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樵五律,可分寫景與言情二者論之。寫景者刻意新穎,句多錘煉,如“盤渦翻大樹,缺岸陷孤城。”“馬竭嘶云表,人來出石中。”“隔花人共語,招手鳥成群。”“水影動深樹,山光窺短墻。秋村黃葉瓦,一半入斜陽。”“潮增夜天白,樹合晚云黃。”“風(fēng)長云亦厭,江闊月無依。”“水滿碧不動,春郊新雨晴。”“清江清不極,泯泯肅心魂。”“日氵念魚龍氣,苔行蚌蛤痕。”“月流動衣碎,人影入溪停。露靜叢葦白,雨多空地青。”“日薄淪花氣,風(fēng)恬軟鳥聲。”“遠(yuǎn)帆破雨入,疾鳥捩江歸。”皆未經(jīng)人道。舒情之作,意多沈郁,全首如《瀟瀟江上雨》云:“瀟瀟江上雨,日夜送殘春。草綠清明節(jié),家無祭掃人。古今為客地,多少負(fù)恩身?淚奇西來水,迢遙東去津。”《亡妹生日》云:“死后尚生辰,生辰哭死人。死長生趣短,生近死年新。邊冢鄰饑鬼,南魂眷老親。滄江斷云下,揮淚雨青春。”皆所謂淚痕血點沾胸臆者。斷句如《三十》云:“艱危疑造命,微賤益增才。”見道之言。《廣州有傳余作古者,及見呂石帆等始驚喜尚在》云:“諸君皆不欲,一命尚宜貧。”翻用杜詩“世人皆欲殺”意。《去家》云:“去家無百里,入夢有千端。”翻用山谷詩“系船三百里,去夢無一寸”意。《七月七日往端州》云:“兒啼無母夜,親夢有方游。”沉痛。此外律句,如《南霧》云:“南霧萬物濕,西云千丈高。此身有大藥,無病取微勞。”《畫鷹》句云:“老樹秋落日,古墻風(fēng)滿原。蒼然眉睫動,誰以羽毛論?”皆體勢劍ㄙ,一氣盤折,得浣花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