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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春渚紀聞
  • 何薳
  • 4776字
  • 2015-11-24 17:04:46

詩詞事略

牧之詩誤

《十洲記》載,鳳麟洲上多麟鳳,人取鳳朱及麟角合煎為膠,號集賢膠,又名連金泥。漢武帝時,西國王使至,獻膠四兩,嘗于上林續弦者是也。而杜牧之詩有“天上鳳凰難得髓,何人解合續弦膠”,恐髓字誤。然髓亦安可為膠也。

冬瓜堰詩誤

《云溪友議》載酒徒朱沖嘲張祜云:“白在東都元已薨,鸞臺鳳閣少人登。冬瓜堰下逢張祜,牛矢灘邊說我能。”以祜時為堰官也。按承吉以處士自高,諸侯府爭相辟召,性狷介不容物,輒自劾去,豈肯屈就堰官之辱耶。《金華子雜說》云:“祜死,子虔望亦有詩名,嘗求濟于嘉興裴弘慶,署之冬瓜堰官,虔望不服,宏慶曰:‘祜子守冬瓜已過分矣。’”此說似有理也。

作文不憚屢改

自昔詞人琢磨之苦,至有一字窮歲月,十年成一賦者。白樂天詩詞,疑皆沖口而成,及見今人所藏遺稿,涂竄甚多。歐陽文忠公作文既畢,貼之墻壁,坐臥觀之,改正盡善,方出以示人。嘗于文忠公諸孫望之處,得東坡先生數詩稿,其《和歐叔弼詩》云“淵明為小邑”,繼圈去“為”字,改作“求”字,又連涂“小邑”二字,作“縣令”字,凡三改乃成今句。至“胡椒銖兩多,安用八百斛”,初云“胡椒亦安用,乃貯八百斛”,若如初語,未免后人疵議。又知雖大手筆,不以一時筆快為定,而憚于屢改也。

司馬才仲遇蘇小

司馬才仲初在洛下,晝寢,夢一美姝牽帷而歌曰:“妾本錢塘江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燕子銜將春色去,紗窗幾陣黃梅雨。”才仲愛其詞,因詢曲名,云是《黃金縷》,且曰后日相見于錢塘江上。及才仲以東坡先生薦,應制舉中等,遂為錢塘幕官,其廨舍后,唐蘇小墓在焉。時秦少章為錢塘尉,為續其詞后云:“斜插犀梳云半吐。檀板輕籠,唱徹《黃金縷》。夢斷彩云無覓處,夜涼明月生春渚。”不逾年而才仲得疾,所乘畫水輿艤泊河塘,柁工遽見才仲攜一麗人登舟,即前聲喏,繼而火起舟尾,狼忙走報,家已慟哭矣。

劉景文夢代晉文公

東坡先生稱劉景文博學能詩,凜凜有英氣,如三國陳元龍之流。元五年,坡守錢塘,景文為東南將領,佐公開治西湖,日由萬松嶺以至新堤,坡在穎州《和景文詩》有:“萬松嶺上黃千葉,載酒年年踏松雪。劉郎去后誰復來,花下有人愁斷絕”謂此。后坡薦景文,得隰州以歿。景文晚歲,常夢與晉文公神交,夢中酬唱甚多,家有編錄。既至隰州,三日謁神祠,出東城所歷之地及拜瞻神像,曉然夢中往還文公及每至所在也。一日夢文公云:“已受帝旨,得景文為代。”月余,景文得疾,郡人有宿郊外者,見郡守嚴衛而入文公祠中,凌晨趨府,公已屬纊矣。

趙德麟跋太白帖

“雖自九天分派,不與萬李同林。步處雷驚電繞,空余翰墨窺尋。”此趙德麟跋所藏李太白醉草后,其實自謂也。

暨氏女《野花》詩

建安暨氏女子,十歲能詩。人令賦《野花》詩,云:“多情樵牧頻簪髻,無主蜂鶯任宿房。”觀者雖加驚賞,而知其后不保貞素。竟更數夫,流落而終。

王子直誤疵坡詩

《王子直詩話》云,東坡先生作《程筠歸真亭》詩有“會看千字誄,木杪見龜趺”,龜趺是碑座,不應見于木杪,指以為病。初不知亭在山半,自下望碑,則龜趺正在木杪,豈真在木上耶。杜子美《北征》詩云:“我行已水濱,我仆猶木末。”豈亦子美之仆,留掛木末,如猿猱耶?

