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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自殺俱樂部(7)

  • 天方夜譚
  • 謝志強
  • 5001字
  • 2016-01-12 17:07:26

“我怎能把這樣的故事去報告警察呢?”賽拉斯問道。

“當然不能,”醫生回答說,“照我看來,你已經掉進了這個陷阱,在警察局看來你的事情會是很嚴重的;在政府當局的狹隘的眼睛中,你絕對逃脫不掉一個罪人的稱號。記住,對這個陰謀我們只不過知道了其中的一部分;毫無疑問,那些臭名昭著的陰謀家做了許多其他的勾當,那些事情警察都會偵查出來的,他們理所當然會把罪名都加在你這個無辜清白的人身上了。”

“是呀,那我就徹底完了!”賽拉斯喊道。“我可不那樣認為,”諾爾醫生回答道,“因為我是小心謹慎的人。”“但你看看那啊!”賽拉斯反駁說,指指那具尸體,“這個東西就在我的床上:你有口莫辯,又無法處置它,而且越想越害怕。”

“害怕?”醫生回答說,“不。這一類的鐘表一旦停止了走動,在我看來,那也只不過是一部精巧的機器,就要拿外科用的小刀來處理它了。一旦冷卻和停止流動了的血液,就已不再是人的血液;當肌肉一旦死了的時候,我們也不會再認為是我們的親人和朋友的肌肉了。優美、魅力、害怕都已跟著活力和生氣一道消失了。你自己得鎮靜下來,適應這種想法;因為如果你按照我的計劃去實行的話,幾天工夫你都得經常去接近這個現在使你害怕得要命的東西呢。”

“你的計劃?”賽拉斯喊道,“什么計劃?快點告訴我,醫生;這件事已經折磨得我沒辦法再去呼吸了。”

諾爾醫生沒有回答,他轉向床那邊,對尸體仔細地看了一番。

“冰冷了,”他喃喃地說,“唔,和我所想的一樣,口袋里什么也沒有。唔,繡在襯衫上的名字也給割掉了。這件工作被他們干得很周到徹底。多虧他的身材不大。”

這些話讓賽拉斯聽得非常焦急。最后,醫生驗完了尸首,他拿過一把椅子坐在了一旁,對這位年輕的美國人微微一笑,講了起來。

“我走進你的房間后,”他說,“雖然我的耳朵和舌頭都在不可開交的忙著,我的眼睛可也沒有閑下來。我一早就看到了,你的一個角落里,放著一只你們同鄉人帶了到全世界各處跑的樣子奇怪的東西,——也就是那個,有一只旅行大衣箱。一直到目前為止,我也搞不清楚這種古怪的大家伙的用途;不過現在我也許能多少懂一點啦。也許很方便于販運奴隸,也許是在刀劍相向后可以盛裝尸體,這我還說不準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卻看得明白——這種箱子裝得下一個人。”“天,”賽拉斯喊道,“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呀。”“也許我的話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醫生回答說,“但我卻是在非常認真的講這番話。我的青年朋友,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箱子里的東西取干凈。”

賽拉斯聽從了諾爾醫生,一切按照他的指示去做。旅行大衣箱很快就被騰空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堆滿了一地;然后——賽拉斯抬腳,醫生扛肩膀——從床上搬下來那個被謀殺了的人的尸體,經過一番周折后,把他扭曲后的身體整個兒裝進了空箱子。兩個人又下了一番工夫,才把件裝著罕見的行李的大衣箱勉強合上了蓋子,然后醫生親自把它鎖上了,用繩子捆扎起來,賽拉斯則把從箱子里取出來的東西分放在壁櫥和衣櫥里。

“現在,”醫生說,“第一步拯救你的工作已經結束。明天,或者就在今天,你必須去把看門人對你的猜疑給消除掉,把你欠的房錢全部付清;另外一些必須安排妥貼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來處理。現在你跟我一起去我的房里,你服一點我給你的安全而有效的催眠藥,不管發生了什么樣的事,你也要休息了。”

第二天,是賽拉斯的記憶中最漫長的一天,好像無窮無盡的漫長。他謝絕了一切朋友,獨自一人坐在一個屋角里,兩眼憂郁地凝視著那只旅行大衣箱,苦思冥想。現在他以前有失檢點的行為回報到他自己身上來啦;因為那個瞭望孔已經又開放了,他覺得隔房間里的齊弗林太太似乎一直在往這邊窺探,這件事使他痛徹心扉,逼得他只好在自己這邊堵住了那個探孔;等他把這件工作做好,看看已解決了受人偷看的危險,他一面流著后悔的眼淚,一面禱告了好一會兒。

