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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 芙蓉鏡寓言
  • 江東偉
  • 4897字
  • 2015-12-12 11:37:33

吳中一士登科,即于省中娶妾。同年友問曰:「新人安在?」答曰:「寄于湖上蕭寺。」同年云:「僧俗恐不便。」答曰:「已扃之矣。」同年云:「其如水火何?」答曰:「鎖鑰乃付彼處。」/壺公曰:皈依僧。

顧愷讀父書,每句應諾。/壺公曰:癡。

倪云林性好潔,文房什物,兩童輪轉拂塵,須臾勿停。庭前有梧桐樹,旦夕汲水揩洗,竟至槁死。嘗留友人宿齋中,慮有污損,夜三四起潛聽焉。微聞嗽聲,大惡之。凌晨令童索痰痕不得,童懼笞,拾敗葉上有積垢似痰痕以塞責。倪掩鼻閉目,令持棄三里外。/壺公曰:何乃自苦?

陸詩伯曾詠枇杷樹云:「一株枇杷樹,兩個大丫叉。」后韻未成,吳匏庵請續之曰:「未結黃金果,先開白玉花。」陸搖首曰:「殊脂粉氣。」/壺公曰:山人強項,自愛其丸。

倪云林每盥頭,易水數次。冠服著時,數十次振拂。嘗眷歌姬趙買兒,留宿別業中,心疑其不潔,俾之浴。既登榻,以手自頂至踵,且捫且嗅。捫至陰,有穢氣,復俾浴。凡再三,東方既白,不復作巫山之夢,徒贈以金。趙或自談,必至絕倒。/壺公曰:不俗。

郭洗馬入洛,聽妓歌,大稱佳。石季倫問何曲,郭曰:「不知。」季倫笑曰:「不知安得言佳?」郭曰:「譬如見西施,何必識姓,然后知美?」/壺公曰:郭定知音。

周定州刺史孫彥高,被突厥圍城,不敢詣廳,文符須徵發者,于小窗接入,鎖州宅門。及報賊登壘,乃身入柜中,令奴曰:「牢掌鑰匙,賊來慎勿與。」/壺公曰:北門鎖鑰,非孫不可。

杭州參軍獨孤守忠,領租船赴都,夜半急集船人,至則無他語,但曰:「逆風必不得張帆。」/壺公曰:未可盡非。

德清有馬主簿,本富家子,愚不諳事。忽一晚三更時,扣大令門甚急。令以為非火即盜,驚惶而出。簿云:我思四月間田蠶兩值,百姓甚忙。何不出示,使百姓四月種田,十月養蠶,何如?」令曰:「十月間安得有葉?」簿無以對,徐云:「夜深矣,請睡罷。」自此后,每夜出,其妻必詒以倭子在外,不可出。遇圣節,其妻曰:「可出行禮。」簿搖手曰:「且慢,且慢,有倭子在外。」/壺公曰:此簿無他腸,簿中鸞鳳。

尹旻偕卿貳,欲詣汪直,屬王越為介,私問:「跪否?」越曰:「安有六卿跪人者乎?」越先入,旻陰伺,越跪白叩頭。及旻等入,皆跪。越尤旻,旻曰:「吾見人跪,特效之耳。」/壺公曰:盛世風景,同心同德。

陳獻章入內室,必請命于太夫人曰:「獻章求嗣。」常熟周木嘗朝叩父寢室,父問誰,曰:「周木問安。」父不應。頃之,又往曰:「周木問安。」父怒起,叱之曰:「老人酣寢,何用問為?」時人取以為對曰:「周木問安,獻章求嗣。」/壺公曰:余惡道學,懼其轉偽轉腐。

劉生者,好夸詡,常往吊無錫鄒氏。客叩曰:「君來何晏?」生曰:「昨與顧狀元同舟聯句。直至丙夜,是以晏耳。」小頃,顧九和至,問先生何姓,客曰:「此昨夜聯句之人也。」生默然。他日,又與華氏子弟游惠山,手持華光祿一扇,群知其偽也,不發。時光祿養疴山房,徐引入,揖坐。生不知為光祿,因示以扇。光祿曰:「此華某作,先生何自求之?」生曰:「與仆交好二十年,何事于求?」光祿曰:「得無妄言?」生曰:「妄言當創其舌。」眾笑曰:「此公即華光祿也。」相與哄堂。/壺公曰:山人可耐,說縉紳不住口,不可耐。又曰:山人一種,豺虎不食。

