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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歸有光集
  • 佚名
  • 4977字
  • 2015-11-25 10:32:55

草庭者,君居家精舍名也。君家在西昌郭外,臨大江,日閉戶讀書其中。用周子“庭前草不除”之語,以名其室。蓋周子得孔、孟之心于千載之下,即此庭草不除,與己意同而已。莊子曰:“魚出游從容,是魚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之不知魚之樂?”人與萬物一體,其生生之意同。故“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殺胎,不夭天,不覆巢”,此心也。“賁若草木”,此心也。“天下雷行,物與無妄,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同此生生之意而已。知此,則知所謂鳶飛魚躍,與“必有事焉而勿正”之義同。而程子再見周茂叔,吟風弄月以歸,有“吾與點也”之趣。豈謂濠上之游,以莊子非魚而不知魚之樂也哉?周子家道州,二程子從受學焉,即今江西之南安。其后象山、草廬相望而出,俱在大江之西。而廬陵自歐陽公以來,文章節義,尤稱獨盛。謂其皆無得于斯道,不可也。

今數年來,海內學者絕響,而江右一二君子猶能抱獨守殘,振音于空谷之中。當世學淪喪,而巋然有存者。君生其鄉,豈謂無所聞哉?何君本徹實君之弟子,而與余有太學之舊,尤數稱君行誼超然世俗利欲之外。余故為序所以為《草庭》之意,而其為詩者,蓋不必論也。

經序錄序(代)

予昔承乏汴藩,因識宗室西亭公。修學好古,有河間大雅之風。嘗得唐李鼎祚《周易集解》,槧版行于世。又為《諸經序錄》,凡為經之傳注訓詁者,皆載其序之文,使世之學者,不得見其書而讀其序,固已知其所以為書之意,庶以廣其見聞而不安于孤陋,實嘉惠后學之盛心也。

昔孔子修述先王之經,以教其門人,傳之世世不絕。遭秦燔書,漢儒存亡繼絕,不遺余力,自此《六藝》稍稍備具。太常之所總領,凡四十博士。而《古文尚書》《毛詩》《穣梁》《左氏春秋》雖不立學官,猶推高第為講郎,給事近署。而天子時會群儒都講,親制臨決。所以網羅遺軼,博存眾家,其意遠矣。沿至末流,旋復放失。則鄭、王之《易》自出費氏;而賈逵、馬、鄭為《古文尚書》之學,孔氏之《傳》最后出;《三禮》獨存鄭注;《春秋》《公》《穣》浸微;傳《詩》者,《毛詩》《鄭箋》而已。

唐貞觀間,始命諸儒粹章句為義疏,定為一是,于是前世儒者僅存之書,皆不復傳。如《李氏易解》,后人僅于此見古人傳注之一二。至啖助以己意說《春秋》,史氏極詆其穿鑿。蓋唐人崇進士之科,而經學幾廢,故楊綰、鄭馀慶、鄭覃之徒欲拯其弊而未能也。宋儒始以其自得之見,求圣人之心于千載之下,然雖有成書,而多所未盡,賴后人因其端以推演之。而淳祐之詔,其書已大行于世,勝國遂用以取士,本朝因之。而學校科舉之格,不免有唐世義疏之弊,非漢人宏博之規,學士大夫循常守故,陷于孤陋而不自知也。

予自屏居山林,得以遍讀諸經,竊以意之所見,常以與今之傳注異者。至如理、象之殊,而《圖》《書》大衍用九用六之論,未能定也。古、今文之別,而豫章晚出之書未能釐也。《三百篇》之全,而《桑間》《濮上》之淫音未能黜也。褒貶實錄之淆亂,而氏族、名字、日月、地名之未能明也。郊丘混而五天帝,昆侖,神州之一,而始祖之祭不及群廟也。《洪范》以后,《金縢》《召》《洛》二誥之疏脫,非朱子之遺命也。開慶師門之傳,非鄭氏之奧義也。紹興進講之書,非三傳之專學也。則王柏、金履祥、吳澄、黃澤、趙沺卓越之見,豈可以其異而廢之乎?