黃昏后,諾爾醫生走進了他的房間,帶來了兩封信,信沒有寫名字但卻已經封好了,一封相當厚,一封很薄,似乎并沒有裝信紙。

“賽拉斯,”他說,邊坐在了桌子旁,“現在我得把救助你的計劃告訴你了。波希米亞王子弗洛列席爾,在巴黎狂歡節玩樂了幾天之后,明天一大早就要動身回倫敦去了。幸運的是,在好久以前,我為他的掌馬官杰拉爾丁上校治過病——這是我的職業中很普通的一種事——但我們雙方卻永遠忘不了這件事。由于他欠我的情誼的關系,這我不必對你解釋了,你只要聽我說下面這句話就夠了。他愿意在一切可能的情況下為我效勞。現在,你必須去倫敦帶著你的上了鎖的箱子。這個箱子,在過海關時肯定是一個大的麻煩;但是我認真想過,像王子那樣一個有地位的人的行李,為了禮貌起見,海關官員是必定會不加檢查就放它過去的。我托杰拉爾丁上校幫忙,已經得到了滿意的答復,他同意了。明天,你如果能在六點鐘前趕到王子所寄宿的那家旅館里,你的行李可以作為他的行李運走,你自己可以作為他的一個隨員一路回去。”“你說的那個王子和杰拉爾丁上校我好像在那天夜里,在布列爾舞廳都見到過了,我甚至還聽到過他們談天來著。”

“這是很可能的;因為那個王子很喜歡交往各界人士。”醫生回答說,“一到倫敦,”他緊接著說,“你就完成你的工作了。我給你的兩封信厚一點的信封中的信,我不敢寫收信人的名字;但是在另一封信中,你可以找到那座房子的門牌,你必須把你這個箱子帶到那座房子里,到那兒有人會把它從你手里取走,你在那時就徹底解脫了。”

“呀!”賽拉斯說,“我是非常愿意相信你的;但是這怎么可能會成為現實呢?你為我描繪了一幅光明的遠景,但是,我問你,我內心深處怎么能把這樣一種渺茫的解決方法當真呢?再行行好,把你的意思對我說得更明白點吧。”

醫生顯出一副很痛苦的神色。“孩子,”他回答說,“你不知道,你對我要求的是一件讓我多么為難的事。但也沒有關系。我的臉皮早就不要了;而且,在我對你幫了這么大的忙之后,卻拒絕你這一點的話,也有些不近情理。你要知道,我在這里的樣兒是那么安靜斯文——儉樸、孤獨、埋頭用功——但當我年輕的時候,我在倫敦的一些最狡猾最危險的人物中間卻是個鼎鼎大名的人物;外表上我是一個受人敬重的人,在最秘密的、可怕的和罪惡的關系中卻蘊含著我真正的力量。我現在寫信給他,叫他幫助處理你麻煩的這個人,當時也是聽我指揮的。他們都是些不同國籍的機靈鬼,全是由一項可怕的誓言團結起來的,大家為同一目的而工作;這個社團的職業是殺人;你別看我現在和你說話,表面上看去我是老老實實的,實際上我卻是這伙殺人不眨眼的伙伴的首領。”

“什么?”賽拉斯喊道,“一個殺人兇手?一個以殺人當作職業的人?我應該和你握手嗎?我應該接受你的幫助嗎?邪惡而犯罪的老頭子啊,你是想利用我的年輕和患難叫我成為一個同謀犯嗎?”

醫生苦笑了一下。“你真是一個不容易討好的人,斯丘達莫爾先生。”

他說,“我現在只是給你提供一個選擇的機會,跟一個被殺者去交朋友呢,還是跟一個殺人犯去交朋友。如果你的良心太清白,不愿接受我的幫助,你只要老實說,我馬上就會離開你。從此你就自己處理你的箱子和箱子里的東西,照最適合你的正直的良心去行事吧。”

“我錯了,”賽拉斯回答說,“當時我還沒有向你證明我的清白無辜,你仍然那么無私大度的想辦法拯救我,我是該要把這些銘記在心的,我一定會感激地繼續按照你的忠告去做。”

“這話才對呢,”醫生說,“我相信你已經開始從教訓中吸取經驗了。”

“再說,”那個美國人繼續說道,“你既然自己承認,你已經習慣了這種悲劇事件,而且,你介紹給我的那些人,就是你以前的伙伴和朋友,那你能不能就親自把這只箱子運走,讓我馬上別再看見這種討厭的東西?”

“噯呀,”醫生回答道,“你真令我佩服吶。如果你認為這件事情我參與地還不夠的話,請相信我,打心里說,我認為剛好相反,要不要我幫忙,隨你的便;別再拿感激道謝這種話來麻煩我了,因為我很不看重你的智力,尤其不看重你的敬意。如果你能夠身心健康地再活上許多年,那時,你就不會有今天這種想法了,并且會因你今天晚上這種行為去害臊呢。”

說著,醫生從椅子上站起來,又把他的話簡單明了地對賽拉斯叮嚀了一番,還沒等他來得及回答一聲,就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早晨,賽拉斯趕到了那個旅館里,杰拉爾丁上校很殷勤地接待他,從那一刻起,他對于他的箱子以及箱子內裝的可怕的東西總算免除了直接的擔憂。一路上沒有什么事情發生,雖然這個青年聽到水手和鐵路腳夫們在暗地里埋怨王子的行李重得出奇時,他很害怕。在馬車上,賽拉斯馬仆人坐在一道,因為弗洛列席爾王子喜歡同他的掌馬官兩人單獨在一起。但是上了輪船以后,賽拉斯因為對他的未來憂心忡忡,他站在那兒凝視著那堆行李時悶悶不樂的神情,終于引起了王子的注意。