一儒者談萬物一體,忽有腐儒進曰:「設遇猛虎,此時何以一體?」又一腐儒解之曰:「有道之人,尚且降龍伏虎,即遇猛虎,必能騎在虎背,決不為虎所食。」周海門笑而語之曰:「騎在虎背,還是兩體,定是食下虎肚,方是一體。」聞者大笑。/壺公曰:候虎撒屎,才是一了百當。

藩司吳夢蜚家有怪,時出以竊飲食,間竊衣飾金銀。吳厭苦之,偶訴監司徐公,徐曰:「邪不勝正。」朱書「修身為本」四大字,令貼堂中。鬼見拍手揶揄,且出穢語,徐大怍。/壺公曰:此黠鬼,不為道學所愚。

許子伯與友人言次,因及漢無統嗣,幸臣專朝,世俗衰薄,賢者放退。慨然據地悲哭。時稱許伯哭世。/壺公曰:一片熱心。

翟耆年好奇,巾服一如唐人,自名唐裝。一日往見許彥周,彥周髽髻,著犢鼻褲,躡高屐出迎。翟愕然,彥周徐曰:「吾晉裝也。公何怪?」

周用齋偶有迎謁,道中為一門子所誘,識其味。既歸鄉,童仆皆蔑遠之,獨老門公殷勤啟事,遂與之昵,無節,因病死。/壺公曰:老門最毒。

吳徵士召至京師,嘗以兩手大指、食指作圈曰:「令太極圖常在眼前。」長安浮薄少年,竟以蘆菔投其中戲侮之。公亦不顧。/壺公曰:蘆菔正是導師,惜當面蹉過。

婁諒自負道學,佩一象環,名「太極圈」。桑悅怪而作色曰:「吾今乃知太極匾而中虛。」作太極訴冤狀,一時傳誦。/壺公曰:孔子佩象環五寸,是太極圈否?

迂公出,遭酒人于道,見歐,但叉手聽之,終不發言。或問公何意,曰:「倘斃我,彼自抵命,吾正欲其爾爾。」/壺公曰:高見。

有偷兒瞰迂公室,公適歸,遇之。偷兒大恐,棄其所衣羊裘而遁。公拾得之,大喜,自是羊裘在念。入城,雖丙夜必歸,至家,門庭晏然,必蹙額曰:「何無賊?」/壺公曰:是道學。

惑溺

李少君以祀灶卻老方見武帝,帝深信,為少君數百歲人也。嘗言見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棗如瓜。未幾病死,帝獨以為化去不死。/壺公曰:禮斗祀鬼,盡幻何益?

齊人少翁,以鬼神方見帝,拜文成將軍。居歲余,方衰,神不至,為帛書以飯牛,佯弗知也。言此牛腹中有奇,殺而視之,得書,書言甚怪,天子弗信。有識其手書者詰之,果偽。于是誅文成而隱之。/壺公曰:石鼠之技窮矣。

柏夫人有寵,張后罕得進見。宣帝嘗臥疾,后往省病,帝曰:「老物可憎,何煩出也。」后慚恚,不食,將自殺。諸子亦不食。帝驚而致謝,后乃止。常退而謂人曰:「老物不足惜,慮困我好兒耳。」/壺公曰:老物定須有兒。

高駢有所愛馬死,圉人俱求救于呂用之,用之乃見駢,曰:「用之嘗有事,命至淮東。隋將陳仁杲訴以無馬,令公大烏且望一借。」頃,廄吏報云:「大烏汗發。」駢徐應之曰:「吾以借大司徒矣。」俄而告斃。/壺公曰:高駢似有血性男子,為妖人所惑,幾無人理。