歐陽子曰:“六經非一世之書,其將與天地無終極而存也。”以無終極視千歲,于其間頃刻耳。則予之待于后者無窮也。嗟夫,士之欲待于無窮者,其不拘牽于一世之說明矣。道遠,不能與西亭公訂正其疑義,而序其略如此云。

史論序

西漢以來,世變多故,典籍浩繁,學者窮年不能究。宋世號稱文盛,當時能讀史者,獨劉道原。而司馬文正公嘗言:“自修《通鑒》成,惟王勝之一讀,他人讀未終卷,已思睡矣。”今科舉之學日趨簡便,當世相嗤笑以通經學古為時文之蠹,而史學益廢不講矣。

遺石先生自少耽嗜史籍,仿古論贊之體,為書若干萬言。而先生尤自珍秘,不肯輕以示人。往歲司教黃岡,時時與客泛舟赤壁之下,舟中常持《史論》數卷。會督學使者將至,先生浮江出百里迎之。舟至青山磯,風波大作,船幾覆,但問從者《史論》在否?與司馬公所稱孫之翰事絕類。之翰之書,得公與歐、蘇二公,而后大顯于世。先生自三、五載籍迄于宋亡,綿絡千載,非止有唐一代之事。東坡所謂暗與人意合者,世必有知之矣。

有光為童子時,以姻家子弟獲侍幾杖。先生一見,以天下士期之。俯仰二十余載,瀋落無成,恐遂沒沒,有負先生之教。而先生之門人,往往至大官。方在黃岡,一時藩臬出西陵,執弟子禮,拜先生于學宮。諸生嘆異之。而今閩省右轄秦君鰲尤篤師門之義,每欲表章是書,而未及也。

先生語予曰:“子為序吾書,然勿有所稱述。第言其人平生無他好,獨好讀書,老而不倦也。”予受命唯唯,退而謹書之。

卓行錄序

昔古圣人之治天下,既先之以道德,猶懼民之不協于中,而為之禮以防之。上之賞罰注措,凡治民之事,無一不歸于禮。極而至于用刑,亦曰制百姓于刑之中而已。

孔子以布衣承帝王之統,不得行于天下,退與其門人修德講學,始以仁為教。然至于其高第弟子與當世之名卿大夫,其于仁,孔子若皆未之輕許。而其告顏淵,以“克己復禮為仁”,則孔子之論未始有出于禮者也。但古之圣人以禮教天下,使君子小人皆至焉。若孔子之于其學者,獨教其為君子之事,以治其心術之微,固禮之精者而已矣。然孔子終亦不以深望于人,故曰:“不得中行之士而與之,必也狂狷乎?”中行者,其所至宜及于仁,而于狂狷之士,孔子蓋未之深絕也。故于逸民之徒,莫不次第而論列之。至其孫子思作《中庸》,其為論甚精,而其法尤嚴。使世之賢者稍不合于中,皆為圣人之所棄,而鄉愿之徒反得竊其近似,以惑亂于世。孟子知其弊之如此,故推明孔子之志,而于鄉愿尤深絕之。由此言之,至于后世,茍不得乎中行,雖太過之行,豈非君子之所貴哉?若狐不偕、務光、伯夷、叔齊、箕子、胥馀、紀他、申徒狄,寧與世之寡廉鮮恥者一概而論也?

