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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放逐到荒島

泰山跟著那個給他帶路的人才走到黑暗的碼頭上時,有一個臉上蒙著厚厚面紗的女子,也正從一條小街上匆匆走出來,走到一家小酒店門前,站住腳,辨認清了酒店的招牌,推門走了進去。

酒店里有二十多個已喝得酩酊大醉的水手,和一些在碼頭上做零工的閑漢,嘴里正在不三不四地閑聊著什么。忽然看見這位衣著華麗的女子進來,大家不覺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而酒店里那些女招待,卻只盯著這位女客人的華麗服飾,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種掩蓋不住的羨慕和嫉妒。可是那蒙面紗的女子一點兒也沒去留意周圍的目光,她一直走到女招待面前,問道:

“請問你,剛才是不是有一位身材魁梧、服飾考究的先生,和這里另一位客人,一同出去了?”

女招待回答說有的,可是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哪里去了。那位蒙面的女子聽了,表現出了驚恐和焦急。她正在躊躇之間,恰有一個要喝酒的水手走進來,聽到了她剛才的問話,于是插嘴告訴她,方才是看見了這樣的兩個人,從酒店里走出去,向碼頭那邊去了。那女子說:“請你跟我一同出去,把他們走的方向指給我看,可以嗎?”她邊說邊取出一個先令,給了那水手。

那個水手得了錢,高高興興地帶她到碼頭上去,在黑暗中,能看到遠處水面上有只小船,正向那冒著黑煙的金凱德號汽船劃去。只一會兒工夫,小船已靠近“金凱德”號汽船了。那水手指著前面說:“那小船上坐的兩個人,不正是你要找的人嗎?”

這蒙面女子一看,非常焦急地說:“如果你能幫我找一只小船,追上他們,我愿意送給你十個金鎊。”

那水手說:“既然要追,就得趕快,因為我剛才聽到‘金凱德’號船上的水手說,那汽船三小時之前已經生了火,只為要等候一個客人,他們要等的,也許就是這小船上的人。如果真是這樣,那汽船很快就會開,我們得想法趕緊追上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他說著,帶她走下碼頭,扶她上了自己的小船,自己也跟著縱身上船,用力劃槳,盡快前進。沒劃多少時候,小船已靠上大船。水手急于向她要錢,那蒙面女子隨手掏出一沓鈔票,來不及點數,就放在了他手里。那水手接過鈔票看了一眼,遠遠超過女子原來說的數目,大喜過望,于是分外賣力,扶她上了軟梯,自己的小船還泊在旁邊,希望等這位闊綽的夫人再乘自己的小船回去,說不定還會掙一大筆錢呢。誰知那蒙面女子才爬上“金凱德”號,“金凱德”號的鐵錨已出了水面,船身開動,直向海口駛去了。

水手一看這情況,斷定那位女士再不會乘自己的船回去了,便駕著小船獨自往回劃,還沒劃出多遠,就聽見“金凱德”號的甲板上發出了一個女人的慘叫聲。他嘆了口氣說:“真造孽,早知這樣,我不該送她來,要是我不送她,也就不會有這回事了。”

那位蒙面女士正是琴恩。她走上“金凱德”號,看看甲板上一個人都沒有。她不知道泰山父子倆在哪里,她一心想趁現在四下無人,正好找找丈夫和兒子。她一直向船艙走去,找到艙門,就順著梯子往下走。這里是船的前半部分,兩邊的小房間都是船上工作人員住的艙房,中間一大間是食堂。她一心想找泰山和杰克,沒有注意到自己進來之后,已經有人把艙門關上了。琴恩在食堂里轉了一圈,只覺得一間間艙房里,既不見人影,也聽不見聲音,有點陰森森的,這時她已覺察到,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艙里寂靜無聲,這寂靜中像包藏著無限兇險,使她感到恐懼。她輕輕地去推那些房門,都是一推就開,但里面卻一個人也沒有。她的精神完全集中在探尋上了,外面在起錨開船,她都毫無覺察。當她推右手邊最后一扇門時,門也是一推就開了,冷不防她卻看見一個面目猙獰的人坐在屋里,似乎就是在等什么人自己送上門來。門一開,他剛看見她,就跑過來一把抓住她,盡力把她拖到房里去。

琴恩猝不及防,被他猛力一拖,嚇得大叫了一聲。那家伙怕船離岸還不遠,這么大的叫聲,若被岸上的警察聽見了,會惹出麻煩來,于是用力捂住她的嘴,惡狠狠地低聲說:“我尊敬的夫人!等離岸遠一點,你愛怎么喊就怎么喊,哪怕你喊破了嗓子,也沒人管你,現在你可給我老實點,別惹老子使出厲害的來!”

