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云:莊王外討者,即宣十一年“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傳云“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外討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討也。諸侯之義不得專討,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為無道者,臣弒君,子殺父,力能討之,則討之可也”者,是其實與莊王外討之文也。云晉文譎尊者,即僖二十八年“五月,癸丑,公會晉侯”以下“盟于踐土”,“公朝于王所”,傳云“曷為不言公如京師?天子在是也”,“曷為不言天子在是?不與致天子也”,注云“時晉文公年老,恐霸功不成,故上白天子曰諸侯不可卒致,原王居踐土;下謂諸侯曰天子在是,不可不朝,迫使正君臣,明王法,雖非正,起時可與,故書朝,因正其義”,“所以見文公之功”是也。
懷惡而討不義,君子不予也。內懷利國之心,而外讬討賊,故不與其討賊,而責其誘詐也。地者,起以好會誘之。
好,呼報反。
[疏]注“地者”至“誘之”。
解云:正以昭十六年,“楚子誘戎曼子殺之”,不書地,今言于申,故解之。
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
五月,甲申,夫人歸氏薨。
大蒐于比蒲。大蒐者何?簡車徒也。何以書?蓋以罕書也。說在桓六年。
比,音毗。
[疏]“大蒐者何”。
解云:欲言常事,而經加大欲言非常事,蒐是常獵之名,故執不知問。
注“說在桓六年”。
解云:即桓六年“秋,八月,壬午,大閱”,傳云“大閱者何?簡車徒。何以書?蓋以罕書也”,注云“罕,希也??鬃釉唬骸圆唤堂駪?,是謂棄之。’故比年簡徒謂之蒐,三年簡車謂之大閱,五年大簡車徒謂之大蒐,存不忘亡,安不忘危”。然則大蒐之法,五年一為,今此不然,故曰以罕書也。上八年“蒐于紅”之下,何氏云“說在桓六年”,今復指之者,正以蒐與大蒐希數大異,禮亦不同,是以不得相因,各指其所在。
仲孫玃會邾婁子盟于侵羊。不日者,蓋諱喪盟,使若議結善事。
侵羊,二傳作“祲祥”。
[疏]“盟于浸羊”。
解云:《穀梁傳》作“侵祥”字,服氏注引者,直作“詳”字、無“侵”字,皆是所見異也。
注“不日”至“善事”。
解云:上文五月“夫人歸氏薨”,君居喪,居喪而與人盟,至十三年秋平丘之會,邾婁子與晉為議,不容公盟而執季孫,理宜書日,見其不信。而不書日者,正以身居大喪而不以為憂,是內惡可諱之限,其為信辭,使若此盟方欲議論,結其善事然。齊國酌者,賈氏作“酌”字,與此同;服氏及“穀梁”皆作“齊國弱”字也。
秋,季孫隱如會晉韓起、齊國酌、宋華亥、衛北宮佗、鄭軒虎、曹人、杞人于屈銀。
佗,大河反。屈銀,并如字,二傳作“厥慭”。
[疏]“于屈銀”。
解云:《左氏》、《穀梁》作“厥慭”字。
九月,已亥,葬我小君齊歸。齊歸者何?昭公之母也。歸氏,胡女,襄公嫡夫人。
嫡,丁歷反。
[疏]“齊歸者何”。
解云:欲言夫人,初至不錄;欲言其妾,薨葬具書,故執不知問。
注“歸氏”至“夫人”。
解云:皆《史記》文。而初至不書者,蓋為世子時娶之。然則沙隨之會,襄公始生,而成公之世已娶夫人者,案《公羊》上下,竟無幼少之文,則何氏不信《左氏》故也。
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此未逾年之君也,其稱世子何?據陳子也。
[疏]注“據陳子也”。
解云:即僖二十八年“冬,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以下“于溫”是也。
不君靈公,不成其子也。靈公,即般也。不君,不與靈公,坐弒父誅,不得為君也。不成其子,不成有得稱子繼父也。上不與楚誘討,嫌有不當絕,故正之云耳。
[疏]“不君”至“子也”。
