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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法家學派與法家智慧

中國歷代統治者的治國手腕基本上可以用“外儒內法”來概括,法家是保持統治者地位和權勢的核心所在。因此,在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后,法家思想不但沒有消亡,反而在封建統治者的權術和謀略中不斷被用到。重視法家智慧,研究法家智慧,運用法家智慧,依然對我們當今時代有著積極的意義。

法家學派思想概述

法家是先秦諸子中對法律最為重視的一派,主張“以法治國”而聞名。法家提出了一整套的理論和方法,為中央集權的秦朝提供了有效的理論依據,但由于秦始皇極端地使用這一種方略來治國,秦朝很快就滅亡了。所以,后世的封建王朝雖然不像秦朝那樣極端,但沒有一朝不用法家思想的。漢朝具有較強的代表性,漢朝確立了獨尊儒術的國策,宣稱“以孝治天下”,但漢朝很好地繼承了秦朝的集權體制和法律體制,形成了我國歷代封建王朝政治法制的體系結構,這一結構的簡單描述就是“外儒內法”。所以,法家思想在我國從來沒有真正地消亡和冷落過。

法家在法理學方面作出了貢獻,對于法律的起源、本質、作用和法律同社會經濟、國家政權、倫理道德、時代要求、風俗習慣、自然環境以及人口、人性的關系等基本的問題都做了探討,而且卓有成效。

法家的思想簡略介紹如下:

1.反對禮制

法家重視法律,而反對儒家的“禮”。他們認為,當時的新興地主階級反對貴族壟斷經濟和政治利益的世襲特權,要求土地私有和按功勞與才干授予官職,這是很公平的、正確的主張。而維護貴族特權的禮制則是落后的、不公平的。

2.法律的作用

第一個作用就是“定分止爭”,也就是明確物的所有權。其中法家代表人物之一慎到就做了很淺顯的比喻:“一兔走,百人追之。積兔于市,過而不顧。非不欲兔,分定不可爭也。”意思是說,一個兔子跑,很多的人去追,但對于集市上的那么多的兔子,卻看也不看。這不是不想要兔子,而是所有權已經確定,不能再爭奪了,否則就是違背法律,要受到制裁。

第二個作用是“興功懼暴”,即鼓勵人們立戰功,而使那些不法之徒感到恐懼。興功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富國強兵,取得兼并戰爭的勝利。

3.“好利惡害”的人性論

法家認為,人都有“好利惡害”或者“就利避害”的本性。像法家的祖師爺管子就說過,商人日夜兼程,趕千里路也不覺得遠,是因為利益在前邊吸引他。打魚的人不怕危險,逆流而航行,百里之遠也不在意,也是追求打魚的利益。有了這種相同的思想,所以商鞅才得出結論:“人生有好惡,故民可治也。”

4.“不法古,不循今”的歷史觀

法家反對保守的復古思想,主張銳意改革。法家認為,歷史是向前發展的,一切的法律和制度都要隨歷史的發展而發展,既不能復古倒退,也不能因循守舊。商鞅明確地提出了“不法古,不循今”的主張。韓非則更進一步發展了商鞅的主張,提出“時移而治不易者亂”,他把守舊的儒家諷刺為守株待兔的愚蠢之人。

5.“法”“術”“勢”結合的治國方略

商鞅、慎到、申不害三人分別提倡重法、重勢、重術,各有特點。到了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韓非時,提出了將三者緊密結合的思想。法是指健全法制;勢是指君主的權勢,要獨掌軍政大權;術是指駕馭群臣、掌握政權、推行法令的策略和手段。歷代皇權均處心積慮地運用法、勢、術,其目的主要是察覺、防止犯上作亂,維護君主地位。

法家主要代表人物及其思想

商鞅的生平及其思想

商鞅(約公元前390—前338年),戰國中期政治家。出身于衛國貴族,名公孫鞅,亦名衛鞅。公元前340年,因有功于秦,秦孝公封衛鞅于商(今陜西商州市)十五邑,號為商君亦稱商鞅。商鞅少年時代喜讀刑名之學,到了青年時期,他已經成為一個有學問有才干的人。最初,他在魏惠王的相國公孫痤手下做小官,深得公孫痤重視。公孫痤臨死對魏惠王說:如果不用衛鞅,就把他殺掉,絕不能讓他離開魏國。魏惠王把公孫痤的話當成耳邊風,既不重用,也沒有殺他。商鞅聽說秦孝公下令招賢,就來到秦國。他通過秦孝公的親信景監引薦,與秦孝公面談了三次。前兩次商鞅講的是行帝王之道,孝公不感興趣,聽聽就睡著了。第三次講“霸道”,富國強兵,孝王聽得很高興。從此受到秦孝公的賞識和重用。

商鞅的一生,可謂是大有作為的一生,人們稱贊他是思想家、改革家、軍事家,他對人類歷史的主要貢獻有兩大成就:一是首次提出并建立了法治思想體系;二是在中國形成了官僚政治體制。因此,商鞅變法被看作是中國從奴隸社會向封建社會過渡的標志。

商鞅的法家智慧可以從以下兩點來理解。

1.以法治國的法治思想

實行以法治國是商鞅思想的核心。他認為實行法治是歷史發展的“必然之理”,也是現實社會“必為之時勢”。為了推行法治,首先必須“立法分明”。法是判斷是非功過和施賞罰的唯一標準,萬民百姓都得一體遵行。

其次,頒布成文法,并解釋清楚,力求做到家喻戶曉。“為法,必使之明白易知。”(《商君書·定分》)“萬民皆知所避就”,“吏不敢以非法遇民,民不敢犯法以干法官。”(《商君書·定分》)

再次,法令頒布后,嚴格執行,使人們對法有信心。“民信其賞,則事功成;信其刑,則奸無端。”(《商君書·修權》)

