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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 南疆繹史
  • 溫睿臨
  • 3223字
  • 2015-12-21 12:21:51

是月癸亥朔,大兵出云南;辛未,追敗王國勛于普洱。丙子,至大理玉龍關。文選與張先璧、陳勝等俱戰敗,由沙木和走鎮康,出木邦土司;總兵呂三桂被殺。永昌聞之,使沐天波、馬吉翔等隨行。

己卯,王至騰越;李定國伏兵潞江之高黎貢山中。大兵抵永昌;辛巳,次潞江。中書盧桂投大營降,泄其謀。定國乃出戰竟日,竇名望、王璽皆沒于囗〈阝覃〉。定國不能支,退兵;復遁出騰越,走孟艮。

時李國泰、馬吉翔輜重甚厚,聞報,趣王乘夜走南甸;平陽侯崇雅邀劫之,資裝盡失。定國令總兵靳統武以兵四千人為衛;火光燭天,中夜疾馳迷道,互相驚擾,群臣妻子不及顧,叛卒乘機剽掠。及天明,仍在故處也;貴人宮嬪已失去過半。戊子,抵囊木河;是為緬境。庚寅,至銅壁關。統武去,仍歸定國。王命沐天波入諭,緬人始啟關;勒從官盡棄所攜兵器而后入。晦日,至蠻漠;土官思綿迎入土司城。蠻漠舊為寅撫司,屬永昌府,自萬歷中始為緬有。

三月三日甲午,緬酋以四舟來迎,止足供王用;從官自覓江舟,得后者六百四十六人。故岷王子及總兵潘世榮、內監江國泰等九百余人、馬九百四十余匹,俱由陸迂道入,期會于緬。中途遭緬人劫殺者:通政使朱蘊金、中軍姜承德、副總兵高升、戚臣馬九功、千戶謝安祚、向鼎忠、范有禮、溫如珍、李勝、劉興隆、段忠等,皆死難。王自丁酉開舟,己酉至井亙。緬人禁勿進,遂止其地。

李定國駐孟艮、白文選駐木邦;已而,文選以兵入緬,緬使人至井亙求檄止兵。文選戰不勝,走回孟艮。

夏四月,祁三升兵至蠻漠;復使丁調鼎、楊生芳往止之。沐天波、蒲纓、王啟龍等謀奉王乘間走戶臘二河,不許。

五月四日甲子,緬復以舟迎。乙丑,發井亙。丁卯,至阿瓦城;距河止焉(阿瓦者,緬酋所居城也)。戊寅,從旱道五、六里進赭硁,始知陸行者多遇害。初,潘世榮等先入緬,緬酋疑之;曰:「此非避亂來者,將為內應耳」。圍之以兵,殺之。僅存者掠給土人為奴,亦多自殺;惟岷王子等八十人流入暹羅云。緬人于赭硁構臺以棲車馬,置草屋十間以居王。編木為城,每日以兵士百余人護之。從官各結茅篷散處,蠻男婦自來貿易。初至饋獻頗豐,后漸薄。

秋九月,緬進新稻;命分給從官之窘者。

冬十月戊子朔,頒歷于緬。

李定國入居孟艮;內有女土官,定國往擒之,遂據其城。十一月,白文選至,乃與定國合軍。

十二月,文選移營猛囗〈土稟〉。

大清順治十七年(庚子)春正月丁巳朔,王在赭硁,稱永歷十四年。

三月,李定國部將賀九儀欲出降,定國杖殺之;其卒多潰,還云南。

夏四月,白文選移軍景湶。李定國遣使往約會兵攻緬,欲迎王,不得;敗緬兵于瑞羊堡。

從官資用盡竭,有數日不舉火者。王出「皇帝之寶」,吉翔就地碎之分給,人各數錢。

秋九月,太白經天,凡十有五旬。

大清順治十八年(辛丑)春正月辛亥朔,王在緬甸,稱永歷十五年。

緬發兵守隘,筑木城,防守甚嚴。李定國與緬戰于垌囗〈土白〉,白文選助之,復敗緬兵;緬終不肯出王。

先是,定國軍垌囗〈土白〉,去緬城八十里;文選軍象寨,去緬城一百十里:皆緬東南境也。定國遣人密奏曰:「臣等兵不敢深入,恐生內變;宜與緬人約送何地。諸臣在內何泄泄不以為意也」?文選旋駕浮梁將濟師;緬人斷之,不克濟。定國乃遣都督丁仲柳、副將董朝用、高三允于阿瓦上流造舟,緬人奪之;仲柳等棄舟投大營以降。

五月,緬酋弟莽猛白弒兄自立;來索賀禮。秋七月,又言三月供給之勞,索報禮。俱無以應。于是,咒水之禍作。

是月丁亥,緬使人來紿言蠻俗貴詛盟,請與天朝諸公飲咒水;馬吉翔與李國泰邀百官盡過河。既濟,圍以兵,戕之;自松滋王而下,勛臣黔國公沐天波、武臣馬吉翔、王維恭、魏豹、馬雄飛、王啟龍、蒲纓、王自京、龔勛、陳謙、吳承爵、安朝柱、任子信、張拱極、劉相、宋宗宰、劉廣寅、宋國柱、丁調鼎、文臣鄧士廉、楊在、鄔昌琦、鄧居詔、任國璽、王祖望、裴廷謨、楊生芳、潘璜、齊應巽、郭璘、張宗伯、內監李國泰、李茂芳、楊宗華、楊強益、李崇貴、沉由龍、周某、盧某、曹某等凡四十二人,俱被害。惟都督同知鄧凱以病足得免,生還;為人述其狀。緬殺諸臣后,即以兵三千圍王所,搜刮金帛,諸王妃及貴人、百官妻女多自盡;其未亂而先病故、遇亂而即畢命者,至不可勝數。俄有馳呼而來者曰:「勿害皇帝及黔國公」!蓋欲留之以獻也。而天波已先死;乃復治天波所居之室,移王及宮眷二十五人居之;并進衣食。

