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14章

  • 日知錄
  • 顧炎武
  • 4716字
  • 2015-12-26 15:58:17

晉有二暇。其一,《左傳·成公六年》:“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杜氏曰:“郇瑕,古國名。”《水經注》:“涑水又西南逕瑕城。”京相璠曰:“今河東解縣西南五里,有故瑕城”是也。在今之臨晉縣境,其一,《僖公三十年》:“燭之武見秦伯曰:‘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解:“焦、瑕,晉河外五城之二邑。”《文公十二年》:“晉人、秦人戰(zhàn)于河曲,秦師夜遁,復侵晉人瑕。”解以河曲為河東蒲坂縣南,則瑕必在河外。《十三年》:“晉侯使詹嘉處瑕,以守桃林之塞。”按《漢書·地理志》:“湖,故曰胡,武帝建元年更名湖。”《水經·河水》:“又東逕湖縣故城北。”酈氏注云:“《晉書》:《地道記》:《太康記》并言:胡縣,漢武帝改作“湖”。其北有林焉,名曰桃林。古“瑕”、“胡”二字通用。《禮記》引《詩》:“心乎愛矣,瑕不謂矣。”鄭氏注云:“暇之言胡也。瑕、胡音同,故《記》用其字。”是瑕轉為胡,又改為湖。而瑕邑即桃林之塞也,今為閿鄉(xiāng)縣治。而《成公十三年》:“伐秦,成肅公卒于瑕。”亦此地也,道元以郇瑕之瑕為詹嘉之邑,誤矣。

《信公十五年》:“晉侯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東盡虢略,南及華山。”正義曰:“自華山之東,盡虢之東界,其間有五城也。”傳稱焦瑕,蓋是其二。

《成公元年》:“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瑕嘉即詹嘉,以邑為氏。《僖公十五年》:“暇呂飴甥。”當亦同此,而解以瑕呂為姓,恐非。

九原

《禮記.檀弓》:“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水經注》以在京陵縣。《漢志·太原郡》:“京陵”,師古曰:“即九京。”因《記》文“或作九京”而傅會之爾。古者卿大夫之葬必在國都之北,不得遠涉數百里,而葬于今之平遙也。《志》以為太平之西南二十五里有九原山,近是。

昔陽

《左傳·昭公十二年》:“晉茍吳偽會齊師者假道于鮮虞,遂人昔陽。秋八月壬午,滅肥,以肥子綿皋歸。”杜氏謂:“鮮虞,白狄別種,在中山新市縣。”又謂:“鉅鹿下曲陽縣西有肥{畾系}城。”是也。其曰:“昔陽,肥國都,樂平沾縣東有昔陽城。”則非也。疏載劉炫之言,以為:“齊在晉東,偽會齊師,當自晉而東行也。假道鮮虞,遂入昔陽,則昔陽當在鮮虞之東也。”今按樂平沾縣在中山新市西南五百余里,何當假道于東北之鮮虞,而反入西南之昔陽也?既入昔陽,而別言滅肥,則肥與昔陽不得為一,安得以昔陽為肥國之都也?昔陽既是肥都,何以復言鉅鹿下曲陽有肥{畾系}之城?疑是肥名取于彼也。肥為小國,境必不遠,豈肥名取鉅鹿之城建都于樂平之縣也?“十五年,茍吳伐鮮虞,圍鼓。”杜云:“鼓,白狄之別,鉅鹿下曲陽縣有鼓聚。”炫謂:“肥、鼓并在矩鹿。昔陽即是鼓都,在鮮虞以東南也。”《二十二年》傳曰:“晉荀吳使師偽糴者,負甲以息于昔陽之門外,遂襲鼓,滅之。”則昔陽之為鼓都斷可知矣。

《漢書·地理志》:“鉅鹿下曲陽。”應劭曰:“晉荀吳滅鼓,今鼓聚昔陽亭是也。”《水經注》:“低水東經肥{畾系}縣之故城南,又東經昔陽城南,本鼓聚。”《十三州志》曰:“今其城昔陽亭是矣。”京相璠曰:“白狄之別也。下曲陽有鼓聚。”其說皆同。《史記·趙世家》:“惠文王十六年,廉頗將攻齊昔陽,取之。”夫昔陽在鉅鹿,故屬之齊,豈得越太行而有樂平乎?