琴恩聽那人說話的聲音,覺得耳熟,于是轉過頭去仔細端詳他的臉,只見那人滿臉胡須。那家伙見琴恩在看自己的臉,下意識地松開了手。當琴恩認出那人是誰時,不自覺地嚇得倒退了兩步,神情緊張地說:“瑟朗先生!尼古拉·羅可夫!”

羅可夫得意地獰笑著,用一種流氓動作向琴恩行禮說:“不錯,正是我!是一向賞識你的我!琴恩小姐,不!格雷斯托克爵士夫人!別來無恙?”

琴恩無暇理睬他這種戲弄的態度,急切地問:“我的孩子呢?他在哪里?快交給我!羅可夫先生!不管你怎樣殘忍,你總不能不念及當初沉船之后,咱們共同度過一段生死與共的日子吧。看在共過患難的分上,告訴我,我的兒子在哪里?他在這條船上嗎?假如你還有一點人性的話,把孩子交給我這個當母親的吧!”

羅可夫說:“你想要孩子倒也不難,如果你肯按我說的去做,我決不傷害你兒子。你應該明白,你可不是我原來想請的客人,你是自投羅網來的。你既然鼓起勇氣來了,自然會有好處。”他又自言自語地接著說:“這么好的運氣,我還真沒想到!”

羅可夫說完,就到甲板上去了,從外面帶上艙門,把琴恩關在里面。在這以后,隔了很多天,琴恩再沒見到過他。因為“金凱德”號出了海口之后,遇到了大風浪,船顛簸得非常厲害,羅可夫是不慣于海上生活的,自然支撐不住,暈了船,大吐不止,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琴恩這些天被困在船艙里,每天有個俗不可耐的瑞典人來給她送飯,他是“金凱德”號船上的廚子,名叫斯文·安德森。這人身材很高,滿臉長著黃色的長胡須,面貌丑陋,尤其那兩只手,仿佛從來就沒洗干凈過,指甲又長,里面積滿了污垢。如果誰看到他的指甲摳進食物里去,就是肚子再餓,也會吃不下去的。他是個又陰沉又可怕的家伙,那兩只小藍眼睛擠在一起,緊貼在鼻梁兩側,總是斜著眼睛看人,放出一種兇狠銳利的光。他的動作特別敏捷,走起路來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像一只貓一樣。腰里圍著一條油晃晃的圍裙,也像從來不洗似的。隨身掛著一把雪亮的長刀,不知做什么用,看他那副樣子,好像只要一言不合,他就可以拔刀相向似的。

琴恩雖然常常背著他把食物扔到海里去,但每當安德森來送食物的時候,她總是勉強裝出笑臉,向他道謝。她總疑心這個廚子是羅可夫派來監視她的。自從闖到這條船上來之后,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她心中時時牽掛的就是丈夫和孩子,不知他們到底怎樣了。她猜度杰克一定也被藏匿在“金凱德”號上,估計還不至于有生命危險。她更為擔心的卻是泰山,他和羅可夫仇怨很深,泰山又曾主持正義,按照法律把羅可夫送進監獄,判了無期徒刑,如今泰山被羅可夫誘騙上船,正是他報仇的好機會,豈有輕易放過的道理?不知泰山還有沒有逃生的希望,琴恩為這件事,日夜懸心。

這時的泰山,卻靜靜地躺在另外一間黑暗的船艙里,他一點兒也不知道琴恩也被困在這條船上,離他的艙房其實并不遠。

泰山的飯食也同樣是那個瑞典廚子安德森天天送來。泰山幾次設法,想從他口中探聽一些消息,他最想知道的是,兒子杰克到底在不在這條“金凱德”號船上。但每次探問都沒有結果,安德森總像神經不正常,呆頭呆腦地愣一陣,答非所問地說:“快要刮風了,風越刮越大了。”

泰山看他總是這兩句話,明知他裝瘋賣傻,也就不再問他了。

“金凱德”號在海上行駛了幾個星期,除了上煤、加水、停泊靠岸之外,其他時間都是全速前進,誰也不知道它到底要往哪兒開。羅可夫自從琴恩剛上船時跟她見過一面之后,有很多天沒再見她了。他因為暈船,只能躺在自己的艙里,根本起不來。有一天,他覺得頭暈嘔吐已經好些了,只是臉色還十分難看,他掙扎著起來,到琴恩艙里。他這次的目的,是想向琴恩敲詐一筆巨款,作為送她回英國的交換條件,并且一定要琴恩親筆在支票上簽字。

