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一日。出門迎接次。僧問。開門待知識(shí)。知識(shí)不來過。不來過者。是什麼知識(shí)。師便不審。僧云。和尚見箇什麼。師云。好心不得好報(bào)。僧無語。師云。一狀領(lǐng)過。

師一日。因送亡僧。僧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師云。識(shí)得來處。即知去處。僧云。畢竟從什麼處來。師云。石牛沿江走。一馬生三寅。僧云。與麼則無來處也。師云。你適來問什麼。僧?dāng)M議。師便打。

師一日。因修佛殿。問掌事僧。這殿是什麼年中葢造。僧摑露柱云。何不祗對(duì)和尚。師云。克由尀?zāi)汀５箒磉@裡捋虎須。三十棒一棒也不恕。僧云。容某甲[臾-人+〡]說便禮拜。師云。且放過一著。

師一日除草次。僧問。有根草。任和尚除。無根草。作麼生除。師鉏地一下。僧便放身倒。師云。諸方火塟。我這裏活埋。僧起走。師呵呵大笑。

師在鳳山。一日入省次。高右丞問。禪分五派。教列三乘。教則不問。如何是禪。師云。正值歲朝公讌。高云。達(dá)磨西來。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佛在什麼處。師云。管絃襍遝。朱紫熒煌。高云。莫便是長(zhǎng)老見處麼。師云不敢。高云。容在別日說話。師云。諾諾便退。

師在壽山。一日栽松次。僧問。這一片山。擬栽多少松。師云。三十萬株。僧云。莫太多麼。師云。一一教他葢天葢地去。僧云。昔年臨濟(jì)。今日壽山。師云。且得闍棃證明。僧云。只如臨濟(jì)。以鉏頭築地三下。黃檗道。吾宗到汝。大興於世。為復(fù)只記臨濟(jì)一人。為復(fù)通囑後嗣。師云。一點(diǎn)墨水。兩處成龍。僧云。一與山門為境致。二與後人作標(biāo)榜。和尚作麼生。師豎起鉏頭。僧云。與麼則超出古人也。師拋下鉏頭。便歸方丈。

師一日。忽聞鐘聲。起立合掌云。觀世音菩薩。大慈悲菩薩。僧云。即今在什麼處。師云。卻歸南海去也。

師一日。華嚴(yán)座主相訪。師問座主。華嚴(yán)有幾種法界。主云。四種法界。師云。即今在那箇法界中。主罔措。師云。理事無礙也不會(huì)。主云我會(huì)也。師云。鄭州出曹門。

師一日。與眾觀雪次。問僧好雪麼。僧云。好在什麼處。師指雪。良久云會(huì)麼。僧云不會(huì)。師云。無火凍死的。有什麼數(shù)。

師一夕在中庭。與僧望月次。僧指月問師。那一半。得什麼明。這一半。得什麼暗。師云。明者從他明。暗者從他暗。僧云。十五夜圓時(shí)。暗向什麼處去。師云。也與三十不較多。僧云。恁麼則全無明暗也。師云。還見真月麼。僧云。如何是真月。師云不照燭。僧云。不照燭時(shí)如何。師云。多少人撈天摸地。僧云。莫祇這便是麼。師云。猶是影在。僧?dāng)M進(jìn)語。師便喝。

師一日。赴施主齋。問僧。借座燈王。取飯香積。今日供養(yǎng)何似生。僧云難消。師云。急須吐卻。僧云。將什麼報(bào)答施主。師拈起鉢盂云。你也隨例得飯喫。僧無語。師云。苦哉佛陁耶。

師一日。因座主來參。問云。講什麼經(jīng)。主云法華經(jīng)。師云。經(jīng)中道。是真精進(jìn)。是名真法供養(yǎng)如來。是否。主云是。師云。供養(yǎng)即不無。如何是真法。主云。具在藥王菩薩品。師云。將謂是金毛師子。元來卻是野干眷屬。主云。如何是真法。望和尚慈悲指示。師云。汝豈不從天臺(tái)來。主云是。師云。天臺(tái)山高。一萬八千丈。頂上著得幾人。主無語。師云。喫茶去。

師一日受齋。諸山既至。百戲皆集。齋畢有一長(zhǎng)老問云。適來閙浩浩。而今靜悄悄。閙浩浩的。向什麼處去也。師云。大家在這裏。長(zhǎng)老云。本來無一事。變現(xiàn)百千般。師云。彼此出家兒。放教肚皮大。長(zhǎng)老云。只如雪峯三到投子。九上洞山。還有這箇道理也無。師云。我見燈明佛。本光瑞如此。長(zhǎng)老便喝。師亦喝。復(fù)云。因風(fēng)吹火。用力不多。便打。長(zhǎng)老云。莫盲枷瞎棒。師云。你但喫棒。我要這話行。

