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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 玉堂叢語
  • 焦竑
  • 4949字
  • 2015-12-12 14:37:54

章文懿立朝,決大疑,臨大事,凜不可奪,自號戇夫?;騽窆儋H以狥,曰:‘在我者有義與命,在彼者我不知也?!蕫偣吖选#ㄑ孕袖洠?

章文懿為庶吉士時,劉定之方教諸士,一日以小玉堂蔬圃詩令諸士賦之,公詩結語云:‘賢哉公儀休,拔卻園中葵。’遂以輕薄目之。后又試中秋賞月賦,公言:‘天下之人,有罹悲、愁羈、患貧苦者,見月則不樂,惟高堂厚祿身享太平無事之日者,見月則樂也。’劉愈怒之。后試應制燈詩,遂不肯為。疏入,遂謫。其節概才識,當時以為第一也。(余冬序錄)

南陽李先生當國,每以詩寄薛文清先生,始終不答。門人問之,曰:‘昔溫公退居洛中,呂申公當國,屢以書問起居,溫公不答。某亦此意?!?

朱恭靖公初舉狀元,略無喜色,歸里中,惟徒行,人甚器之。后為禮部侍郎,家載席一車,為公買宅費,都城宦者阻之,且云:‘必得一刺,以別真偽?!ピS,家人云:‘必入乃得利?!唬骸坏美?,又何傷乎?’竟止于城外,平價售之。

召復羅一峰修撰,當道者語人曰:‘某之復官,我之力也,乃無片言謝,可乎?’先生聞之,曰:‘渠非私我也。’坐是,改南京,供職三月,以疾辭。章三上,始得歸。

楊守陳官五品十六年,所教中人己多貴幸,凡預教者,率因之以進,獨公泊然無所藉。有欲出力援之,則謝曰:‘我(未)女婦也,抱節三十年,乃垂老而改志邪?’薦紳往往傳誦其言。

王文恪與壽寧侯有連,絕不與通,歲時問遺,輒斥去。或以為過,公曰:‘昔萬循吉攀附昭德,吾嘗恥之,乃今自附壽寧耶?’

劉忠宣居官接物,雖稱從容和易,至屬官之不才者,一裁以法,未嘗姑容茍免。尤不喜屬吏承奉,有曲意承奉者,未嘗喜,不見者,未嘗怒也。

謝文正初入翰林,為御史某驟升都憲,臺中循例請公文為賀,公曰:‘此人素不為公議所與,惡可以諛言悅之?!共慌c作。

王華才識宏達,操持堅定。方賊瑾用事,士大夫爭走其門,華獨不往。華子守仁論瑾,瑾怒,逐守仁。顧素敬慕華,不輒遷怒,間以語人,欲諷使就見,華不往。及轉南京,瑾又使人言華不久當召用,冀得往謝,華竟不往。其平生大節如此。

優人臧賢被寵,能軒輊士夫,士夫或與善,賢因是請改牙牌,制如群僚印文改方者,傅圭不可,召老優更事者詰曰:‘爾優,敢亂法,爾寵可常保否?即遺爾辱,禍靡極矣?!瘍災岁?,俱與新之。

陸文裕公為山西提學時,晉王有一樂工,甚愛幸之。其子學讀書,前任副使考送入學,文裕到任,即行文黜之。晉王再四與言,文裕云:‘寧可學校少一人,不可以一人污學校?!瘓砸獠粡?,乃已。

正德戊辰會試,崔銑為同考,宰執欲私其子,以托銑,銑不可,竟出他手。時閹瑾竊政,囚戍元老,奴仆端揆,銑與修撰何瑭,見瑾長揖而已。瑾怒,謂其黨吏部尚書張彩曰:‘翰林白面書生,輕薄如崔銑尤甚?!刈镏?,彩不可,瑭謂曰:‘吾兩人不可易節?!瘜υ唬骸姲擦x命久矣?!菤q實錄成,瑾偽傳上旨,史臣未練政體,各升俸一級,調部屬州縣,銑改南京吏部驗封司主事。部儲歲縱糧長賂請權貴,固執不可,尚書謂曰:‘爾謫仙也,何苦為此?’對曰:‘何勤非忠,孰忠非分?’竟革奸。庚午瑾誅,召還史館。辛未會試再為同考時,輔臣治文義,銑上書勸以及時悟,上救民、薦賢、理財、強兵,毋事瑣末,懇懇千余言。(南雍志)