解云:靈公弒父而立,弒父之人,人倫所不容,今而見誅,正是其宜,是以《春秋》不與靈公為君也,故曰不君靈公也。莊三十二年傳云“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逾年稱公”。然則稱子者,嗣君之稱?!洞呵铩分x,既不與靈公得為成君,故亦不成其子有得為嗣君,以繼其父,故曰不成其子也。云靈公坐弒父誅者,即襄三十年“夏,四月,蔡世子般弒其君固”;上四月,“楚子虔誘蔡侯般,殺之于申”是也。云上不與楚誘討者,即上傳云“曷為絕之?為其誘討也。此討賊也,雖誘之,則曷為絕之?懷惡而討不義,故君子不與”是。
不君靈公,則曷為不成其子?據惡惡止其身。誅君之子不立。雖不與楚誘討,其惡坐弒父誅,當以誅君論之,故云爾。言執者,時楚讬義滅之。
[疏]注“當以”至“云爾”。
解云:若不君靈公,而以誅君論之,何故上四年申之會,及伐吳之經,上文楚子誘殺之時,皆稱其爵者,凡貶剌之例,正可於一事之上,足見其惡而已,寧可文文皆貶,似若莊四年“冬,公及齊人狩于郜”,傳云“前此者有事矣,后此者有事矣,則曷為獨於此譏”,“擇其重者而譏焉,莫重乎其與讎狩也”,“其馀從同”是也。
注“言執”至“滅之”。
解云:《春秋》之義,舉滅國以為重,其馀輕者皆從略,是以襄六年注云“不書殺萊君者,舉滅國為重”是。今并書其執者,正以楚人讬義滅之,故見其義也,似若上八年注云“不舉滅為重,復書三事言執者,疾諼讬義,故列見之”是也。楚既讬義,執用蔡之世子以滅其國,當先書其馀,似若宣十一年“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丁亥,楚子入陳”然。今乃先書滅蔡者,起其本懷滅心故也。是以八年注云“讬義不先書者,本懷滅心”故是也。
非怒也,無繼也。公誅,子當絕。
[疏]“非怒也,無繼也”。
解云:莊四年傳云“今紀無罪,此非怒與”,何氏云“怒,遷怒。齊人語。此非怒其先祖,遷之于子孫與”。然則齊人謂遷怒為怒也。言今不成有為子者,非由惡其父,遷怒其子孫,但由靈公大逆,理無繼嗣矣,是以注“父誅,子當絕也”。其“非”字有作“悲”字者,誤也。
惡乎用之?用之防也。其用之防奈何?蓋以筑防也。持其足,以頭筑防,惡不以道??鬃釉唬骸叭硕蝗剩仓焉酰瑏y也”。日者,疾諼滅人。
惡乎,音烏。惡不,烏路反。
[疏]注“日者,疾諼滅人”。
解云:正以凡滅例月,即莊十年“冬,十月,齊師滅譚”;上四年秋七月,“遂滅厲”之屬是也。今而書日者,疾詐諼故也。
十有二年,春,齊高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伯于陽者何?即納上伯款,非犯父命,不當言于陽。又微國,出入不兩書,伯不當再出,故斷三字問之。
斷,丁管反,又丁亂反。
[疏]注“即納”至“問之”。
解云:納上伯款者,即上三年冬,“北燕伯款出奔齊”是也。其犯父命而見納言于邑者,即哀二年夏,“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于戚”,傳云“戚者何?衛之邑也。曷為不言入于衛?父有子,子不得有父也”,注云“明其父得有子而廢之,子不得有父之所有,故奪其國文,正其義也”者是也。然則今此“納北燕伯于陽”,若是納上伯款,即非犯父之命者,正以出奔稱伯,不似蒯聵稱世子故也,是以何氏於款之上連伯言之,見非犯父之命。云又微國,出入不兩書者,僖二十五年“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傳云“何以不言遂,兩之也”,注云“頓子出奔不書者,小國例也”是也。
公子陽生也。子曰:“我乃知之矣。”子謂孔子。乃,乃是歲也。時孔子年二十三,具知其事,后作《春秋》,案史記,知“公”誤為“伯”,“子”誤為“于”,“陽”在,“生”刊滅闕。
刊,苦于反。在側者曰:“子茍知之,何以不革?”曰:“如爾所不知何?如,猶奈也。猶曰奈女所不知何?寧可強更之乎?此夫子欲為后人法,不欲令人妄億錯?!白咏^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女,音汝。強,其丈反。令,力呈反,下“令楚”同。億,於力反。錯,七故反,或七各反,字或作“措”。
[疏]注“如猶”至“億措”。
