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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唐詩篇(1)

杜審言(646-708),字必簡,祖籍襄陽(今湖北省襄陽),祖父時遷居鞏縣(今河南省鞏縣)。高宗咸亨元年(670)進士,曾為隰城尉、洛陽丞,因事貶吉州司戶參軍。武后時,授著作佐郎、膳部員外郎。中宗神龍初(705)因結交幸臣張易之獲罪,流放峰州。不久,再起為國子監主簿、修文館直學士。他是杜甫的祖父。著有《杜審言集》。

和晉陵陸丞早春游望

杜審言

獨有宦游人,偏驚物候新。[1]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氣催黃鳥,晴光轉綠蘋。[2]忽聞歌古調,歸思欲沾巾。[3]

【注釋】

[1]宦游人:在他地做官的人。[2]淑氣:春天溫和的氣候。[3]古調:這里指陸丞的詩。

【鑒賞】

晉陵即今江蘇常州。陸丞,其名不詳,當時為晉陵縣丞,作《早春游望》一詩。杜審言的這首詩是與其同游時的唱和詩,大約作于作者在江陰縣任職之時。這首詩因為春游而得來,感慨自己宦游他鄉的不幸和失意。開頭兩句作者以“獨”和“偏”開頭,語氣強烈地說出了宦游人由于客居異鄉,作者對氣候和景物的變化特別敏感這樣一個事實和感嘆。同時,用“宦游人”這個詞將作者與陸丞統一到同一個情境里。“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這兩句里,“出”字將云霞升騰的過程寫了出來,“渡”字將“梅柳”擬人化,都是生動的筆墨。這兩句的意思是說,早上從海上升起了一輪紅日,使海面上形成了璀璨輝煌的朝霞;春風吹來,江南江北楊柳都穿上了新妝。“淑氣催黃鳥,晴光轉綠蘋”中的“催”字和“轉”字好像是說,春日和暖的氣候來了,似乎在催著黃鸝婉轉地鳴叫;晴朗的日光似乎使蘋草的顏色轉得更加嫩綠。三四、五六這四句是承著第一二句寫“物候”之“新”的。“云霞”、“梅柳”、“黃鳥”、“綠蘋”為“物”,“淑氣”、“晴光”為“候”,前后銜接和相呼應得很好。這兩句給人的感覺好像只在寫春光明媚可人。其實,最后兩句詩不僅呼應了第一二句,而且使中間兩句描寫的用意突顯出來了。所謂“忽聞歌古調,歸思欲沾巾”,既呼應了前面“宦游人”的“獨”與“偏”,也顯示了中間兩聯所寫的大好春光,正是“宦游人”不幸遭遇中的反襯。春光是美好的,但對于處在不幸的人來說卻是一個諷刺。

這首詩緊扣題目,起承轉合的手法用得很好,表現了近體詩很高的藝術性。

王勃(約650-676),字子安,絳州龍門人(今山西省河津)人。年14,應舉及第,曾任虢州參軍,犯死罪,遇赦,革職。后來往海南探望父親,因溺水受驚而死了。少時即露才華,與盧照鄰、楊炯、駱賓王以文詞齊名,并稱“初唐四杰”。他和盧照鄰等皆企圖改變當時“爭構纖微,競為雕刻”的詩風。其詩偏重于描寫個人生活,亦有少數抒發政治感慨、隱寓對豪門世族不滿之作,風格較為清新。但是有一些詩篇仍流于華艷。明人輯有《王子安集》。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王勃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1]與君離別意,同是宦游人。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注釋】

[1]城闕:指唐代都城長安。輔:護衛。三秦:泛指當時長安附近的關中之地。古為秦國,秦亡后,項羽分其地為雍、塞、翟三國,故稱三秦。五津:四川境內長江的五個渡口。

【鑒賞】

這是王勃供職長安時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今四川省崇州市)所作的一首贈別詩。

首聯:“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以寫景起興,對仗相當工整。“城闕輔三秦”是倒裝的句式,其實是“三秦輔城闕”,是指長安的城垣宮闕都被三秦之地護衛著。下句“風煙望五津”。五津指四川境內長江的五個渡口,泛指蜀川。這里詩人用一個“望”字跨越時空,將相隔千里的兩地連在了一起。“風煙”又突出了離別時氣氛的作用,從而引出下句。

頷聯:“與君離別意,同是宦游人。”這是詩人在直抒胸臆。詩人并沒接著敘寫離別時的情緒,而是寫你我都是遠離故土的宦游之人,彼此間應該都能體會這種心情的吧。也許是思緒太多,也許是無從說起,詩人在此有意略去了對眾多思緒的敘寫,而留下一片空白讓讀者去填補,增加了無限想象的空間。

離別時總是傷感的,但詩人并沒停留在傷感中,頸聯筆鋒一蕩,意境又開闊了起來:“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這句似受曹植“丈夫志四海,萬里猶比鄰”的啟發,但曹植句強調志在四海,而王勃句強調友人間重在知心,天涯相隔也會是像相鄰一樣。這句使友情升華到一種更高的美學境界,早已成為千古名句。

尾聯緊跟前三聯,以勸慰杜少府作結。“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送別時經常會在分岔路口告別,“歧路”又一次照應送別之意。這句是詩人在即將分手之時勸慰杜少府之語,不要在分別時掉眼淚,像小女孩一樣,只要兩心相連,遠在天涯,不也如近在咫尺一樣嗎?