趙積善夤緣,性躁率。天圣中厚結劉美人家婢,致位樞府。命未下,人馳告積,積急問曰:「東頭?西頭?」蓋意在中書也。聞者傳以為笑。/壺公曰:婢作舉主,應在中書。

顧愷之癡信小術。桓玄恒以一柳葉紿之,曰:「此蟬翳葉也。以自蔽,人不見己。」愷之引葉蔽己,玄佯瞇而溺之。愷之信玄不見己,受溺而珍葉焉。/壺公曰:靈寶爽人。

陰鏗父子春,當官頗廉,而身積污穢,衣垢不浣,足數年一洗,每洗則失財敗事。在梁州以洗足致州敗云。/壺公曰:傳語遼陽官,不許洗足。

許之遂揭座上小爵至觥船,凡飲皆竭,隨即置于懷。有銀海受一斗以上,以手捧而飲盡,踏其海,卷抱之,索馬而去。鈞使人視弘泰,方箕踞坐,秤所得銀器貳百余兩,不覺大笑。/壺公曰:泰奇,鈞更奇。

陳彭年被章圣深遇,贊佞符瑞,急希進用。當其役,慮時隨寒暑,燥濕不知也。會日浣,乘閑步廊廡間,忽見紅英墮地,訝曰:「何花?」左右曰:「石榴花耳。」彭年曰:「此有榴樹耶?」乃彌年所居僦地也。/壺公曰:沉宦海者,并自家痛癢亦不得知。

靈帝嘗于西園弄狗,狗著進賢冠帶綬,以為笑樂。有一狗突入司徒府門,見者莫不驚怪。/壺公曰:爾時公卿大夫,斷斷狗不如也。此弄臣非異狗,靈之為靈也久矣。

燕人李季好遠出,其妻私有通于士。季突至,士在內中,妻患之,其室婦曰:「令公子裸而解發,直出門,吾屬佯不見也。」于是公子從其計,疾走出門。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無有。季曰:「吾見鬼乎?」婦人曰:「然!」「為之奈何?」曰:「取五姓之矢浴之。」季曰:「諾。」乃浴以矢。/壺公曰:季真見鬼。

王晞無子,孝昭將賜之妾,使小黃門就宅宣旨。皇后相聞晞妻,晞令妻答,妻終不言,晞以手拊胸而退,帝聞之笑。/壺公曰:晞得自在。

北齊并州有士族,好為可笑詩賦,輕蔑邢、魏諸公。眾共嘲弄,虛相稱贊,必擊牛釃酒延之。其妻明鑒人也,泣而諫之。此人嘆曰:「才華不為妻子所容,何況行路!」/壺公曰:從來詩賦,非牛酒不行。

范汪至能啖梅,有人致一斛奩,須臾啖盡。/壺公曰:不可解。

何佟之性好潔,一日之中,洗滌者十余過,猶恨不足。人稱為水淫。/壺公曰:趣。

玄宗不好琴,嘗一聽弄,未畢,叱琴者出。謂內侍曰:「速令花奴將羯鼓來,為我解穢。」/壺公曰:張曲江,琴也;林甫、國忠,殆羯鼓乎?

李納性辨急,酷尚弈棋,每下子,安詳極于寬緩。有時躁怒,家人輩則密以棋具陳于前,納睹便欣然改容,取子布算,都忘其恚。

宋子京多內寵,后庭曳羅綺者甚眾。嘗宴于錦江,微寒,命取半臂。諸婢各送一枚,凡十余枚,皆至。子京視之茫然,恐有厚薄之嫌,竟不取服,忍凍而歸。/壺公曰:亦是一適。

米元章在真州,嘗謁蔡攸於舟中。攸出右軍《王略帖》示之,元章驚嘆,求以他書易之,攸有難色。元章曰:「若不見從,某即投此江死矣。」因大呼,據船舷欲墮,攸遂與之。/壺公曰:奇顛。

米芾方擇婿,會建康段拂,字去塵,芾擇之,曰:「既拂矣,又去塵,真吾婿也。」以女妻之。

秦少游云:娼有眇一目者,貧不能自贍。乃西游京師。有少年從數騎出河上,見而悅之,遂大嬖幸,取置別第中。囁嚅伺奉,惟恐不當其意。有書生嘲之,少年忿曰:「自余得若人,還視世之女子,無不馀一目者。夫佳目得一足矣,奚以多為?」/壺公曰:奇賞。

