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紀事
- 明倫匯編人事典命運部
- (清)陳夢雷
- 5139字
- 2015-12-26 15:35:15
左傳文公十三年邾文公卜遷于繹史曰利于民而
不利于君邾子曰茍利于民孤之利也左右曰命可
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
茍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于繹五月邾文公卒君
子曰知命
莊子秋水篇孔子游于匡宋人圍之數匝而弦歌不
輟子路入見曰何夫子之娛也孔子曰來吾語女我
諱窮久矣而不免命也求通久矣而不得時也當堯
舜而天下無窮人非知得也當桀紂而天下無通人
非知失也時勢適然夫水行不避蛟龍者漁父之勇
也陸行不避兕虎者獵夫之勇也白刃交于前視死
若生者烈士之勇也知窮之有命知通之有時臨大
難而不懼者圣人之勇也由處矣吾命有所制矣
大宗師篇子輿與子桑友而淋雨十日子輿曰子桑
殆病矣裹飯而往食之至子桑之門則若歌若哭鼓
琴曰父邪母邪天乎人乎有不任其聲而趨舉其詩
焉子輿入曰子之歌詩何故若是曰吾思夫使我至
此極者而弗得也父母豈欲吾貧哉天地豈私貧我
哉求其為之者而不得也然而至此極者命也夫
漢書韓安國傳安國為御史大夫五年丞相蚡薨安
國行丞相事引墮車蹇上欲用安國為丞相使使視
蹇甚乃更以平棘侯薛澤為丞相安國病免數月愈
復為中尉
李廣傳廣為郎騎常侍數從射獵格殺猛獸文帝曰
惜廣不逢時令當高祖世萬戶侯豈足道哉廣與從
弟李蔡俱為郎蔡武帝元朔中擊右賢王有功封為
樂安侯蔡為人在下中名聲出廣下遠甚然廣不得
爵邑官不過九卿廣之軍吏及士卒或取封侯元狩
四年大將軍出塞捕虜知單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
之而令廣出東道廣辭曰臣結發與匈奴戰乃今一
得當單于臣愿居前先死單于大將軍陰受上指以
為李廣數奇毋令當單于恐不得所欲故弗聽按注
數奇言廣命只不耦合也
后漢書崔骃傳肅宗始修古禮巡狩方岳骃上四巡
頌以稱漢德帝雅好文章自見骃頌后常嗟嘆之謂
侍中竇憲曰卿寧知崔骃乎對曰班固數為臣說之
然未見也帝曰公愛班固而忽崔骃此葉公之好龍
也試請見之骃由此候憲居無幾何帝幸憲第時骃
適在憲所帝聞而欲召見之憲諫以為不宜與白衣
會帝悟曰吾能令骃朝夕在傍何必于此適欲官之
會帝崩
晉書魏舒傳舒領司徒陳留周震累為諸府所辟辟
書既下公輒喪亡僉號震為殺公掾莫有辟者舒乃
辟之而竟無患識者以此稱其達命
顏含傳含為光祿大夫郭璞嘗遇含欲為之筮含曰
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與者命也守道而人不
知者性也自有性命無勞蓍龜
宋書羊元保傳元保徙吳郡太守廉素寡欲不營財
利處家儉薄太祖嘗曰人仕宦非唯須才亦須運命
每有好官缺我未嘗不先憶羊元保
梁書范縝傳縝在齊世嘗侍竟陵王子良子良精信
釋教而縝盛稱無佛子良問曰君不信因果世間何
得有富貴何得有貧賤縝答曰人之生譬如一樹花
同發一枝俱開一蒂隨風而墮自有拂簾幌墜于茵
席之上自有關籬墻落于混糞之側墜茵席者殿下
是也落糞混者下官是也貴賤雖復殊途因果竟在
何處子良不能屈
魏書眭夸傳夸囗志書傳未曾以世務經心或人謂
夸曰吾聞有大才者必居貴仕子何獨在桑榆乎遂
著知命論以釋之
隋書陸爽傳爽同郡侯白好為誹諧雜說人多愛狎