總覽商鞅的法治思想大致包括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法是治國三要素——法、信、權中的要中之要。商鞅認為,法是君臣共同遵守的;信是君臣共同確立的,只有權,才屬于君主,由他單獨掌握。君與臣,無論是誰,都不能“釋法而任私”,不能“以私害法”,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國家必亂。權屬于國君,但要依法用權,法與信,為君臣共有,誰都不能違背,這樣,國家就會有良好的政治秩序。

第二,君主以法為準繩來行使自己的權力。商鞅主張君主要有絕對的權威,君主必須牢牢掌握權力,并對全國實行有效的統治。他說:“權制獨斷于君則威。”這就是說,君主的權力是不容許旁落的,國家的大計必須由他一個人說了算。雖然他還沒有明確提出對君權的制約問題,但他是主張以法來限制君權。在商鞅看來,君主只能依法行事,與民眾一樣,無權做任何違法的事情。

第三,使民知法守法。商鞅之法,對于民眾原則是“求過不求善,借刑以去刑”,強調刑罰,主張嚴厲。商鞅倒也并不諱言于此,他承認法的目的是勝民、制民,而絕不能讓民勝法,“民勝法,國亂”。為了讓民眾知法、守法,商鞅主張在法的問題上不搞神秘主義,而提倡公開。

第四,設置“法官”。商鞅主張,在中央即天子周圍,設置三法官:一設于宮廷中,即最接近國君的一個;二設于御史和丞相那里;三設于諸侯、郡、縣。這些法官的職責有二:其一,“吏民(欲)知法令者,皆問法官”。群眾讀書少,甚至不識字,要知法就去找法官;其二,如果有官吏為非作歹,“遇民不修(當為循)法,則問法官,法官即以法罪告之”。做官的不好好為官,法官就對其提出起訴。這實際上就是法律咨詢、法律監督的思想。

商鞅在法律思想上的獨特之處在于,他以“重刑”著稱于世,公開主張“禁奸止過,莫若重刑”(《商君書·賞刑》);并針對儒家的“以德去刑”,提出“以刑去刑”的主張。在他看來,禁奸止過,不但不能用輕刑,即使重罪重罰、輕罪輕罰也不行。商鞅重刑思想為實行嚴刑峻法創造了理論依據。秦始皇具體實踐了這一理論,并將商鞅的片面性絕對化的重刑理論推向了極端,結果導致秦王朝二世而亡。

2.不法古、不循今的社會發展觀

法家是在新興地主階級推翻奴隸制,建立和鞏固封建制的斗爭中產生和發展起來的一個思想政治派別。因此,他們在哲學上首先面臨的課題是如何看待歷史;如何看待古與今;如何對待社會變革等重大問題。法家主張,歷史上沒有永恒不變的制度,時代變了,制度也應該改變,既反對復古,又要改變現狀,就得創新,只有這樣,社會才能進步,才能發展,否則社會將停滯不前。

商鞅的觀點最具有代表性。他認為歷史是一個發展的過程,不應法古。商鞅把是否符合時代的要求和歷史的趨勢,作為反對循禮守舊、堅持變革的理論依據。

他說:“圣人知必然之理,必為之時勢,故為必治之政,戰必勇之民,行必聽之令。”(《商君書·畫策》)這是強調社會歷史的發展具有必然之理,據此來“為必治之政”,“行必聽之令”;實際上是認為一切社會制度的建立和改革,是順應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

不法古、不循今就必須改革,改革的整個過程充滿了激烈的斗爭,這種斗爭是新舊制度矛盾發展的必然結果。“商鞅變法”首先遇到的斗爭是與甘龍、杜摯之爭。甘龍認為:圣人是不改變人民的禮俗來施行教化的,智者是不搞變法來治理國家的;按照人民的習慣來進行教化,不費工夫而功效明顯。依據成法來進行統治,官吏熟悉而人民安定。如今要變法,不按老規矩辦,換一套辦法約束人民,恐怕天下都要議論甚至笑話國君的。

商鞅則針鋒相對,他認為:常人安于守舊,學者為有限的知識所束縛,憑這兩條,都只能當官守法,而難于超越于成法之外,再有較高明的見解。夏、商、周三代,禮制不同,但都可以為王;春秋五霸,做法不同,但都稱了霸。所以智者制定了法度,而愚者為法所制,跟拘泥于禮制的人是不好談大事的,和為法所束縛的人是講不通變革的。

杜摯又認為:“利不百,不變法”,即沒有百倍的利益,就不變更法度,沒有十倍的功效,就不更換器具。商鞅則反擊道:前世的教化并不一樣,我們效法誰者呢?古時帝王的做法也不是再因襲的,我們又以誰的禮法為準呢?在變法過程中也遇到重重阻力和斗爭,尤其是和王公貴族的斗爭幾乎到了白熱化的程度。貴族們為了破壞變法,竟煽動成千人到京城鬧事,并唆使太子犯法。商鞅不顧冒犯太子,竟果斷地對太子的兩個老師分別處以“劓”“黥”刑,同時嚴厲地鎮壓了破壞變法的頑固勢力,把那些“亂化之民”盡遷邊地,從而保證了新法貫徹執行,最終商鞅變法在秦孝公的支持下取得了勝利,但他因變法而得罪了眾多的王公貴族,而又成了這場斗爭的殉葬品。

商鞅因變法而死,但“秦法未敗”,為秦始皇的統一事業奠定了基礎。商鞅不僅是先秦變法卓有成效的政治家,而且是形成法家思想體系的重要奠基者。他以重法著稱,自成一派。輯錄、記述商鞅思想的《商君書》從秦末一直流傳至今。

慎到的生平及思想

慎到(約公元前395—前315年)是趙國人,曾在當時與田駢、接子、環淵等人同在赫赫有名的齊國稷下學宮講學,號稱“稷下先生”,他的學說見于其著作《慎子》。《慎子》一書,司馬遷在《史記·孟子荀卿列傳》中介紹說有“十二論”。班固的《漢書·藝文志》說有42篇。慎子的著作今存7篇,為清道光年間金山錢熙祚所整理。

