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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修身篇(6)

  • 曾國藩家書
  • 曾國藩
  • 4962字
  • 2015-10-08 14:31:56

洪家地契,洪秋浦沒有到場簽字,將來恐怕會有口舌之爭。地師、僧巫二者,弟弟從來不大相信,近來也不免為鄉(xiāng)俗的改變,以后還望自己的卓見要堅定不移,略為保存祖父家風為重要。天下信地師僧的人,你看見哪個家不因此敗落的?北果公屋,我沒有銀子捐。己亥冬天,我登山親自勘察,覺得太渺茫了。(咸豐十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致四弟·不宜非議譏笑他人

【原文】

澄侯四弟左右:弟言家中子弟,無不謙者,此卻未然。凡畏人不敢妄議論者,謹慎者也。凡好譏評人短者,驕傲者也。諺云:“富家子弟多驕,貴家子弟多傲。”非必錦衣玉食,動手打人,而后謂之驕傲也。但使志得意滿,毫無畏忌,開口議人短長,即是極驕傲耳。

余正月初四日信中,言戒驕字,以不輕非笑人為第一義。望弟弟常猛省,并戒子弟也。(咸豐十一年二月初四日)

【譯文】

澄侯四弟左右:

弟弟說家里子弟,沒有不謙和的,這并非如此。凡屬因為懼怕別人而不敢妄加議論別人的,屬于謹慎謙和的人。凡屬喜歡諷刺批評別人短處的人,屬于驕傲的人。諺語說:

“富家子弟多驕,貴家子弟多傲。”不是一定要錦衣玉食,動手打人,才叫驕傲。就是自己感到得志,感到滿意,沒有畏忌,開口議人短長,便叫極驕極傲了。

我正月初四日信里,說了戒驕字,要以不輕易非議笑譏笑別人為第一要義。希望弟弟常常猛省,并且告誡子弟。(咸豐十一年二月初四日)

致九弟季弟·做人須清廉謹慎勤勞

【原文】

季沅弟左右:

帳棚即日趕辦,大約五月可解六營,六月再解六營,使新勇略得卻署也。小臺槍之藥,與大炮之藥,此問并無分別,亦未制造兩種藥,以后定每月解藥三萬斤至弟處,當不致更有缺乏。王可升十四日回省,其老營十六可到,到即派往蕪湖,免致南岸中段空虛。

雪琴與沅弟嫌隙已深,難遽期其水乳。沅弟所批雪信稿,有是處;亦有未當處。

弟謂雪聲色懼厲,凡目能見千里而不能自見其睫,聲音笑貌之拒人,每苦于不自見,若不自知。雪之厲,雪不自知,沅之聲色,恐亦未始不厲,特不自知耳。

曾記咸豐七年冬,余咎駱文耆待我之薄,溫甫則曰:“兄之面色,每予人以難堪。”

又記十一年春,樹堂深咎張伴山簡傲不敬,余則謂樹堂面色亦拒人于千里之外。觀此二者,則沅弟面色之厲,得毋似余與樹堂之不自覺乎?

余家目下鼎盛之際,余吞竊將相,沅所統(tǒng)近二萬人,季所統(tǒng)四五千人,近世假此者,曾有幾家?沅弟半年以來,七拜君恩,近世似弟者曾有幾人?日中則昃,月盈則虧,吾家亦盈時矣。管子云:“斗斜滿則人概之,人滿則天概之。”余謂天概之無形,仍假手于人以概之。霍氏盈滿,魏相概之,宣帝概之。諸葛恪盈滿,孫峻概之,吳主概之。待他人之來概而后悔之,則已晚矣。吾家方豐盈之際,不待天之來概,人之來概,吾與諸弟當設法先自概之,自概之道云何?亦不外清慎勤三字而已。吾近將清字改為廉字,慎字改為謙字,勤字改為勞字,尢為明淺,確有可下手之處。

