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說過，魔法師要精力旺盛注意力集中。有菜也知道注意力集中很重要。之前練習閃電法術時，常常因為心里害怕分散了注意力，被自己打出的閃電擊中。有菜躺在鋪位上，嘗試著集中注意力。

該怎么集中注意力？就是拋開所有念頭，一心只想著現在所想的事情？有菜深吸了一口氣。雖然現在肚子很餓、頭暈目眩、渾身難受，但是也要集中注意力。

可是空落落的肚子泛起的饑餓感是那么的強烈。越是想忽視它，它就越發地想要顯示自己的存在。一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一會又像有一只手把餓空的肚腸緊緊地攥在一起，使勁擰著；然后又猛力抖開，用力抻著。

要成為偉大的魔法師，就要集中注意力！

有菜心里想著，調整著呼吸，嘗試著讓自己放松下來，放松下來，放松下來。

慢慢的，一種暖融融的感覺爬上來，浸潤著有菜的身體，讓有菜感覺到渾身上下麻酥酥的。那種感覺，就像是整個身體都漂浮起來，漂浮在，妖精森林的熱泉里？溫暖，安詳，充滿了欣喜。

靜謐的黑暗中，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了有菜。而有菜，明明擺脫了自己的身體，就像看著別人的身體一樣細細地打量著自己。

這個身體，真的有些太胖了。不怪小妖也會喊自己胖子。但是胖子也有胖子的好處，就比如這身肥肉可以在關鍵時候化為能量，化為力量。

有菜看著自己的身體，透過皮膚看到下面一塊一塊的肥肉。要不，先把這部分肥肉變成能量怎么樣？先解決自己現在肚子餓的問題。

肚子上被有菜選中的那塊肥肉就真的被點亮了，融化開來，涓涓細流一樣流淌出去充盈到身體里。

所以，只要專心致志地去做，并且抱有十足的信心，成功就沒有想象的那么難。

有菜笑起來，笑得很開心。

天亮時，有菜睜開眼。雖然身體還是酸軟無力，但是已經不再眩暈，不再耳鳴如蟬了。

有菜咬掉了那個矮瘦男人的耳朵，又從兇悍的黑臉壯漢的手里奪回自己的鋪位，讓工棚里所有人知道，這個看起來胖乎乎軟綿綿很好欺負的家伙，骨子里卻是兇狠異常不能去招惹。

只要你足夠兇狠，就會有許多人害怕你，就沒有人膽敢再欺負你。

其實有菜更想做一個受人尊敬的人，而不是人人懼怕的人。但是每個人都害怕你也有好處，比如吃飯的時候任由你先盛滿飯碗，睡覺的時候會有人替你鋪好床鋪。如果你想，還會有更多，但有菜不需要。有菜不想因為別人害怕他，就借機欺負誰。有菜只想不受打擾地修習魔法。

這個世界是怎樣的？有菜想。或者說是什么構成了這個世界？

水木火土。有菜認為。

土地生長出大樹，雨露滋養它讓它長大。直到有一天，大樹老朽倒伏下去，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重新變成塵土。

所以應該有水木火土四種魔法么？火魔法有菜已經領教過了，小妖打出的火星。本來是火焰法術，但小妖身體太小法力太弱，所以只能打出火星。閃電呢，屬哪一種？有菜覺得應該是水魔法。電閃雷鳴之后通常都會下起瓢潑大雨。那，木魔法和土魔法呢？等下次遇到小妖，問問她。

小妖說，魔法元素遍布在我們的周圍。魔法師要做的，就是感知它們，匯集它們駕馭它們。

可是，魔法元素長成什么樣？像小妖那種小妖精一樣有鼻子有眼睛，活靈活現；還是其實沒什么具體樣子，就那么看不見摸不著地存在著？

想到小妖，有菜不免又生出很多擔心。

那天在邊城兵營被人馬戰士俘虜后，就再沒見過小妖。不知道她怎么樣了。是逃脫了，還是混亂中遭遇了不幸？還有木櫝和木瓜，現在都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隨即，有菜又提醒自己。走神了，要集中注意力，不能被紛擾的思緒打亂修習。

有菜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已經能夠控制住自己，集中注意力并修習魔法。但白天拖運礦石依然很累，三頓飯食依然稀溜溜的難得看到谷粒。這種東西就算一個人把整桶的湯水都喝了，也不能果腹。

