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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福爾摩斯回憶錄(4)

“我已經(jīng)確定,或者說差不多確定,約翰·斯特雷克在深夜來到馬廄,把馬牽走了。他為什么這么做?顯然是不懷好意,否則,他為什么要麻醉那個小馬倌呢?可是,我當時又想不出他這么做的目的。以前有過一些案子,馴馬師通過代理人把大量的賭注押在自己的馬的失敗上,然后為了賭贏,故意讓馬跑壞。有時,在賽馬中故意放慢速度。有時他們?yōu)榱税盐眨靡恍└庪U狡猾的手段。這里用的是什么手段呢?我想檢查一下死者的衣袋,這樣可以幫助我進行推論。”

“事實正是如此,你們一定記得在死者手中發(fā)現(xiàn)的那把奇特的小刀吧,當然沒有一個神志正常的人會用它來當武器的。正如華生醫(yī)生告訴我們的那樣,這是外科醫(yī)生用來做最精密手術(shù)的手術(shù)刀。那天晚上,這把小刀正是為做精密手術(shù)而準備的。羅斯上校,你對賽馬有很豐富的經(jīng)驗,你總該知道,在馬的后踝骨腱子肉上從皮下輕輕地滑一小道傷痕,那是絕對查不出痕跡的。經(jīng)過這樣處理的馬會出現(xiàn)輕微的跛足,這樣會被人誤解為是訓練過度或是有點風濕痛,可是絕不會被人懷疑是一個奸詐的陰謀。”

“惡棍!混蛋!”上校大叫道。“我們已經(jīng)弄明白約翰·斯特雷克把馬牽到荒野去的目的了。這樣一匹烈馬在受到刀刺以后,一定會高聲嘶叫。為了不驚醒在草料棚睡覺的人,所以這個勾當必須到荒野去干。”

“我真瞎了眼!”上校高喊道,“怪不得他要用蠟燭和火柴呢。”

“是的,檢查過他的東西后,我幸運地找到了他的犯罪方法,就連他的犯罪動機也找到了。上校,你是一個世故老練的人,你應該知道一個人不可能把別人的賬單裝在自己的口袋里。通常我們都是自己處理自己的財務,所以我馬上意識到,斯特雷克重婚,而且另有住處。從那張賬單可以看出,一定有一個奢侈的女人牽涉在這個案子中。即使像你這樣對仆人慷慨大方的人,也很難想到他們能花二十畿尼給女人買一件衣服。我曾經(jīng)隨意地向斯特雷克夫人打聽這件事,但是她沒有一點反應,這也說明她和此事無關(guān)。我記下了服飾商的地址,下意識地感到我?guī)纤固乩卓说恼掌欢芨闱宄@位神秘的德比希爾先生的問題。”

“從那時起,一切就都明白了。斯特雷克把馬牽到一個坑穴里,在那里他點起蠟燭,這樣別人不會看到他。辛普森在逃走時丟了領(lǐng)帶,斯特雷克把它撿起來,可能是打算用來綁馬腿。到了坑穴,他走到馬后面,點起了蠟燭,可是馬被突然的光亮嚇著了,出于動物的本能的自我保護,便猛地尥起蹶子來,鐵蹄子正好踢到斯特雷克的額頭上,而這時斯特雷克為了對馬下手,不顧下雨,已經(jīng)脫掉了自己的大衣,所以在他倒下去時,小刀就把他的大腿劃破了。我解釋明白了嗎?”

“妙極啦!”上校喊道,“你好像親眼看到了一樣。”“我承認,我最后的一點推測是非常大膽的。我認為斯特雷克是個狡猾的家伙,沒有經(jīng)過實驗他是不會在馬踝骨腱肉上做這種精細的手術(shù)的。什么東西能供他試驗呢?我看到了綿羊聯(lián)想出這個問題,連我自己也感到奇怪,得到的回答竟說明我的推測是完全正確的。我回倫敦后,拜訪了那位服飾商,她認出斯特雷克就是那位常來光顧的很富有的顧客德比希爾先生,他有一個打扮得很漂亮的妻子,尤其喜好華貴的服飾。顯而易見就是這個女人使斯特雷克背上了沉重的債務,逼他走上犯罪的道路。”

“你把一切都說得明明白白,只有一個問題我還要問你,”上校大聲說道,“這匹馬在哪兒呢。”“啊,它脫韁逃跑了,被你的一位鄰居照料著。在這一點上我們必須表現(xiàn)出寬容。我想,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我們已經(jīng)到了克拉彭站,再有差不多十分鐘我們就到維多利亞車站了。如果你愿意到我們那里坐坐,我會很高興地把你感興趣的其他一些細節(jié)講給你聽。”

