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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 歸有光集
  • 佚名
  • 3609字
  • 2015-11-25 10:32:55

陸于長洲,厥世遠矣。冢卿之興,綦貴而圮。黃門績文,為時宗工。太學博雅,允宜其兄。唯是名族,宜有令母。令母頎頎,德音則有。當其治生,束之若急。及有代人,脫焉如釋。來游武康,象服裶裶。觀子循政,式遄其歸。順化委蛇,八十一終。勒詞玄石,以詒無窮。

沈母張孺人墓志銘

孺人姓張氏。曾祖璠,祖錦,父沂,以貲雄海上。孺人年十七,歸沈君垣。沈君自少不能治生,遇有賦調,輒轉徙避之。孺人常椎髻單衣,步從其夫,至則與女奴共操作,終不以父母家有所覬望。沈君時大困,意不能無懟,孺人俯嘿而已。母老且病,兄鴻臚君梓在京師,孺人日夕侍湯藥不去側,母以是安之。平生無疾病,一日之后園,右食指為棘所傷,血濡縷,遂至大疾,嘉靖三十年十一月初一日也,年五十有一。殯殮不具,鴻臚君經紀其事,葬之吳塘之源,實以其年十二月初八日。子男二人,大有、大成。女一人。

大有從予游,予素知孺人之愛其子,每告歸,必問所習,大有對之辨析,即喜見于色。吾妻沈之自出,呼孺人為嫂,然年最少,孺人嘗在他所,未嘗相見。先五月吾妻死,孺人獨曰:“嗟乎,賢者固不能久生于今世!”因流涕累日。予屏居安亭江上,十余年矣,自遭此痛,回首平生,惘惘無可向人道者,或譏以私喪逾禮,而不知實有身世無窮之悲,聞孺人之言,而為之屢慟焉。及是大有來請銘,思其言尤悲,因序而銘之。銘曰:

嗟生之厚,而數之蹇。不忮不求,君子之選。生有令辭,是以銘于茲。

陸孺人墓志銘

孺人姓陸氏,朱君艮之妻,封吉安府推官諱苓之子婦。父諱桂,母王氏。伯父諱松,母朱氏,實吉安之女弟。孺人少時,伯父母無子,養以為己女。欲為朱氏重親,遂聘朱君為贅婿。久之,致其橐于陸氏之族曰蕾者曰:“女不可以為嗣,婿不可以為焌嘗,必欲為后,蕾也宜。”遂歸于朱氏。

吉安為諸生,布衣糲食,廑以自給,及長子舉進士,選調吉安,得推封。及為監察御史福建副使,吉安始卒。已,又為廣西廉使、為河南布政使,而太夫人猶在堂。孺人終始孝養,雖其兄弟亦賴之。年二十,得寒疾,自以終不能有子,為置他姬,生三女子。已,又生三男子,撫抱若一。生平無紛華之好,無夷鬼之惑,于治生尤纖,以此致饒給云。

嘉靖二十六年八月二十六日卒,得年五十九。男:邦教,娶歸氏,予從女也;邦禮,娶徐氏;邦治,未聘。女,適縣學生周履冰、楊承芳、張復祖。以卒之年十一月壬寅,權厝于祖塋,而以某年月日葬。履冰述孺人狀甚備,予為采次其辭,而為銘曰:

三代詩書之所載,女子之行,非有怪特奇畸,而在于仁孝勤儉,而無忮忌之資。雖今世固有之,世人不察而不知。有其知之,視予銘詞。

張太孺人墓志銘

太孺人張氏,故戶侯章君注之少室,歸化令若虛宗實之母也。章氏世海虞人,若虛曾祖珪,監察御史。祖格,大理寺卿。御史四子皆登朝,二季位至九列,而大理最賢。大理生注,以貲為某衛千戶。