晉之滅狄,其用兵有次第。宣公十五年,滅潞氏。十六年,滅甲氏及留吁。成公十一年,伐弞咎如;而上黨為晉有矣。昭公元年,敗無終及群狄于大鹵;而大原為晉有矣。然后出師以臨山東,昭公十二年,滅肥。二十二年,滅鼓。于是太行以南之地謂之南陽,太行以東之地謂之東陽。而晉境東接于齊,蓋先后之勤且八十年,而鮮虞猶不服焉,平狄之難如此。

太原

太原府在唐為北都。《唐書·地理志》曰:“晉陽宮,在都之西北。宮城周二千五百二十步,崇四丈八尺,都城左汾右晉,潛丘在中。長四千三百二十一步,廣三千一百二十二步,周萬五千一百五十三步,其崇四丈。汾東曰東城,貞觀十一年長史李勣筑。兩城之間有中城,武后時筑,以合東城。宮南有大明城,故宮城也。宮城東有起義堂,倉城中有受瑞壇。當日規(guī)模之閎壯可見。自齊神武創(chuàng)建別都,與鄴城東西并立。隋煬繼修宮室。唐高祖因以克關中,有天下。則大以后名為北都。五代李氏、石氏、劉氏三主皆興于此。及劉繼元之降,宋太宗以此地久為創(chuàng)霸之府;又宋主大火,有參,辰不兩盛之說,于是一舉而焚之矣。《宋史·太宗紀》:“太平興國四年五月戊子,以榆次縣為新并州。乙未,筑新城。丙申,幸城北御沙河門樓,盡徙馀民于新城,遣使督之,既出,即命縱火。丁酉,以行宮為平晉寺,”陸游《老學庵筆記》曰:“大宋太平興國四年,平太原,降為并州,廢舊城,徙州於榆次。”今太原則又非榆次,乃三交城也。城在舊城東北三十里,亦形勝之地,本名故軍,又嘗為唐明鎮(zhèn),有晉文公廟,甚盛。平太原后三年,帥潘美奏乞以為并州,從之,于是徙晉文公廟,以廟之故址為州治。又徙陽曲縣放三交,而榆次復為縣。然則今之太原府乃三交城,而太原縣不過唐都城之一隅耳。其遺文舊績,一切不可得而見矣。

《舊唐書·崔神慶傳》曰:“則天時,擢拜并州長史。先是并州有東西二城,隔汾水,神慶始筑城相接,每歲省防御兵數千人,邊州甚以為便。”此即《志》所云“兩城之間有中城”者也。汾水湍悍,古人何以架橋立城如此之易?如長安東,中,西三渭橋,昔為方軌,而今則咸陽縣每至冬月,乃設一版河陽驛,杜預所立浮橋,其遺跡亦復泯然。蒲津鐵牛,求一僧懷丙,其人不可得。國有六職,百工與居一焉。不但坐而論道者不如古人而已。

春秋時,代尚未通中國。趙襄子乃言:“從常山上臨代,代可取也。”正義曰:“《地道記》云:“恒山在上曲陽縣西北一百四十里,北行四百五十里得恒山岋,號飛狐口,北則代郡也。”《水經注》引梅福上事曰:“代谷者,恒山在其南,北塞在其北,谷中之地上谷在東,代郡在西。”此則今之蔚州,乃古代國。項羽徙趙王歇為代王,歇更立陳馀為代王,漢高帝立兄劉仲為代王,皆此地也。十年,陳稀反。十一年,破豨,立于恒為代王,都晉陽。則今之太原縣矣。《孝文紀》則云:“都中都。”而文帝過太原,復晉陽、中都二歲。又立于武為代王,都中都。則今之平遙縣矣。又按衛(wèi)綰,代大陵人。大陵,今在文水縣北,而屬代,代都中都故也。代凡三遷,而皆非今代州。今代州之名自隋始。