“這個年輕人,”王子說,“他一定是有什么難過的事情吧。”

“那個人就是我經過您允許的和您的隨員們一道來的美國人。”杰拉爾丁回答說。

“我才記起這件事來,我已經失禮啦。”弗洛列席爾王子說,于是就朝賽拉斯走過去,放下身份地位和他攀談了起來。

“年輕的先生,我很榮幸能夠通過杰拉爾丁上校和你相識。記住,如果你愿意,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樂意為你盡更大的責任。”

然后他對他問了一些關于美國的政治情況,賽拉斯把這些問題都回答得很有識見、很有分寸。

“你雖然年紀輕輕,”王子說,“但是我看出,以你的年齡來說,你是一個非常嚴肅的人。很可能是你太專心研究學問了。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說,可能是我自己太冒失,觸到你的什么傷心事了。”

“我的確算得上是一個最不幸的人,”賽拉斯說,“不會有一個老實人比我受到更嚴重的侮辱了。”

“對你的私事我不想過多的追問,”弗洛列席爾王子回答說,“但是請記住,杰拉爾丁上校的推薦是一項永遠有效的保障;我不僅愿意,而且也許比許多其他的人更可能為你效點勞。”賽拉斯看到這位大人物這樣和藹可親,覺得很高興;但是他心里很快又開始煩悶了;因為一個共和國的人,即使蒙受了一位王子的恩寵,也是不能令他擺脫重重心事的。

車子到達了查林克羅斯,稅務署官員像平常那樣對弗洛列席爾的行李放行無阻,幾輛裝飾華麗的馬車早已等在那了;賽拉斯和其余的人一道乘車到王子府邸里去。到那之后,杰拉爾丁走到他跟前,說他很高興能夠替那位醫生的朋友效了點勞;他談起那位醫生,言辭之間十分尊重。

“但愿你的瓷器沒有震碎,”他接著說,“我曾經特地關照過,叫他們一路上小心搬運這只王子的箱子。”

然后,他吩咐仆人撥一輛車子交由這位青年紳士隨意使用,那只旅行大衣箱很快便給裝在馬車后面,上校和他握握手,說他因為王子府中有事,不能相送了。

這時賽拉斯把那個里面寫著地址的信封給拆開了,看了后他就吩咐那穿著皇家制服的車夫駛往斯特蘭德大街上的箱形院子去。這個人對那地方似乎是很熟悉的,因為他顯得有些驚訝,并且要求再說一遍。賽拉斯戰戰兢兢地跨進了那輛華麗的大馬車,駛向了他的目的。箱形院子的入口處很狹窄,大馬車開不進去;院子的入口不過是一排鐵柵的一個缺口,兩根門柱豎在左右,一根門柱上坐著一個人,他從馬上一躍而下,對馬車夫很友好地互相打了個招呼,這時馬車夫已打開車門,問賽拉斯要不要他把那只旅行大衣箱取下來而且要搬到哪一幢房子里去。

“如果你們不嫌麻煩,”賽拉斯說,“請你們搬到三號去。”

馬車夫和那個坐在柱子上的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搬下了那只箱子,盡管賽拉斯本人也幫忙;箱子還沒在那幢可疑的房子的大門口放下,那個美國青年看見有十幾個人正在那里探頭探腦地閑蕩著,心里嚇了一跳。不過他還是盡量裝出一副愉快的臉孔敲了門,一個人開了門后,他把另外那封信遞給了他。

“他沒有在家,”那人說,“但是如果你可以留下你的信,明天一早再來的話,那我就可以告訴你他是不是能接見你或什么時候接見你了。你要把你的箱子留下嗎?”他又說。

“好極了。”賽拉斯說;但是很快他就為他的魯莽后悔了,于是用同樣的語氣說道:他還是把箱子隨身帶到旅館里去的好。

那一伙人都笑他的遲疑不決,然后一路揶揄著,跟隨他走到馬車邊上;賽拉斯又羞慚又害怕,他懇求仆人們把他送到最近的安靜而舒適的旅館里去。

王子的馬車把賽拉斯載到克拉文街的克拉文旅館里,車夫把他留給旅館里的侍役照顧后,很快便駛走馬車。旅館里只剩下一間空房,是四層樓上朝向后面的一間幽暗的小屋子,兩個身強力壯的侍役,一面抱怨著,一面吃力地把那只大衣箱扛進了這個隱蔽處。賽拉斯在上樓梯的時候,毋庸置疑地一直緊緊跟在他們后面,他心里害怕得很。他想,只要一失足的話,這只箱子就會翻到樓梯欄桿外面,箱子里的鬼東西就會倒在大廳走廊上,搞得真相大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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