慎到的思想發端于道家黃老學派,莊子在其《天下》篇中講到:“公而不黨,易而無私,決然無主,趣物而不兩,不顧于慮,不謀于知,于物無擇,與之俱往。古之道術有在于是者,……慎到聞其風而悅之”,抓住了慎到思想的出發點。

受慎到思想影響較大的是申不害與韓非。申不害講究勢,受到慎到的啟發。韓非維護和發展了慎到的“勢治”學說,提出了“抱法處勢”的理論。在韓非子的著作中,特辟了《難勢》一篇,對慎到的勢治學說進行辯難。

慎到主張治理國家必須實行“法治”,而實行“法治”就得尊法、尚法。作為法家的主要理論家,其勢治理論,備受人們關注。他認為君主持國的奧秘不在別的,而在于“勢”。勢,是由法權構成的,一有權,二有法。君主擁有了權和法也就擁有了勢。他把君主與權勢比喻為飛龍和云霧,飛龍有了云霧才能高飛,君主有了權勢,即使像桀那樣昏庸,也能令行禁止;如無權勢,即使像堯那樣賢能,也無法管理百姓。君主沒有權勢,法律就不能得以推行,推行法令只能靠“勢”,而不能靠“德”,所以他反對儒家的“德治”。他還主張,國君不做具體工作,具體工作在“事斷于法”的前提下應按其所能讓臣下去做,以充分調動臣下的積極性。

慎到的尚勢思想,不但為推行當時新興地主階級的“法治”提供了理論根據,而且對法理學的發展也具有重要意義。歷代統治者都知道“勢”的重要性,嚴格的等級制度,巍峨的宮殿,高置的龍座,威嚴的儀仗,動輒讓三公九卿下跪的圣旨,無不是“勢”的具體化。

慎到有較成熟的法治理論。他說:“法制禮籍,所以立公義也。凡立公所以棄私也。明君動事分功必由慧,定賞分財必由法,行德制中必由禮”(《威德》)。“故治國無其法則亂,守法而不變則衰,有法而行私謂之不法。以力役法者百姓也,以死守法者有司也,以道變法者君長也”(《逸文》)。

慎到的法治思想,既要順應自然,又強調法的作用,反映了時代的需要。

慎到主要側重于思想理論方面的闡發,因此在法理學方面有突出的建樹,對于法家思想體系的形成產生了重要的。

首先,慎到認為法是“至公”的準則。“法者,所以齊天下之動,至公大定之制也。”他把“法”看作為規范一切人的行為的最公平的制度。

其次,慎到指出,“法”的最大作用和目的就在于“立公棄私”,從而把公與私、國與家、法令與個人愛好明確地區分開來。他說:“法制禮籍,所以立公義也,凡立公而棄私也。”

再次,慎到提出了“立公棄私”的具體方法,即“事斷于法”和以法“定分”。

所謂“事斷于法”,即嚴格按照法令規定辦事。所謂以法“定分”,就是確定各種職責、行為和權利、義務的界限。

慎到主張“法治”,又很重視權勢和君主的作用。在權勢、君主、策略手段等因素之中,他把權勢放在首位,認為權勢是尊君和尚法的前提。

慎到認為,從事政治和推行“法治”的關鍵不是君主道德的高低或者才能的優劣,而取決于君主權勢的大小,因而對于權勢的重要性和權勢的運用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

總之,慎到的尊君、貴勢和尚法都有其獨到之處;尊君在于強調集中權力,又反對專制;貴勢在于推行“法治”,卻并非權力至上;尚法在于“立公”,堅決反對“行私”。這種立法為“公”,以勢行法的觀點成為法家“法治”學說的思想基礎。

申不害的生平及思想

申不害(約公元前385—前337),亦稱申子,鄭國京(今河南滎陽)人。戰國時期韓國著名的思想家,曾在韓昭侯時任相十五年。為政期間,內修政教,外應諸侯,曾使韓國一度“國治兵強”。作為法家代表人物之一,以“術”著稱于世。

申不害的學術思想,明顯地受到道家的影響,他的哲學思想與慎到有極相似之處,他們都遵循老子的大統一哲學,“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申不害認為,自然運行是有規律的,也是不可抗拒的。他認為宇宙間的本質是“靜”,其運動規律是“常”。他要求對待一切事情應以“靜”為原則,以“因”為方法,“因”指“因循”,“隨順”。“貴因”指“隨事而定之”,“貴靜”的表現就是“無為”。

申不害把這些原則用于人事,構成他的社會哲學思想。“無為”主張的淵源即《老子》的“絕圣棄智”,申不害的“無為”,要求的是君主去除個人作為的“無為”,以便聽取臣下的意見。但是,申不害僅僅把這種“靜因無為”的哲學思想用于“權術”之中。為了完善這種方法,他進一步發揮《老子》“柔弱勝剛強”的思想,要求君主“示弱”,絕不是指君主無所作為,只是君主決策前的一種姿態。在關鍵時刻,申子要求君主決斷一切,獨攬一切。申不害的哲學思想,是君主哲學,也是政治哲學。這種哲學由道家的“天道無為”演化發展而來,是他的法家“權術”思想的基礎。

申不害主“術”,但他所說的“術”,是在執行法的前提下使用的,而“法”又是用來鞏固君主統治權的。因此,他并不是不講“法”與“勢”的。

關于君主的權勢,申不害認識得很清楚。在戰國諸侯爭霸的情形下,君主專制是最能集中全國力量的政權形式,也是爭霸和自衛的最佳組織形式。他說:“君之所以尊者,令也,令之不行,是無君也,故明君慎之。”令是權力的表現,是一種由上而下的“勢”能。“權勢”是君主的本錢。