始,昆山之東鄙曰安亭,有楊氏,亦名族。大理故與楊翁善,遂以戶侯贅于楊氏,而楊女蚤亡。楊翁曰:“女不幸,吾不可以失章甥。”遂為章甥娶洪氏女如其女,戶侯以此卒居楊氏。然無子,以兄子棨為后。太孺人在諸姬中獨后生,子即若虛也。已而戶侯與洪孺人皆亡,太孺人抱其子日夜啼泣,遂喪其明,倚兄子為后者,而戶侯與兩娶皆葬安亭矣。若虛既舉于鄉,太孺人撫幾繞而行,喜不自勝。及為歸化令,不能之官。其孫太學生衡已能自主其家,太孺人遂與其孫歸海虞。比若虛之喪自歸化還,家人恐太孺人悲哀,不以告。竟太孺人死,猶以為尚在歸化也。又三年,太孺人以嘉靖甲子五月二十七日卒,年八十有三。

初,太孺人十五而歸戶侯,久未有娠。他姬往往有娠,不育。太孺人又十五年,年三十,始生若虛。他姬豐氏新寡,其父母欲嫁之。豐姬怒,斷其發哭曰:“奈何以女與人,食其茶,死,又易之茶,獨貴如此乎?”竟不能奪。太孺人其后遂迎豐姬與共處。兄子為后者,后倅永州。先以單縣最,當封,永州請移封其本生。若虛方貢在春官,意望其兄,而永州以若虛能自得之也。及若虛久不第,頗以為慚。已,調歸化,曰:“吾父母不得單縣封,當得歸化封矣。”然竟不得云。

于是衡以隆慶元年三月初六日,葬于虞山拂水巖先塋之側。若虛之葬,在其北。余與若虛同學,又同舉。若虛娶陸氏,故王氏也,與余妻為姑侄,故皆在安亭,同居王氏者數年,后離居矣,不得視其母子喪以為憾。銘曰:

命也為娣,又嫠而蒙。傳世紹業乃其功,母之愛子望無窮。石巉水落宰木叢,猿哀虎嘯霜山空,生兮不歸死來從。

龔母秦孺人墓志銘

孺人姓秦氏,諱清。父諱璿。祖諱恭,贈刑部員外郎。其丈夫曰龔君河,字順之。順之父諱乾。祖諱纮,承事郎。曾祖諱理,山東左布政使,門人私謚為“清惠先生”者也。孺人初歸時,舅祖方伯公已歿,舅以編戶長鄉賦。正德庚午,歲大侵,縣官不為蠲貸,盡責之長賦。舅罄其產輸不足,則盡室以逃。孺人之旁舍,追者至,時方有娠,天大暑,閉密室中,幾暍死。順之常夜雨雪中行,身被涂泥,時就系棰楚,血漬衣。孺人私取衣浣濯之,不使其舅姑知。順之時時出外,獨黽勉事其二親,撫教其兒。孺人本儒家女,其前世皆貴顯,數更困厄,能怡然安之,晝夜紡織不怠。性端肅,雖老,見男子常蔽茀。伯兄元氏知縣雷,修謹之士,每敬嘆之。

始,龔氏自宋殿中侍御史猗渡江南來,遇異人,得枯杏枝,教以“樹之復生,則止居焉。”殿中君至昆山畯儀村,殖其樹,果復生,居六世而杏已大數十圍矣。稍遷至十里所,曰青墩,又五世而方伯始顯,故縣中稱龔氏之族最久。及順之之世,而青墩之故居始失之,乃遷徙無常處。

嘉靖三十六年四月乙巳,孺人竟卒于學宮之寓舍,年七十二。子二人,邦衡、邦伯。女二人,嫁王仁、高岱。孫男二人。女二人。曾孫男一人。邦衡,即孺人避旁舍所妊者也,少有雋材,為縣學生,以《春秋》教授鄉里,縣人尤以孺人之不逮于祿養為恨。時殯于學宮,欲速葬,故以六月丁酉葬小虞浦之新塋。銘曰:

