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熊通僭號稱王鄭祭足被脅立庶話說陳桓公有個兒子叫躍，是桓公與偏妃蔡姬所生。躍的舅舅就是蔡侯

這次陳蔡兩國奉桓王的命令，一起去討伐鄭國。陳國領(lǐng)兵的是伯爰諸，蔡國領(lǐng)兵的是蔡侯的弟弟蔡季。半路上，蔡季就向伯爰諸私下里打聽陳國的事

伯爰諸說：“新君佗雖然篡了位，可是老百姓的心里都不服他。再加上這家伙又喜歡打獵，經(jīng)常穿著老百姓的衣服到郊外去，不理國政，將來國里肯定要出亂子。”蔡季說：“為什么不問他的罪把他殺了？”伯爰諸說：“心里頭不是不想，只恨自己力量不夠！”周桓王兵敗以后，三國的軍隊各回本國。蔡季就把伯爰諸的話，告訴了蔡侯。蔡侯說：“太子免既然已經(jīng)死了，按順序也該輪到咱們的外甥即位

佗是犯上殺君的奸賊，怎么能容他沒完沒了地占著君位呢？”蔡季說：“佗喜歡打獵，等他再出來，可以派兵襲擊把他殺了。”蔡侯同意了。就秘密地派蔡季率領(lǐng)一百輛戰(zhàn)車，呆在兩國交界的地方，只等佗出來打獵，就去襲擊他

這天，蔡季派出的探子回來報告：“陳國的國君三天前出來打獵，現(xiàn)在就在離這兒不遠(yuǎn)的地方。”蔡季說：“我的計策成了！”于是把兵馬分為十隊，都裝扮成獵人的模樣，一邊打獵一邊往前走。正遇上佗的隊伍里有人射倒了一頭鹿，蔡季駕車奔過去搶奪那頭鹿。佗大怒，自己跑過來要捉蔡季

蔡季回車就跑，佗領(lǐng)著兵士們在后邊追。只聽一聲鑼響，十隊獵人一齊上前，把佗捉住了。蔡季大叫道：“我不是別人，正是蔡侯的弟弟蔡季。因為你們國家的逆賊佗犯上殺君，我奉了哥哥的命令，到這兒來討賊。只殺他一個人，其余的都不問罪。”兵士們都跪倒在地上，蔡季用好話撫慰一番，又說：“你們已故君王的兒子躍，是我們蔡侯的外甥，現(xiàn)在要立他為君，你們看怎么樣？”兵士們齊聲回答：“要是這樣辦就太合百姓的心意了，我們自愿在前邊領(lǐng)路。”蔡季當(dāng)時就把佗砍了，把他的頭掛在車上，一直進(jìn)到陳國的都城

一開始跟著佗出來打獵的兵士，現(xiàn)在都為蔡季在前邊開道，向百姓說明蔡國人討賊立君的情由。于是街市上并不混亂，百姓們歡聲載道。蔡季命人把佗的頭祭在陳桓公的廟里，擁立公子躍當(dāng)了陳君，這就是陳厲公。公子佗篡位才一年零六個月。為了這么一會兒富貴，甘受萬年惡名，難道不愚蠢嗎？有一首詩說：弒君指望千年貴，淫獵誰知一旦誅！若是兇人無顯戮，亂臣賊子定紛如

陳國自從公子躍即位，和蔡國非常和睦，好多年沒出過事

且說南方有個楚國，國君姓羋（），是個子爵，出自上古顓頊帝的孫子重黎。重黎給帝嚳高辛氏當(dāng)過管火的官兒，能光照天下，高辛氏因此就賜給他一個稱號，叫祝融。重黎死后，這個稱號就由他的弟弟吳回繼承了。吳回有個兒子叫陸終，娶了鬼方國君的女兒做妻子，懷孕十一年，割開左邊的脅條骨，生下三個兒子，再割開右邊的脅條骨，又生下三個兒子。六個兒子中最小的一個叫季連，姓羋的，就是他的后代

姓羋的當(dāng)中，有個叫鬻熊的，博學(xué)有道，周文王周武王都當(dāng)過他的學(xué)生

后代又把熊當(dāng)了姓。周成王的時候，把鬻熊的曾孫熊繹封在荊蠻，讓他享受相當(dāng)于子男爵位的田產(chǎn)，建都在丹陽。五傳至熊渠，很得江漢一帶老百姓的擁護(hù)，就超越本分稱了王。周厲王殘暴兇狠，熊渠害怕他來討伐，又把王號偷偷抹去了。九傳至熊眗，就是蚡冒。蚡冒死后，他的弟弟熊通，犯上殺了蚡冒的兒子自立為君。熊通強(qiáng)暴好戰(zhàn)，又起了稱王的念頭，只是看見諸侯擁戴周朝，朝貢不絕，因此只得先看看再說