之所在之處觀者如市高祖聞其名召與語甚悅之
令于秘書修國史每將擢之高祖輒曰侯白不勝官
而止后給五品食月余而死時人傷其薄命
文中子王道篇子述元經皇始之事嘆焉門人未達
叔恬曰夫子之嘆蓋嘆命也書云天命不于常惟歸
乃有德戎狄之德黎民懷之三才其舍諸子聞之曰
凝爾知命哉
朝野僉載周甘子布博學有才年十七為左衛長史
不入五品登封年病以驢轝強至岳下天恩加兩階
合入五品竟不能起鄉里親戚來賀衣冠不得遂以
緋袍覆其上帖然而終
舊唐書第五琦傳魚朝恩伏誅琦坐與款狎出為處
州刺史入為太子賓客東都留司上以其材將復任
用召還京師信宿而卒
陸贄傳贄貶為忠州別駕韋皋累上表請以贄代己
順宗即位與陽城鄭余慶同詔征還詔未至而贄卒
因話錄進士陳存能為古歌詩而命蹇主司每欲與
第臨時皆有故不果許尚書孟容舊與相知知舉日
方欲為伸屈將試前夕宿宗人家宗人為具入試食
物兼備晨食請存偃息以候時五更后怪不起就寢
呼之不應前囗之已中風不起
知命錄吳全素蘇州人舉孝廉五上不第元和十二
年寓居長安永興里十二月十三日夜既臥見二人
白衣執簡若貢院引榜來召者全素曰禮闈引試分
甲有期何煩夜引使者固邀不得已而下囗隨行不
覺過子城出開遠門二百步正北行約數里入城郭
見官府同列者千余人軍吏佩刀者分部其人率五
十人為一引引過全素在第三引中其正衙有大殿
當中設囗幾一人衣緋而坐左右立吏數十人衙吏
點名便判付司獄者付硙獄者付囗獄者付湯獄者
付火獄者付案者聞其付獄者方悟身死見四十九
人皆點付訖獨全素在因問其人曰當衙者何官曰
判官也遂訴曰全素忝履儒道年祿未終不合死判
官曰冥官案牘一一分明據籍帖追豈合妄訴全素
曰審知年命未盡今請對驗命籍乃命取吳郡戶籍
到檢得吳全素元和十三年明經出身其后三年衣
食亦無官祿判官曰人世三年纔同瞬息且無榮祿
何必卻回既去即來徒煩案牘全素曰辭親五載得
歸即榮何況成名尚余三載伏乞哀察判官曰任歸
仍誡引者曰此人命薄宜令速去稍似延遲即突明
矣引者受命即與同行出門外羨而泣者不可勝紀
既出其城復至開遠門偕入永興里旅舍到寢房房
內尚黑略無所見二吏自后乃推全素大呼曰吳全
素若失足而墜既蘇頭??嗔季梅蕉ㄗ砸悦鹘浿?
第不足為榮思速侍親卜得行日或頭眩不果去或
驢來腳損或雨雪連日或親故往來因循之間遂逼
試日入場而后不復以舊日之望為意俄而成名笑
別長安而去乃知命當有成棄之不可時茍未會躁
亦何為舉此一端足以誡知進而不知退者
冊府元龜衛次公元和中為尚書左丞恩顧頗厚帝
方欲用為相已命翰林學士王涯草詔時淮夷宿兵
歲久次公累疏請罷會有捷書至命相詔方出帝遂
令追之遂出鎮淮南明年受代歸朝道疾卒
溫造自興元節度使詔還拜御史大夫文宗素欲大
用俄而嬰疾不能朝
聞奇錄楊集將兵得元女之術下城破陳定日時取
之計收人馬器甲預言其數略無參差武肅定江表
賴其功遂將處州酬之三讓不就曰某將數千眾當
勍敵不敢辱命擁雙旌理百姓恐無分祿武肅不識
其言堅授之至郡月余卒
冊府元龜晉梁文矩初仕后唐明宗霸府每懷公輔
之望時高祖自外鎮入覲嘗薦于明宗曰梁文矩早
事陛下甚有勤勞未升相府外論慊之明宗曰久忘
此人吾之過也尋有旨降命會外憂而止
孔英舉進士行丑而材薄宰相桑維翰素知其為人
深惡之及崔稅知貢舉將鎖院禮辭于維翰維翰性
語止謂稅曰孔英來也蓋慮稅誤放英及第故言
其姓名以柅之也稅性純直不復稟復因默記之時
英又自稱是宣尼之后每凌鑠于文囗稅不得已遂
放英登第榜出人皆喧誚維翰聞之舉手自抑其口
者數四蓋悔言也
問奇類林五代時扈載有文名嘗游相國寺見庭竹