解云:孔子云當是歲時,我已年立,具見其事,奈汝在側之徒,不見之何?故曰奈汝所不知何也??鬃与m知伯于陽者,是公子陽生,但在側之徒,皆不委曲,若改之,謂已茍出心肺,故曰寧可彊更之乎。莊七年“星霣如雨”之下,傳云“‘不脩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脩之曰‘星霣如雨’”,何氏云“明其狀似雨耳,不當言雨星。不言尺者,霣則為異,不以尺寸錄之”。然孔子脩《春秋》,大有改之處,而特此文不改之者,欲示后人重其舊事,似劉公即君與為不上禮之類也,故曰夫子欲為后人法,不欲人妄億措也。億措者,億謂有所擬度;措者置也,置意於言也。不欲令人妄擬度,不欲令人妄置意於言矣。若擬度而中之者無傷,即“柴也!其來乎”,“由也!其死矣”之類是也;若億措而妄者,正得學者不思之義也,則“學而不思,則罔”之類是也。云子絕四者,備於鄭注。引之者,欲道無事億措,乃孔子所絕,是以脩《春秋》,而有其義矣。
《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則齊桓、晉文,唯齊桓、晉文,會能以德優劣、國大小相次序。
[疏]注“唯齊”至“次序”。
解云:謂其盛時事也。及其衰未亦不醇粹,是以僖十三年咸之會,許男序于曹伯之上,而何氏於僖四年“許男辛臣卒”,“葬許穆公”之下,注云“得卒葬於所傳聞世者,許大小次曹,故卒少在曹后”者,是咸之會,當桓未年,許在曹上,非其次序之事也。
其會,則主會者為之也,非齊桓、晉文,則如主會者為之,雖優劣大小相越,不改更,信史也。其詞,則丘有罪焉耳?!鼻?,孔子名。其貶絕譏剌之辭。有所失者,是丘之罪。圣人德盛尚謙,故自名爾。主書者,惡納篡也。不書所篡出奔者,微國雖未逾年君猶不錄。不足陽下言于北燕者,史文也北燕本在上,從史文也。
惡納,烏路反。
[疏]注“其貶”至“之罪”。
解云:即《春秋說》云“孔子作《春秋》,一萬八千字,九月而書成,以授游,夏之徒,游、夏之徒不能改一字”是也。云“主書者,惡納篡也者,正以《春秋》之義,立、納、入皆為篡辭,且上有“伯款出奔齊”之文,知今納,宜是篡人也。
注“不書”至“不錄”。
解云:正以上三年之末“伯款出奔”,遙歷十許年,計應有君矣。陽生篡之,宜書其出。今不書者,微國之君被篡而出走者,皆略而不書之。假令非被篡,但是微國,未逾年之君,卒猶不書,況乎被篡出奔,寧不略之乎?何氏所以必將未逾年君約之者,正以所見之世,微國成君之出,例皆錄之故也,即伯款之徒是也。
注“不足”至“史文也”。
解云:若足其文,宜云齊高偃帥師納北燕公子陽生于北燕。今“陽生”之下,不言北燕者,正以史之本文,“陽生”之上有“北燕”之字,因而從之,不及改順文。楚殺其大夫成然者,《左氏》作“成熊”,《穀梁》作“成虎”字。
三月,壬申,鄭伯嘉卒。
夏,宋公使華定來聘。
公如晉,至河乃復。
五月,葬鄭簡公。
楚殺其大夫成然。
成然,《左氏》作“成熊”。
秋,七月。
冬,十月,公子整出奔齊。
整,之領反,或作“慭”,魚覲反。
楚子伐徐。
晉伐鮮虞。謂之晉者,中國以無義,故為夷狄所強。今楚行詐滅陳、蔡,諸夏懼然去而與晉會于屈銀,不因以大綏諸侯,先之以博愛,而先伐同姓,從親親起,欲以立威行霸,故狄之。
[疏]注“謂之”至“狄之”。
解云:諸夏之稱連國稱霸,今單言晉,作夷狄之號,故須解之。言中國無義,故為夷狄所彊者,即襄七年“鄭伯髡原”之下,傳云“曷為不言其大夫弒之?為中國諱也。曷為為中國諱?鄭伯將會諸侯于鄬,其大夫諫曰:‘中國不足歸也,則不若與楚?!嵅豢?。其大夫曰:‘以中國為義,即伐我喪。以中國為彊,則不若楚。’於是弒之”,何氏云“禍由中國無義,故深諱使若自卒”之屬,是中國無義之文也。言遂為夷狄所彊也者,即四年“夏,楚子”以下“會于申”,“執齊慶封,殺之”之屬是也。云令楚行詐,滅陳、蔡者,即昭八年滅陳,十一年滅蔡是也。令楚行詐者,即讬義討招瑗,讬義討蔡般是也。言諸夏懼然去而與晉會于屈銀者,即上十一年“秋,季孫隱如會晉韓起”以下“于屈銀”是也。言先伐同姓者,正以鮮虞姬姓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