此詩充分表現出了詩人曠達的胸襟與對友情的誠摯。全詩開合頓挫,氣脈流通,意境曠達。一洗古代送別詩中的悲涼凄愴之氣,音調爽朗,清新高遠,獨樹碑石。

宋之問(?-712),一名少連,字延清,汾州(今山西汾陽縣)人,一說弘農(今河南省靈寶縣)人。高宗上元二年(675)進士。武則天時,以文才為宮廷侍臣,頗受恩寵,后來因為結交張易之獲罪,貶瀧州參軍。中宗景龍中(708)轉考功員外郎,與杜審言、薛稷等同為修文館學士。又以受賄罪貶越州長史。睿宗景云元年(710)流放欽州。玄宗先天元年(712)賜死。有《宋之問集》。

題大庾嶺北驛[1]

宋之問

陽月南飛雁,傳聞至此回;[2]我行殊未已,何日復歸來?[3]江靜潮初落,林昏瘴不開。[4]明朝望鄉處,應見隴頭梅。[5]

【注釋】

[1]驛:驛站。[2]陽月:農歷十月。[3]殊:實。[4]瘴:南方濕熱蒸郁之氣。[5]隴:據沈德潛云疑作“嶺”字。

【鑒賞】

這是宋之問被流放嶺南途徑大庾嶺時所作,題于嶺北驛的一首詩。大庾嶺在今江西大余、廣東南雄兩縣交界處,嶺上多梅,故又稱梅嶺。

宋之問是武則天在位時期著名的宮廷詩人,與沈佺期齊名,頗受寵幸。后來武則天退位,宋之問因結交張易之,被貶為瀧州(今廣東省羅定縣)參軍。由宮廷近臣驟然淪為罪謫之人,且遠離家鄉和親友,只身遠流嶺南,他心中的痛苦哀傷是可想而知的。所以當他來到大庾嶺北驛時,便寫了此詩。

“陽月南飛雁,傳聞至此回;我行殊未已,何日復歸來?”詩人告別了親友,告別了生活了多年的長安,來到了大庾嶺。想到度過嶺去,就徹底地告別了故鄉所在的中原,進入蠻荒的嶺南。他看到南飛的大雁,想起了大雁飛到此處便不南去的傳說,不禁寫下了前兩句詩。大雁南飛,飛到此處就不再飛了,但作者自己卻被流放到大雁都不飛去的地方;大雁的南飛既有限度,也有返期,而作者自己卻要繼續南行,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他也不知道,這是三四句的意思。開頭四句通過人與雁的對比,寫出了離開家鄉悲苦凄涼的心情。五六句是寫景。江上潮水下落,林間霧氣彌漫,暮色漸濃,周圍的一切越發顯得荒涼,顯然是作者心境的寫照。結尾兩句是對明天早上的預想:大庾嶺梅花已開,作者想象明日度嶺南行,回到家鄉時,看到的將不再是家鄉的風物,而是庾嶺高處的梅花。這兩句詩表達了作者對故鄉的深深眷戀之情和熱愛。

宋之問在這首詩里表達的感情無外乎謫悲、鄉愁,并無特別之處。但其構思布局,寫景言情的藝術手法是很高妙的。

渡漢江

宋之問

嶺外音書絕,經冬復歷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1]

【注釋】

[1]來人:指從家鄉來的人。

【鑒賞】

此詩是寫久居在外的人即將回家時的感受。此詩又傳李頻作。從此詩的地名和表達的心情來看,比較符合宋之問的情況。宋之問因為攀附張易之曾貶嶺南。本詩可能為他從貶所瀧州(今廣東省羅定縣)逃歸時途徑漢江所作。

“嶺外音書絕,經冬復歷春。”這兩句主要追敘貶居嶺南的情況。前一句寫空間上的隔絕,后一句寫時間上的隔絕。而作者傳達的感受是時間和空間上的隔絕的疊加。這自然加強了自己貶謫之后久居蠻荒之地的孤寂、苦悶及對家里人的思念之情。作者困居貶所,無依無靠的情態也歷歷可見。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兩句描寫自己快回到家鄉時的心理感受。寫得既別出心裁,卻也在情理之中。常年在貶所生活,終于回來了,應該急切地想知道家鄉親人的情況,應是“近鄉情更切,急欲問來人。”但作者卻道出了不同尋常之語,說“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其實這很符合作者的經歷和感情。作者貶居嶺南好多年,而且音書俱絕,他在想經歷了這么多年的歲月,家鄉的親人們是否還依然健在,有沒有因為自己的貶謫而受到牽連,“不敢”句也符合他從貶所私自逃回的特殊處境。正如杜甫所寫的:“反畏消息來,寸心亦何有?”因此“情更切”變成了“情更怯”,“急欲問”變成了“不敢問”。這是在“嶺外音書斷,經冬復歷春”的情況下產生的心理感受。前兩句為后兩句的原因,后兩句更曲折地表達了前兩句的感情。

