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兵經百言
- 揭暄
- 3873字
- 2015-11-10 19:02:06
〔衍部〕
善用兵者,明
〈天〉
〈數〉,
〈辟〉
〈妄〉說,廣推其役
〈女〉通
〈文〉
〈借〉
〈傳〉不借
〈對〉敵則
〈蹙〉
〈眼〉
〈聲〉
〈挨〉
〈混〉
〈回〉,有用至
〈半〉
〈一〉
〈影〉響之中,致機于
〈空〉
〈無〉
〈陰〉
〈靜〉,化于
〈閑〉
〈忘〉,不示
〈威〉能,斯為操縱
〈由〉己,而底于
〈自〉
〈如〉之地也,兵法至是乃極。(注:此段乃作者用其〔衍部〕各篇篇名所構成之序文,疑傳抄過程中已發生訛誤。)
〈天〉
星浮四游,原無實應,惟當所居之地,氣沖于天,蒸為風雨云霧。及暈芒蕩搖諸氣。可相機行變。正應者,惟陰陽、寒暑、晦明之數而已。疾風颯颯,謹防風角;眾星皆動,當有雨濕;云霧四合,恐有伏襲;疾風大雨,隆雷交至,急備強弩。善因者,無事而不乘;善防者,無變而不應,至人合天哉!
〈數〉
兵家貴謀,曷可言數?而數亦本無。風揚雨濡,在天只任自然;凍堅潮停,亦是氣候偶合。況勝而旋敗,敗而復勝?勝而君王,敗而撥滅。舉爭將相之能,即未圖于人而人倏助,未傾于敵而敵忽誤,事所未意而機或符,皆以人造數,而非以數域人。數屬人為,天首何處。茍擁節專麾,止盡其在我者而已。若管郭袁李之學,可神而不可恃也。
〈辟〉
兵家不可妄有所忌,忌則有利不乘;不可妄有所憑,憑則軍氣不勵。必玄女、力士之陣不搜,活曜、遁甲之說不事,孤虛、風角、日者、靈臺之學不究。迅風疾雨,驚雷赫電,幡折馬跑,適而不惑。以人事準進退,以時務決軍機。人定有不勝天,志一有不動氣哉!
〈妄〉
讀《易》,曰大過,曰無妄。圣賢以無妄而免過,兵法以能妄而有功。故善兵者,詭行反施,逆發詐取,天行時干,俗禁時犯,鬼神時假,夢占時托,奇物時致,謠讖時倡,舉措時異,語言時舛;鼓軍心,沮敵氣,使人莫測。妄固不可為,茍有利于軍機,雖妄以行妄,直致無疑可也。
〈女〉
男秉剛,女秉柔。古之大將,間有藉于女柔者,文用以愚敵玩寇,武用則作戰驅軍,濟艱解危,運機應變,皆有利也。男不足,女乃行。
〈文〉
武固論勇,而大將征討,時用羽檄飛文,恒有因一辭而國降軍服者。士卒稍知字句,馬上詩歌,行間俚語,條約禁令,暇則使之服習,或轉相耳傳,自聞詔解義,不害上為君子師、儒者兵也。
〈借〉
古之言借者,外援四裔,內約與國,乞師以求助耳。惟對壘設謀,彼此互角,而有借法,借法乃巧。蓋艱于力則借敵之力,難于誅則借敵之刀,乏于財則借敵之財,缺于物則借敵之物,鮮軍將則借敵之軍將,不可智謀則借敵之智謀。
何以言之?吾欲為者誘敵設,則敵力借矣;吾欲斃者詭敵殲,則敵刀借矣;撫其所有,則為借敵財;劫其所儲,則為借敵物;令彼自斗,則為借敵之軍將;翻彼著為我著,因彼計成吾計,則為借敵之智謀。己所難措,假手于人,不必親行,坐享其利;敵為我資,而不見德、我驅之役,法令俱泯。甚且以敵借敵,借敵之借,使敵不知而終為我借,使敵既知而不得不為我借,則借法巧也。
〈傳〉
軍行無通法,則分者不能合,遠者不能應。彼此莫相喻,敗道也。然通而不密,反為敵算。故自金、旌、炮、馬、令箭、起火、烽煙,報警急外;兩軍相遇,當詰暗號;千里而遙,宜用素書,為不成字、無形文、非紙簡。傳者不知,獲者無跡,神乎神乎!或其隔敵絕行,遠而莫及,則又相機以為之也。
〈對〉
義必有兩,每相對而出。有正即有奇,可取亦可舍,對。古今智能人,已籌備時宜可否、戰陣利害中,機法生焉,變化神焉,有無窮之用矣!
