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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迎面撞上突發事件

  • 上市賭局
  • 易樓蘭
  • 4534字
  • 2015-11-12 15:04:13

四眼主編是堅定的新聞“原教旨主義者”,總是說“人咬狗才是新聞”,“負面報道才有價值”。有一次崔雁南對一個很推崇的公司贊揚過多,被主編批判。他說我們不排斥報道真善美,但首先要揭露假丑惡。

主編特意交代崔雁南,這個意風集團你可盯好了,根據我的分析和判斷,它沒有表面上那么風光。你得多挖掘些內部人脈資源,能發展成潛伏的最好,否則你怎么深入了解這企業呢。

“潛伏?你是不是太高估了意風的報道價值?”崔雁南懷疑。“以張潮涌朱玫本身的噱頭,意風的報道至少關注度不小。”主編說。然后他審視電腦上崔雁南的文章,就像一個裁縫審視一塊布料。他說:

“你看,文章沒有內容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噱頭。”崔雁南癟癟嘴沒說話,不認同的表情卻寫在了臉上。主編不以為意,下手擬定了一個非常具有噱頭的負面標題,崔雁南的報道效果出來了。報道面世后引發的關注度最高。網絡轉載鋪天蓋地。一批分不清網友還是意風競爭對手雇用的網絡打手在論壇上興風作浪。網絡就像放大鏡,把個體的優點和缺點都夸大了。

李佳給崔雁南打電話的時候壓抑著氣急敗壞。李佳說:“哎,親愛的,你的文章怎么事先也不傳給我們看看呢?張總對你文章的期望值很高啊!”崔雁南說:“我覺得沒有事實的失誤,所以沒給你檢閱。呵呵。”李佳說:“你說的好像都不是發布會上的內容啊?”崔雁南說:“我事先對張總采訪,他對公司的瓶頸和困境很坦白的。”李佳說:“我們朱總對你的報道很生氣!”崔雁南說:“不好意思我說了實話。”李佳說:“我們見面好好聊聊吧,以便你對公司有更深入的了解,矯正一下你對公司的印象。”崔雁南說:“好啊!”

李佳覺得有必要對崔雁南做做危機公關。她覺得崔雁南真是不識抬舉,張總親自接受采訪還不能出篇正面報道,看來崔雁南是個一根筋,難保日后不會盯著公司的短板死纏爛打。

崔雁南第二次來到了意風集團。

意風坐落在北京CBD的寫字樓嘉楠大廈。駐扎在此的公司看起來非富即貴,雖不知道實力究竟如何,卻是無形的廣告。

在北京,有一些關于工作地點隱晦的行話。比如你問對方,你在哪兒工作啊?對方不是明確告訴你公司,而是告訴你地點。如果對方回答“在國貿”,那就意味著有可能在體面的外企;如果對方回答“在五道口”,那就可能在知名IT公司;如果對方回答“在長安街”,那不得了,可能就是部委等權力機構;如果你在新華網,那就直接回答好了,不要用大興來替代,否則別人以為你是個體戶或者黑作坊。

意風在18層。今天的大堂似乎格外寂靜。崔雁南進入空無一人的電梯,剛按下樓層,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忙亂的腳步聲,一批壯男強行扯開正要關閉的電梯門,呼啦啦沖了進來。崔雁南抬眼一看,嚇得花容失色。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墨鏡,讓她想起了《無間道》高級警司黃秋生罹難的那一幕,黃被黑社會堵在了電梯里,從最高的樓頂扔下去,悲壯地慘死!崔雁南被擠在角落里。電梯內只剩下跳躍的數字和她嗵嗵的心跳。“叮……”18層終于到了。崔雁南覺得就像等來了救星。這批“黑社會”并沒有理會崔雁南,先行涌出了電梯,顯然他們的目標不是她。

崔雁南出了電梯發現“黑社會”們奔向了意風集團。他們撞開玻璃門,魚貫而入。前臺的小姑娘被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兩個保安趕過來試圖攔住這批黑衣人。

保安甲認出了領頭的人說:“怎么又是你?你又來干什么?”“我們來上班。”

“誰允許你們來的?”“我有公司的委任狀。”

崔雁南內心緊張,卻不由自主地緊跟過去,一邊觀察事態發展一邊開始拍照。領頭的“黑社會”看到后目光炯炯地對著她:“你是記者?”