殿中南徙,歷四百春。畯儀之族,始大青墩。懿茲令母,來嬪自秦。有喬者木,百歲為薪。生無處所,歿有高墳。勒銘幽石,以俟后人。

季母陶碩人墓志銘

季母姓陶氏,昆山某里人。年二十一,歸于同縣季君,生子男三人,鎬、龍伯、鉞;女一人,適杭成樂。孫男四人,曾孫男女二人。年七十一而卒。

母少孤,鞠于其嫂,事嫂如母。及在季氏,撫其伯之孤如子。家常乏,以女工佐其費,至于充裕,母勤毖不休。龍伯讀書為博士弟子員,諸公貴人愛其材,爭折節與交。龍伯亦數數造請,或頗誚之。然龍伯以為士負意氣,立崖岸,不可于人,非通世之資,終直行其意不顧。其游諸公間,禮數往來,必與之稱,門外常有長者車。客從季氏飲者,日十數人,費皆取于母,母終不厭。龍伯以此益自喜。龍伯工于應主司之文,雖更試不第,人不謂龍伯拙,而謂其必自奮,故龍伯不以自沮,而母歲歲以望。

去年秋,母病,而龍伯婦支氏有娠。術者曰:“子丑之月,以喜沖,病有瘳乎?”母聞之悅,屈指顧支氏曰:“是已是已。”及支氏乳而得病甚,母驚悸,撫膺曰:“吾婦賢孝,婦死,吾亦死。”頃之,支氏卒。母悲惋,逾月亦卒。噫,可傷也已!時嘉靖十八年三月己亥。遂以是年十一月庚申,葬于白馬涇之新阡龍。伯請予銘。銘曰:

質之淑兮,又修能也。榮祿弗膺兮,年不待也。育子之憫兮,命奚在也?銘以藏之,永不壞也。

王母孫孺人墓志銘

太湖東北,復溢為諸湖以十數,其東為淀山湖,最巨。淀山湖東北折為溪,復小匯為度城潭。蓋湖水之觀大矣,水欲盡而復匯其境,無窮而益勝,此吾吳之所以為澤國而饒于水如是。昔有隱德君子,曰王復齋,先生與其子南陽先生居于潭上,父子并磊落奇偉人。予之曾大父城武公,雅善復齋先生,故至今子孫猶締婚媾之好。予歲時一至其家,多從中秋泛月湖中,或憩潭旁篁筿間,觀魚鳥之飛泳。主人為擷嘉樹之實,采芳桂之英,瀹茗清談,指點山旁竹木之間二先生飲酒博奕之處,因登忠孝之堂,為之慨然而嘆息。潭東北,蓋王氏之世墓,墓之迤南,則南陽先生葬于是三十年矣。嘉靖二十有八年十月十三日,其子有親始奉孫孺人祔焉。先期來請銘,而自為狀曰:

先君諱懋德,是為南陽先生。先母姓孫氏,即吾家度城之近地磧巉人也。外祖諱奎。外曾祖諱源。先祖諱某,是為復齋先生,舉進士,試禮部未第而卒,不及見吾先君之婚娶也。祖母凌孺人,躬自督課,遣入縣學為弟子員。先母來未半載,祖母即付以家事。祖母性嚴厲,鮮當其意,先母能委曲將迎,常得其歡心。晚年遘疾,宛轉床第,幾及三載。先母親調藥食,扶持起居,終其身不倦。中年得痰疾,為先君置妾楊氏,生一女,愛之不異己出。比先君病卒,共處一室,食則同幾,臥則同衾。楊氏亦奉事惟謹,如女之事母。此人家之所難也。自先君蚤世,吾母在艱難疾病之中三十三年,於乎痛哉!其狀云爾。

又曰:先母八十,吾兄弟為壽,辱吾子為文序之,吾子又志吾從兄邦獻之墓,知吾家者唯吾子,且又能文,茲不可以辭。予乃銘曰:

淀山之東,度城之堧。爰有王氏,世居其間。庭有古木,堂有遺編。磧霝之孫,云樹其連。來嬪夫子,亦婉其賢。中途背捐,疾疚纏綿。獨閱春秋,八十三年。終從厥居,何后何先。白水彌彌,綠草芊芊。我著斯銘,積德之阡。家其大昌,子孫其延。

朱母顧孺人墓志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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