闕里

《水經注》:“孔廟東南五百步有雙石闕,故名闕里。”按《春秋·定公二年》:“夏五月王辰,雉門及兩觀災。冬十月,新作雉門及兩觀。”注:“雉門,公宮之南門,兩觀,闕也。”《禮記》:“昔者仲尼與放蠟賓事畢,出游于觀之上。”《史記·魯世家》:“煬公筑茅闕門。”蓋闕門之下,其里即名闕里,而夫子之宅在焉。亦謂之“闕黨”,《魯論》有“闕黨童子”、“荀子、仲尼居于闕黨”是也。后人有以居為氏者。《漢書·儒林傳》:“有鄒人闕門慶忌”注云:“姓闕門,名慶忌。”

杏壇

今夫子廟庭中有壇,石刻曰“杏壇”。《闕里志》:“杏壇,在殿前,夫子舊居,”非也。杏壇之名出自《莊子入莊子曰:“孔子游乎緇帷之林,休坐于杏壇之上。弟子讀書,孔子弦歌鼓琴。奏曲未半,有漁父者下船而來,須眉交白,被發(fā)揄袂,行原以上,距陸而止,左手據膝,右手持頤,以聽曲終。”又曰:“孔子乃下求之,至于澤畔,方將杖挐而引其船,顧見孔子還,鄉(xiāng)而立,孔子反走,再拜而進。”又曰:“客乃刺船而去,延緣葦間。顏淵還車,子路授綏,孔子不顧。侍水波定,不聞挐音,而后敢乘。”司馬彪云:“緇帷,黑林名也。杏壇,澤中高處也。”《莊子》書凡述孔子皆是寓言。漁父不必有其人,杏壇不必有其地,即有之亦在水上葦間,依破旁渚之地,不在魯國之中也明矣。今之杏壇,乃宋乾興間四十五代孫道輔增修,祖廟移大殿,于后因以講堂舊基甽石為壇,環(huán)植以杏,取杏壇之名名之耳。

徐州

《史記·齊大公世家》:“田常執(zhí)簡公于徐州。”《田敬仲完世家》:“宣王九年,與魏襄王會徐州,諸侯相王也。十年,楚圍我徐州。”《魏世家》:“襄王元年,與諸侯會徐州。”《楚世家》:“威王七年,齊孟嘗君父田嬰欺楚,楚伐齊,敗之于徐州。”《越世家》:“勾踐已平吳,乃以兵北渡淮,與齊、晉諸侯會于徐州。”《魯世家》:“頃公十九年,楚伐我,取徐州。”按《續(xù)漢書·志》:“薛本國,六國時曰徐州,在今滕縣之南薛河北。有大城,田文所筑也。”此與楚、魏二國為境。而威王曰:“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則燕人祭北門,趙人祭西門,徙而從者七千余家。”蓋與梁惠王言,不欲斥魏,更以燕、趙夸之耳。

索隱曰:“《說文》:“余阝,邾之下邑,在魯東。”又《竹書紀年》云:“梁惠成王三十一年,邳遷于薛,改名曰徐州。”則徐與鄰并音舒也。今讀為《禹貢》:“徐州”之徐者,誤。《齊世家》:“田常執(zhí)簡公于徐州。”《春秋》正作“舒州”。

《春秋·隱二年》:“宮人入向。”杜氏解曰:“譙國龍亢縣東南有向城。”《桓十六年》:“城向。”無解。《宣四年》:“公及齊侯平宮及郯。宮人不肯,公伐莒,取向。”解曰:“向,莒邑,東海氶縣東南有向城。遠,疑也。”《襄二十年》:“仲孫速會莒人,盟于向。”解曰:“莒邑。”按《春秋》,向之名四見于經,而社氏注為二地,然其實一向也。先為國,后并于宮,而或屬莒,或屬魯,則以攝乎大國之間耳,承縣今在嶧,杜氏以其遠而疑之,況龍亢在今鳳陽之懷遠乎?