泖茆字異

《松陵唱和詩》陸魯望《賦吳中事》,云:“三茆涼波魚動,五茸春草雉媒嬌。”注稱遠祖士衢載“泖”從水,而此乃從草。五茸,吳王獵所;又有陸機茸,皆豐草所在。今觀所謂三泖,皆漫水巨浸,春夏則荷蒲演迤,水風生涼,秋冬則葭葦,魚嶼相望,初無江湖凄凜之色。所謂冬暖夏涼者,正盡其美。或謂泖是水死絕處,故江左人目水之停不湍者為泖。不知笠澤何獨從草,必有所據也。

穿云裂石聲

東坡先生《和崗字詩》云“一聲吹裂翠崖崗”。家藏公墨本,詩后注云:“昔有善笛者,能為穿云裂石之聲,別不用事也。”

《月食》詩指董秦乃二人

玉川子《月食》詩“官爵奉董秦”,恐指董偃秦宮也。

徐氏父子俊偉

東坡帥杭日,與徐全父坐雙檜堂。公指二檜曰:“二疏辭漢去。”應聲云:“大老入周來。”公為擊節久之。之子端崇,字崇之,少時俊偉,落筆千字。有人得山谷道人《清江詞》示之者,崇之曰:“山谷當今作者,所知漁父止此耶!”或請為賦,援筆立就,其末“魯邦司寇陳義高,三閭大夫心徒勞。相逢一笑無言說,去宿蘆花又明月”,識者奇之。政和間,余過御兒,訪其隱居,坐定,為余曰:“數夕頗為飛蚊所擾,夜不能寐,因得一絕句云:‘空堂夜合勢如云,溝壑寧思過去身。滿腹經營盡膏血,那知通夕不眠人。’”時蔡京當國,方引用小人,布列要近,賦外橫斂,以供花石之費,天下之民殆不聊生,而無敢形言者。崇之托以規諷云。

關氏伯仲詩深妙

“鐘聲互起東西寺,燈火遙分遠近村。”此余友關子東西湖夜歸所作。非身到西湖,不知此語形容之妙也。關氏詩律,精深妍妙,世守家法。子東二兄子容、子開,皆稱作者。“野艇歸時蒲葉雨,繰車鳴處楝花風。江南舊日經行地,盡在于今醉夢中。”又“寺官官小未朝參,紅日半竿春睡酣。為報鄰雞莫驚起,且容歸夢到江南。”此子容詩也。世傳以為東坡先生所作,非也。

雞人唱曉夢聯詩

建安郭周孚未第時,夢人以詩一聯示之,云:“雞人唱曉沉潛際,漢殿傳聲仿佛間。”郭于夢中口占續之云:“自慶寒儒千載遇,夢魂先得覲天顏。”繼于余中榜登甲科。初與同袍伏闕,以待唱第。忽聞間有連聲長歌,了不成詞調。不覺問其旁坐,有應之者曰:“此所謂雞人唱曉也。”郭欣然悟前詩之先定。后恬于仕進,官至員郎,所至以清慎稱之。

夢讀異詩

莫養正,崇寧初在都下,夢人持數詩相視。內一篇語皆剞劂不可解,既醒獨憶兩聯云:“火輪方擊轂,風劍已飛饣芒。諸天互魔擾,救護世尊忙。”不知何謂也。

熙陵獎拔郭贄

先友郭照為京東憲日,嘗為先生言,其曾大父中令公贄,初為布衣時,肄業京師皇建院。一日方與僧對弈,外傳南衙大王至,以太宗龍潛日嘗判開封府,故有南衙之稱。忘收棋局,太宗從容問所與棋者,僧以郭對。太宗命召至,郭不敢隱,即前拜謁。太宗見郭進趨詳雅,襟度樸遠,屬意再三。因詢其行卷,適有詩軸在案間,即取以跪呈。首篇有《觀草書》詩云:“高低草木芽爭發,多少龍蛇眼未開。”太宗大加稱賞,蓋有合圣意者。即載以后乘歸府第,命章圣出拜之。不閱月而太宗登極,遂以隨龍恩命官。爾后眷遇益隆,不十數年位登公輔,蓋與孟襄陽、賈長江不侔矣。