申不害提出:“君必有明法正義,若懸權衡以秤輕重。”為了說明“法”,他提出“正名責實”的理論。“正名”主張,首先由孔子提出。申不害吸收了這個主張,是名分等級,不得錯亂。與孔子“正名”不同之處在于包括責任、分工的內涵。申子“正名”的意義在于確定了“主處其大,臣處其細”的大原則,而且把這個原則具體化,即把名分按實際情況規定下來,然后進行任命,聽取意見,檢查監督。

什么是“術”?申不害沒有明確規定。“術”是君主的專有物,是駕馭驅使臣下的方法。“法”是公開的,是臣民的行動準則,而術卻是隱藏在君主心中,專門對付大臣的。申不害說,“君如身,臣如手”,既然如此,君主仍要對付大臣是由復雜的社會斗爭所決定的。春秋戰國時,臣下弒君,釀成習氣。現實告訴申不害,人君的主要威脅不是來自民眾或敵國,而是來自大臣。所以他一再告誡君主,對君臣關系要有清醒的認識,那就是不相信所有的大臣。

申不害認為,君主有了勢,定了法,其地位還不是穩固的,必須有兩面之術,不然勢與法就會變得威嚴而不受用,刻板而不通達。如果以術來連通勢與法,就如虎添翼,無論動靜,都會使臣下懾服。他的術分兩類,一類是控制術,像前面提到的“正名責實”,就是講規定職責,考校監督的。還有如君主以靜制動的,無為而治的,這些屬于領導管理方法,有一定的合理性。另一類是搞陰謀,耍手腕,弄權術。

玩弄權術,當然不是自申不害開始,但他是第一個在理論上的系統研究者,這在官場的政治斗爭中,很受歷代統治者的喜愛。但從本質上說,無補于穩固政權。因為既然有馭臣之術,必有欺君之方,爾虞我詐,你爭我斗,加劇了政權的不穩定性。

申不害研究術,有正面的領導控制方法,也有陰謀詭計,我們現在不能說他是否道德,但可以說,他的思想和研究是可以啟迪后人的。

韓非子的生平及其著作

韓非子生平及其著作

韓非子是戰國時期(約公元前280—前233年)著名的哲學家、散文家和法家學說的集大成者,他創立的法家學說,為中國第一個統一專制的中央集權制國家的誕生提供了理論依據。

韓非子生活在公元前3世紀,出身于貴族世家,是韓國的公子,也是著名儒家大師荀況的學生,和后來做了秦王朝丞相的李斯一道學習、切磋過。不過,他沒有繼承荀子的儒家思想傳統,而受法家前輩的影響,吸取、綜合他們思想的精華,成為那個時代法家學派的最杰出代表。

韓非子生活的時代,韓國國勢日益削弱,他出于一片愛國之心,屢次上書韓國國君,建議變法,主張統治者應當以富國強兵為主要任務,但韓國國君并沒有采納。《史記》對此這樣描述道:“非見韓之削弱,數以書諫韓王,韓王不能用。于是韓非疾治國不務修明其法制,執勢以御其臣下。富國治兵而以求人任賢,反舉浮淫之蠹而加之于功實之上。以為儒者用文亂法,而俠者以武犯禁。寬則寵名譽之人,急則用介胄之土。今者所養非所用,所用非所養。悲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觀往者得失之變,故作《孤憤》《五蠹》《內外儲》《說林》《說難》十余萬言。”司馬遷的這一評述道出了韓非著《韓非子》的原因。

韓非子的文章說理精密,議論透辟,文鋒犀利,處處切中要害。比如《亡征》一篇,分析國家可亡之道達47條之多,實屬罕見。《難言》《說難》二篇,深入淺出地揣摩說者心理,以及如何趨避投合,周密細致,無以復加。

韓非子的文章描寫大膽,語言幽默,于平實中見奇妙,具有耐人尋味、警策世人的藝術效果。韓非子還善于用大量淺顯的寓言故事和豐富的歷史知識作為論證資料,說明抽象的道理,形象化地體現他的法家思想和他對社會人生的深刻認識。在他的文章中出現的很多寓言故事,因其豐富的內涵,生動的故事,成為膾炙人口的成語典故,至今為人們廣泛運用。

雖然韓非子沒有縱橫家口若懸河的演講之能去謀取高位,但他那文釆飛揚的文章卻給韓非子帶來了施展其才華的機遇。他的著作傳到了秦國,得到了秦王的仰慕。《史記》中說:“人或傳其書至秦。秦王見《孤憤》《五蠹》之書,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韓非之所著書也。’秦因急攻韓。”意思是說,韓非的《孤憤》《五蠹》傳到秦國,秦王嬴政讀了以后十分贊賞,感嘆:“我要是能見到此文的作者并和他交個朋友,死也無憾了。”剛巧李斯在他身邊,聽了這話,順勢說:“這是韓國的公子韓非寫的。”秦王嬴政于是緊急發兵攻打韓國,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得到韓非子。韓子非在韓國不受重用,韓王有他無他沒什么關系。在秦軍兵臨城下之際,便拱手把韓非子交給了秦王。

在秦國,秦王很喜歡韓非子,但卻并不信任他,更談不上重用他,他就像秦王的一件稀世古玩,陳設在架子上,只是茶余飯后觀賞一下,或來人之時作為炫耀之用。然而即使這樣,仍有人怕他、恨他,希望將其置于死地而后快。這人就是姚賈和李斯。姚賈對韓非不滿,是因韓非曾批評他不應該用財物賄賂燕、趙、吳、楚四國,并嘲笑他出身卑賤。李斯忌妒他,是因為李斯自認為才能不及韓非,怕秦王重用韓非而輕視他;李斯、姚賈聯合起來在秦王面前詆毀韓非道:“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并諸侯,非終為韓,不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歸之,此自遺患也,不如以過法誅之。”(《史記》)秦王聽信他二人的讒言,將韓非子打入監獄。李斯抓住這個絕好的機會,派人送毒藥給韓非,要韓非自殺。韓非想見秦王為自己申訴,李斯、姚賈從中作梗而不能,不得不含憤自殺,在異國他鄉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韓非子的一生,雖沒有輝煌的政治業績,但卻留下了十余萬言的政治理論、治國方略,后人輯為《韓非子》,又稱《韓非》。韓非子的法家學說堅決反對復古,主張因時制宜。韓非子攻擊主張“仁愛”的儒家學說,主張法治,提出重賞、重罰、重農、重戰四個政策。韓非子提倡君權神授,自秦以后,中國歷代封建專制主義極權統治的建立,韓非子的學說是頗有影響的。