〈蹙〉
謀于心曰計,力可為曰能。從心運者虛,見諸為者實。有能則能計,即半,計而亦可生計;無能則無從計,而善計皆空;籌空非計也。計必計所能,不惟攻擊能,戰守能,即走、降、死亦必要之能。故善兵者,審國勢己力,師武財賦,較于敵以立計。英雄善計者而有束手之時,無用武之地,勢不足而能不在耳。戚之者,于勢能未展之日,則俯首受制。無計之計,止有一避;無智之智,止有一拙;無能之能,暫用一屈。角而利,爪而距,不可蹙矣!
〈眼〉
敵必有所恃而動者,此眼也。如人有眼,手足舉動斯便利。是以名將必先觀敵眼所在,用抉剔之法。敵以謀人為眼,則務祛之;以驍將為眼,則務除之;以親信為眼,則能疏之;以名義為眼,則能壞之。或拔其基根,或中其要害,或敗其密謀,或離其恃交,或撤其憑借,或破其慣利,此兵家點眼法也。點之法,有陰、有陽;有急、有緩。人有眼則明,弈有眼則生。絕其生而喪其明,豈非制敵之要法哉?
〈聲〉
師以義動者,名兵也。驚使數動者,虛喝也。敵夜營,遙誘以火鼓,實迫以金炮,制敵前后,伏兵兩路,使敵逃竄而殲之者,啄木畫也。轟轟隱隱,萬人咤自云端,名曰天唳;潺潺泡泡,千軍噪營于內,名曰鬼嘒。如潮回,如霍清,震敵上下不知所由,使敵自相擊撞,而滅絕之者,落物朔也。
〈挨〉
天道后起者勝,兵法攖易不攖難。威急者,索也;銳犀者,挫也。敵動我能靜,我起乘敵疲。敵挾眾而來,勢不能久,則挨之;其形窘迫急欲決戰,則挨之;彼戰為利,我戰不利,則挨之;時宜守靜,先動者危,則挨之;二敵相搏,必有傷敗,則挨之;有眾而猜,必至自圖,則挨之;敵雖智能,中有掣者,則挨之;……天時將傷,地難將陷,銳氣將墮,則挨之。挨之,乃起而收之,則力全勢遂,事簡功多。古之所為寧觀,為徐俟,為令彼自發,皆是也。可急則乘,利緩則挨,故兵經有后之義。
〈混〉
混于虛,則敵不知所擊;混于實,則敵不知所避;混于奇正,則敵不知變化;混于軍、混于將,則敵不知所識。而且混敵之將以賺軍,混敵之軍以賺將,混敵之軍將以賺城營。同彼旌旗,一彼衣甲,飾彼裝束相貌,乘機竄入,發于腹,攻于內,殲彼不殲我,自辨而彼不能辨者,精于混也。
〈回〉
凡機用于智者一則間,用于愚者二而間,數受欺而不悟者三而間。間三而迫奇莫測,間二而迫人所度,間一而迫顛于法。一出二,二出三,隨勢變遷,隨形變遷;三迫二,二迫一,隨勢歸復,隨形歸復。
〈半〉
凡設策建事,計有十,行之僅可得五,其半在敵與湊合之間;行有十,而計止任其五,其半在敵與湊合之間,故善策者多惕。曰:我能謀敵則思敵能謀我者,至視天下為善謀,則可制天下之謀生。是精謀勇戰操其一,敵之抵應操其一,地天機宜操其一,必諦審。夫彼多而此少,或此多而彼少,能合于三,其勢乃全。故當以半而進乎全也。
〈一〉
行一事而立一法,寓一意而設一機,非精之至也。故用智必沉其一,用法必增其一,用變必轉其一,用偏必照其一,任局必出其一,行之必留其一,盡之必翻其一。蓋以用為動,以一為靜;以用為正,以一為奇。止于一,余一不可。一不可一余,一不可一盡。二余一則三之,四余一而五之,京秭溝澗而極正之,此阿祗那由之,不可無量也。余一也,精之致也。
〈無〉
大凡著于有者,神不能受也。不能受,則遇事不自持,其大血衄者希矣。故善用兵者,師行如未,計設若否,創奇敵大陣而不動,非強制也。略裕于學,膽經于陣,形見于端,謀圖于朔。
〈影〉
古善用兵者,意欲如此,故為不如此以行其意,此破軍擒將降城服邑之微法。今則當意欲不如此,故為不如此,使彼反疑為意欲如此,以行其意欲不如此,此破軍擒將、降服城邑之微法。故為者,影也;故為而示意者,影中現影也。兩鑒懸透三千丈哉!