顏幾圣索酒友詩

錢塘顏幾字幾圣,俊偉不羈,性復嗜酒,無日不飲。東坡先生臨郡日,適當秋試,幾于場中潛代一豪子劉生者,遂魁送。舉子致訟,下幾吏,久不得飲,密以一詩付獄吏送外間酒友云:“龜不靈兮禍有胎,刀從林甫笑中來。憂惶囚系二十日,辜負醺酣三百杯。病鶴雖甘低羽翼,罪龍尤欲望風雷。諸豪俱是知心友,誰遣尊向北開。”吏以呈坡,坡因緩其獄,至會赦得免。后數年,一日醉臥西湖寺中,起題壁間云:“白日尊中短,青山枕上高。”不數日而終。

米元章遭遇

米元章為書學博士,一日上幸后苑,春物韶美,儀衛嚴整,遽召芾至,出烏絲欄一軸,宣語曰:“知卿能大書,為朕竟此軸。”芾拜舞訖,即綰袖氐筆,伸卷,神韻可觀,大書二十言以進曰:“目眩九光開,云蒸步起雷。不知天近遠,親見玉皇來。”上大喜,錫賚甚渥。又一日,上與蔡京論書艮岳,復召芾至,令書一大屏,顧左右宣取筆研,而上指御案間端研,使就用之。芾書成,即捧研跪請曰:“此研經賜臣芾濡染,不堪復以進御,取進止。”上大笑,因以賜之。芾蹈舞以謝,即抱負趨出,馀墨沾漬袍袖,而喜見顏色。上顧蔡京曰:“顛名不虛得也。”京奏曰:“芾人品誠高,所謂不可無一,不可有二者也。”

何張遺句南金錄

仲兄{艸},字子薦,兒時嘗過僧居,賦《藏筠軒》詩云“不使翠分旁牖去,卻緣清甚畏人知”,逾冠而卒。與友人張圖南伯鵬者,俱寓居余杭,又姻家也。伯鵬亦不幸早世。伯鵬嘗與余分韻賦詩,繼有一詩,督余所作云“坐中病競分明久,驢上敲推兀未裁”,用事精穩,如老作者。惜乎造物者,不少假之年,以觀其所止也。余嘗集二人遺句,名之曰《南金錄》,且為之跋云“方二人為童子時,已有星心月脅中語,驚動老成,逮其知學,復觀其所以因材自勵期于至遠者,亦若王良、造父秣驥而問途,是心豈在夫較縈策之妙于蟻封之間而已哉,不幸短命,百不一施,所可表見于后,獨此編耳。”覽者不以為過言。

李媛步伍亭詩

兄子碩送客余杭步伍亭,就觀壁后,得淡墨書字數行。仿佛可辨,筆跡遒媚,如出女手云:“夜臺夜復夜,東山東復東。當時九龍月,今日白楊風。”後題云李媛書。詳味詩句,似非世人所作。亭后荒闃,有數十冢,疑冢間鬼憑附而書,不然,好事者為鬼語耳。

漁父詩答范希文

關子東云,范希文嘗于江上見一漁父,意其隱者也。問姓名不對,留詩一絕而去。獨記其兩句云:“十年江上無人問,兩手今朝一度叉。”