《韓非子》是一部帝王書,在這本書里,春秋以來的法家思想得到了高度的融合和創造性的發展,它勸誡帝王應該怎么樣,不應該那么樣,宗旨只有一個:大到天子,小到諸侯,如何才能雄踞君主之位,不發生動搖,并避免自己身亡國滅。全書共分55篇,但據考證,有幾篇不是韓非子所著,可能是后人纂集《韓非子》時,修改湊合成篇的。不管怎么說《韓非子》一書大部分是出于韓非子之手是肯定的。

韓非子年譜

公元前280年(韓釐王十五年)一歲

韓非子出身于貴族之家。《史記·老子韓非列傳》:“韓非者,韓之諸公子也。”“諸”為“眾多”之義,是韓姓眾多公子中的一員,也可能是韓王的同宗公子。

公元前278年(韓釐王十七年)三歲

秦強大,在七雄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周君朝秦。毗鄰的韓國直接受到秦國的威脅。

公元前275年(韓釐王二十年)六歲

韓為秦所敗,斬首四萬余。韓國難深重。韓非始讀“家有之”的商、管之書和孫、吳之書,也讀各類雜書。

公元前270年(韓桓惠王二年)十一歲

秦任范雎為客卿,定遠交近攻之策,指出:“閉關十五年,不敢窺兵于山東,穰侯為謀不忠”,“穰侯越韓、魏而攻齊,非計也”。進攻的矛頭直指韓。

公元前262年(韓桓惠王十年)十九歲

此前接連三年秦對韓攻城略地,這一年,秦將白起率兵攻韓,一下攻取五十城。韓國上黨郡守降趙。韓國統治層開始分崩離析。估計也在此前后,青年韓非開始上書,所謂“非見韓之削弱,數以書于韓王”(《史記·老子韓非列傳》)。

公元前257年(韓桓惠王十五年)二十四歲

韓非“數以書于韓王,韓王不能用”,我們假定這個歷程為五年。韓非憤怒于“治國不務求人任賢,反舉浮淫之蠹而加之功實之上”,于是開始埋頭著述。

公元前253年(韓桓惠王十九年)二十八歲

荀子離開稷下后,來到楚國,春申君任命其為蘭陵令,繼續受徒教學。在此前后,韓非投奔荀子門下,“學帝王之術”,同學者有李斯等人。

公元前247年(韓桓惠王二十五年)三十四歲

李斯學成告辭老師荀子,西行入秦。估計在此前后韓非也返回韓國,潛心于寫作,積之年月,成“五十五篇,十萬余言”。此年,秦國全部占有上黨郡。

公元前246年(韓桓惠王二十六年)三十五歲

秦王政元年。韓王欲疲秦,使之無力伐韓,使鄭國赴秦,作鄭國渠。此事直接關系到秦王痛下滅韓之決心。

公元前237年(韓王安一年)四十四歲

韓入鄭國間秦事發,秦王遷怒于一切士人,下逐客令。李斯力諫,取消逐客令。這時“李斯因說秦王,請先取韓以恐他國”(《史記·秦始皇本紀》)。

公元前236年(韓王安二年)四十五歲

李斯奉秦王命到韓國,促其速降。在這次出使韓國過程中,會見到十五六年未見的韓非。韓非出示《孤憤》《五蠹》等篇章,李斯看后,把作品帶走,傳至秦王手中。《史記》說的“人或傳書至秦”,這“人或”,就是李斯。

韓王在危急關頭召見韓非,“與韓非謀弱秦”。

公元前235年(韓王安三年)四十六歲

秦王見《孤憤》《五蠹》之書,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韓非之所著書也。”秦因急攻韓。韓王安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只得派韓非出使秦國。

公元前234年(韓王安四年)四十七歲

韓非到秦國,上《存韓》書,批評李斯,揭大臣姚賈之短。由此得罪了李、姚二人,二人在秦王面前說:“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并諸侯,非終為韓,不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歸之,此自遺患也,不如以過法誅之。”

公元前233年(韓王安五年)四十八歲

秦王下令治非。李斯使人遺藥,令非自殺。“韓非欲自陳,不得見。秦王后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史記·老子韓非列傳》)

韓非子的法家智慧

韓非集法家之大成,形成了法、術、勢相統一的理論體系。法、術、勢有機結合的法治思想的踐行,取得了很大成功,在中國歷史上具有深遠的影響,秦王嬴政十分贊賞韓非的這種思想,踐行這一思想的結果,使秦國開始強大起來,最終統一了中國,建立起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的王朝,秦王嬴政也因此稱為秦始皇。從秦始皇到清朝的末代皇帝傅儀,雖然朝代改了又改,京城遷了又遷,治國之法變了又變,但秦朝形成的官僚帝制沒有變,法、術、勢相結合的法治思想沒有變,始終成為帝王將相統治民眾的思想武器。

從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開始,儒家學說逐步成為封建統治階級的正統思想。兩漢后,法家思想融入儒家,德刑并用成為地主階級的統治工具,獨立的法家逐漸消失。