琴恩回答他說:“如果你能護送我和丈夫、孩子,一家三口平安到達文明國家的港口,不要說你開出的這個數目,就是再加一倍,我也肯給你,我是言而有信的。但在我們沒有恢復自由之前,別說你要的這筆巨款,半毛錢我都不會給你。”

羅可夫聽了,馬上暴跳如雷,高聲喊道:“你必須聽我的命令,你要放明白些,現在你們都在我手心里呢!趕快簽支票給我。如果惹惱了我,可沒你們的好果子吃!不論是你,還是你的丈夫或你的孩子,休想離船登陸,別說文明國家,就是窮鄉僻壤,你們也別想上岸。在這條船上,可是我說了算的。”

琴恩說:“我不能現在就簽支票,我和我丈夫都不是不了解你,過去有不少事,都說明你這個人靠不住,你自己的行為敗壞了你的聲譽和人格,讓我怎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拿到錢之后,肯定不會傷害我們呢?”

“我看,你還是乖乖地聽話的好,你別忘了,你的孩子還在我手里,如果你執意不簽,那也沒什么。不過,等我收拾你孩子的時候,你聽到他的哭叫聲,可別罵我殘忍,這都怪你自己,當母親的花幾個錢就能救自己的孩子,你偏偏把錢看得比孩子重,這能怪誰呢?”

琴恩聽他這樣說,知道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失聲喊起來:“你千萬別傷害我兒子,做人不能這樣狠毒啊!跟大人有仇,不能拿孩子出氣,孩子并沒有惹著你呀!”

羅可夫轉過身來,緊盯著琴恩說:“誰說我愿意這樣殘酷無情?實在是你把錢看得太重了,存心拿著錢,讓你孩子吃苦頭,這能怪我嗎?我不是已經把話說在前頭了嗎?你兒子能不能平安,就看你自己了。”

琴恩深知羅可夫心狠手辣,昔日在救生艇上,殺人吃人的事都想干,還有什么事干不出來?現在跟他爭論是白費口舌。只好照他敲詐的數目,簽了一張支票給他,希望能買得一家平安。羅可夫把支票接到手,露出滿意的笑容走了。

第二天,泰山所住的那間艙門也被打開了,上面透進一束亮光來,泰山看見鮑勒維奇的臉出現在艙口,惡狠狠地喊道:“上來!我們有話要對你說。你可得放老實點,膽敢不老實,就讓你嘗嘗厲害。我們早已準備好了,只要你敢亂動,馬上給你一顆子彈!”

泰山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陽光了,有機會能上去,便一縱身跳上了艙面,站定之后,看到稍遠的地方站著六個水手,都握著來復槍或連射手槍,槍口對著自己。鮑勒維奇站在他的對面,泰山知道羅可夫也在船上,但此時人群中卻沒有他。鮑勒維奇往前走了一步說:“格雷斯托克爵士!你自己不識相,常常和羅可夫先生過不去,過分惹惱了他,他才把你們父子都綁來,這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們。不過事情要解決,也不難,你知道羅可夫先生不是多有錢的,這次他是為了你,才做遠途航行,當然花費不小,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調解,拿出一筆錢來,賠償他的損失,這樣,不但可以安全釋放你的兒子,連你,我們也可以放,讓你毫無傷損地得一條活命。你看如何?”

泰山問:“你們要多少錢?如果我給了你們錢,你們一定會履行諾言嗎?像你和羅可夫這種壞事做盡的歹徒,實在讓我不能相信你們的話,你們是靠不住的。”

鮑勒維奇聽了,覺得泰山的話很刺耳,漲紅了臉說:“你死到臨頭,還裝硬漢,罵人是歹徒,對你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我們當然不會給你什么保證,信不信由你。不過,你要是不簽支票,我們可以命令這幾個水手馬上開槍結果你的性命。你要放明白,我們之所以不立刻槍斃你,不是有什么顧慮,你和我們仇深似海,馬上打死你,我們當然很痛快,但是,現在我們不屑于這種簡簡單單的痛快,我們要按計劃行事,留著你這條命,讓你嘗嘗比死更痛苦的懲罰。”

泰山說:“少說廢話! 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在不在這條船上?”