崔雁南心中一凜表面鎮靜說:“是的。”他向她走過來,從兜里掏出一樣東西,是一頁紙。他伸到她面前說:“你看,我有公司的委任書。我是朱總任命的副總經理,他們卻不讓我上班,太無理了。”崔雁南對著委任書按下快門,然后大概看了看委任書上的字跡:“依×年×月×日意風各股東《合作框架協議》第6條‘意風管理層任免……總經理由張潮涌方委派,副總經理由朱玫方面委派’之規定,從即日起本人特委任朱大民先生為本公司副總經理,進駐意風總部辦公(任期與本屆董事會任期相同)。”

最后赫然是意風集團總裁朱玫的簽名。崔雁南問:“你的任命經過董事會的表決和通過嗎?”

朱大民說:“這個任命是根據意風公司章程決定的,不存在任何問題。朱總當然有決策權。”

正說著,公司里也呼啦啦出來了一批人。帶頭的一位負責人看到朱大民,很堅決地說:“沒有董事會的表決任何任命都無效。如果你為朱總考慮,就別讓事態擴大化。”朱大民不屑地看了看對方說:“你說無效就無效嗎?”帶人就要進入辦公區。公司內部的人一看馬上站成一排,雙方開始對峙。片刻,朱大民推了那個負責人一把,向里就闖,雙方開始推搡,場面越來越亂。

正亂著,突然沖進來一批警察。“怎么回事?”斷喝之下混亂的場面驟然平靜下來。

負責人說:“他們擅闖公司,擾亂辦公。”朱大民說:“這是我們公司內部的事情。”這時候神色慌張的李佳也跑出來了,她一看崔雁南果然在,而且還端著相機,急得快哭了:“親愛的,你可千萬別發出去啊!”崔雁南真是太感謝李佳了,約了最適當的時間,抓到最有料的新聞。一個記者能碰到新聞現場的機會比在路上被汽車撞倒的幾率還要小。崔雁南和李佳預定的懇談也被這個事件攪黃了。崔雁南想了解更多的內幕,李佳只想阻止她發稿。接下來,李佳的唯一話題就是這條新聞千萬不能面世。崔雁南只想逃走,抱著撞到的寶貝。兩個小時之后,朱大民帶著人終于撤出了嘉楠大廈,一眾待命的大廈保安也解散了。意風的辦公區恢復了平靜。張潮涌和朱玫都沒有露面,李佳說二位老板今天都不在公司。

走出嘉楠大廈的時候,崔雁南遇到聞風而至卻被保安攔住的幾個記者。記者說:“我們接到報料,這里發生了群體性事件,而且有肢體沖突。”被封口的保安說:“沒有的事,你看我們的辦公不是很有秩序嗎?”記者說:“我們要進入意風采訪。”保安說:“真的沒什么事。請回去吧!”

崔雁南匆忙趕回自己的“蝸居”,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像鳥一樣,天黑就想回家——回到這京城里租來的唯一落腳點。這是毗鄰地鐵的一處老民居——希望路1號,小區里最多的就是老人和孩子,這些老人遲暮之年還要幫孩子帶孩子,幸福指數和崔雁南一樣低。崔雁南想不明白哪個年齡段幸福指數最高,或許只有幼兒園還好混。

小區里面不準做生意,估計是做生意的沒有搞定物業,賣水果和賣蔬菜的就屯集在小區門口。門口連接馬路,正如很多小區門口成了交通瓶頸,恒久地混亂。

廣東仔阿祥看到崔雁南總是熱情地打招呼,他是小區門口水果攤的CEO。管理都是相通的,或許經營一個水果攤和一個公司沒有根本的不同。阿祥從不像別的攤主那樣喋喋不休地推銷,但他是小區門口最懂營銷的了。

阿祥說一定要有品牌,所有的路邊攤都很難見到招牌,阿祥的小攤子叫“花果山”。

阿祥深信品牌的重要性,他說他穿衣服都盡量買牌子的。有一次春節他從廣東老家回來的時候穿了一件新夾克,崔雁南看著容光煥發的阿祥問你這衣服是什么牌的呀?阿祥說老家買的,不貴,TCL牌的。

阿祥的價格永遠比附近的農貿區低一點點,而且他上貨很快。于是附近的老太太總是不辭辛苦穿越幾個小區跑到阿祥這里來買水果。他說最好不用推銷顧客就上趕著來買,要讓對價格敏感的小市民永遠覺得他的水果最便宜。崔雁南想,哇塞,這是德魯克的管理境界啊——“市場營銷的目標就是使推銷成為多余。”