得到周桓王被鄭國打敗，熊通覺著沒有什么可顧忌的了，就下了稱王的決心。令尹斗伯比對他說：“楚國去掉王的稱號已經(jīng)很久了，現(xiàn)在要恢復(fù)，必須先用武力制服諸侯才行。”熊通說：“用什么辦法才好？”伯比說：“漢江東邊的國家，只有隨國最大。您先派兵到隨國邊上，再派使臣去向他們求和。隨國不鬧事，漢淮諸國也都會歸順您。”熊通同意了，就親自率領(lǐng)大軍，屯兵在瑕城。派大夫薳章，去隨國求和

隨國有位賢臣，名叫季梁，還有個奸臣，叫少師。隨侯喜歡拍馬屁的，所以少師受到寵愛。楚使來隨的時候，隨侯就把他們兩個叫來問怎么辦。季梁說：“楚強(qiáng)隨弱，今來求和，大概沒安什么好心，可以一面在外邊應(yīng)承他們，一面在里邊整修工事，才能有備無患。”少師說：“請讓我?guī)е图s，去楚軍打探。”隨侯就派少師到瑕城，與楚國結(jié)盟

斗伯比聽到少師要來，就對熊通說：“我聽說這個少師是個小人，靠吹牛拍馬得寵。現(xiàn)在以使臣的身份來這兒，肯定是想探聽咱們的虛實。咱們應(yīng)該把精壯的士兵都藏起來，挑出一些老弱殘兵讓他看。他們一輕視咱們，必然會驕傲起來，驕傲了就會放松警惕，然后我們的事就好辦了。”熊通同意了

少師來到楚營，左瞧右看，只見武器盔甲都長了銹，士兵一個個非老即弱，不堪一擊，遂表現(xiàn)出矜持高貴的神態(tài)。少師對熊通說：“你我兩國各守各的地盤，不知上國這次來求和是什么意思？”熊通撒謊說：“我們那兒連年鬧災(zāi)荒，百姓都快餓死了。實在怕那些小國合起來和我們搗亂，所以想和上國結(jié)為兄弟，互為支援。”少師回答說：“漢江東邊的那些小國，都在我們的號令之下，您不必?fù)?dān)心。”熊通和少師于是就訂立了盟約。少師走后，熊通就下令撤兵回國

少師回國來見隨侯，講述了楚軍疲弱不堪的樣子：“算他們走運(yùn)，和咱們結(jié)了盟，然后馬上就撤了，對咱們怕得要命！請給我一支兵馬追殺他們，不把他們?nèi)挤斄耍驳梅斔话肴笋R，使楚國今后不敢拿正眼看咱們。”隨侯認(rèn)為他說得有道理。剛要起兵，季梁聽說了，急急忙忙快步走進(jìn)來說：“不行，不行！楚國自從若敖、蚡冒以來，幾代君王都勤修國政，想侵吞江漢一帶也有些年頭了。熊通殺侄自立以后，更加兇殘強(qiáng)暴，現(xiàn)在無緣無故地來講和，肯定包藏禍心。又將老弱兵丁讓咱們看，我看是在引誘咱們上當(dāng)。要是追趕他們，準(zhǔn)得落入他們的圈套。”隨侯一時拿不定主意，就算了一卦，得了個“不吉”，也就沒去追趕楚軍

熊通聽說季梁阻止了追兵，又把斗伯比叫來問計，伯比說：“請您通告諸侯在沈鹿聚會。要是隨國派人來參加，就是服從咱們了。假如他們不來，就以背叛盟約的罪名討伐他。”熊通于是派使臣挨個兒告訴漢東各國，約好夏季第一個月的初一，在沈鹿聚會

到了日子，巴、庸、濮、鄧、羅、軫、申、江等國都到了，只有黃、隨兩國沒來。熊通就派薳章去責(zé)備黃國，黃國派人來賠了不是；又叫屈瑕去責(zé)備隨國，隨侯不服氣。熊通就率兵去討伐隨國，駐扎在漢水、淮河之間

