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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序跋之屬二(4)

右《放生池碑》,不著書撰人名氏。放生池,唐世處處有之。王者仁澤及于草木昆蟲,使一物必遂其生,而不為私惠也。惟天地生萬物,所以資于人,然代天而治物者常為之節,使其足用而取之不過,故物得遂其生而不夭。三代之政如斯而已?!兑状髠鳌吩唬骸扳覡奘现跻?,能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作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鄙w言其始教民取物資生,而為萬世之利,此所以為圣人也。浮圖氏之說,乃謂殺物者有罪,而放生者得福。茍如其言,則庖犧氏遂為地下之罪人矣。治平元年八月十日書。

【唐司刑寺大腳跡敕〈長安二年〉】

右司刑寺大腳跡并碑銘二,閻朝隱撰。附詩曰“匪手攜之,言示之事”,蓋諭昏愚者不可以理曉,而決疑惑者難用空言,雖示之已驗之事,猶懼其不信也。此自古圣賢以為難?!墩Z》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者,圣人非棄之也,以其語之難也。佛為中國大患,非止中人以下,聰明之智一有惑焉,有不能解者矣。方武氏之時,毒被天下,而刑獄慘烈,不可勝言,而彼佛者遂見光跡于其間,果何為哉?自古君臣事佛,未有如武氏之時盛也,視朝隱等碑銘可見矣。然禍及生民,毒流王室,亦未有若斯之甚也。碑銘文辭不足錄,錄之者所以有警也。俾覽者知無佛之世,詩書雅頌之聲,斯民蒙福者如彼;有佛之盛,其金石文章與其人之被禍者如此,可以少思焉。嘉祐八年重陽后一日書。

【唐華陽頌〈天寶九年〉】

右《華陽頌》,唐玄宗詔附。玄宗尊號曰“圣文神武皇帝”,可謂盛矣。而其自稱曰“上清弟子”者,何其陋哉!方其肆情奢淫,以極富貴之樂,蓋窮天下之力,不足以贍其欲。使神仙道家之事為不無,亦非其所可冀,矧其實無可得哉。甚矣,佛老之為世惑也!佛之徒曰無生者,是畏死之論也;老之徒曰不死者,是貪生之說也。彼其所以貪畏之意篤,則棄萬事、絕人理而為之,然而終于無所得者,何哉?死生天地之常理,畏者不可以茍免,貪者不可以茍得也。惟積習之久者,成其邪妄之心。佛之徒有臨死而不懼者,妄意乎無生之可樂,而以其所樂勝其所可畏也。老之徒有死者,則相與諱之曰彼超去矣,彼解化矣,厚自誣而托之不可詰?;蛟槐诵g未至,故死爾。前者茍以遂其非,后者從而惑之以為誠然也。佛、老二者同出于貪,而所習則異,然由必棄萬事、絕人理而為之,其貪于彼者厚,則舍于此者果。若玄宗者,方溺于此,而又慕于彼,不勝其勞,是真可笑也。治平元年正月四日書。

【唐令長新戒〈開元中〉】

右《令長新戒》。唐開元之治盛矣,玄宗嘗自擇縣令一百六十三人,賜以丁寧之戒。其后天下為縣者,皆以《新戒》刻石,今猶有存者。余之所得者六,世人皆忽不以為貴也。玄宗自除內難,遂致太平,世徒以為英豪之主,然不知其興治之勤,用心如此,可謂為政知本末矣。然鮮克有終,明智所不免,惜哉!《新戒》凡六:其一河內,其二虞城,其三不知所得之處,其四汜水,其五穰,其六舞陽。嘉祐八年六月十日書。

【唐李德裕平泉草木記〈開成五年〉】

右《平泉草木記》,李德裕撰。余嘗讀鬼谷子書,見其馳說諸侯之國,必視其為人材性賢愚、剛柔緩急,而因其好惡喜懼憂樂而捭闔之,陽開陰塞,變化無窮,顧天下諸侯無不在其術中者,惟不見其所好者,不可得而說也。以此知君子宜慎其所好。蓋泊然無欲,而禍福不能動,利害不能誘,此鬼谷之術所不能為者,圣賢之高致也。其次簡其所欲,不溺于所好,斯可矣。若德裕者,處富貴,招權利,而好奇貪得之心不已,或至疲敝精神于草木,斯其所以敗也。其遺戒有云“壞一草一木者非吾子孫”,此又近乎愚矣。治平元年七月二十四日,中書東廳后閣書。

