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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以假亂真 計定荒村

陸逸看到于冕止不住的咳嗽,臉上剛泛起的一絲血色也迅速褪去,急忙伸手抵住他的后背輸送真氣。

于冕吃力的擺擺手,呵呵一笑說道:“陸少俠一表人才、武藝高強、急公好義,可惜冕將不久于人世,無法和陸少俠把酒言歡、以謝救命之恩,委實遺憾!”

陸逸急忙擺手道:“于大哥快別說話,趕快凝神聚氣,我這就助你壓住體內的真氣!”說到這里,他哀求的目光看相師父戊寒江。

雖然只是短短不到半天的接觸,兩人說過的話加起來一共也不超過十句,但是陸逸早已經對于冕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大哥哥滿是敬佩之情。

突然遭受喪父之痛、抄家之危,面臨無孔不入的錦衣衛、東廠和心狠手辣的望江樓殺手的圍追堵截,竟然能夠從京師這個是非之地奔襲千里、成功逃脫,尤其是之前在洛水之上面臨絕境的時候,于冕不但從容面對、更不顧生死為劉炳坤求情、甚至三言兩語談笑之間竟能挑動錦衣衛、東廠和望江樓三方勢力自相殘殺,這份機智、這份膽識,已足以媲美師父經常向他提及的任何武林高手了!

戊寒江靜靜的看著陸逸,輕輕的搖搖頭,心中那股淡淡的隱憂卻怎么也揮之不去,這十一年來,陸逸是漸漸長大成人了,武功也是出類拔萃,但是忠肅公已死、于家幾乎滅門,朝廷忠良之士盡被貶出京師,十一年前陸家的那場血案,又有誰能將之大白于天下呢?

竹屋中突然中變的寂靜無比,于冕那粗重的喘息聲也戛然而止,陸逸這才回過神來,就看到于冕眉頭緊鎖、嘴角卻帶著淡淡的笑意停止了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戊寒江緩步走上前去合上于冕的眼睛,對陸逸說道:“逸兒,把于小姐喚醒吧,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陸逸失神的答應一聲,這才從地上站起來,伸手解開于欣身上的穴道。

醒過來的于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弟弟,她問詢的目光掃了一眼戊寒江和陸逸,頓時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然而出乎戊寒江和陸逸兩人意料的是,醒來之后的于欣并沒有抱著弟弟的尸體放聲痛哭,也沒有在巨大刺激之下精神失常,而是分別朝戊寒江和陸逸長長作了一揖,一言不發的走到床邊吃力的背起弟弟的尸體,一步一步的朝門外走去!

“于欣姐姐,你要干什么?”陸逸被于欣這詭異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飛身擋在門口,焦急的問道。

于欣慘然笑道:“干什么去?父親被奸邪誣陷致死,弟弟又被廠衛鷹犬殺害,普天之下除了龍門,哪里還有我于欣的去處?”

“什么?你要去龍門?”陸逸大驚失色,“那里太危險了,你去那里做什么?”天下皆知于欣姐弟被放逐龍門,廠衛和望江樓在洛水之上失手后,肯定早已經在去龍門的沿途布下天羅地網守株待兔,于欣這時候執意去龍門無異于自尋死路。

“危險?”于欣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呵呵一笑道,“這一路之上我們姐弟遇到的危險還少嗎?如今父親已然身受不白之冤,數百義士因我姐弟身死家破,欣焉能茍活而使父親再蒙冤屈?又豈能再讓更多人因我而死?縱然前面是刀山火海,欣亦不能退卻!”

字字泣血,句句鏗鏘,聽的陸逸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正因為令尊蒙冤、俠義之士甘愿身死,所以你才要好好活著,否則令尊之冤如何得以昭雪?令弟和數百俠義之士豈不是也白死了嗎?”戊寒江的話突然如春雷般在于欣耳邊響起,她頓時渾身一震。

于欣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戊寒江,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是啊,如今父親的冤屈等著她去洗刷,弟弟和數百俠士的大仇等著她去報,如果她就這樣輕易赴死的話,九泉之下的父親、弟弟和數百因她而死的俠士會答應嗎?

可是她若不前去龍門服役而當逃犯的話,錦衣衛和東廠一定會拿這件事情做文章,來抹黑和攻訐死去的父親,從而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到底該這么辦?”于欣陷入了無邊無盡的迷茫之中。

“龍門還是要去,大仇也定要報!”戊寒江那蒼勁有力的聲音再一次在于欣耳邊響起。

這時候連陸逸都有些迷惑了,他不解的問道:“師父您把我都搞糊涂了,一會兒說不讓于欣姐姐去龍門,一會兒又說必須要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戊寒江慈祥的看了看陸逸,最后把目光落在于欣的臉上,輕捻胡須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兩個有七分相似?”

