奇,而又恐人皆知之也,所以吝惜。」

曾所以不及歐處,是紆徐揚錄作「余」。曲折處。曾喜仿真人文字,擬峴臺記,是仿醉翁亭記,不甚似。

南豐擬制內有數篇,雖雜之三代誥命中亦無愧。

南豐作宜黃筠州二學記好,說得古人教學意出。

南豐列女傳序說二南處好。

南豐范貫之奏議序,氣脈渾厚,說得仁宗好。東坡趙清獻神道碑說仁宗處,其文氣象不好。「第一流人」等句,南豐不說。子由挽南豐詩,甚服之。

兩次舉南豐集中范貫之奏議序末,文之備盡曲折處。

南豐有作郡守時榜之類為一集,不曾出。先生舊喜南豐文,為作年譜。

問:「嘗聞南豐令后山一年看伯夷傳,后悟文法,如何?」曰:「只是令他看一年,則自然有自得處。」

江西歐陽永叔王介甫曾子固文章如此好。至黃魯直一向求巧,反累正

「陳后山之文有法度,如黃樓銘,當時諸公都斂衽。」佐錄云:「便是今人文字都無他抑揚頓挫。」因論當世人物,有以文章記問為能,而好點檢它人,不自點檢者。曰:「所以圣人說:『益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

館職策,陳無己底好。

李清臣文飽滿,雜說甚有好議論。

李清臣文比東坡較實。李舜舉永樂敗死,墓志說得不分不明,看來是不敢說。

桐陰舊話載王铚云,李邦直作韓太保惟忠墓志,乃孫巨源文也。先生曰:「巨源文溫潤,韓碑徑,只是邦直文也。」

論胡文定公文字字皆實,但奏議每件引春秋,亦有無其事而遷就之者。大抵朝廷文字,且要論事情利害是非令分曉。今人多先引故事,如論青苗,只是東坡兄弟說得有精神,他人皆說從別處去。

胡侍郎萬言書,好令后生讀,先生舊親寫一冊。又曰:「上殿札子論元老好,無逸解好,請行三年喪札子極好。諸奏議、外制皆好。

陳幾道存誠齋銘,某初得之,見其都是好義理堆積,更看不辦。后子細誦之,卻見得都是湊合,與圣賢說底全不相似。其云:「又如月影散落萬川,定相不分,處處皆圓。」這物事不是如此。若是如此,孔孟卻隱藏著不以布施,是何心哉!乃知此物事不當恁地說。

張子韶文字,沛然猶有氣,開口見心,索性說出,使人皆知。近來文字,開了又闔,闔了又開,開闔七八番,到結末處又不說,只恁地休了。

文章輕重,可見人壽夭,不在美惡上。白鹿洞記力輕。韓元吉雖只是胡說,然有力。吳逵文字亦然。

韓無咎文做著盡和平,有中原之舊,無南方啁哳之音。佐。

王龜齡奏議氣象大。

曾司直大故會做文字,大故馳騁有法度。裘父大不及他。裘父文字澀,說不去。

陳君舉西掖制詞殊未得體。王言溫潤,不尚如此。胡明仲文字卻好。

或言:「陳蕃叟武不喜坡文,戴肖望溪不喜南豐文。」先生曰:「二家之文雖不同,使二公相見,曾公須道坡公底好,坡公須道曾公底是。」

德粹語某人文章。先生曰:「紹興間文章大抵粗,成段時文。然今日太細膩,流于委靡。」問賢良。先生曰:「賢良不成科目。天下安得許多議論!」以下論近世之文。

「諸公文章馳騁好異。止緣好異,所以見異端新奇之說從而好之。這也只是見不分曉,所以如此。看仁宗時制詔之文極樸,固是不好看,只是它意思氣象自恁地深厚久長;固是拙,只是他所見皆實。看他下字都不甚恰好,有合當下底字,卻不下,也不是他識了不下,只是他當初自思量不到。然氣象盡好,非如后來之文一味纖巧不實。且如進卷,方是二蘇做出恁地壯偉發越,已前不曾如此。看張方平進策,更不作文,只如說鹽鐵一事,他便從鹽鐵原頭直說到如今,中間卻載著甚么年,甚么月,后面更不說措置。如今只是將虛文漫演,前面說了,后面又將這一段翻轉,這只是不曾見得。所以不曾見得,只是不曾虛心看圣賢之書。固有不曾虛心看圣賢書底人,到得要去看圣賢書底,又先把他自一副當排在這里,不曾見得圣人意。待做出,又只是自底。某如今看來,惟是聰明底人難讀書,難理會道理。蓋緣他先自有許多一副當,圣賢意思自是難入。」因說:「陳叔向是白撰一個道理。某嘗說,教他據自底所見恁地說,也無害,只是又把那說來壓在這里文字上。他也自見得自底虛了行不得,故如此。然如何將兩個要捏做一個得?一個自方,一個自圓,如何總合得?這個不是他要如此,止緣他合下見得如此。如楊墨,楊氏終不成自要為我,墨氏終不成自要兼愛,只緣他合下見得錯了。若不是見得如此,定不解常如此做。楊氏壁立萬仞,毫發不容,較之墨氏又難。若不是他見得如此,如何心肯意肯?陳叔向所見咤異,它說『目視己色,耳聽己聲,口言己事,足循己行』。有目固當視天下之色,有耳固當聽天下之聲,有口固能言天下之事,有足固當循天下之行,他卻如此說!看他意思是如此,只要默然靜坐,是不看眼前物事,不聽別人說話,不說別人是非,不管別人事。又如說『言忠信,行篤敬』一章,便說道緊要只在『立則見其參于前,在輿則見其倚于衡』。問道:『見是見個甚么物事?』他便說:『見是見自家身己。』某與說,『立』是自家身己立在這里了,『參于前』又是自家身己;『在輿』是自家身己坐在這里了,『倚于衡』又是自家身己,卻是有兩個身己!又說格物做心,云:『格住這心,方會知得到。』未嘗見人把物做心,與他恁地說,他只是自底是。以此知,人最是知見為急。圣人尚說:『學之不講,是吾憂也!』若只恁地死守得這個心便了,圣人又須要人講學何故?若只守這心,據自家所見做將去,少間錯處都不知。」

今人作文,皆不足為文。大抵專務節字,更易新好生面辭語。至說義理處,又不肯分曉。觀前輩歐蘇諸公作文,何嘗如此?圣人之言坦易明白,因言以明道,正欲使天下后世由此求之。使圣人立言要教人難曉,圣人之經定不作矣。若其義理精奧處,人所未曉,自是其所見未到耳。學者須玩味深思,久之自可見。何嘗如今人欲說又不敢分曉說!不知是甚所見。畢竟是自家所見不明,所以不敢深言,且鶻突說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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