【唐華岳題名〈開元二十三年〉】

右《華岳題名》。自唐開元二十三年,訖后唐清泰二年,實二百一年,題名者五百一人,再題者又三十一人。往往當時知名士也?;蛐值芡危蜃又恫⑹蹋蝈紝賹⒆糁淘?,或山人處士之相攜。或奉使奔命,有行役之勞;或窮高望遠,極登臨之適。其富貴貧賤、歡樂憂悲,非惟人事百端,而亦世變多故。開元二十三年丙午,是歲天子耕籍田,肆大赦,群臣方頌太平,請封禪,蓋有唐極盛之時也。清泰二年乙未,廢帝篡立之明年也。是歲石敬塘以太原反,召契丹入自雁門,廢帝自焚于洛陽,而晉高祖入立,蓋五代極亂之時也。始終二百年間,或治或亂,或盛或衰。而往者、來者、先者、后者,雖窮達壽夭,參差不齊,而斯五百人者,卒歸于共盡也。其姓名歲月,風霜剝裂,亦或在或亡,其存者獨五千仞之山石爾。故特錄其題刻,每撫卷慨然,保異臨長川而嘆逝者也。治平元年清明后一日書。

歐陽修-集古集目序

物常聚于所好,而常得于有力之強。有力而不好,好之而無力,雖近且易,有不能致之。象犀虎豹,蠻夷山海殺人之獸,然其齒角皮革,可聚而有也。玉出昆侖流沙萬里之外,經十余譯乃至乎中國。珠出南海,常生深淵,采者腰縆而入水,形色非人,往往不出,則下飽蛟魚。金礦于山,鑿深而穴遠,篝火糇糧而后進,其崖崩窟塞,則遂葬于其中者,率常數十百人。其遠且難而又多死禍,常如此。然而金玉珠璣,世常兼聚而有也。凡物好之而有力,則無不至也。

湯盤,孔鼎,岐陽之鼓,岱山、鄒嶧、會稽之刻石,與夫漢、魏已來圣君賢士桓碑、彝器、銘詩、序記,下至古文、籀篆、分隸諸家之字書,皆三代以來至寶,怪奇偉麗、工妙可喜之物。其去人不遠,其取之無禍。然而風霜兵火,湮淪摩滅,散棄于山崖墟莽之間未嘗收拾者,由世之好者少也。幸而有好之者,又其力或不足,故僅得其一二,而不能使其聚也。

夫力莫如好,好莫如一。予性顓而嗜古,凡世人之所貪者,皆無欲于其間,故得一其所好于斯。好之已篤,則力雖未足,猶能致之。故上自周穆王以來,下更秦、漢、隋、唐、五代,外至四海九州,名山大澤,窮崖絕谷,荒林破冢,神仙鬼物,詭怪所傳,莫不皆有,以為《集古錄》。以謂轉寫失真,故因其石本,軸而藏之。有卷帙次第,而無時世之先后,蓋其取多而未已,故隨其所得而錄之。又以謂聚多而終必散,乃撮其大要,別為錄目,因并載夫可與史傳正其闕謬者,以傳后學,庶益于多聞。

或譏予曰:“物多則其勢難聚,聚久而無不散,何必區區于是哉?”予對曰:“足吾所好,玩而老焉可也。象犀金玉之聚,其能果不散乎?予固未能以此而易彼也?!?

歐陽修-送徐無黨南歸序

草木鳥獸之為物,眾人之為人,其為生雖異,而為死則同,一歸于腐壞、澌盡、泯滅而已。而眾人之中有圣賢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間,而獨異于草木鳥獸眾人者,雖死而不朽,逾遠而彌存也。其所以為圣賢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見之于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于身者,無所不獲;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見于言者,則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見于言可也。自《詩》、《書》、《史記》所傳,其人豈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見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語者矣。若顏回者,在陋巷,曲肱饑臥而已,其群居則默然終日如愚人。然自當時群弟子皆推尊之,以為不敢望而及,而后世更百千歲,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于事,況于言乎?

予讀班固《藝文志》、唐《四庫書目》,見其所列,自三代、秦、漢以來,著書之士多者至百余篇,少者猶三四十篇,其人不可勝數,而散亡磨滅,百不一二存焉。予竊悲其人,文章麗矣,言語工矣,無異草木榮華之飄風,鳥獸好音之過耳也。方其用心與力之勞,亦何異眾人之汲汲營營?而忽焉以死者,雖有遲有速,而卒與三者同歸于泯滅。夫言之不可恃也蓋如此。今之學者,莫不慕古圣賢之不朽,而勤一世以盡心于文字間者,皆可悲也。

東陽徐生,少從予學,為文章,稍稍見稱于人。既去,而與群士試于禮部,得高第,由是知名。其文辭日進,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氣而勉其思也,故于其歸,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為文辭者,亦因以自警焉。