鮑勒維奇答道:“不在這條船上,我們把他藏在另外一個秘密的地方了。只要你不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可以馬上把他殺死。你不簽支票,等于宣布你們父子倆的死刑,我們之所以要綁架你的孩子,目的無非是讓你多受點兒精神折磨。沒必要多磨嘴皮子,你要救孩子、救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簽這張支票。”

“好!”泰山一口答應了,他知道這些歹徒的殘忍惡毒是超出常人想象的,什么狠毒的事都干得出來,現在為了救兒子,只好忍下一口氣,屈服一次。但他也估計到,即使簽了支票,也難保不再節外生枝,好在現在已經不是在黑暗的船艙里,自己總算上了甲板,如果他們有什么舉動,自己可以盡全力抗爭,不見得不能取勝。就算是做最壞的估計,也可以和鮑勒維奇同歸于盡,可惜他不是自己的頭號仇人——尼古拉·羅可夫。

泰山主意已定,從衣袋里取出了支票簿和自來水筆,問鮑勒維奇:“說!要多少?”

鮑勒維奇來了個獅子大張口,說出了個天文數字,泰山聽了,不覺失笑,心里暗想,這些笨蛋,真是貪婪成性,不摸底細就漫天要價,即使照他要的數額開支票,也只能是一張空頭支票,自己在銀行里的存款根本沒有那么多。但是,鮑勒維奇并不知道這些,泰山故意和鮑勒維奇討價還價,鮑勒維奇一口咬定說分文不能少,沒有商量的余地,泰山裝出無可奈何的神情,照數簽了支票。

鮑勒維奇把這張分文不值的支票接到手,如獲至寶,喜出望外。泰山快速地用眼角掃了一下周圍,看到離“金凱德”號幾百碼之外已是陸地。沿岸一帶,綠蔭如幕,完全是熱帶植物,后面的高原上,密密層層,都是叢莽。

鮑勒維奇也發現泰山已看到了這些,說:“謝謝你給我們的酬金,我們打算就請你在這里上岸!從今以后,你就屈尊一下,過野人生活吧!”

泰山仔細看了看,知道這里一定是非洲,假如把他放在這里,短期內會困難一些,將來遇機會,還是有重返文明社會的希望的。

鮑勒維奇收好了支票,對泰山說:“請你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下來,在這種地方生活,衣服根本沒有用。”

泰山正在遲疑,鮑勒維奇向那些握槍的水手拍了一下手,泰山知道他們會開槍,自己赤手空拳,無法抵抗,只好慢慢地脫去衣服。在泰山脫衣服的時候,“金凱德”號上已經把一只小船放下了水。水手們持槍把泰山押上了小船。他們把泰山放到陸地上之后,又乘小船回“金凱德”號上去了。泰山看著這艘大船又繼續向前駛去。

泰山站在水邊岸上,正想把剛才要上岸時水手交給他的一封信拆開來看,忽然聽到“金凱德”號船上有人大聲叫著他的名字,抬頭一看,只見“金凱德”號船上,站著一個滿臉胡須的人,雙手高高托起一個孩子。孩子嚇得大哭,那人卻縱聲狂笑,泰山認出那人是羅可夫,他手中的孩子正是杰克。泰山氣得直向大海沖去,想泅水去趕上那艘大船,可是他才往前跑了幾步,洶涌澎湃的海浪,似在提醒他,他這種蠻干的做法,徒勞無益,只會去白白送死。于是他冷靜地站住了,圓睜著怒目,望著“金凱德”號漸漸遠去,帶著他唯一的愛子遠去了。幸而他還不知琴恩也在船上。

這時叢林里的野獸,忽然嗅到有人的氣味,都藏在樹后,用灼灼的目光,窺視著這個新的來犯者。小猴蹲在樹梢上,吱吱亂叫,遠遠的還有一只獵豹,在那里怒吼。但是這些聲音對泰山來說并不生疏,所以他并不驚慌,只是站在那里發愣,暗暗責怪自己,為什么那么輕易地相信了鮑勒維奇的話,如果當時自己也動動心思,也許后果不至如此,現在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最后,他聊以自慰地想:“畢竟還有一件事是讓我放心的,琴恩目前還安住在倫敦,沒有墮入歹徒的羅網。”

在泰山身后,有一只圓睜著餓眼的野獸,正像貓要捕鼠一般,輕輕地、一步一步地向他身邊挪過來,泰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人猿靈敏的嗅覺和聽覺哪里去了呢?原來,心事重重,也會使獸王泰山的一切感覺變得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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