沅弟昔年于銀錢取與之際,不甚斟酌,朋輩之譏議菲薄,其根實在于此。去冬之買犁頭嘴栗子山,余亦大不謂然。以后宜不妄取分毫,不寄銀回家,不多贈親族,此廉字工夫也。謙字存諸中者不可知,其著于外者,約有四端:曰面色,曰言語,曰書函,曰仆從屬員。沅弟一次舔招六千人,季弟并未稟明,徑招三千人,此在他統(tǒng)領斷做不到者,在弟尚能集事,亦算順手。而弟等每次來信索取帳棚子藥等件,常多譏諷之詞,不平之語,在兄處書函如此,則與別處書函更可知已。

沅弟之仆從隨員,頗有氣焰,面色言語,與人酬按時,吾未及見,而申夫曾述及往年對渠之詞氣,至今余憾!以后宜于此四端,痛加克治,此謙字工夫也。每日臨睡之時,默數本日勞心者幾件(勞力者幾件,則知宣勒王事之處無多,更竭誠以圖之,此勞字工夫也。余以名位太隆,常恐祖宗留始之福,自我一人享盡,故將勞謙廉三字,時時自惕,亦愿兩賢弟之用以自惕,且即以自概耳。湖州于初三日失守,可憐可儆!(同治元年五月初八日)

【譯文】

沅、季弟左右:

帳棚即日趕辦,大約五月可以解送六個營,六月再解送六個營。使新兵略微可以避暑了。小臺槍的火藥和大炮的火藥,這邊并沒有區(qū)別,也沒有生產兩種火藥。以后決定每月解送火藥三萬斤到弟弟的軍營,不致再發(fā)生缺藥的事。王可升十四日回省,老營十六日可以到,到了以后馬上派往蕪湖,以免南岸中段軍力空虛。

雪琴和沅弟之間嫌隙已根深,一時難以使他們水乳交融。沅弟所批雪琴的文稿,有對的,也有不當的地方。弟弟說雪琴聲色俱厲,凡屬眼睛,都可以看千里,都不能看見自己。聲音面貌方面表現拒人千里之外。往往糟就糟在自己卻看不見。雪琴的嚴厲,雪琴自己不知道。沅弟的聲色,恐怕也未嘗不嚴厲,僅僅是自己不知道。

曾記得咸豐七年冬天,我埋怨駱文耆待我大薄,溫浦說:“哥哥的臉色,常常給人難堪。”又記得十一年春,樹堂深怨張伴山簡傲不敬。我說樹堂臉色,也拒人于千里之外。看這兩個例證,那沅弟臉色的嚴厲,不是與我與樹堂一樣,自己不明白嗎?

我家正處鼎盛時刻,我又竊居將相之位。沅弟統(tǒng)率的軍隊近兩萬人,季弟統(tǒng)率的軍隊四五千人,近代像這樣情況的,曾經有過幾家?沅弟半年以來,七次拜君恩,近世像老弟你的又曾經有幾個?太陽到中午便要西落了,月亮圓時意味著會缺。我家正是圓的時侯。管子說:“半斛滿了,由人去刮平;人自滿了,由天去刮平。”我說天刮平是無形的,還是假手于人來刮平,霍氏盈滿了,由魏相刮平,由宣帝刮平。諸葛恪盈滿了,由孫峻刮平,由吳主刮平。等到他人來刮平然后后悔,悔之晚矣!我家正在豐盈的時際,不等天來刮平,也不等人來刮平,我與各位弟弟應當設法自己刮平。自己刮平的道理如何?也不外乎清、慎、勤三個字罷了。我近來把清字改為廉字,慎字改為謙字,勤字改為勞字,尤為明白淺顯,確實有下手做的地方。

沅弟過去對于銀錢的收與支,往往不很慎重,朋友們譏笑你看輕你,根子就在這里。

去年冬天買犁頭嘴、栗子山,我也不大以為然。以后要不妄取分毫,不寄錢回家,不多送親族,這是廉字工夫。謙字存在內心的別人不知道,但表現在外面的,大約有四方面:

一是臉色;一是言事;一是書信;一是仆從屬員。沅弟一次招兵六千人;季弟并沒有報告明白,自招三千人,這是其他統(tǒng)領官絕對做不到的。在弟弟來說還真會辦事,也算順手。而弟弟每次來信,索取帳棚、火藥等物,經常帶譏諷的詞句,不平的話語,對愚兄寫信還這樣,與別人的書信就可見一斑了。

沅弟的仆人隨員,很有氣焰,臉色言語,與人應酬接觸之時,我沒有看見,而申夫曾經說過,往年對他的語氣,至今感到遺憾!以后宜在這四個方面痛加改正,這就是謙字工夫。我因名聲太大、地位太高,經常害怕祖宗積累遺留給我輩的福澤,由我一個人享受殆盡,所以把勞、謙、廉三字,時刻自勉,也愿兩位賢弟用以自勉,自己刮平自己。

湖州在初三日失守,可憫又可為訓鑒!(同治元年五月初八日)

致九弟季弟·必須自立自強

【原文】

沅季弟左右:沅于人概天概之說,不甚措意,而言及勢利之天下,強凌弱之天下,此豈自今日始哉?蓋從古已然矣。從古帝王將相,無人不由自強自立做出;即為圣賢者,亦各有自立自強之道,故能獨立不俱,確乎不拔。余往年在京,好與有大名大位者為仇,亦未始無挺然特立,不畏強御之意。

近來見得天地之道,剛柔互用,不用偏廢,太柔則靡,太剛則折,剛非暴戾之謂也,強矯而已。柔非卑弱之謂也,謙退而已。趨事赴公,則當強矯,爭名逐利,則當謙退,開創(chuàng)家業(yè),則當強矯,守成安樂,則當謙退。出與人物應接,則當強矯,入與妻即享受,則當謙退。

若一面建功立業(yè),外享大名,一面求田問舍,內圖厚實。二者皆有盈滿之象,全無謙退之意,則斷不能久,此余所深信,而弟宜默默體驗者也。(同治元年五月廿八日)

【譯文】

沅、季弟左右:

沅弟對于人刮平、天刮平的說法,不以為然,而說勢利的天下,強凌弱的天下,這難道從今天才開始嗎?那是自古以來就臺此。從古的帝王將相,沒有一個人不是由自強自立做出來的。就是圣人、賢者,也各有自強自立的道路。所以能夠獨立而不懼怕,確立而堅忍不拔。我往年在說城,喜歡與有大名聲、有大地位的人作對,也并不是沒有挺然自立、不畏強暴的意思。

近來悟出天地間的道理,剛柔互用,不可偏廢。太柔就會爛垮,太剛就會折斷。剛不是暴戾的意思,強行矯正罷了。柔不是卑下軟弱的意思,謙虛退讓罷了。辦事情、赴公差,要強矯。爭名奪利,要謙退。開創(chuàng)家業(yè),要強矯。守成安樂,要謙退。出外與別人應酬接觸,要強驕。在家與妻孥享受,要謙退。

如果一方面建功立業(yè),外享盛名。一方面又要買田建屋,追求厚實舒服的生活。那么,兩方面都有滿盈的征兆,完全缺乏謙退的念頭,那決不能長久,我是深信不疑,而弟弟們默默的去體會吧!(同治元年五月二十八日)

致九弟·望勿各逞己見

【原文】

沅弟左右:此次洋槍合用,前次解去之百支,果合用否?如有不合之處,一一指出。

蓋前次以大價買來,若過于吃虧,不能不一一與之申說也。吾固近日辦事名望,關系不淺,以鄂中疑季之言相告,弟則謂我不應述及外間指摘,吾家昆弟過惡,吾有所聞,自當一一告弟,明責婉勸,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豈可秘爾不宣?鄂之于季,自系有意與之為難,名望所在,是非于是乎出,賞罰于是乎人,即餉之有無,亦于是乎判。