師一日示眾云。老僧泰定元年。正月十一日。綵樓在崇天門外。其時(shí)五更樓上。箭發(fā)射透二十四面金鼓。自此天下太平。僧便問。如何是箭。師云。十字街頭折筯莖。有演福潤(rùn)法師者問云。我聞和尚投機(jī)頌云。崇天門外鼓騰騰。驀劄虗空就地崩。拾得紅爐一點(diǎn)雪。卻是黃河六月冰。六月冰在什麼處。師展兩手。法師無語。師云。向下文長(zhǎng)。赴在來日。

師一日。因施主送楊梅。僧就盒拈起問師云。一般楊梅。為什麼有赤有白。師以盒子合卻云。見箇什麼。僧無語。師又揭開盒云。聻。僧又無語。師云。你只是箇無開合漢。

師一日入經(jīng)寮。見僧看經(jīng)問云。看的是什麼經(jīng)。僧云金剛經(jīng)。師云。我不問你金剛經(jīng)。看的是什麼經(jīng)。僧無對(duì)。師召寮元。來日不得上案。

師一日。與僧觀稻次。僧問。春種一粒穀。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nóng)夫猶餓死。為復(fù)根苗有異。為復(fù)天澤不齊。師云。疎田不貯水。難怨碧潭龍。僧云。與麼則時(shí)人失望也。師云。你尋常喫箇什麼。僧無語。師云。這孤恩負(fù)德漢。便打。

師因元宵。殿堂上燈次。僧問。如何是本來燈。師云。猶是今日事。僧云。今日事本來燈。有什麼交涉。師指燈云。一二三四五。僧云。謝和尚指示。師云。劍閣路雖險(xiǎn)。夜行人更多。僧無語。師代云。切忌鑽龜打瓦。

師一日。因僧送拄杖。師云。莫從天臺(tái)得麼。僧云。不從天臺(tái)得。師云。莫從南岳得麼。僧云。不從南岳得。師云。從什麼處得。僧度拄杖。師豎起云。是體是用。僧云。拈也從體起用。放也攝用歸體。師云。你與麼來。只得其體。不得其用。僧云。和尚與麼舉。只得其用。不得其體。師卓一下。靠拄杖云。體用一時(shí)收。

師應(yīng)詔赴都。書金字藏經(jīng)。一日入內(nèi)殿。呈卷次。有學(xué)士問云。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什麼字。師舉筆云。金滴滴地。士云。信受奉行去也。師云。學(xué)士也不得草草。士乃禮謝。

師一日遊山。見兩頭路。問僧。東去西去。僧云。請(qǐng)和尚鑑。師便行。至中路問僧。此去峯頂幾里。僧云三里。師云。路逢猛虎時(shí)如何。僧作虎聲。師便打云。今日等閒。打著一虎。僧不肯。師云。分明記取。舉似作家。

師一日。有數(shù)僧來參。師問參頭名什麼。僧云普通。師云。普即不問。如何是通。僧側(cè)身叉手而立。師云。你擬鼻孔裏秪對(duì)我。僧無語。師云。第二第三。不勞再勘。同坑無異土。便打。

師一日入城探宮回。僧問。和尚出入不易。師云。夜來好風(fēng)。僧云。夜來好風(fēng)。師云。明日定有雨。僧無語。師云噓噓。

師一日入園問園頭。瓜熟也未。頭云。熟來久矣。師云。甜瓜摘一顆來。頭取瓜與師云。大刀三十囗。師云。飽叢林。

師一日索麵次。有僧來參。師引麵示之。僧珍重便出。師召僧。僧回首。師云。有囗不得麵喫者多。

師一日。採(cǎi)甖粟次問僧。甖裏有幾粟。僧剖粟便瀉。師云。不得亂瀉。僧云。不亂瀉時(shí)如何。師云。驢年會(huì)麼。

師一日。與數(shù)僧觀海次。僧問。祇是一片水。因什麼喚作海。師云。祇是一片海。因什麼喚作水。你且道。源從何來。僧云。從一滴來。師云。一滴又從何來。僧無語。師云。這箇無地頭漢。不打更待何時(shí)。連打數(shù)棒。別喚一僧近前云。請(qǐng)上座代一轉(zhuǎn)語。僧?dāng)M議。師亦打。又有一僧出云。某甲卻道得。師云。你作麼生道。僧珍重便行。師亦打。

師一日。因僧點(diǎn)茶。問云。今日為什麼人點(diǎn)茶。僧云。特為和尚。師云。恰值老僧不在。僧便行茶。師卻縮手。僧?dāng)M議。師撲破盞子。便歸方丈。