可愛作碧鮮賦題壁間周世宗命小黃門錄進覽之
稱善王樸尤重之薦之宰相李谷谷曰非不知其才
然薄命恐不能勝樸曰公為宰相以進賢退不肖為
職何言命耶乃拜知制誥為學士居歲余果卒
談圃藝祖生西京夾馬營營前陳學究聚生徒為學
宣祖遣藝祖從之上微時尤嫉惡不容人過陳時時
開諭后得趙學究即館于汴第杜后錄陳之舊召至
門下與趙俱為門客然藝祖獨與趙計事陳不與也
其后藝祖踐祚而陳居陳州村舍聚生徒如故逮太
宗判南衙使人召之居無何有言開封之政皆出于
陳藝祖怒問狀太宗懼遂遣之且以白金贈行陳歸
半道盡為盜掠居陳村舍生徒日衰饑寒無與從者
太宗即位以左司諫召之官吏大集其門館于驛舍
一夕醉飽而死
東坡志林陳執中罷相仁宗問誰可代卿者執中舉
吳育上即日召赴闕會干元節侍宴偶醉坐睡忽驚
顧拊囗呼其從者上愕然即除西京留臺以此觀之
育之不相命矣夫
東軒筆錄劉彝所至多善政一日謁曾魯公公亮魯
公曰久知都官治狀屢欲進擢然議論有所不合姑
少遲之吾終不忘也彝曰人之淹速詘伸亦皆有命
今姓名已蒙記而尚屈于不合之論亦某之命也魯
公嘆曰比來士大夫見執政未始不有求求而不得
即多歸怨而君乃引命自安吾待罪政府將十年未
見如君之言
章郇公慶歷中罷相知陳州艤舟蔡河上張方平宋
子京俱為學士同謁公公曰人生貴賤莫不有命俱
生年月日時胎有三處合者不為宰相亦為樞密副
使張宋退召術者泛以朝士命推之唯得梁適呂公
弼二命各有三處合張宋嘆息而已是時梁呂皆為
小朝官既而皇佑中梁為相熙寧中呂為樞密使皆
如郇公之言
后山談叢刁學士約喜交結請謁常至夜半號刁半
夜杜祁公為相蘇學士舜欽其婿也歲暮以故事奏
用賣故紙錢祠神以會賓客皆一時知名士也王宣
徽拱辰呂申公之黨也欲舉其事以動丞相曰可一
舉而盡也有日刁亦與召叛其謀而不以告詰朝送
客城東于是蘇坐自盜除名客皆逐丞相亦去而刁
獨逸其后生客皆至從官而刁獨終于館職
冷齋夜話韓魏公客郭注者才而美然求室則病行
年五十未有室家魏公憐之百計赒恤為求婚將遂
其人必死公以侍兒賜之未及門而注死郭注殆可
與范公客同科也韓范功名富貴如太山黃河日月
所不能者兩客乃爾可笑耶
墨莊漫錄中表錢渻子全穆父之孫蒙仲之子三歲
喪父自少刻苦能立好學有節操何榜登科即丁
母艱及第十余年未嘗到官試中學官除濟南府教
授車駕駐蹕揚州有薦權國子博士者始入局參謁
長貳方茶疾仆地輿歸一夕而殂竟無一日之祿惜
哉命薄如此可為奔求躁圖之戒
聞見近錄富文忠至和間既懷立嗣之命宮教蔡抗
陰伺英宗起居英宗之立為皇子也恐懼遜避臥終
日不起抗以利害動之即起拜命及英宗即位以抗
故人也日思大用召自定州且有參知政事之除至
闕下英宗上仙抗尋亦卒
先公三守平涼召自許州及對英宗皇帝曰端明舊
德不當更守邊但顧在廷無如端明者且為官家行
便當召還先公曰陛下方即位邊有警豈臣避難之
時然陛下以官家自名呼臣等以官未正名分英宗
曰方此即位視先朝舊人豈敢遽以卿禮官家在至
和中端明時知開封府至宮中救火巳望見顏色如
端明才望豈在人后欲召別殿訪政亦未敢耳先公
曰今陛下何所避耶愿諭臣臣將詣政府論之英宗
方謙損為德遽曰無須爾也然恩遇異常玉食御樽
日有所賚一日兒女婚嫁遣中使問其姓氏悉賜冠
帔及行賜黃金百兩及至渭虜解圍去囗燧息會樞
密副使王疇薨英宗諭執政曰可除王某補之時相
退而不答或曰方邊有警擇帥累日王某命下即邊
人喜躍虜亦解去王某歸不知何人可代上曰豈使
其終身守邊耶然竟為執政所格英宗親遣李若愚
諭此
揮麈后錄元豐中太原府推官郭時亮首教授余行
之有文字結連外界神宗語宰相王岐公曰小人妄
作固不足慮行之士人為此恐有謀非便時陸農師
