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皇家升職記
- 翼然臨于泉
- 2468字
- 2015-10-09 22:21:04
春光日好,樓池月的傷也快好了。云風(fēng)曾送來一盒冰肌雪膚膏,宮廷的療傷圣藥,不知能不能把縱橫交錯的傷疤給消除了。崔典苑每次給她涂藥時,總是擔(dān)憂。樓池月反倒看得開,每回都哈哈哈大笑,“誰會看到我的屁股呀,能看到的就是我的夫君,娶進(jìn)了門,他想退貨也來不及了。”
“口沒遮攔的,什么話都往外蹦。”崔典苑生氣地輕拍一下她的嘴,這憂慮也就淡了。這萬事想得開,不鉆牛角尖,性情開朗,方是個有福的。
“姐姐,下個月的宮人試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宮人試也稱藝選大比,宮人每年都會較藝一次,上選者會有晉升的機(jī)會,就是一時沒有職位空缺,俸祿也會加一級,而末等降俸祿是一定的,往往還會降級。所以是宮人們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照著妹妹所說的法子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到時再細(xì)細(xì)修剪一番,要勝出不難,我的手藝也是宮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崔典苑自信地笑笑,原本木然的臉上多了些神采。她有時會想,自己最大的幸運就是當(dāng)初落在后面,撿到了樓池月。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吃大宴席了。”樓池月話還沒有說完,崔典苑已笑出聲來,“你呀,你呀,還來這一招。”
“這回是真的,所以我有一個食譜可以送給王掌膳,助她旗開得勝。”樓池月來來回回在房間里走動,畢竟躺了那么久,需要活動一下筋骨。“我說你寫,這人情還得你送,省得她們起疑。”
等崔典苑寫好了,樓池月拿過來看了一遍,沒有錯處,遞還給她,沉默了一陣,樓池月坐到崔典苑邊上,有些不舍地拉了她的手,“姐姐,晌午后,我去一趟芝蘭那里。那日,芝蘭興師動眾地救我,我卻改投賢妃名下,人人只當(dāng)我攀附新貴,少不得要去演場戲。明兒一早,我就去裕仁宮了,就不向姐姐辭行了,省得姐姐掉金豆子。”
崔典苑眼眶紅了,強(qiáng)笑了一笑,“去吧,去吧,我才不操那份咸淡心。”
“我去了裕仁宮,就沒了如今這般閑適,出來也未必容易。不過,姐姐若有事,盡可去尋我。我和小公主交情也不錯的。”樓池月又笑著囑咐一句。
崔典苑略微有點吃驚,不過也明白了,賢妃怎會突然要了她去。于是她提醒一句:“池月,你莫忘了尊卑有別。”
“姐姐放心,我知道輕重。”樓池月點點頭,索性起身,自崔典苑身后摟住她,頭靠著頭,低語糯糯:“姐姐待我真好。”
下午,樓池月去拜謝救命之恩,被打出了天女宮。
第二天一早,樓池月悄悄地出了司苑,來到裕仁宮。裕仁宮的格局和其它宮殿并無多大區(qū)別,但里面的布置體現(xiàn)了一個雅字。端木靜出身于江南世家,將江南山水和園林的秀麗雅致搬進(jìn)了她的裕仁宮。小橋流水、曲苑荷風(fēng),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紅木的厚重,檀香木的古樸,沉香木的幽遠(yuǎn),奇花異草的閑趣,沒有金玉滿堂,卻見江南的風(fēng)韻流轉(zhuǎn),底蘊深沉。
“奴婢拜見娘娘。”樓池月深躬一禮。這時候的禮節(jié)只在祭祀、朝會和表示效忠的時候才行跪拜禮。
賢妃端坐其上,臉色平靜,口氣含有凌迫之意:“你如何認(rèn)識嘉柔,又是怎么相處的?如實回稟。”
樓池月吐字清晰,事無巨細(xì),如實講述了一遍。“娘娘,奴婢并沒有欺瞞之心,更沒有害人之意。但奴婢處事有差錯,請娘娘責(zé)罰。”
“你尊卑不分便是最大的錯處。”賢妃聲音提高了些,有幾分凌厲。待看到嘉柔已按捺不住,不停地在屏風(fēng)后面晃動,語氣又緩了緩,“以后安守本份,用心當(dāng)差,本宮是不吝賞賜的。”
“奴婢記下了。奴婢一定安守本份,用心當(dāng)差。”樓池月低眉順眼地,恭恭敬敬地回道。
賢妃向早已探出身子來的嘉柔招招手,臉上終于綻放了笑容,分外明媚,這樣真心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嘉柔歡喜地?fù)淙胨龖阎校澳稿!?