邵康僖魁禮闈,逆瑾虐焰方熾,同年多請往謁,公毅然卻之曰:‘可使天下后世謂進士謁中要自銳始耶?’卒不往。及呂仲木為狀元,亦不往,輿論并高之。(家傳)

屠應埈典試江右,閣臣有屬其三子者,屠曰:‘國家百七十余年,惟貢士之法秉公不廢耳。茍狥私請,安用試為!’遂行。至則夢人有以酖進者,辭不受,覆地,地墳,覺曰:‘寧墳毋亂?!錈o所私。

馬公汝驥調澤州知州。澤故多王府,王率聽用群小,暴侵民利,澤人苦之,而未能禁也。乃因事稍懲其左右不法數人,為條告誡,暴止。又王以書來請私好,答使者去,己即投書櫝中,封之。所請或于法得釋,又使將謝,乃引使者至櫝前啟,取書還之,實未發。為報曰:‘法誠如是,吾安敢低昂狥情乎!’后書不更至矣。

衡山待詔素不到河下拜客,嚴介溪語顧東橋曰:‘不拜他人猶可,余過蘇,亦不答拜?!瘱|橋答曰:‘此所以為衡山也。若不拜他人,只拜介溪,成得文衡山乎?’

衡山有病起遣懷二律,蓋不就寧藩之征而作也,詞婉而峻,足以拒之于千里之外。詩云:‘潦倒儒官二十年,業緣仍在利名間。敢言冀北無良馬,深愧淮南賦小山。病起秋風吹白發,雨中黃葉暗松關。不嫌窮巷頻回轍,消受爐香一味間?!洉r臥病斷經過,自撥閑愁對酒歌。意外紛紜知命在,古來賢達患名多。千金逸驥空求骨,萬里冥鴻肯受羅。心事悠悠那復識,白頭辛苦服儒科?!髮幏獢。矐僬咂閸缛f狀,公獨宴然,始知公不可及也。(讀書筆記)

萬公士和介然絕不為詭隨,故嘗忤分宜去臬,已又忤新鄭去卿貳,已又忤江陵去卿。即華亭,稱與公最契者,華亭請老,諸大臣各疏留,公獨否。若公者,所謂貞而孤,非耶?

廉介

宋潛溪臨財廉,嘗大書于門曰:‘寧可忍餓而死,不可茍利而生。’君子以為名言。權要非其人,雖置金滿橐,一字不肯,縱與之,亦不受饋。日本使奉敕請文,以百金為獻,先生卻不受。上以問先生,先生對曰:‘天朝侍從之臣而受小夷金,非所以崇國體也。’(行狀)

張洪,洪武間以明經薦,授靖江王府教授。永樂元年擢行人,奉使日本,卻其饋金,二年,復使遼東,修茶政于蕃界,亦不受饋。時緬甸宣慰那羅塔殺孟養宣慰刁木旦,并其地,命洪赍詔責還所侵地,立孟養后。塔不服,凡六往,始聽命。塔欲毒之,服其誠信,乃已。

廖欽經河內,休于途,民見之,曰:‘是我昔日父也?!H曰:‘我商人,非爾父。’于是聚老少爭識公,乃羅拜于前,公不能隱,競持酒肴相慰藉。明日,各持縑以遺公,須臾,裒數百匹。公辭不受,民曰:‘父有德于我,欲報無所,今父幸涉我境,持此以報父,愿卒受之?!唬骸液蔚掠谌辏靠v汝德我,何不愛我以德乎?茍以所贐為可受,則昔之所為,不過沽名以覬今日之利,我豈受哉!’民益懇請受。公揣知其意牢不可卻,一夕不告而去。其所行類如此。