去冬金眉生被數人參劾后,至鈔沒其家,妻孥中夜露立,此豈有萬分罪惡哉?亦因名望所在,賞罰隨之也。眾口悠悠,初不知其所自起,亦不知其所由止,有才者仇疑謗之無因,因悍然不顧,則謗且日騰。有筏者畏疑謗之無因,而抑然自修,則謗亦日息。

吾愿弟弟之抑然,不愿弟等之悍然。弟等敬聽吾言,手足式好,向御外侮;不愿弟等各逞己見于門內,計較其雌雄,反忘外患。

至阿兄忝竊高位,又竊虛名,時時有顛墜之虞。吾通閱古今人物,似此名位權勢,能保全善終者極少。深恐吾全盛之時,不克庇蔭弟等,吾顛墜之際,或致連累弟等。惟于無事時,常以危詞苦語,互相勸誡,庶幾免于大戾耳。(同治元年六月二十日)

【譯文】

沅弟左右:

這回的洋槍合用,前次解送去的一百支合用嗎?如果不合用,要一一指出來。因前次的槍是大價錢買來,如果太吃虧,不能不一一向對方申說理由。我因為近來辦事有些名望,關系不小。以湖北懷疑季弟的說法相告,弟弟說我不應該談到外面的指責。我家昆弟的過失,我聽了,自然一五一十告訴弟弟,明白責備、委婉勸告,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怎么可以放而不宜呢?湖北對待季弟,自然是有意與他為難,名望所在,是非便出來了,賞罰便分明了。就是軍餉的有沒有,也于這里判斷。

去年冬天金眉生幾人被參加劾以后,以至于抄沒財產,妻子和兒子半夜站在露天,這難道在萬分的罪過?也是因為名望太大,賞罰也跟著來了。眾口悠悠,開始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知如何又停止了。有才能的人,憤恨這種毀謗的沒有根據,悍然不顧,但毀謗仍舊沸沸揚揚。有德的人,害怕這種毀謗沒有根據,壓抑自己,繼續(xù)修德,而毀謗也日漸平息。我希望弟弟取抑然自修的辦法,不希望你取悍然不顧的態(tài)度。弟弟們要認真聽我的意見,兄弟們取同一個姿態(tài),同御夕昧侵犯。不希望弟弟們各逞己見于門戶之內,計較勝負,反而忘了外患。

至于阿兄竊居高位,竊取虛名,時刻都有顛覆墜落的危險。我通觀古今人物,像這樣的權勢,能夠保全、得到善終的極少。深怕我全盛的時刻,不能庇護蔭澤弟弟們,而到我顛覆墜落的時侯,卻連累到你們。只有在平安無事的時侯,常常用危詞苦語,互相勸誡,也許可以免于大難吧!(同治元年六月二十日)

致九弟季弟·治身宜不服藥

【原文】

沅季弟左右:季弟病似虍疾,近已痊愈否?吾不以季弟病之易發(fā)為慮,而以季好輕下藥為慮。吾在外日久,閱事日多,每勸人以不服藥為上策。吳彤云近病極重,水米不進,已十四日矣。十六夜四更,已將后事料理,手函托我。余一概應允,而始終勸其不服藥。自初十日起,至今不服藥十一天,昨日競大有轉機,虍疾減去十之四,嘔逆各癥,減去十之七八,大約保無他變。

希庵五月之杪,病勢極重,余緘告之云:“治心以廣大二字為藥,治身以不藥二字為藥。”并言作梅醫(yī)道不可恃。希乃斷藥月余,近日病已痊愈,咳嗽亦止;是二人者,皆不服藥之明效大驗。季弟信藥太過,自信亦太深,故余所慮不在于病,而在于服藥,茲諄諄以不服藥為戒,望季曲從之,沅力勸之,至要至囑!

季弟信中所商六條,皆可允行,回家之期,不如待金陵克復乃去,庶幾一勞永逸。

如營中難耐久勞,或來安慶閑散十日八日,待火輪船之便,復還金陵本營,亦無不可。

若能耐勞耐煩,則在營久熬更好,與弟之名曰貞,字曰恒者,尤相符合。其余各條,皆辦得到,弟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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