他們?于欣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在門口站著的陸逸的身上,頓時就是一愣,如果不是戊寒江提醒的話她根本就沒有注意,此刻的陸逸已經穿上一身錦衣長袍,頭發也整齊的束了起來,除了略顯稚嫩、比弟弟高了寸余之外,單看容貌還真有七分相似。

“您的意思是?”于欣看到戊寒江點點頭,脫口而出道,“不行,這太危險了!”

陸逸徹底被搞糊涂了,他看了看于欣,又看了看師父戊寒江,忍不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么???什么相似、什么不行啊?”

戊寒江并沒有理會陸逸,而是嘆了口氣對于欣說道:“逸兒姓陸,難道這一點還不夠嗎?”

“什么?您是說他是陸……”于欣頓時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

戊寒江急忙打斷她的話說道:“正是!所以這個計劃必須由他親自執行!這不但是對他的考驗,也是他早晚要面對的事情!”

于欣斷然拒絕道:“可是正因為他的身份特殊,我才不能讓他冒這么大的風險!”她知道當年父親和“劍神”陸九洲亦師亦友的關系,據說陸九洲在虎牢關被七大蒙面高手圍攻致死就是為了去京師替身陷牢獄之災的父親鳴冤,當年江湖盛傳在那驚天一戰中,陸九洲一家三口全部戰死,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到了他的兒子,而且還被“劍圣”收為徒弟,如今已是少年俊杰了。

當年陸九洲為了父親而慘死,現在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再讓陸九洲的兒子以身犯險!

戊寒江當然知道實施這個計劃對陸逸意味著什么,更何況陸逸身上的“六陽烈火勁”還隨時都有發作的危險,可是如今這種形勢下,也只這一條路可走,否則一旦于欣再有任何閃失,到時候非但無法為于謙申冤昭雪,就連陸九洲的死也會一股腦被埋沒起來!

想到這里,戊寒江不再和于欣廢話,而是伸手招來一臉疑惑的陸逸,指著于欣說道:“逸兒,叫姐姐!”

“于欣姐姐!”陸逸乖乖的叫了一聲,且不說師命難違,他對于欣本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之感。

戊寒江冷哼一聲繼續道:“我讓你叫姐姐!”

陸逸看到師父有些動怒,心說有什么不一樣的嗎?不過還是乖乖的又叫了一聲:“姐姐!”

戊寒江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指揮著陸逸把于冕的尸體重新放回到床上,把于欣和陸逸召集到身邊說出了他的計劃。

戊寒江的計劃其實很簡單,一方面讓和于冕十分相像的陸逸假扮于冕、故意透露行蹤、反向而行吸引錦衣衛、東廠和望江樓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則由他親自護送于欣前往龍門,只要于欣安全抵達龍門,并且把這個消息放到江湖之上,那時候眾目睽睽、輿論壓力之下,就算曹吉祥和石亨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派人刺殺。

戊寒江這十幾年雖然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但是“劍圣”的名頭一拿出來就能嚇退不少宵小之輩,由他護送于欣可謂是萬無一失,唯一的問題就是陸逸極少在江湖上走動,不知道人心險惡,一旦中了廠衛和望江樓的的奸計,極有可能就面臨著喪命的危險,這也是于欣為什么堅決不同意戊寒江這個計劃的最主要原因!

陸逸聽完師父的計劃之后,非但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摩拳擦掌,雀躍不已,在他看來,這次從洛陽南下不但能夠游歷江湖,增長見識,更重要的是能夠通過他牽制東廠、錦衣衛和望江樓的殺手,間接上為保護“姐姐”于欣的安全貢獻一分力量,實在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戊寒江主意已定,于欣無法反駁,只能在心里為陸逸默默祈禱,希望父親和弟弟的在天之靈能夠保佑陸逸平平安安的,這個時候她在心里已經把陸逸當成親弟弟看待了。

接下來戊寒江三人又把計劃中的細節商量了一下,便趁著深夜無人來到山上,由戊寒江挑了一處風水寶地埋了于冕,荒山野嶺人跡罕至,倒不用擔心被人發現這處墳墓。

于欣親手給弟弟刻了一塊墓碑,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頭這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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