自司馬遷、班固而下,至范曄而有《獨行》之名。第取其俶詭異常之事,而不為科條。《唐書·卓行》之外,又別有《孝友傳》。大氐史家之裁制不同,所以扶翊綱常,警世勵俗,則一而已矣。

國家有天下二百年,金匱、石室之藏,不布于人間,亦時時散見于文章碑志及稗官之家。休寧程汝玉雅志著述,頗為剽摘而匯別之,凡為書若干卷,名之曰《卓行錄》。雖不盡出于中行,要之不悖于孔子之志,故為序之云爾。

汊口志序

越山西南高而下傾于海,故天目于浙江之山最高,然僅與新安之平地等。自浙望之,新安蓋出萬山之上云。故新安,山郡也,州邑鄉聚,皆依山為塢。而山惟黃山為大,大鄣山次之,秦初置鄣郡以此。諸水自浙嶺漸溪至率口,與率山之水會。北與練溪合,為新安江。過嚴陵灘,入于錢塘。而汊川之水,亦會于率口。汊川者,合瑯璜之水,流岐陽山之下,兩水相交謂之汊。蓋其口山圍水繞,林木茂密,故居人成聚焉。

唐廣明之亂,都使程泇集眾為保,營于其外,子孫遂居之。新安之程,蔓衍諸邑,皆祖梁忠壯公,而都使實始居汊口。其顯者,為宋端明殿學士珌。而若庸師事饒仲元,其后吳幼清、程鉅夫皆出其門,學者稱之為徽庵先生。其他名德,代有其人。

程君元成汝玉,都使之后也,故為《汊口志》,志其方物地俗與丘陵墳墓。汝玉之所存,可謂厚矣。蓋君子之不忘乎鄉,而后能及于天下也。噫,今名都大邑,尚猶恨紀載之軼,汊口一鄉,汝玉之能為其山水增重也如此。則文獻之于世,其可少乎哉?

正俗編序

龔君世美,余之畏友,卓然自立者也。先輩吳三泉先生,善品題人物,不輕許可,獨愛敬君。嘗手錄其舉業文字,示門人曰:“諸君焉能及此?”龔君亦慕先生行高,嘗介先生友沈世叔請師之。先生駭然曰:“龔君,吾愿為之執鞭而不可得,是何言耶?”既見,延之上坐,定為賓友而退。一時名士若李中丞廉甫,常冀龔君一晤,莫能得。龔君偶過之,至馳柬報同列曰:“龔君過我矣。”其見重若此。

歲庚戌,余自春官下第歸,龔君以《海潮歌》見慰。余嘆異之,其辭壯偉,直追太白《廬山行》,余豈能及哉?頃余自長興改順德,龔君以文送之,則敘事去太史公不遠矣。余謂今秀才如龔君絕少,往來者皆聞余言,不誣也。

茲余從事中秘,龔君寓書,勉余以圣賢事業,頗自嗟其不遇,因示余以所作《六事衍詩》《四禮議》《居家四箴》,屬余序。余覽之,蓋皆風教所關,乃余有官者之責,龔君獨惓惓焉。余復奚辭?夫知龔君莫若余,是作也,人能知之,人不知者,余能言之。略述龔君夙昔,而為之序。

平和李氏家規序

漳之南靖李氏,自分南靖置平和,今為平和人。以居西山,故閩人稱為西山李氏。代為名族,其先有西山居士,實始起家。五世而至封文林郎太常典簿寧波教授名世浩字碩遠者,其族益大。至是,居士于世當祧文林君,不忍,乃以義創為始祖之廟。君從晉江蔡介夫先生受學,敦行古道,為義田以贍族。又仿浦江鄭氏、吳興嚴氏,作《李氏家規》六十九條。可謂有志者矣。

余因論君之為家規,蓋本于不忍祧其始祖之心。既為始祖立廟,則不得不立宗子;立宗子,則不得不為法以合族而糾宗。夫義之所出,不可已者。古者宗以族得民,蓋天子所以治天下,壹本于是,以能長世而不亂。宗法廢而天下為無本矣。而儒者或以為秦、漢以來無世卿,而大宗之法不可復立,獨可以立小宗。余以為不然。無小宗,是有枝葉而無干也;有小宗而無大宗,是有干而無根也。夫禮失而求之野,宗子之法,雖不出于格令,而茍非格令之所禁,士大夫家聞李氏之風,相率仿而行之,庶幾有復古之漸矣。