〈空〉
敵之謀計劃,而我能空之,則彼智失可擒。虛幕空其襲,虛地空其伐,虛伐空其力,虛誘空其物。或用虛以空之,或用實以空之,虛不能則實詭,幻不赴功;實不能則虛就,事寡奇變。運行于無有之地,轉掉于不形之初,杳杳冥冥,敵本智而無所著其慮,敵未謀而無所生其心。洵空虛之變化,神也!
〈陰〉
陰者,幻而不測之道。有用陽而人不測其陽,則陽而陰矣;有用陰而人不測其陰,則陰而陰矣。善兵者,或假陽以行陰,或運陰以濟陽,總不外于出奇握機,用襲用伏,而人卒受其制,誰謂陰謀之不可以奪陽神哉!
〈靜〉
我無定謀,彼無敗著,則不可動;事雖利而勢難行,近少遂而終必失,則不可動。識未究底,謀未盡合,決不可為隨數任機之說。當激而不起、誘有不進,必度可動而后動,雖小有挫,不足擾也。妄動躁動,兵家亟戒!
〈閑〉
紛糾中,沒掂三設一步,人不解其所謂;寬緩處,不吃緊立一局,似覺屬于無庸,厥后湊乎事機收此著之用,則所關惟急。是知兵有閑著,兵無閑著。
〈威〉
強弱任于形,勇怯生于勢,此就行間之變化言也。苦夫善用兵者,運乎天下之所不及覺,制乎天下之所不敢動,戰乎天下之所不能守,扼乎天下之所不得沖,奔乎天下之所不可支,離乎天下之所不復聚。威之所懾,未事革兵而先已懼,既事兵革而莫能敵。一時畏其人,千秋服其神。
〈忘〉
利害安危,置之度外,固必忘身以致君矣。而不使士心與之俱忘,亦非善就功之將也。然而得其心者,亦自有術:與士卒同衣服,而后忘夫邊塞之風霜;與士卒同飲食,而后忘夫馬上之饑渴辛苦;與士卒同登履,而后忘夫關隘之險阻;與士卒同起息,而后忘夫征戰之勞苦;憂士卒之憂,傷士卒之傷,而后忘夫刀劍鏃戟之瘢痍。事既習而情與周,故以戰斗為安,以死傷為分,以冒刃爭先為本務,而不知其蹈危也。兩忘者,處險如夷,茹毒如飴也。
〈由〉
進止戰守由于我,斯有勝道。由我則我制敵,由敵則為敵制。制敵者,非惟我所不欲,敵不能強之使動,即敵所不欲,我能致之不得不然也,甚至敵以挑激之術,起我憤慍,能遏而不應,斯真能由我者。
〈如〉
以智服天下,而天下服于智,智固不勝;以法制天下,而天下制于法,法亦匪神。法神者,非善之善者也。圣武持世,克無城,攻無壘,戰無陣,刃游于空,依稀乎釀于無爭之世,則已矣。淵淵涓涓,鏗鏗錚錚。
〈自〉
性無所不含,狃于一事而出,久則因任自然。故善兵者,所見無非兵,所設無非略,所治無非行間之變化。是以事變之來,不待安排計較,無非協暢于全經。天自然,故運行;地自然,故未凝;兵自然,故無有不勝。是以善用兵者。欲其自然而得之于心也。《詩》曰:「左之左之,無不宜之;右之右之,無不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