里尹管解罪僧赴戍,僧故黜,中道夜酒,里尹致沉醉。鼾睡已,取刀髡其首,啟紲己索,反紲尹項而逸。凌晨,里尹寤,求僧不得,自摩其首髡,又索在項,則大詫驚曰:「僧固在是,我今何在耶?」/壺公曰:我喪我。

世廟時通州虜急,怒大司馬丁汝夔,置之辟。縉紳見而嘆曰:「仕途之險如此,有何宦情?」中一人笑曰:「若使兵部尚書,一日殺一個,只索拋卻;若使一月殺一個,還要做他。」

劉燾家馬捷于犬,犬大于馬;婦作男裝,男作婦裝。/壺公曰:亦有景。

羅玘為文,率奇古險怪。居金陵時,每有撰造,必棲踞喬木之巔,遐思天想。或時閉坐一室,客于隙間窺見,其容色枯槁,有死人氣,皆緩履出。都穆乞伊考志銘,銘成,語穆曰:「我為此銘,冥去四五度矣。」/壺公曰:了無生氣。

張元禎語陸深曰:「予自少登朝,見士大夫凡三變,初講政事,后講文章,今則專講命矣。」/壺公曰:講命還涉休咎,今講笑話。

嚴嵩溺愛其子,諸曹以事白,初尚曰:「與小兒語。」至后曰:「與東樓語。」東樓,世蕃別號也。

許莊敏曰:「官,朝廷物也,來若被衣,去若解帶,豈吾肢體若乎?近見士夫因失官憤懣而死,亦惑矣。」/壺公曰:一披斷不可解。

楚中有篤于男色者,見一美姬姿態絕倫,乃嘆曰:「可惜是婦人耳。」/壺公曰:未可盡非。

一庸妄人葬地,自標曰「太極圖」。/壺公曰:此是無極。

仇隙

項羽敗垓下,至烏江自刎。時王翳取其頭,余騎爭項王,相殺者數十人。最后楊喜、呂馬童、呂勝、楊武各得一體,五人共會其體,皆是,乃封五人侯。/壺公曰:力可恃乎!

楚靈王次乾溪,為樂不歸。吳伐楚,殺太子祿,從王者聞變,皆潰去。王聞太子死也,自投車下曰:「余殺人之子多矣,能無及此!」/壺公曰:天道不爽,何嗟及矣。

王融謀奉竟陵王子良,賜死。時太學生魏準實主融謀。融誅,準懼而死,舉體盡膏,時人謂其膽破。

劉湛自負才氣,文帝征入朝輔政,專恣無忌。每入云龍門,御者便解駕,左右隨意分散,不夕不出,以此為常。帝稍嫌之,嘗謂左右曰:「劉班初自西還,吾與語,恒看日早晚,惟恐其去。比入,亦看日早晚,惟恐其不去。」湛小字班虎。未幾,湛被禍。/壺公曰:帝言可味。

漢劉銖惡史弘肇、楊邠。于是李業譖二人于帝而殺之,銖喜,謂業曰:「君可謂僂羅幾矣。」僂羅,俗言滑也。

郗昂與韋陟友善,因話國朝宰相,陟曰:「誰最無德了」昂誤對曰:「韋安石。」已而驚走,出逢吉溫于街中。溫問:「何此倉遑?」答曰:「適與韋尚書話國朝宰相最無德者,本欲言吉頊,誤云韋安石。」既知失言,復鞭馬而走,抵房相之第,琯執手慰問之,復以房融為對。昂有時稱,忽一日觸犯三人,舉朝嗟嘆,惟韋陟遂與之絕。/壺公曰:郗是太古之民。

顏平原不容於盧杞,杞將出之,平原辭曰:「先中丞傳首平原,面被流血,吾不敢以衣拭,親舌舐之。公不忍見容乎?」杞矍然下拜,而銜恨切骨。/壺公曰:平原失言,杞那肯顧父?

楊廉夫與倪元鎮嘗會飲于友人家,時席有歌妓,廉夫狂誕,脫妓人鞋行酒令。坐客傳飲,元鎮素有潔病,見之大怒,翻案而起。廉夫亦色變,飲席遂散。后二公竟不復面。/壺公曰:各適其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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