吳溥在翰林及國學二十余年,操守如一日,未嘗一涉足權貴人之門,權貴人亦莫之知也。或念溥久次不遷,勸其少貶者,答曰:‘遇不遇,命也,吾知安命而已,安能枉己哉!’天下之為士者皆高之。家素貧,而篤于義,故人有遺孤、貧無依者,輒賑給不吝。及卒,無以為斂云。子與弼,以道學聞于時,亦古樸有父風。天順中,以隱士征,授左春坊諭德,不拜。學者稱為康齋先生。(南雍志)

張以寧清潔自守,所居蕭然,未嘗營財產,其奉使也,襆被而往。臨終時有詩云:‘覆身惟有黔婁被,垂橐都無陸賈金?!性娢臄凳?,號翠屏集。

黎文僖淳性耿介,門生尹華亭以云布寄淳,不受,責之曰:‘古之為令,拔葵藝麻,今之為令,織布添花,吾不用妖服也?!?

高谷官至臺鼎,家業蕭然,敝廬瘠田,僅足衣食,身沒未幾,子孫貧窶。方毅廉潔,卓然有古大臣之風。

上即位,當頒詔外國,江西劉璟以侍講使交南,時交人吞占城,侵緬甸,或難其行。劉毅然上道,攜二仆由南寧直抵其境。交人駴曰:‘昔之人皆航海來,揚檣蔽洋,貿重易奇。今豈自天下耶,何其簡速也!’奉迎館候,視昔倍恭,陪臣拜跪,劉據大明集禮之文受之,不與交一語。至之日頒詔,明日宴畢即行。王大驚曰:‘一國生靈,命緣天使?!吗佭z豐腆倍昔,金珠犀象珍玩甚多,劉一不顧。復令陪臣要于路,期必致之。劉復書,示以初入關詩:‘咫尺天威誓肅將,寸心端不愧蒼蒼。歸裝若有關南物,一任關神降百殃?!蝗艘婢淬?,遣陪臣入謝表,有‘朝臣清白’之語云。

端木孝文,溧水人,尚書以善子,與弟孝思皆以儒士起家,孝文為翰林待詔,孝思為翰林侍書,先后使朝鮮,以清節為遠人所服,立雙清館。(應天府志)

尚書童公軒性寡合,不妄取予,居南京時,家人衣食或不給,惟三原王公饋以米及白金,或不受。毗陵王尚書知其介,不敢致饋,值有持禮幣求文者,因謂曰:‘童公之文勝余,令人導汝往求之?!羷t童公問其人曰:‘汝自來乎?抑有使之者乎?’其人以實對,遂卻而不納。其介如此。(濯纓亭筆記)

成化丁酉,王端毅公恕來巡撫云南,不挈僮仆,惟行灶一,竹食籮一,服無紗羅,日給惟豬肉一斤,乳豆二塊,菜一束,醬醋水皆取主家結狀,更無所供。其告示云‘欲攜家僮隨行,恐致子民嗟怨,是以不恤衰老,單身自來。意在潔己奉公,豈肯縱人壞事’云云。人皆錄辭而焚香禮之。

王恕以中丞撫兩浙,致政,朝廷命馳驛還鄉。公每至驛旁,先命夫人與家眾投宿民居,然后單騎赴驛,官吏固請同寓,公辭之。一切饋遺不受。

三原王公為吏書,署于門曰:‘宋人有言,受任于朝者,以饋及門為恥,受任于外者,以苞苴入都為羞。今動曰贄儀,而不羞于入,我寧不自恥哉!’一時帖然。使非真誠積久而孚,亦自不敢書之,適足以增多口矣。

何淡所撰李充嗣墓志銘,贊曰:‘嗟乎,貪夫狥財,烈士狥名,余嘗悼夫世之狥財者之眾,而狥名者何少也?前數十載,吾廣士大夫多以富為諱,爭自灑濯,以免公議。及余接世務以來,聞人仕,眾必問曰:“好衙門否?”聞人退,眾必問曰“有收拾否?”且耀金珠廣田宅以驕里閭者,世不以為過也。夫勢大則用奢,父驕則子汰,卒之顛覆,而后知財為禍梯,亦已晚矣。充嗣之名,乃今知之,為其廉也。居官廉,故蒞事公,蒞事公,故民愛敬,民愛敬,故功業昭,功業昭,故修名立,修名立,然后仁。孔子曰:“君子去仁,惡乎成名!”信哉?!?