1.韓非的歷史觀

韓非繼承了商鞅等前期法家關于古今異勢,因時變法的思想,并深入吸取了老子和荀子等人的觀點,提出應根據盛衰存亡之理來“變古易常”,主張“美當今”,反對“法先王”。

韓非講了兩個譏笑儒家“法先王”的故事。一個叫“守株待兔”。宋國有個種田的人,他的田里有一棵樹。有一天,一只兔子觸樹而死。這個農夫無意中得了一只死兔子,高興得無心種田,他就丟掉耕具,守在樹下,還希望得到兔子。兔子沒有等到,他卻成了宋國的笑柄。另一個叫“塵飯涂羹”。小孩子做游戲,用塵土當飯,用泥漿當湯,用木片當肉,玩了一天,到晚上還要回家吃飯,因為塵土之飯、泥漿之湯根本不能充饑。在韓非看來,歷史條件發生了變化,統治措施也要做相應的改革。他說:“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古今異俗,新故異備”。應該看到“事因于世”,做到“備適于事”(《韓非子·五蠹》)。韓非的這些觀點,對于商鞅以來地主階級的變法活動,做了有力的理論論證,反映了歷史發展的某些實際和戰國時期社會變革的客觀要求,是符合歷史發展的辯證法的。

2.法、術、勢相結合的法治思想

韓非繼承了商鞅的“法”、申不害的“術”、慎到的“勢”,集法家之大成,構成了一套以“法”為主,“術”“勢”相結合的政治學說。他說:“人主之大物,非法則術也。法者,編著之圖籍,設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者也。術者,藏之于胸中,以偶眾端,而潛御群臣者也。故法莫如顯,而術不欲見。”(《韓非子·難三》)意思是說,法是國家的成文法令,應該公布全國;術是君主駕馭群臣的權術,只能藏在心里。有法有術,還要有勢。強調沒有勢位,法和術都是空的。

“法”,旨在富國強兵。

治國要有法,行法就要有刑有賞。韓非認為,國家與法律就是在“民眾而貨財寡”的歷史條件下,適應制止爭奪的需要而產生的。因為人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這種自私的本性不能通過后天人為的力量加以改變,“德”不足以止亂,所以治國必須用法。

什么是“法”?韓非總結如下:“法者,編著之圖籍,設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者也。”(《韓非子·難三》)就是說,法實際上是一整套成文的行為規范,它是公布給民眾,讓民眾遵守的,但同時也規范政府行為。在歷史上,將刑律條文“獨瞞于堂”的情形是確實存在的。在那種情形下,刑律實質上由執法者內部掌握。在“賢人”當政時尚可信任,而在更多時候則難免釀成大量冤案,而且隨著社會發展,人們迫切需要知道法律允許干什么和禁止干什么,繼續將法律“獨瞞于堂”是不合時宜的。

法家的法治強調的是法的鎮壓功能。法家崇尚嚴刑峻法,認為對付小罪錯,也應該從重從嚴,以迫使老百姓循規蹈矩,嚴格服從統治者的意志,他們反對把任何同情心用于治國之道,這就難怪后來人們批評他們“刻薄少恩”了。然而,韓非對于法家的“刻薄”之道卻有他的解釋。他說:用重刑治百姓,才是真正的愛護百姓,用輕刑治百姓無異于誘使百姓違法犯罪,那才真正是害百姓。重刑能止者輕刑未必奏效,輕刑能止者重刑更能止,所以刑治必須立足重與嚴。只有把刑治推到極端,使百姓望而生威,不敢作奸犯科,才能使刑律本身高懸而不必動用,這就叫“以刑去刑”,這才是真正的愛民。這一套辯證法,聽起來不無道理,但也真使人毛骨悚然。

“術”是謹防大權旁落的方法。

何為術?韓非子在《定法》中說:“術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責實,操生、殺之柄,課君臣之能者也。”所謂“循名責實”,就是要求名實相副,臣下做的實際工作,做少了是失職,做多了是越權,都不算名實相副。君主對名實相副者行賞,反之則施罰。術,這里是指任免、考核臣下的方法。韓非又說:“術者,藏于胸中,以偶眾端、而潛御群臣者也。”(《韓非子·難三》)術,這里是指君主在進行統治時,可以用各種不可告人的陰謀權術。對帝王的陰謀權術,韓非子論述得是很精當的,如“疑詔詭使”,用詭詐的手段來使用臣下;“倒言反事”,說反話做反面的事,以此探得奸情(《韓非子·內儲說》)。他主張建立情報網絡監視大臣的行蹤,甚至不惜用暗殺手段對付臣下,反而美其名曰:“此謂除阻奸也。”(《韓非子·八經》)這就是他所謂的“固術而不幕信”(《韓非子·五蠹》)。但韓非也反對“徒術而無法”,認為“君無術,則弊于上;臣無法,則亂于下,此不可一無,皆帝王之具也”(《韓非子·定法》)。

韓非認為“術”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

一是君主掌握任免和考核臣下的方法。韓非認為,考察一個人的工作能力,必須把“言”“事”“功”放在一起,加以“審合”,而以“功”為根本的依據。對于臣下,君主要“以其言授之事,專以其事責其功。功當其事,則賞;功不當其事,事不當其言,則罰”。這樣就可以“臣有其勞,君有其成功”(《韓非子·主道》)。不僅要考察官吏的智愚,而且還要考察他們的忠奸,這一項更為重要。因為臣下無能頂多只是“濫竽充數”之類而已。奸臣則不同。奸臣是野心家、陰謀家,他們不擇手段地想控制君主,左右局勢,用一切機會圖謀不軌,甚至借君主之刀殺人;更嚴重者,可能架空君主或取而代之。他們是君權最主要的危險。

二是“術”的基本特征是不公開不透明。臣下揣摩不透君主的意思,就只好各行其是,現出本來面目,這樣,便于君主對臣下更好地進行觀察和了解。君主必須顯得神秘無端、高深莫測。君主在聽言時可以裝糊涂,聽完匯報,要管住自己的“唇乎齒乎”,千萬不要先開口。君主還要替臣下的有關匯報保密。臣下有密奏,尤其不能泄露,否則臣下必有顧忌,誰還敢近前?如果君主“淺薄而易見,漏泄而無藏,不能周密,而通群臣之浯者,可亡也”(《韓非子·亡徵》)。不善保密那是要掉腦袋的。政治斗爭從來都是殘酷無情的,這對君主亦不例外。可見,玩弄政治權術,訣竅全在于隱秘二字。“事以密成,語以泄敗”,該公開的要公開,該隱秘的要隱秘,隱秘是更深層的東西,它是成功的關鍵,只有深藏,才能在權力和利益的角逐及人際的鉤心斗角中高屋建瓴,掌握主動權。

