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歙門人成時稽首百拜議

蕅益老人遷化靈峰。門人成時議行私謚。或曰，有典乎。曰，自柳下惠后，有王文中，朱文忠，陶靖節(jié)，蕭文元諸人，皆門人為道而尊師，尊師以明道。由周而來，昭昭也。曰，世間法耳，出世有典乎。曰，志磐師作佛祖統(tǒng)紀，興道下八世，無師號者，悉立私謚。志之曰，是蓋尊祖之大義也。世出世何間哉。曰，聞其典，知其義矣，未悉其故，豈無力請于朝，或位不在龍錫之列邪，抑朝有所諱，定論不得不在野邪。曰，蔡邕元結(jié)，豈不能為朱穆元延祖乞易名于漢唐之世乎。文忠靖節(jié)，載在漢書宋史，功令何嘗拘，圣明何嘗諱乎。然則何故，曰不失其實也。世間圣賢，有舉世不見其心者，柳下為士師，三黜不去，欲護生于刀鋸鼎鑊間也。既不能大行其道，以期于無刑，則不羞不卑，隨地救民于死，其和也，所以行其惠也。此意當(dāng)時不知，唯中饋知之。非惠之一言，而柳下隱矣。一字斷金，柳下之心見，千古圣賢心學(xué)亦見。言不失其實者，利澤天下，萬世無疆也。若夫出世宗匠，道為心性，全體大用，心合生佛，慈力悲仰，難知難見，尤甚。然正法猶不為難，末法魔強法弱，正衰邪熾，則誠難。觀行相似以上，猶不為難。具縛凡夫，以肉眼作佛眼用，則尤難。既難知難見如此，不惟嘉號缺然，堪為法道之懼，即過推神圣錫智勇，亦不足發(fā)潛德而迪后彥。故從來若及門若遠裔，皆深引為慮，而仁人哲士，亦不得不憫其衷而韙其說。不忍概以愚賤斥之也。夫大宗哲匠，淵懿不彰。雖靈山王臣，咸以為恥，百世苗裔，咸以為憂。而其罪不得不屬之及門流亞。門內(nèi)瞢瞢，王臣何所采。當(dāng)世寂寂，曠代何從聞。噫，大矣哉，私謚之所由來也。或人于是懼曰，幸從子聞其典，知其義，復(fù)究其故。已之，是不仁也。以愚賤避罪，是不智也。愿與聞蕅益老人師號。于是成時謹稽首百拜議曰，佛法之盛也，三學(xué)一源。其季也，三學(xué)鼎足。其衰也，三學(xué)互諍。至其極也，三學(xué)內(nèi)證，至內(nèi)訌，一切人皆為破法之人，一切法皆賊人之法。斯時也，非溯其源，曷救正哉。今日支那三學(xué)，其內(nèi)訌也甚矣。　先大師生當(dāng)其世，自號孤臣孽子，力揭三學(xué)一源以救之。其于律也，以斷有漏法為宗，洞開遮，會同異，融大小，顯修證，純?nèi)闊o水，即律即教即禪，一如先佛世尊之律，師未嘗有一行也。稽諸古宣公不逮。若夫恒轉(zhuǎn)三輪，深契二共，師尚不敢擬云棲顓愚二師。矧東林天臺臨濟諸老，其于教也，以破我法二執(zhí)為宗，教觀并明，性相互融，權(quán)實不二，性修交徹，純?nèi)闊o水，即教即律即禪，一如先佛世尊之教。師未嘗有一字也。稽諸古荊溪清涼不逮。若夫五品誕登，三因圓發(fā)，師尚不敢擬幽溪，矧天臺慈恩永明諸老。至師之禪，徹悟心源，深契方便，法法皆通，法法皆備，而無一法可得。即禪即律即教，允為曹溪永明之徒。而師終以戒之定道未深，教之理果未克，故遂不敢謬膺祖位，墮邇來大妄語之覆轍。蓋唯真實識法，是以真實之懼。豈非名字位中大宗匠之正標(biāo)榜哉。夫日之方升也，大地未盡蒙光，而普天胥旦。濃夢者雖未瞻明，而夜游伏匿，作務(wù)興成，其師之象歟。宜尊稱為始曰大師。謹按志磐法師，謚道興法智諸祖也，曰，他日有能考論懿德，上之清朝，賜以徽謚者，幸當(dāng)用此定名，庶乎不失其實。先大師貫徹三學(xué)，力振頹流，其著述若釋論，若宗論，皆慧命所關(guān)，津梁斯在，上考先佛，下俟后圣，當(dāng)必有乘愿大士，受靈山囑者，為之入藏流通。徽謚定名，幸存今議。不敢過，不敢不及也。補傳后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