王林梅詩相類

王舒公嘗賦《梅花》詩云:“須裊黃金危欲墜,蒂團紅蠟巧能妝。”與林和靖所賦一聯極相似。林云:“蕊訝粉綃裁太碎,蒂凝紅蠟綴初干。”或謂移林上句,合王下句,似為全勝。

蘇黃秦書各有僻

東坡先生、山谷道人、秦太虛七丈每為人乞書,酒酣筆倦,坡則多作枯木拳石,以塞人意;山谷則書禪句;秦七丈則書鬼詩。余家收山谷所書禪句幾三十余首,有云:“牽驢飲江水,鼻吹波浪起。岸上蹄踏蹄,水中嘴對嘴。”與“自是釣魚船上客,偶除須鬢著袈裟。佛祖位中留不住,夜來依舊宿蘆花。”此二詩人間計有數十百紙矣。“百花橋下木蘭舟,破月沖煙任意流。金玉滿堂何所戀,爭如年少去來休。”又“溘爾一氣散,去托萬鬼鄰。四大不自保,況復滿堂親。膏血汗厚土,化作丘中塵。空床橫白骨,奄忽千歲人。”秦七丈屢書此二詩,余所藏大字小字各有二本。

罵胥詩對

福唐張道人,多與人言偈,語人禍福,如徐神公言《法華》,既過無不神驗者,然亦時有戲劇警動小人者。郡有胥魁,其性剛悍,素為郡人所惡。偶以年勞出職,既府謝而出,躍馬還家,道逢道人,沖突而過,既內不自安,下馬挽張,且求偈言。張于茶肆取紙大書與之曰:“畜生騎畜生,兩個不相爭。坐者只管坐,行者只管行。”胥覽之大慚而退。余兒時嘗聞魏處士隱居陜府,有孔目官姓王者,好為惡詩,嘗至東郊舉示魏,及言其精于屬對,魏甚苦之而不能卻也。一日忽有數客訪魏,而王至云:“某夜得一聯,似極難對,能對者當輸一飯。”會眾請其句,云:“籠床不是籠床,蚊廚乃是籠床。”方竊自稱奇,而魏即應聲曰:“我有對矣,可以‘孔目不是孔目,驢紂乃是孔目。’”一座稱快。王即拂袖而出,終身不至草堂也。蓋小人亻替妄不可堪忍,雖大修行人與大雅君子,箭前在機上,不得不發也。

陸規七歲題詩

陸農師左丞之父少師公規,生七歲不能言。一日忽書壁間云:“昔年曾住海三山,日月宮中數往還。無事引他天女笑,謫來為吏向人間。”自此能言語,后登進士第,官至卿監,壽八十而終。

辨月中影

王荊公言,月中仿佛有物,乃山河影也。至東坡先生亦有“正如大圓鏡,寫此山河影。妄言桂兔蟆,俗說皆可屏”之句。以二先生窮理盡性,固當無可議者,然尚有未盡解處。今以半鏡懸照物像,則全而見之,月未滿,則中之物像,亦只半見,何也?

兔有雄雌

東坡先生云,中秋月明,則是秋必多兔。野人或言兔無雄者,望月而孕。信斯言,則《木蘭詩》云:“雌兔眼迷離,雄兔腳撲握”,何也?先生《徑山詩》有“暖足惟撲握”,若雄兔在月,則徑山正公又非得而暖足也。

詩句七十二取義

《玉臺詩》:“入門時左顧,但見雙鴛鴦。鴛鴦七十二,羅列自成行。”孟東野《和薔薇歌》“仙機札札飛鳳凰,花開七十有二行”,不知皆用七十二,取何義也。

花色與香異

“酒成碧后方堪飲,花到白來元自香。”此趙丈德麟賦《玉簪花》詩也。歷數花品,白而香者十花八九也,至于菊,則花白者輒無香。花之黃者十亦八九無香,至于菊,則黃者乃始有香。是亦所稟之異,未易以理推者也。

后山評詩人

《后山詩評》云:“詩欲其好,則不能好。王介甫以工,蘇子瞻以新,黃魯直以奇,獨子美之詩,奇常工易新陳無不好者。”至荊公之論,則云:“杜詩固奇,就其中擇之,好句亦自有數。”豈后山以體制論,而荊公以言句求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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