術的運用之妙,完全存乎己心。法愈透明愈好,術愈隱秘愈佳。正因為法與術分別具有透明性與不透明性兩種相互對立的基本特征,所以二者才能在強化權勢的過程中相互補充,共同發揮作用。法家之“術”是陰謀之術,體現著封建政治生活中的陰謀面,同時又包含著重效驗、不自恃等合理原則。

“勢”,是強權理論的核心。

韓非的所謂勢,其實質是指國家政權來說的,君主要做到令行禁止,就必須以掌握權勢為前提。關于勢的重要性,韓非在《難勢》中說:“堯為匹夫,不能治三人;而桀為天子,能亂天下;吾以此知勢位之足恃,而賢智之不足慕也。”在《功名》中他又說:“夫有才而無勢,雖賢不能制不肖。故立尺材于高山之上,下臨千切之溪;村非長也,位高也。桀為天子能制天下,非賢也,勢重也。堯為匹夫,不能正三家,非不肖,位卑也。千鈞得船則浮,錙銖失船則沉,非千鈞輕而錙銖重也,有勢之于無勢也。”勢既然如此重要,所以他主張君主要集權于一身,只要“人主處制人之勢,有一國之厚”(《韓非子·五蠹》),手握賞罰大權,就可以洞悉一切,不管多么兇險狡猾的臣子也不敢欺騙君主了。在法與勢的關系上,韓非強調:“抱法處勢則治,背法去勢則亂。”(《韓非子·難勢》)這說明他主張法與勢要互相結合。

行法有術,都靠緊握權勢。勢就是力,內可鎮壓反抗,外可抵御侵略。所以法家說:“國之所以重,主之所以尊者,力也。”(《商君書·慎法》)“是故力多則人朝,力寡則朝于人,故明君務力。”(《韓非子·顯學》)法家認為政權實質就是暴力,國家實際是暴力體系,這些話是客觀的、準確的、深刻的。

勢與法、術是內在相通的。勢離不開術,有權就有術,無術則難免大權旁落,丟權失勢。勢也不能離開法,有嚴法才有威勢。所以說“抱法處勢則治,背法去勢則亂”(《韓非子·難勢》)。

正像不主張效法先王一樣,韓非吸取前人的法治思想,也沒有簡單地照搬,而是用一種批判的精神,繼承發展了前期的法家思想。他說商鞅知道用法而不懂得用術,說申不害懂得用術而不知道用法,將商鞅、申不害的優點和慎到的勢位思想融為一體,就構筑了“以法為本”,法、術、勢結合的完整思想理論體系。正因此,他的理論被后人評價為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豐富和發展了法家理淪。

法、術、勢在治理國家的過程中,缺一不可。社會不斷發展變化,國家興盛衰敗的現象總是存在。任何一個君主保持國家在發展變化中長盛不衰的途徑是執行法令。法令是國家的根本,就像人們所說的那樣,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法令不成國家。術,是手段,是技術技巧,是君主掌握的。有了它,君主就能操生殺的大權,并能考察群臣的才能;沒有它,君主就會受群臣的蒙蔽,從而掌握不了臣民。勢,是指權勢和威勢。作為君主必須憑借自己的德行、能力和權勢才能統治國家,在這里權勢大于人的德行和才能。君主沒有權勢,有德行和才能也形同普通百姓一般。

很顯然,韓非“法、術、勢”的學說是適應當時由諸侯割據過渡,專制君主中央集權的需要而產生的,而且是行之有效的。有效的原因不在這個三字秘訣,而在于他所主張、推行的法治內容。在戰國時代,法治所以起了進步作用,是由于他們所制定的耕戰政策適合于客觀上社會發展的要求,是由于他們對腐朽的貴族進行了生死斗爭。韓非所堅決排斥的是所謂“五蠹”,其中特別重要的是“儒”與“俠”這兩蠹。韓非以為,禁絕“五蠹”,用他的“法、術、勢”來治國,就可以做到國富民強,在兼并戰爭中無往而不勝。

韓非子的哲學思想

韓非子的哲學思想主要反映在《解老》《喻老》兩篇中。

韓非子借解釋道家《老子》一書,對《老子》哲學體系的核心“道”,進行了唯物主義的改造,賦予了客觀物質性的內容。他說:“道者,萬物之所然也,萬理之所稽也。”(《解老》)在這里,韓非子第一次提出了“理”的概念范疇。“理者,成物之文也。……物有理,不可以相薄,故理之為物之制,萬物各異理。萬物各異理,而道盡稽萬物之理,故不得不化。”

“道”是“理”的依據,“理”是“道”的體現。各種事物所以客觀存在,都是由它的特殊規律即“理”決定的,而各種事物的特殊規律即“理”又必然受總規律即“道”的支配。各種特殊規律即“理”的總和,就構成了總規律的“道”。

在“道”和“德”的關系問題上,韓非子主張“德”是“道”的功效,這標志著人們的抽象思維水平又有了飛躍,對客觀規律性的認識更加深刻了。

在認識論方面,韓非受荀況的影響最大。他認為,人們的認識都必須依賴于感覺器官,人的眼睛能看東西,耳朵能聽聲音,心能思考問題,這都是人具有的自然屬性,這就清楚地說明了人的感覺和思維器官與認識對象的關系,堅持了唯物主義的認識路線。在認識方法上,韓非主張“去喜去惡”,切忌主觀偏見和先入為主的成見來左右人們的認識。