《齊乘》以為今沂州之向城鎮(zhèn),近之矣。

小穣

《春秋·莊三十二年》:“城小穣。”《左氏傳》曰:“為管仲也。”蓋見昭公十一年,申無宇之言曰:“齊桓公城,而肯管仲焉,至于今賴之。”而又見《信二年》經書“城楚丘”之出于諸侯,謂仲父得君之專,亦可勤諸侯以自封也。是不然。仲所居者穣也,此聽城者小穣也。《春秋》有言穣,小言小者,《莊二十三年》:“公及齊侯遇于穣。”《僖二十六年》:“公以楚帥伐齊,取穣。”《文十七年》:“公及齊侯盟于穣。”《成三年》:“叔孫僑如會晉荀首于穣。”四書“穣”而一書“小穣”,別于穣也。范寧穣:“小穣,魯地。”然則城小穣者,內城也,故不系之齊,而與管仲無與也,漢高帝以魯公禮葬項羽于穣城,即此魯之小穣。而注引《皇覽》,以為東郡之穣城,與留候所葆之黃石同其地,其不然明矣。《春秋秋發(fā)微》曰:“曲阜西北有小穣城。”

泰山立石

岳頂無字碑,世傳為秦始皇立,按秦碑在玉女池上,李斯篆書,高不過五尺,而銘文并二世詔書咸具,不當又立此大碑也。考之宋以前亦無此說,因取《史記》反復讀之,知為漢武帝所立也。《史記·秦始皇本紀》云:“上泰山,立石封祠,祀其下。”云:“刻所立石。”是秦石有文字之證,今李斯碑是也。《封禪書》云:“東上泰山,泰山之草木葉未生,乃令人上石,立之泰山巔上。遂東巡海上。四月,還至奉高。”上泰山封而不言刻石,是漢石無文字之證,今碑是也。《續(xù)漢書·祭把志》亦云:“上東上泰山,乃上石,立之泰山巔。”然則此無字碑明為漢武帝所立,而后之不讀史者誤以為秦耳。

始皇刻石之處凡六,《史記》書之甚明,于鄒嶧山則上云“立石”,下云“刻石頌秦德”,于泰山則上云“立石”,下云“刻所立石”。于之罘則二十八年云“立石”,二十九年云“刻石”。于瑯邪則云“立石,刻頌秦德”。于會稽則云“立石,刻頌秦德”。無不先言立,后言刻者;惟于碣石則云“刻碣石門”,門自是石,不須立也。古人作史,文字之密如此。使秦皇別立此石,秦史焉得不紀;使?jié)h武有文刻石,漢史又安敢不錄乎?

泰山都尉

《后漢書·桓帝紀》:永興二年,泰山瑯邪賊公孫舉等反,殺長史。永壽元年七月,初置泰山瑯邪都尉官。延熹五年八月己卯,罷瑯邪都尉官。八年五月壬申,罷泰山都尉官。《金石錄》載漢《泰山都尉孔宙碑》云:“宙以延熹四年卒。”蓋卒后四年官遂廢矣。然泰山都尉實不始于此,光武時曾置之。《文苑傳》:“夏恭,光武時拜郎中,再遷泰山都尉。”又按《光武紀》:“建武六年,初罷郡國都尉官。”恭之遷蓋在此年前也。

主站蜘蛛池模板: 蒙山县| 桓仁| 尤溪县| 泰和县| 永清县| 建昌县| 镇江市| 隆昌县| 镇赉县| 东阳市| 东阳市| 黔南| 岐山县| 平定县| 涿鹿县| 乌海市| 会宁县| 加查县| 喀什市| 扶余县| 延庆县| 汝州市| 施甸县| 隆尧县| 清原| 长武县| 马鞍山市| 中牟县| 临澧县| 阿荣旗| 称多县| 瑞安市| 广州市| 金乡县| 巴彦淖尔市| 石屏县| 苍山县| 天全县| 合阳县| 农安县| 剑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