隨侯召集大臣們詢問抗拒楚軍的辦法。季梁建議說：“楚國剛剛聯(lián)合諸侯派軍隊進(jìn)攻隨國，鋒芒銳利，不可輕敵。不如用謙卑的言語去同他們講和

楚國要是聽咱們的，重修舊好也就夠了。要是他們不聽，理虧的也是楚國

楚軍欺負(fù)咱們低聲下氣地和他們講和，士兵就會松懈懶惰；我軍見到楚國拒絕講和，士兵就會十分憤怒。我軍憤怒而敵軍懈怠，就可以和他們打一仗，打勝的希望也就大了！”少師在一旁伸胳臂挽袖子，大聲說：“你怎么怕得這么厲害！楚國人遠(yuǎn)道而來，就是自己送死來了！要是不快點兒打，恐怕他們又會像上次那樣逃跑，那不就可惜了。”隨侯讓他的話給迷惑了，就親自領(lǐng)兵抗楚，在青林山下布陣

季梁爬到車頂上去瞭望楚軍，對隨侯說：“楚兵分成左右兩軍，楚國的習(xí)俗以左為上，熊通一定在左軍，他在的地方一定集中了很多精兵。請您下令專門攻打他的右軍，如果右軍敗了，左軍也就泄了氣。”少師說：“躲著楚國的君王不敢攻，能不讓人家楚國人笑話嗎？”隨侯于是就下令先攻楚國的左軍

楚軍打開陣門放隨軍進(jìn)來。隨侯沖到陣?yán)锩妫娝拿媛穹娜笋R都?xì)⒘顺鰜恚巳擞旅停瑐€個爭先。少師和楚將斗丹交鋒，沒過十個回合，被斗丹一刀砍下車來。季梁保著隨侯拼死拼活，可楚軍就是不退。隨侯只得棄了戰(zhàn)車，換上士兵的衣服混在一小隊士兵里逃了出來；季梁殺出一條血路，沖出重圍。點了點人數(shù)，十個士兵剩不下三四個。隨侯對季梁說：“我不聽你的話，才到了這個地步！”又問：“少師在哪兒呢？”有人把少師被殺的事告訴了隨侯，隨侯不住地嘆氣。季梁說：“這個誤國的小人，您還有什么可惜的？現(xiàn)在只有馬上講和才是上策。”隨侯說：“今后國事我就聽你的了。”季梁于是就去楚軍講和

熊通見季梁來講和，怒氣沖沖地說：“你們隨侯背叛盟約不來聚會，又領(lǐng)著軍隊來抵抗。現(xiàn)在打敗了才來講和，沒什么誠意。”季梁面不改色，從容地說：“那是奸臣少師恃寵貪功，強(qiáng)迫我主去行兵布陣，實在不是我主的本意。如今少師已經(jīng)死了，我主也知道自己錯了，派我來向您賠禮道歉。您要是原諒了，我們就帶領(lǐng)漢東各國永遠(yuǎn)臣服于楚國。請您好好想想吧！”斗伯比對熊通說：“這也是老天爺不想讓隨國滅亡，因此才除去了那個小人

不如同意講和，讓他們帶領(lǐng)漢東的諸侯，到周天子面前去歌頌楚國的功績，再借用天子的名號鎮(zhèn)服南方各族，這對咱們楚國很有好處啊。”熊通說：“好。”就派薳章暗地里告訴季梁說：“我們國君的功德覆蓋江漢，還想借周天子的名號以鎮(zhèn)服南方各族。如果你們能幫個忙，率領(lǐng)漢東諸侯，去請周室賜封我們楚君為王，要真辦成了，我們國君的這份榮譽(yù)，實在是你們賜給的。我們現(xiàn)在就收兵等著回話。”季梁回來后把這些話告訴了隨侯。隨侯不敢不服從，就以江漢諸侯代表的名義寫信給周桓王，贊頌了楚國的功績，請桓王把王的稱號封給楚國。桓王沒同意。熊通聽說了，勃然大怒，說：“我的先人熊鬻，有輔佐教導(dǎo)文武二王的功勞，可只封了一個小國，還遠(yuǎn)在荊山一帶。如今地方大了人也多了，南方各族無不俯首稱臣，而桓王卻不加封我的爵位，這就叫有功不獎。鄭國人射了他的肩膀，他也沒去討伐，這就叫有罪不罰。沒有獎賞沒有懲罰，這個王是干什么吃的！再說，這個王號先祖熊渠已經(jīng)稱過，我只不過把它恢復(fù)過來，還用得著他們來封？”于是就在軍營里自立為楚武王，和隨國結(jié)了盟回去了。漢東各國，也都派使臣來祝賀。桓王雖然被楚國惹怒了，可也沒什么辦法。從此周朝更加衰弱，而楚國卻越來越貪婪。熊通死后，傳位給兒子熊貲，把國都遷到郢，統(tǒng)治著南方各國，大有侵犯周朝之勢。后來要不是有召陵之師，城濮之戰(zhàn)，那勢頭就擋不住了