曾鞏-先大夫集后序

公所為書,號《仙鳧羽翼》者三十卷,《西陲要紀》者十卷,《清邊前要》五十卷,《廣中臺志》八十卷,《為臣要紀》三卷,《四聲韻》五卷,總一百七十八卷,皆刊行于世。今類次詩賦書奏一百二十三篇,又自為十卷,藏于家。方五代之際,儒學既擯焉,后生小子,治術業于閭巷,文多淺近。是時公雖少,所學已皆知治亂得失興壞之理,其為文閎深雋美,而長于諷諭,今類次樂府已下是也。宋既平天下,公始出仕。當此之時,太祖、太宗已綱紀大法矣,公于是勇言當世之得失。其在朝廷,疾當事者不忠,故凡言天下之要,必本天子憂憐百姓、勞心萬事之意,而推大臣從官執事之人,觀望懷奸,不稱天子屬任之心,故治久未洽,至其難言,則人有所不敢言者。雖屢不合而出,其所言益切,不以利害禍福動其意也。始公尤見奇于太宗,自光祿寺丞、越州監酒稅召見,以為直史館,遂為兩浙轉運使。未久而真宗即位,益以材見知。初試以知制誥,及西兵起,又以為自陜以西經略判官。而公常激切論大臣,當時皆不悅,故不果用。然真宗終感其言,故為泉州,未盡一歲,拜蘇州,五日,又為揚州。將復召之也,而公于是時又上書,語斥大臣尤切,故卒以齟齬終。

公之言,其大者,以自唐之衰,民窮久矣,海內既集,天子方修法度,而用事者尚多煩碎,治財利之臣又益急,公獨以謂宜遵簡易、罷管榷,以與民休息,塞天下望。祥符初,四方爭言符應,天子因之,遂用事泰山,祠汾陰,而道家之說亦滋甚,自京師至四方,皆大治宮觀。公益諍,以謂天命不可專任,宜絀奸臣,修人事,反復至數百千言。嗚呼!公之盡忠,天子之受盡言,何必古人。此非傳之所謂主圣臣直者乎?何其盛也!何其盛也!公在兩浙,奏罷苛稅二百三十馀條。在京西,又與三司爭論,免民租,釋逋負之在民者,蓋公之所試如此。所試者大,其庶幾矣。公所嘗言甚眾,其在上前及書亡者,蓋不得而集。其或從或否,而后??伤颊撸c歷官行事,廬陵歐陽公已銘公之碑特詳焉,此故不論,論其不盡載者。公卒以齟齬終,其功行或不得在史氏記,藉令記之,當時好公者少,史其果可信歟?后有君子欲推而考之,讀公之碑與其書,及余小子之序其意者,具見其表里,其于虛實之論可核矣。

公卒乃贈諫議大夫。姓曾氏,諱某,南豐人。序其書者,公之孫鞏也。

曾鞏-徐干中論目錄序

臣始見館閣及世所有徐干《中論》二十篇,以謂盡于此。及觀《貞觀政要》,怪太宗稱嘗見干《中論·復三年喪》篇,而今書此篇闕。因考之《魏志》,見文帝稱干著《中論》二十余篇,于是知館閣及世所有干《中論》二十篇者,非全書也。干字偉長,北海人,生于漢魏之間。魏文帝稱干“懷文抱質,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而《先賢行狀》亦稱干“篤行體道,不耽世榮,魏太祖特旌命之,辭疾不就,后以為上艾長,又以疾不行”。蓋漢承周衰及秦滅學之余,百氏雜家與圣人之道并傳,學者罕能獨觀于道德之要,而不牽于俗儒之說。至于治心養性、去就語默之際,能不悖于理者固希矣,況至于魏之濁世哉!干獨能考六藝,推仲尼、孟軻之旨,述而論之。求其辭,時若有小失者;要其歸,不合于道者少矣。其所得于內者,又能信而充之,逡巡濁世,有去就顯晦之大節。臣始讀其書,察其意而賢之。因其書以求其為人,又知其行之可賢也。惜其有補于世,而識之者少。蓋跡其言行之所至,而以世俗好惡觀之,彼惡足以知其意哉。顧臣之力,豈足以重其書,使學者尊而信之!因校其脫謬,而序其大略,蓋所以致臣之意焉。

曾鞏-戰國策目錄序

劉向所定《戰國策》三十三篇,《崇文總目》稱第十一篇者闕,臣訪之士大夫家,始盡得其書,正其誤謬而疑其不可考者,然后《戰國策》三十三篇復完。敘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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