宋之問的這首詩之所以流傳千古,就是因為它生動地道出了久居他鄉的人回家時的共同的心理感受。

沈佺期(約656-714),字云卿,相州內黃(今河南省內黃)人。高宗上元二年(675)中進士,曾任事中、考功員外郎,因貪污被劾。武則天在位時,依附張易之,張被殺,他流放灌州。流放時期的作品則多對其境遇表示不滿,寫出了一些好的作品。中宗時召回,為起居郎,兼修文館學士,官至中書舍人,開元初去世。他和宋之問齊名,都是唐初重要的詩人,時稱“沈宋”。他和宋之問不但生活經歷相似,詩歌創作傾向也相近似,多粉飾升平的應制詩,也有一些較有生活氣息的作品。沈、宋的主要貢獻在于總結了六朝以來詩律的成就,促使五、七言律詩形式的成熟。

雜詩

沈佺期

聞道黃龍戍,頻年不解兵。[1]可憐閨里月,長在漢家營。少婦今春意,良人昨夜情。[2]誰能將旗鼓,一為取龍城。[3]

【注釋】

[1]黃龍戍:唐初東北邊地要塞,在今遼寧開原縣北。頻年:連年。解兵:退兵。[2]良人:古代妻子對丈夫的稱謂。[3]將:持,拿。旗鼓:這里指軍隊。

【鑒賞】

此詩以兒女之情,寫征戍之苦,充滿著非戰的思想。此詩是沈佺期的傳世之作。

這首詩思想上較為積極,藝術上也頗有特色。詩人除了怨恨“頻年不解兵”外,還希望有良將早日結束戰事。因此此詩歸結為兩點:閨中少婦與征人的互相思念、厭惡無休止的戰爭而希望戰爭早日結束的心情。

詩的首聯敘事、交待背景。黃龍戍一帶,常年戰事不斷,一種強烈的怨戰之情溢于字里行間。接著詩人在二三聯中抒寫了閨中少婦與征夫相互思念,詩人借月抒情,說今夜征夫思婦,兩地對月相思。在征夫眼里,昔日兩人曾在閨中共同玩賞的月,如今不斷地在營中照著他,好像懷著深情;而在閨中少婦的眼里,似乎這眼前的明月已不如昔日美好,因為那象征著美好生活的圓月,早已離開深閨,隨良人去了遠方。緊接著詩人用含蓄有致的筆法進一步補足詩意,“少婦今春意,良人昨夜情”中“春”而又“今”,“夜”而又“昨”,分別寫出了少婦的“意”和征夫的“情”,那昨夜夫妻惜別的情景仍在眼前浮現,今春的大好光陰虛度,讓少婦倍覺惆悵。詩人揭示了戰事讓“少婦”與“征夫”青春如此思念、夜夜如此傷懷,所以詩人在尾聯中希望有人能指揮軍隊,一舉破敵,以結束戰爭,使家人早日團聚,人民安居樂業,同時也揭示了詩的主題。此詩的題材說不上新穎,但寫法是很別致的,特別是中間兩聯借月抒情輪廓鮮明地畫出了異地同視一輪明月的一幅月下相思圖。詩句言短意長,含蓄有致。

獨不見

沈佺期

盧家少婦郁金堂,海燕雙棲玳瑁梁。[1]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戍憶遼陽。[2]白狼河北音書斷,丹鳳城南秋夜長。[3]誰為含愁獨不見,更教明月照流黃。[4]

【注釋】

[1]郁金堂:以郁金香和泥涂壁的房子。堂:一作“香”。海燕:燕的一種,又名越燕,紫胸輕小,多在堂室中梁上作窩。玳瑁:以玳瑁為飾的屋梁。極言梁的名貴精美。[2]砧:搗衣用的墊石。遼陽:指今遼寧大遼河以東之地。唐時置遼州,派重兵駐守,為東北邊防要地。

[3]白狼河:在今遼寧省境。丹鳳城:這里指長安。[4]誰為:即“為誰”。“為”一作“謂”。更教:一作“使妾”。照:一作“對”。流黃:黃紫相間的絲織品,這里泛指衣料。

【鑒賞】

此詩是一首擬古樂府之作,寫少婦懷念久戍不歸的丈夫。詩人以委婉纏綿的筆調,描述少婦存寒砧處處、落葉蕭蕭的秋夜,身居華屋之中,心馳萬里之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孤獨愁苦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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