再說鄭莊公自從打敗桓王的軍隊，對公子元的功勞，著實稱贊獎勵了一番，又把櫟邑這個大城，讓他居住守護(hù)，待他就像小國的國君。其他大臣各有封賞，惟獨沒給祝聃記功。祝聃自己到莊公面前請功，莊公說：“給射傷桓王的人記功，別人會批評我。”祝聃怒火中燒，背上長毒瘡死了。莊公私下里送財物給他家，命人把他好好安葬了

周桓王十九年夏天，莊公得了病，把祭足叫到床頭，對他說：“我一共有十一個兒子。除世子忽外，子突、子亹、子儀，都有貴人的征象。子突的才智福分，似乎又在那三個兒子之上。那三個兒子都不是盡天年、得善終的相貌。因此我想傳位給子突，你看怎么樣？”祭足說：“子忽是嫡長子，當(dāng)王儲已經(jīng)很久了，而且屢建大功，百姓們都信服他。您要廢嫡立庶，我不敢從命！”莊公說：“子突不是安心做臣子的人，如果要立子忽，只有把子突送到他外祖父家。”祭足說：“沒有比父親更知道兒子的，您就這么辦吧。”莊公嘆了口氣說：“鄭國從此不得安寧了！”就把公子突送到宋國去住。五月，莊公去世。世子忽即位，就是鄭昭公。昭公派大臣們分別去訪問各國

祭足出訪宋國，順便察看子突有什么舉動

公子突的母親，是宋國雍家的女兒，名叫雍姞。雍氏宗族，大都在宋國做官，宋莊公很寵信他們。公子突被送到宋國后，想念他的母親雍姞，就和雍家商議回鄭國的辦法。雍家的人把這事告訴了宋公，宋公答應(yīng)替他想主意

正巧祭足訪問宋國，宋公高興地說：“子突回鄭國的事，都在祭足身上了。”于是就叫甲士在大殿里埋伏，等祭足來拜見。剛行完禮，甲士們快步走進(jìn)來，就把祭足給捆了。祭足大聲呼叫：“我犯了什么罪？”宋公說：“暫且押到武器庫再跟他說。”這天，祭足就被關(guān)在武器庫里，甲士們把周圍守衛(wèi)得水泄不通。祭足又驚又怕，坐也坐不安穩(wěn)。到了晚上，太宰華督帶著酒親自到武器庫來，給祭足壓驚。祭足說：“我們主公讓我來結(jié)交你們宋國，并沒有得罪誰，不知道什么地方冒犯了？是我們主公缺禮，還是我這個使臣不稱職？”華督說：“都不是。公子突出自雍家，這事誰不知道？現(xiàn)在公子突跑到我們宋國，宋公挺可憐他。再說世子忽柔弱膽小，當(dāng)不了君王。你要是能幫著辦成廢忽立突的大事，宋公愿意和你世代結(jié)為姻親。望你好好考慮考慮！”祭足說：“我們主公即位，是先君定下的。要是我一個當(dāng)臣子的把君王廢了，諸侯就要來向我問罪了。”華督說：“你們先君很寵愛雍姞，母親受寵，兒子就尊貴，不是也可以嗎？再說篡位殺君的事，哪國沒有過？只要你力量強(qiáng)大，誰又敢說你有罪！”接著又附在祭足耳邊說：“我們宋公即位，也是先廢后立的。你一定要答應(yīng)辦這件事，我們宋公擔(dān)保你沒事。”祭足緊皺著眉頭不說話。華督又說：“你要一定不愿意，我們宋公就要派南宮長萬為大將，出動六百輛戰(zhàn)車，送公子突到鄭國。出兵的時候，把你的頭砍了祭大旗，我和你見面也就是今天這一次了！”祭足害怕極了，只得答應(yīng)下來

華督又要他對天發(fā)誓。祭足只好發(fā)誓說：“不立公子突的人，神明殺死他！”后人寫詩譏諷祭足說：丈夫?qū)櫲璨荒荏@，國相如何受脅陵！若是忠臣拼一死，宋人未必敢相輕