八月,李定國振兵以十六舟攻緬,復為所敗,覆其五舟;遂引還。

冬十二月丙子朔,大清兵臨緬;白文選以本部兵自木邦降。

戊申,緬人送王與王子至軍前。明年三月丙戌,至云南府。夏四月望日戊午,王終,年三十又八;妃與王子俱從死。王豐頤偉干,貌似神宗,而性惡繁華亦頗類之。素不飲酒,無聲色玩好。雖不甚學,而喜聞講論忠義;事兩宮俱克盡孝。蒙難時,有暴風雷雨之異;士卒皆涕出。叢葬于云南郡城北門外。太妃及余宮眷俱北去。

「勘本」曰:康熙元年(壬寅),奉詔恩免獻俘;故永明得終于滇。時李晉王定國猶乞師車里、暹羅諸國;既聞王信,乃慟哭卻食,旁皇于交址境上,呼天祈死。即以是夏發病,卒。其子旋出降。

古高陽氏曰:定國雖起家擾攘,而能辟黨奉王,始終無間,百折不降。洎至天鑒其誠,祈死得死,可謂賢矣。推其晚節,惟不能殺一馬吉翔為有余憾;若欲其挽鄧林之落日,以一隅而抗天兵,則太苛也。全氏曰:「屈翁山(大均)題李獻武王祠云:「從來賜姓者,只有晉王賢」;謂定國也。「明史」「桂王傳」于王死后,大書曰「李定國卒,其子以所部降」;而后終卷。然則定國之卒,關于王者大矣。定國亦可以瞑目矣」。嗚呼!李晉王之于永明,猶之黃靖南之于赧王、張司馬之于魯監國也。溫氏于靖南則略,于晉王、于司馬則闕;故「勘本」南都下,以靖南之歿大書爵位。此粵中、浙東二紀,則于「書后」特表出之,是不背乎載筆者之旌善云爾。

溫氏原文之沿訛脫失處,雖校勘轃益過半矣。而續有所征者,隨事訂明,猶復不少。是卷殆以梨洲黃先生「桂藩紀年」為藍本。當時傳聞之殊,全氏亦詳言之;茲更列數則以證:

桐城方密之(以智)之從亡梧江也,是年丁亥,永明王以閣銜召之入直。密之知事不可為,力辭;十召不至。及王走武岡,乃入天雷苗中,猶未為僧。庚寅,粵事再潰,嘆曰:「南荒盡矣,舍西竺安歸」!遂祝發。

陳邦傅駐潯州,焦璉駐平樂。從前焦最跋扈、陳最恭順;其后陳叛焦死,兩人判然不同。

孫可望爭封,首輔嚴起恒力主不與;遂為所害,投尸于江。一夕,虎負之登岸。是滇中最大奇文、最大節目,蓋王自起恒死而始入安隆也。原本太略;今起恒傳列「摭遺」。

庚寅十一月初五日(甲寅),桂林城破。越日(乙卯),瞿留守與張少司馬被執;至閏十一月十七日正命。案明金陵歷、閩中歷及會稽、長垣、舟山諸歷,概與新歷不符。此粵中歷以庚寅十一月置閏,而國朝則順治八年辛卯閏二月也;溫氏于粵「紀略」中失之。

「嶺表紀年」載:「尚書魯元藻(本史作可藻)于己丑冬疏請召錄諸賢。時楊廷樞已殉節,乃贈侍讀;而召張自烈為簡討,且以沉壽民、劉城、康范三為給事,杜如蘭、金光豸為禮兵二部郎,張之升、金光閔為行人」。當此匆匆而以收羅遺逸為事,亦見有明三百年養士善政未替也。「明史」,楊廷樞失載。案魯可藻「明史」不為立傳。全民曰:「可藻仕桂王,蓋章曠之亞,出堵胤錫上。事去不辱,亦難能者也」。

「紀年」又載:「己丑,首輔瞿式耜同族人瞿共美到粵,亦海上來也。明年,題授行人」。考諸史皆無其美名;惟「天南逸史」,全氏謂是留守族人所著。卷中稱留守為先太師、為稼軒,述留守之語呼之為弟。其自言在幕府司錢局事,是亦曾仕于粵。又云:是年圖入蜀不果,往來恭城,頗與永國公曹志建善。又言:乙酉幾死于詹世勛。則亦嘗預于太湖集師之役者也。楊氏跋語云:「共美為瞿純仁元初子。見錢東澗「元初墓志」」。

溫氏訛以「天南逸史」為瞿昌文作。昌文乃文忠公孫,自有「粵中紀事」、「粵行紀」,方簡討密之以長歌題其后;自序:「戊子臘月,自吳赴粵;己丑徂暑,始抵桂林」。與其美到粵,亦海上來,書年相符。

右「粵中紀略」上、下兩卷,多所勘補。孫可望之作孽、馬吉翔之肆奸、大獄迭興、緬人造禍,俱詳列「摭遺」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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