“母妃,我可以出去玩,不,去讀書了嗎?讓她跟著。”嘉柔有些怯怯地指著樓池月。
“去吧。”賢妃笑著同意了,已經(jīng)拘了她一個月,再不同意準(zhǔn)得鬧別扭。
嘉柔蹦蹦跳跳地蹦到樓池月面前,忽然想起什么,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母妃,忙整了整衣裳,抬起下巴,神情倨傲地對樓池月道:“跟著來吧,小心侍候著。”端正從容,步態(tài)平穩(wěn)地向?qū)m門外走去。
嘉柔一出宮門,就拽住了樓池月的胳膊,“姐姐,哦,不,花仙子,我可想你了,母妃一直不讓我去瞧瞧你,我都生氣了。”
“你母妃是對的呀,奴婢受了傷,你還小,又幫不上忙,把你惹哭了,我還傷心哪,那傷說不定如今都沒好,我們豈不是還見不上面。世上沒有不愛孩子的母親,可愛的小公主,這回不生氣了吧?”樓池月勸慰她幾句。這孩子就是惹人疼,這么粘自己。
“嗯,我就知道母妃最疼我了。”嘉柔黑溜溜的大眼睛轉(zhuǎn)啊轉(zhuǎn),悄悄地瞄了一眼身后,“可是我們才見面,我想帶你去看看我的公主屋哦。”
“答應(yīng)了的事一定要做到,騙人的是小狗。我們一下學(xué)回來就去看你的公主屋。”樓池月神秘兮兮地向她招招手,“其實讀書也很好玩的,你看看小草葉子上有露水,昨晚又沒有下雨,那么是誰偷偷地給小草送來了水呢?”
“對呀,對呀,是誰呢?”嘉柔也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是不是花匠?”
“當(dāng)然不是了,書上說白露為霜,到了秋天,露水就變成了白霜,花匠沒有那么大的本事。”樓池月頭抬得高高的,一副我知道我知道的模樣。“書里都寫著呢,等下了學(xué),我們一起去找答案。”
“嘉柔,看到你九哥哥沒?”嘴角扯了扯,刀削般的臉柔和了幾分,算是笑了嗎?樓池月很懷疑這個二皇子根本就沒有笑細(xì)胞。這里樹叢掩映著,先前還真沒瞧見他。
“見過二殿下。”樓池月只得行禮。
“你是小花奴。”肯定的語氣,只是目露懷疑之色,這個小宮女有點奇怪,先是和云風(fēng)奇奇怪怪的,如今又跑到嘉柔這里來了,而且和嘉柔很親昵。
“二哥哥,她是我的侍讀花仙子,她可厲害了,比夫子還厲害那么那么多。”嘉柔夸張地張大了手,很是驕傲地宣布。
樓池月咳了兩聲,卻沒能打斷嘉柔的話,“奴婢樓池月。”
云正背對著嘉柔,眼神如刀,壓著的嗓音依然殺氣濃烈:“你先前裝瘋賣傻為哪般?”
樓池月靜靜地看著他,目光絲毫沒有躲閃,只用他能聽見的聲音冷嘲道:“只是不想做你父皇的小妾罷了,這理由二皇子覺得充分嗎?”
“嘉柔,我們?nèi)颖O(jiān)了。”不知為何,看著他那張冷臉,她就有把他踩在腳下的沖動,居然說了一句無論如何都不該說的話,盡管那是一句最真實的話。
“二哥哥,嘉柔先走了。”
看著樓池月遠(yuǎn)去的背影,云正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女子他一定見過,如此冷冽,如此孤獨,那是凌霜傲雪不畏死的冷冽,那是舉世皆醉我獨醒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