華督連夜回報宋公，說：“祭足已答應(yīng)了。”第二天，宋公派人叫公子突到密室，對他說：“我和雍家的人說好了，答應(yīng)送你回鄭國。現(xiàn)在鄭國立了新君，秘密寫信給我，說：‘要是把公子突殺了，愿意割讓三座城池作謝禮。’我不忍心殺你，所以偷偷告訴你。”公子突跪下說：“我遭受不幸，跑到宋國。我的性命，已經(jīng)屬于您了。如果能借您的力量，使我重見先人的宗廟，只要是您想要的都可以給您，別說是三座城了！”宋公說：“我把祭足關(guān)在武器庫，正是為了公子。這件大事非他不可，我要叫你們一起盟誓。”于是把祭足叫來和公子突見面，又把雍氏也叫來了，把廢忽立突的事說清楚了。三人歃血為盟。宋公自己做司盟，太宰華督到場作證。宋公又讓公子突立下誓約，除了三座城之外，一定要用白璧一百雙、黃金一萬鎰，每年送糧三萬鍾，作為酬謝的禮物。祭足簽名作為憑證。公子突急于回國，沒有不答應(yīng)的。宋公又要公子突把國家大事全交給祭足，公子突也答應(yīng)了。宋公又聽說祭足有個女兒，便讓許配給雍氏的兒子雍糾，這就帶雍糾回國成親，授予大夫的官職。祭足也不敢不聽

公子突和雍糾都換上老百姓的衣服，裝作做買賣的，駕車跟著祭足，九月初一到了鄭國，藏在祭足的家里。祭足假稱有病，不能上朝。大臣們都到祭足家來問安。祭足埋伏了一百名甲士在夾壁墻里，請大臣們到里屋相見

大臣們一見祭足滿面紅光，衣帽整齊，大吃一驚說：“宰相沒病，怎么不去上朝？”祭足說：“不是我得了病，而是國家得了病。先君寵愛公子突，曾告訴過宋公。現(xiàn)在宋公就要派南宮長萬為大將，率領(lǐng)戰(zhàn)車六百輛，幫著公子突伐鄭。鄭國要有災(zāi)禍，咱們怎么承受的了？”大臣們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回答。祭足說：“現(xiàn)在要讓宋兵撤走，只有廢忽立突才行。公子突就在這里，諸位從是不從，快說句話！”高渠彌因世子忽曾阻止莊公封他當(dāng)上卿，一向和世子忽不和，一挺身，握著劍說：“宰相說的，實在是國家的福氣

我們愿意見新君！”大臣們聽了高渠彌的話，以為他倆早就約好了。又瞧見墻外邊有人，都很害怕，都答應(yīng)了。祭足就把公子突叫出來，讓他坐在正中

祭足和高渠彌先跪下了。大臣們沒辦法，只好一齊跪倒在地。祭足預(yù)先寫好了有大臣們排名的表章，派人送給世子忽，說：“宋國以重兵擁立公子突，我們不能再侍奉您了。”自己又寫了封密信，信里寫著：“您即位，實際上并不是先君的意思，而是我力主的。宋國把我關(guān)起來，讓我立誓把您給廢了，我恐怕自己死了也無濟(jì)于事，已經(jīng)口頭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宋兵就要到城外了，大臣們害怕宋國強(qiáng)大，一塊商量著去迎接。您不如暫時退位，容我找機(jī)會再把您給接回來。”末了又寫了一句誓言：“違背這些話的，就像晚上的太陽一樣！”鄭昭公接了表章和密信，自知孤立無助，流著眼淚告別了媯妃，逃到衛(wèi)國去了

祭足侍奉公子突即位，就是鄭厲公。大小政事，都由祭足決定。祭足把女兒嫁給雍糾，把她稱為雍姬。又跟厲公說好，讓雍糾當(dāng)了大夫。雍氏原來就是厲公的外祖父家，厲公在宋國時，就和雍氏來往密切，所以厲公寵信雍糾，不亞于祭足。自從厲公即位，老百姓也都慢慢順服了。只有公子亹、公子儀兩個人心懷不滿，又怕厲公加害，當(dāng)月，公子亹就逃到蔡國，公子儀逃到陳國。宋公聽說公子突的位子坐穩(wěn)了，就派人來祝賀。因此一番使命，又挑起了兩國的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