韓非的認識論,雖然還屬于樸素唯物論的范疇,但他的理論思維水平,無疑是先秦思想家中最高的。韓非的樸素辯證法思想也比較突出,他首先提出了矛盾學說,用矛和盾的寓言故事,說明“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的道理。雖然韓非的主觀意圖是說明法治與禮治的根本對立,著意批判儒家宣揚的禮治思想,為法治戰勝禮治制造理論根據,但它確實客觀地揭示了當時儒法兩種思想根本對立的現實。

韓非對矛盾的轉化條件,也作了辯證的解釋。如國家的強弱,他認為關鍵是實行不實行法治。“國無常強,無常弱。奉法者強則國強,奉法者弱則國弱。”(《有度》)又如禍福的轉化條件,他認為關鍵是“行端直”和“驕心生”這兩個條件。“行端直”,則禍能轉化為福;“驕心生”,則福能轉化為禍。他還以水火為例,說明矛盾轉化的條件性。水本來是能夠克火的,但若把水盛在鍋里,火就可以反過來克水,把水燒干,這是因為條件不同的緣故。韓非又用他的樸素辯證法思想解釋歷史現象,形成了他的進步歷史觀。他認為時代在變遷,社會在發展,因循守舊、復古倒退是沒有出路的。他用“守株待兔”這個寓言故事,猛烈抨擊頑固守舊的陳腐思想,為推行他的革新變法主張尋找理論依據。

法家智慧對于現代社會的意義

韓非子的法家智慧雖然已隔千年,但對當今時代來說依然有著借鑒意義,尤其是用人和管理方面更是如此。韓非子認為要管理好國家必須做到以下幾點。

一是因能授官,也就是說依據下屬的能力授給人官職。

二是“循名責實”,這是術的要點。法家是典型的功利主義和實用主義,非常注重實物,循名責實是法家考察官員的一個基本原則,強調表面情況和實質要互相加以驗證,綜合來考察一個人。韓非子說君主要駕馭約束好臣子,就一定要考察形和名是否相符,一定要看臣下說的話跟他做的事是否一致。

三是“叁五之道”,這是法家考察群臣言行的一個具體方法,主要意思是利用多方面的情況進行檢查,以追究責任人的過失,利用多方面的情況進行分析,以找到取得成功的原因。

四是在領導謀略上,要使用“七術”,也就是說七種策略。這七種策略是:①眾端參照,也就是通過多方面的觀察來驗證臣下的言行;②必罰明威,就是一定要懲罰那些犯錯誤的人來樹立威信;③信賞盡能,在獎勵方面一定要守信用,鼓勵那些有才能和取得成果的人;④一聽責下,就是一一聽取臣下的意見然后進行評判;⑤疑詔詭使,就是指君主表面上和一些人親近,讓他們長期在自己身邊工作,但是不給他們任務,別人感覺這些人是受了秘密指令,所以做壞事的人就會害怕,心里疑心不敢膽大妄為;⑥挾知而問,這是考察下屬忠誠度的有效手段,就是用已經知道的事情來詢問下屬,看看下屬怎么說,用以對照核查下屬的態度,從而舉一反三地了解許多隱情;⑦倒言反聽,就是本來想說一件事情,但卻說一個與本意相反的事情,以獲得下屬的真實態度。

五是在管理過程中,韓非子強調要防微杜漸,從細節上消除消極因素。《內儲說》中提出了要查“六微”。管理中有六種微妙而隱蔽的情況:①“權借在下”,要防止權力分散和被架空,核心權是不可以借給別人的,它是領導者的專利。②“利異外借”,就是防備內外勾結,組織內的人由于和領導利益不同會借助外力來削弱和反對上級的領導。③“托于似類”,這是一種用相關的事情欺騙上級、掩蓋事實真相以達到個人私欲的手段,必須要加以防范。④“利害相反”,就是利和害總是同時出現,有利必有害,有害必有利,所以若國家受害就要看誰從中得到了好處,如果下屬受害也要看誰從中得到了好處,通過這種審查利害就會找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找到處理事情的關鍵所在。⑤“參疑內爭”,權力斗爭不可避免,而臣下爭權奪利是產生變亂的根源,領導者對此要給予關注和控制。⑥“亂國廢置”,敵對國家插手本國重要官員的任免這一點要極力避免,一旦中了圈套,后果不堪設想。

勢是法家的一個概念,和兵家的有所不同。廣義的“勢”指客觀形勢,狹義的“勢”是指權勢。韓非子非常重視“勢”,認為“抱法處勢則治,背法去勢則亂”。這里談的勢,就是領導者通過法和術營造的一種權力狀態。治理一個國家能否樹立權威、行使職權、獲得下屬支持,重要在于他的地位與權勢是否鞏固。

得勢的主要方法:一是依靠術駕馭局勢,管理下屬。韓非子說:“人主使人臣雖有智能,不得背法而專制;雖有賢行,不得逾功而先勞;雖有忠信,不得釋法而不禁,此之謂明法。人主有誘于事者,有雍于言者,二者不可不察也。”(《韓非子·南面》)二是靠制度權力,領導者只有牢牢把握賞罰的權力,才能確保勢的穩固。領導者要抓住要點、核心問題,把細節的東西交給下屬去做,自己牢牢把握核心權力。

韓非子的法、術、勢實際上就是告訴領導者,要管好一個組織的核心問題是權力的問題。法是權力的表現形式,術是權力的手段,勢是權力的歸屬。要制定嚴明的規章制度、清晰和強有力的獎罰措施。規章制度和獎罰措施要明確,讓每個人都看到,而且每次獎罰也要公開,這樣,領導者下的命令才有人服從,權力才能有效行使。同時領導者要有一些技巧和計謀,這些計謀要做得恰當周密,不能讓下屬知道,以此保證其實施的效果。這樣才能夠控制局面,掌握下屬的言行,發現問題及時解決,確保管理順利進行。同時一個領導者一定要懂得樹立自己的權威,牢牢地把核心權力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確保自己的領導地位,要善于利用環境去造勢,然后因勢利導,去管人做事從而實現自己的宏圖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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