為學官岐公素不相知欲乘此擠之奏曰學官陸佃
與之厚善乞召問之翌日上令以他事召直講陸佃
對事未宣也上徐問曰卿識余行之否佃曰臣與之
有故初亦甚厚臣昨歸鄉里越州行之來作山陰尉
攜其妻而舍其母臣以此少之自是往來甚囗上曰
儻如此不足以成事矣然農師由此遂受知神宗不
次拔擢乃知窮達有命雖當國者不能巧抑其進焉
行之既腰斬時亮改京秩辭不受時人有詩云行之
三截斷時亮一生休行之靖之族孫也
漫笑錄元豐中王岐公位宰相王和父尹京上眷甚
渥行且大用岐公乘間奏曰京師術者皆言王安禮
明年二月作執政神宗怒曰執政除拜由朕豈由術
者之言他日縱當此補特且遲之明年春安禮果拜
右丞珪曰陛下乃違前言何也上默然久之曰朕偶
忘記信知果是命也
彥周詩話黃嗣徽少年時讀書有俊聲不幸為后母
訴于官隸軍籍王岐公丞相宣籍得之聞其識字使
抄書一日觀宋復古郎中所畫山水使子弟賦詩嗣
徽亦請賦公頷之頃刻成一絕句曰匣有瑤琴篋有
書棲遲猶未卜吾廬主人況是丹青手乞取生涯似
畫圖岐公大嗟賞之及問知曲折以故人子奏于朝
乞以門客恩澤承務郎特補之命下之日暴卒窮命
如此哉
東軒筆錄京師有僧化成能推人命貴賤予嘗以王
安國之命問之化成曰平甫之命絕似蘇子美及平
甫放逐逾年復大理寺丞既卒年四十七與舜卿官
職廢斥年壽無小異者
墨莊漫錄紹圣初逐元佑黨人禁中疏出當謫人姓
名及廣南州郡以水土美惡系罪之輕重而貶竄焉
執政聚議至劉安世器之時蔣之奇穎叔云劉某平
昔人推命極好章惇子厚以筆于昭州上點之云劉
某命好且去昭州試命一回
揮麈前錄元佑名卿朱紱者君子人也嘗登禁從紹
圣初不幸坐黨錮徽廟時亦有朱紱者蘇州人初登
第欲希晉用上疏自陳與奸人同姓名恐天下后世
以為疑遂易名諤字曰圣予蔡元長果大喜不次峻
擢位至右丞未及正謝而卒年方四十
癸辛雜識王橚字茂悅號會溪初知彬州就除福建
市舶其歸也為螺鈿卓面屏風十副圖賈相盛事十
項各系之以贊以獻之賈大喜每燕客必設于堂焉
行將有要除而茂悅殂矣
異聞總錄宋亡故官并中貴往往為道士若杭省馬
院張太尉其一也其人長身廣顙宋為入內都知太
尉國家以其內侍拘人朝遂傾家賄上下得以其子
代如李丞相羅司徒皆是也羅李既貴悉顯其親族
而張獨畏顧不敢奏僅發平江田三十頃贍之得田
后其父固已優裕無他望一日仁廟顧謂張曰汝有
父母在乎張跪拜答曰母已亡獨父在為道人上曰
封贈慶典曾及之乎張曰老父既寄跡方外不敢覬
望后福上愀然不樂召中書省臣以為張哥在朝久
矣而慶典不及其父母即命以其子爵秩貴之其父
在杭固不知而是日頸痛重若為物所壓日重一日
而詞臣代言以降制制贈金紫光祿大夫大司徒上
柱國徽政院使典謁卿閩國公賜玉帶金幣鈔物等
又降特旨江浙省臣浙西憲臣皆將旨燕犒于其家
比使臣至其父頸痛重殆不勝使臣即臥內宣恩其
父瞢不知極品之貴使臣舉玉帶以視之始驚顧謂
其所親者曰宋得賜玉帶者兩人福王賈平章耳然
二人皆不及佩服舉手一撫摩遂卒嗚呼顯宦貴祿
信有命彼不知妄求者可以為戒也夫
見聞錄張永嘉當國時有一教諭起復補官入辭例
當用手本而彼乃誤用折簡張相怒召文選以折簡
與之而未言也會二尚書至而忘之文選出莫得所
謂以為相君知厚也持白大冢宰逾格轉郡通判一
日張相忽記憶召故文選問而去之其人已抵任三
年高相新鄭署銓部當天下大比群吏某典史為高
相故知方當對簿諸長吏咸在高見某典史注老病
曰甚矯健呼典史上聞高相呼喜而疾趨失足仆地
諸長吏合聲曰即此見是老病高相無以語遂去典
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