有菜開始明白，工棚里隔三岔五地空出來的鋪位，其實都是那些苦工被餓死了，草草掩埋空出來的。

就算餓肚子，每天也要去拖運礦石。因為采礦場拖運礦石的速度嚴重滯后，已經耽誤了碎石場的進度。

有菜在采礦場看到了上年紀的人馬。

有菜記得上年紀的人馬，就是他把木櫝、木瓜和自己分開的。有菜很想跟他打聽一下木櫝和木瓜的下落，但有菜知道那不可能。作為一個苦工，人馬眼里的奴隸，連見到采礦場小頭目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上年紀的人馬。

上年紀的人馬在跟采礦場的人馬小頭目大聲說著什么，人馬小頭目的身后，躬身低頭地站著拖頭兒，和負責山坡礦洞里那些礦工的頭目。有菜停下腳步看著，一個人馬戰士遠遠地舉起皮鞭，指著有菜吼著，讓有菜別偷懶快點去干活。人馬戰士的聲音吸引了上年紀的人馬，轉過頭看到了有菜。

上年紀的人馬跟身邊的人馬戰士說著什么，指了指有菜。那個人馬戰士一路沖著有菜走過來。

“你，奴隸，跟我走。”

人馬戰士沖著有菜說道，有菜看了看遠處的上年紀人馬，扔下了籮筐。

“我記得你。”

上年紀的人馬說道：

“你們一共三個人，被一個半人馬帶回到部落。”

“我們是三個人，木櫝和木瓜怎么樣了，他們在哪？”

有菜問道，人馬戰士揚起手臂抽了有菜一巴掌。

“閉嘴，奴隸。見到大人要躬身行禮，大人問話要馬上回答，問什么答什么。不許多言多語。”

有菜看了那個人馬戰士一眼，低下了頭。

“你的兩個同伴，在不同的地方干活。”

上年紀的人馬說道，看著有菜接著問道：

“你來到這里好幾天了吧，你現在每天能拖運幾筐礦石到采礦場？”

有菜搖著頭，抬起一只腳從磨爛的腳心里摳出一塊小石子扔到地上。旁邊的人馬戰士揚起手，卻被上年紀人馬的眼神制止了。上年紀的人馬看著有菜磨爛的腳心。

“你抬起頭，回答我的問題。”

上年紀的人馬說道，有菜抬起頭，又搖了一次。

“我不知道。沒人要求我們記下拖了幾筐石頭。而且，苦工里面大部人都不念過書，不認識數字。”

上年紀的人馬看著有菜，轉過頭沖著人馬小頭目說道：

“部落從來不養不能干活的廢物。挑選出工作量最低的那些人，當眾處死。看其他人還敢不敢怠工。”

“你不用處死他們，他們自己會死。”

有菜說道。那個人馬戰士再次揚起手臂，卻又被上年紀的人馬攔住了。

“你說什么？”

上年紀的人馬問道。

“我說你不用費力去處死他們，用不了幾天那些人自己就會死。我睡覺的工棚，已經死了五個了。”

“怎么死的？”

上年紀的人馬問道，神色凝重起來。

“餓死的。”

“奴隸，管住自己的嘴，別胡亂說話。每天給你們吃三頓，怎么還會餓死？”

人馬小頭目著急地大聲喝問道。在他身后，運頭也很緊張，偷偷提起眼神瞄了一眼上年紀的人馬。有菜哼地一聲，不再說什么了。人馬小頭目惡狠狠地盯著有菜，上年紀的人馬看著遠處道路上，拖運礦石的人類苦工。

拖頭兒湊到人馬小頭目耳邊低聲說著什么，人馬小頭目轉過頭看著拖頭兒，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轉過頭看了有菜一眼，人馬小頭目說道：

“我聽說，你經常在工棚里攻擊別的奴隸，會一直把對方打死才罷手，而且還要吃掉對方的鼻子耳朵什么的。是這樣吧？”

這一次輪到有菜吃驚了，看著人馬小頭目，反問道：

“你是說，工棚里死的那幾個人都是被我打死吃掉了嗎？”

“奴隸，認真回答問題。”

旁邊的人馬戰士揚起手臂，有菜沒等他落下手臂，突然沖著那個人馬戰士呲出牙齒。那個人馬戰士毫無防備，被嚇得愣住了。隨即惱怒地瞪起眼。

上年紀的人馬沖著人馬戰士搖了下頭，接著沖著有菜說道：

“你回去干活吧。”

有菜看了看人馬小頭目和他身后的拖頭兒，哼地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