文林君之子文馀,嘉靖四十四年進士,居京師,間以其書示余,而為序之如此。

華亭蔡氏新譜序

古者諸侯世國,大夫世家,故氏族之傳不亂,子孫皆能知其所自始。迨周之季,諸侯相侵暴,國亡族散,已不可稽考。漢司馬子長搜集遺文古書,僅見《五帝系牒》《尚書》集世紀。其后如官譜、氏族篇,稍稍間出,迨九品中正之法行,而氏族始重。迄五季之亂,譜牒復散。然自魏以來,故家大族,蓋數百年傳系不絕,可謂盛矣。士大夫崇本厚始之道,猶為不遠于古也。今世譜學尤廢,雖當世大官,或三四世,子孫不知書,迷其所出,往往有之,以譜之亡也。孰知故家大族實有與國相維持者,系風俗世道之隆污,所不可不重也,況孝子仁人木本水源之思乎?

華亭蔡用卿始為其族之新譜,蓋不欲遠引,而自其身追而上之至于六世,而其始二世,則名字已不能詳。然君絕不肯有所附會,曰:“自吾所知者而已。”蓋其慎如此。

予嘗論后世族姓雖多淆亂,然自其本始,猶當存其十之六七。蔡之先出于周文王,而蔡叔度,武王之同母弟,以武庚之亂遷。其子胡,能改行率德馴善,周公舉以為魯卿士,復封之蔡,《尚書·蔡仲之命》是也。今蔡州有上蔡城,其后平侯徙今新蔡。昭侯徙州來,今壽州也。后二十六年,滅于楚。然自澤、義以后,往往為將相名賢,史不絕書。用卿雖斷自其六世,推其為譜之意,亦烏可不知其得姓之所自耶?用卿登隆慶二年進士,為魏郡司理。而予適在邢,時相見,以譜序見命。余故頗采《尚書》《史記》之文,以著其得姓之所自。而新譜之族之大,則自用卿始矣。

龍游翁氏宗譜序(錢宗伯汰之,今仍存)

《傳》曰:古圣人之治天下,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上治祖禰,下治子孫,旁治昆弟,合族而食,序以昭穆,別之以禮義。尊尊,親親,長長,男女有別。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廟嚴。故圣王之治天下,非特以自私也。以此推之,自王公以逮于庶人,故宗法明而禮俗成。權度量衡、文章服色、正朔徽號、器械衣服,由此而出。

三代之衰,廢古亡本,人自為生,渙然靡所統紀。而天下更大亂、經大兵而后定,當此之時,人如鳥驚魚散,豈知夫鄉里族屬之所系哉?然魏晉而降,區區綜核百氏,以門第官人。雖卑姓雜譜,皆藏于有司,而譜牒特盛。迄于李唐,猶相崇重。五季衰亂,蕩然無復有存者矣。雖然,古之圣王以親親也。親親而宗法立,宗法立而譜系自明,非獨以譜也。譜之盛也,魏晉之失也。至于譜亦不存,而學士大夫莫知其所自,而仁人孝子之心茫乎無所寄,豈不重可嘆哉?

翁氏居太末,相傳自隋始遷。子孫蔓衍,縣之杜山塢、岑堂庵、南村,往往而是。其居杜山者,曰文欽,能追考其十八世以上曰學士君。學士而下六世,有官號、妃姓、墓地,而不著其諱。七世而下始有諱,十五世始書兄弟,又一世,昭穆詳焉。文欽既以為圖,出以示予。予觀之而嘆世之君子莫能以為也,為序而歸之。

浙江鄉試錄后序(代)

元年秋,當天下鄉試之期,浙有司遵令式以從事,御史某監臨之。竣事之日,于是以士之姓名與其文為錄,而考試官某實序之。某當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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