今天阿祥很失望,崔雁南沖他笑笑從鮮艷的花果山旁匆匆而過啥都沒買,她要趕回去整理素材。阿祥看著她的背影思索一定要想些好方法讓顧客的忠誠度更高。

崔雁南的小屋大約40平米,月租金已穩健上漲至3000多元,侵蝕掉了工資的1/3。以前覺得租房子只是權宜之計,現在則是長久之計,可恨的是,買房的理想不是隨著房價的上漲越來越遙不可及,而是在經濟學家房市崩盤的預言中漸漸破滅,這個地段房價每平米4萬多,在全國房市下跌的預期中看不到降價的跡象。她想真是不能輕信經濟學家的話,但是在文章中只有引用經濟學家的話似乎才可信。

看到崔雁南辛辛苦苦地奔波,表姐李莉經常和她念叨“做不好就要嫁得好”。

“嫁得好,也要因緣際會機緣巧合啊。”崔雁南想。崔雁南有點餓,她打了個電話,15分鐘后麥當勞的外賣就送來了。她一想到如今連麥當勞都無法坐等漁利就對自己的奔波心存安慰。崔雁南一邊吃著漢堡,一邊在電腦上整理下午拍到的照片。如果發出來,效果應該很震動,畫面有些像《無間道》,頗有戲劇性。崔雁南不明白朱大民怎么穿成那樣,打扮得像黑社會一樣扎眼,不是為了壯聲勢,就是這家伙自以為是。

張潮涌和朱玫的關系原來已經惡化了。數日前二人參加發布會應該是佯裝親密。如果這條新聞出來,對公司的影響應該不小。崔雁南正想著,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竟然是張潮涌。

崔雁南遲疑地接通后,是對方不容拒絕的請求:“晚上我請你吃飯。一定要來好嗎?”

“好。”崔雁南猜想張潮涌的目的應該和李佳一樣。崔雁南是李佳請到公司的,報道一旦面世,造成的糟糕后果李佳難辭其咎,李佳不得不請張總親自出面平息事態。

他請她去了BLOCK8。趕到那兒的時候,華燈初上。張潮涌站在暮色中,褪去了西裝換上了便服的他讓崔雁南覺得親切和清爽。進入酒吧經過的一個走廊就像時空隧道,燭光引路,好像要把人帶到未知路。崔雁南覺得這里的氣氛和燈光都充滿了曖昧。在大眾點評網上,一個人這樣留言:“在這里,沒有原因,突然想出軌”。兩人來到一樓,人極少。卻有很多人排隊等著上樓。崔雁南不明就里:“為什么都要去樓上?可以看到月亮?”張潮涌說:“樓下的位子不要錢,樓上每張臺子至少要幾千塊。樓上據說有北京最漂亮的露臺。”崔雁南說:“喔!”

張潮涌說:“你來選擇吧,想去看漂亮的露臺我們就排隊,想在一樓我們就隨便喝點什么。”

崔雁南說:“一樓吧,安靜些。我只想待在隨便放松的地方,不想去隆重的地方。”

兩個人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要了兩杯飲料。張潮涌說:“這里有款主廚特別推薦的點心,女孩子應該會喜歡。”很快,點心被放置在精致的小碟子里端了上來,同樣精致的壽司小卷。

崔雁南就像兒童看到糖果一樣眼睛亮了起來。咬一口,松松軟軟夾雜脆脆的東西,果然很好吃。

“這叫什么?”“摩托羅拉卷。據說里面脆脆的東西是蝦的胡須。還沒考證過。哈哈!”

張潮涌笑道。“啊?”崔雁南覺得這款食物因為新奇而變得更加有味道,如果不是對方有訴求,今晚會有一番有趣的經歷。沉默良久。

崔雁南率先打破沉默說:“我下午去你們公司了,遇到了新委任的副總強行進入辦公區。為什么會這樣?有人在爭奪對公司的控制權是嗎?”

張潮涌說:“下午的事他們向我匯報了。我當時不在公司,朱總也去了香港,她不開心的時候就去購物。”

崔雁南說:“你們的關系已經很糟糕了嗎?我聽到了些傳言。”張潮涌說:“我不希望到這種地步,應該還能挽救。再精明的女人在賭氣的時候做出來的事都盲目。今天的事能否不要報道,私事公諸于眾,結局就沒法把控。”

崔雁南望向他,遇到他懇求的眼神,這讓她有點不忍,這眼光于他應該不多見。

張潮涌說:“就當是朋友的請求,可以嗎?”崔雁南覺得自從遇到張潮涌,他就讓她處于矛盾和抉擇中,他似乎總要她選擇忠誠于刊物還是忠誠于朋友。“才見過幾次面,我們算朋友嗎?”她想。崔雁南說:“你說過,你們也曾有過美好時光。”張潮涌說:“是呀!我們的相遇就像所有情人的相遇,心動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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