師一日過隣菴問僧。庭下是什麼花。僧云怕癢花。師云。花為什麼怕癢。僧云。一家有事百家忙。師別云。鼓角動(dòng)也。

師一夜與僧暗坐。童子點(diǎn)燈來。師問。兩箇相似。一箇是影。那一箇是什麼。僧無語。師代云。更問阿誰。

無著與文殊茶次。殊拈起玻瓈盞云。南方還有這箇麼。著云無。殊云。尋常將什麼喫茶。著無語。代云。點(diǎn)即不到。

阿育王問賓頭盧。承聞尊者。親見佛來。是否。盧以手撥開眉云。親見佛來。王無對(duì)。代云。宿生多幸。

漢國(guó)有一菴主。遇帝出遊。人報(bào)云。大王來請(qǐng)起。主云。非但王來。佛來亦不起。帝宣問。佛豈不是汝師。主云是。帝云。弟子見師。因什麼不起。主無語。代云。欲觀其師。先觀弟子。

迦葉踏泥次。有一尊者問云。何得自為。葉云。我若不為。誰為我為。者無語。代云。令人疑著。

武帝問達(dá)磨。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磨云。廓然無聖。帝云。對(duì)朕者誰。磨云不識(shí)。代云。大師早晚離西天。

太宗皇帝問僧。什麼處來。僧云臥雲(yún)。帝云。臥雲(yún)深處不朝天。因甚到此。僧無對(duì)。代云。雲(yún)開日現(xiàn)。

寂大師進(jìn)三界圖。帝問朕居何界。寂無語。代云。陛下天垂海外。

王太傅迎木佛。至明招乃問。忽遇丹霞來時(shí)如何。招提起佛云。也要分付著人。代云。今日小出大遇。

陸亙大夫問南泉。肇法師也奇怪。解道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泉指庭前華云。時(shí)人見此一株華。如夢(mèng)相似。大夫休去。代云。十方世界。只在目前。

韓侍郎。與肇論主茶次。乃問。聞座主講得肇論是否。主云不敢。韓云。有物不遷義是否。主云是。韓乃撲破盞云。這箇是什麼義。主無對(duì)。代云。又被風(fēng)吹別調(diào)中。

僧問趙州。學(xué)人乍入?yún)擦帧Ｆ驇熤甘尽Ｖ菰啤酥嗔艘参础Ｉ啤酥嗔艘病Ｖ菰啤Ｏ淬\盂去。僧有省。代云。更不忉忉。

裴相國(guó)參石霜。霜奪笏問云。在一人手裏為圭。在公手裏為笏。在老僧手裏。喚作甚麼。國(guó)無對(duì)。代云。渠無名字。

陶相公。見人犯法當(dāng)死。問僧云。殺則違佛戒。不殺又犯王法。未審如何則是。代云。喜時(shí)菩薩。嗔?xí)r剎利。

洪州大寧眾。陳狀請(qǐng)第二座住持。宋令公云。何不請(qǐng)第一座。代云。令公愛把不定。

有僧化金鍍佛。官人云。本望佛度弟子。因什麼。弟子度佛。代云。物逐人興。

湖南護(hù)國(guó)僧抄化次。官人問。既是護(hù)國(guó)。唐家三百年。社稷何在。代云。只是舊山河。

韶山訪李副使次。李令人傳語云。正與祖師談話也。代云。祖師說箇什麼。

洞山行腳次。見一官人云。我要註三祖信心銘得否。山云。只如纔有是非。紛然失心。作麼生註。代云。裝香著。

高舍人看鏡燈。乃問僧云。十方總是佛身。那箇是報(bào)身。那箇是法身。代云。報(bào)身法身。

陳操尚書齋僧次。乃自行食。僧方展手。書卻縮手。僧無對(duì)。書云果然。代云。久知尚書不悋。

又齋僧次。亦自行食。至首座前云。請(qǐng)施食。座云。三德六味。書云錯(cuò)。代首座。敲鉢作聲。

十一祖。問十二祖云。汝非諸佛。十二祖云。諸佛亦非。代云。非吾弟子。

龐居士問馬祖。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祖云。待汝一囗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代云。將謂有多少奇特。

耽源禮拜馬祖。乃就地畫圓相便拜。祖云。汝擬作佛那。源云。某甲終不揑目。代云。七棒對(duì)十三。

南源云。快人一言。快馬一鞭。僧云。如何是一言。源云。待我有廣長(zhǎng)舌相。即向汝道。代云。是展是縮。

溈山云。老僧百年後。向山下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脇下書溈山僧某甲。當(dāng)恁麼時(shí)。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是溈山僧。且如何則是。代云。東西南北。一任縱橫。

溈山令侍者喚院主至。溈云。我喚院主。汝來作麼。代云。怪某甲不得。

溈山又令喚第一座至。溈云。我喚第一座。汝來作麼。代云。和尚慣得其便。

僧參溈山。山作起勞。僧云。請(qǐng)莫起。山云。我未曾坐。僧云。某未曾拜。山云。何得無禮。代云。得便宜是落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