東山劉公為廣東方伯時,廣中官庫有一項羨余錢,自來不上庫簿,舊任者皆公然取去,以充囊篋,相襲以為固然。公初至,發庫藏,適前任有遺下未盡將去者,庫吏以故事白,云不當附庫簿。公沉吟久之,乃大聲呼曰:‘劉大夏平日讀書做好人,如何遇此一事,沉吟許多時,誠有愧古人,非大丈夫也?!嗣粝じ讲?,作正支銷,毫無所取云。(南岳集)

正德初,兵書劉公大夏既謝政,逆瑾窘,摘以事遣官校逮系,檢其橐,惟俸給三十余金,公以與之,官校感涕不納。

張尚書邦奇,李公東陽門人也。一日侍坐,有興化守者亦公門下士,以覲事至京,緘兩帕四扇,令從吏饋公。公曰:‘扇以染翰,固可,但多帕奈何?’吏頓首于庭。乃啟緘取扇,而歸其帕云。公致政后,邃庵楊閣老載酒肴過懷麓堂為壽,觴以金。公訝曰:‘公近亦有此器耶?’邃庵有慚色,自是不敢用以觴云。耿子曰:‘公仕宦五十余年,柄國且十有八年矣?!嵍撕喼^,公卒之日,不能治喪,門人故吏,醵金錢賻之,乃克葬。又謂,嘗過其門,蕭然四壁,不足當分宜輩一宴會之費云。彼時權珰狂猘,公卿鮮不受其螫者,而卒不敢有加于公。公豈有權術牢籠之哉!毋亦貞操潔履,有以服其心耳。

梁儲冊封安南國王充正使,禮成,亟返,饋遺無所顧。持大體,不與陪臣倡和。

景公旸,居官清約過甚,不異布衣時。每升監,乘一牝羸蹀蹀行,旁觀者若不能堪,旸自若。典簿饋公廩,私益以斛,公知之,歸其益,切讓之曰:‘吾雖貧,何相賊也?’懼謝而去。

羅念庵曰:‘世以多欲病楊文襄,某獨知其廉介?!蛟唬骸危俊唬骸泄嗜损亴氈橐欢?。受之,客既退,分勞左右,投之地,頃刻立盡。一生有以貧歸者,發囊助給,率數十金為常。夫為天下用財而不以私蓄,即比于一介不取可也。非廉介乎?’(念庵集)

文征明家居,郡國守相連車騎,富商賈人珍寶填溢于里門外,不能博先生一赫虎。而先生所最慎者藩邸,其所絕不肯還往者中貴人,曰:‘此國家法也?!笆牵芡跻怨哦喷R、徽王以金寶他珍貨值數百鎰贄,使者曰:‘王無所求于先生,慕先生耳,盍為一啟封?’先生遜謝曰:‘王賜也,啟之而后辭,不恭。’竟弗啟。四夷貢道吳門者,望先生里而拜,以不得見先生為恨。

每勛戚大臣病故,上遣諭祭,喪家輒厚幣為謝,習以為常。劉公春曰:‘以尚書而受其贈遺,豈惟輕己,如國體何!’故事,功臣襲爵表謝文皆禮部堂上分撰,謝以銀幣,悉卻之。其謹峻有守如此。

國琛錄云:石公,澹約性成,躬躬自戢,位躋臺鼎,供具如寒素士。正德末造,侈局肇開,公不逐世好,亦不迥立異幟。嘉靖初入閣,嚴誡閽從,不濫交與,謁者以帕為儀見,則還贄。致政歸,行李奩配,不滿一輿。

念庵羅公以修撰歸,道經蕪湖,病亟,抽分項東甌為調醫藥。有揚賈犯重辟,愿獻千金求解,時公之舅為言于項,公聞,呼項曰:‘君子愛人以德,使我為清白鬼。’項吐其實,公責項曰:‘我即死,君寧無俸可賻乎!’事乃寢。病間,舅申理前語,公驚曰:‘是大賈不活矣,項君必以我故而不脫之獄?!速O書謝項,因潛為解之。賈得生,不知為公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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