假面人

由于我的朋友福爾摩斯在一些奇異案件中的非凡才能和杰出表現(xiàn),我們在對戲劇性情節(jié)產(chǎn)生濃厚興趣之外,自己也投身到故事中去了。在發(fā)表一些描寫福爾摩斯破案的短篇小說時,我自然地把筆墨放在他的成就上。我這么做并不是顧慮到福爾摩斯的名聲。事實上,如果福爾摩斯遭到失敗,那也就意味著此案永遠沒有結(jié)局。越到危險的時候,福爾摩斯所表現(xiàn)出的才能和智慧越是讓人心生敬佩。即使是在他判斷出錯的時候,最后他也能偵破案情。我曾注意到有五六件這類情況的案子,其中有兩件案子最引人注意,一件是馬斯格雷夫典禮案,一件就是我下面要講述的故事。福爾摩斯一般不是為了鍛煉身體而進行體育活動的人。通常來說,很少有人善于運用自己的體力。而毫無疑問,在與他同體重的人中,福爾摩斯是我所見過的最優(yōu)秀的拳擊手,他認為盲目地鍛煉身體是浪費體力,所以他只關(guān)心與他職業(yè)有關(guān)的項目,其余一概不問。可是他精力非常充沛,不知疲倦。顯然,他這種養(yǎng)生之道是很奇怪的。他的飲食非常簡單,起居也極其簡樸,近似于節(jié)衣縮食,只是偶爾會注射些可卡因。每當沒有案件可查,而報紙新聞又枯燥乏味時,他便采用麻醉劑來解除生活的單調(diào)。

早春的一天,福爾摩斯很清閑,居然有空同我到公園去散步。此時榆樹已發(fā)出嫩綠的新芽,栗樹梢頭開始冒出五瓣形新葉。我們默默無語地漫步了兩個小時,這很適合兩個至交。當我們回到貝克街時,已經(jīng)快五點了。“請原諒,先生,”我們的小仆人一邊開門一邊說,“有一位紳士來找過您。”福爾摩斯埋怨地望了我一眼。“不應該去散步的,”福爾摩斯說,“你的意思是,那位紳士已經(jīng)離開了?”“是的,先生。”“你沒有請他進來嗎?”“請了,先生,他進來過。”“他等了多久?”“半個小時,先生。他很著急,坐立不安,一直在屋子里走來走去,還跺著腳。我在門外等著的時候能聽到他的動靜。最后他走到走廊里大聲叫喊說:‘他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我說:‘請再稍等一等。’他又說:‘那么我到外面去等他,我在這里簡直快悶死了!我過一會兒再來。’說完他就走了,我說什么也留不住他。”

“好了,好了,你做得很對。”我們走進屋里,福爾摩斯說,“太令人生氣了,華生,我現(xiàn)在真的需要一件案子。這顯然是一個重要的案子,否則他不會那么焦急的。喂!這桌上的煙斗不是你的,一定是那個人丟下的。這是一只很好的歐石南根煙斗,斗柄很長,是用琥珀那種材料做成的。我不知道倫敦城里究竟有幾只真正的琥珀煙嘴,有人覺得里面包著蒼蠅的那種才是真正的琥珀。喂,他竟然煩亂得把如此珍愛的煙斗遺忘了。”

“你根據(jù)什么說他珍愛這只煙斗呢?”我問道。“啊,據(jù)我判斷,這煙斗的原價只有七先令六便士,可是,你看,已經(jīng)修補過兩次,一次在木柄上,另一次在琥珀嘴上。你應該注意到,每次都是用比煙斗原價高得多的銀箍修補的。這個人寧肯去修理煙斗,也不愿花同樣的錢去買一只新的,這表明他一定很珍愛這只煙斗。”“你還注意到別的了嗎?”我問道,因為福爾摩斯正把煙斗翻過來掉過去,用他那獨特的神情仔細觀察著。福爾摩斯拿起煙斗,用他那細長的食指彈了彈,像一個教授在講授動物的骨骼一樣。

“有些時候煙斗很重要,”福爾摩斯說,“除了表和鞋帶以外,煙斗是最能表現(xiàn)一個人性格的東西。可是這只煙斗的跡象既不明顯,也不重要。煙斗的主人顯然是一個身體健壯、習慣用左手、有一口好牙齒、粗心大意、經(jīng)濟很富裕的人。”我的朋友毫不猶豫地信口說出了這些話,我看到他斜視著我,知道他是在看我是否明白他所做出的推斷。

“他用一只七先令的煙斗吸煙,你認為他就是一個有錢的人嗎?”我問道。“這是格羅夫納板煙,八便士一兩,”福爾摩斯說著,把煙斗放在手心中磕出一些煙絲來,“用這一半的價錢,他就可以買到上等煙絲,所以他的經(jīng)濟一定很富裕。”“那么,另外幾點呢?”“他經(jīng)常在油燈和煤氣噴燈上點煙斗。你可以看出這煙斗的一邊已經(jīng)燒焦了。如果用火柴絕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用火柴點煙不會燒焦煙斗邊,但你在油燈上把煙點著,就一定會燒焦煙斗。而燒焦的只是煙斗的右側(cè),因此,我推斷他是一個使用左手的人。現(xiàn)在你把你的煙斗在燈上點燃,你就可以看到,因為你慣用右手,自然是左邊側(cè)向火焰了。有時你也可能這么點煙,但那只是偶爾的。所以只能認為他慣用左手。琥珀嘴已被咬穿,表明他身體強壯,而且有一口好牙。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我已經(jīng)聽到他上樓的聲音了,那么馬上就有比這個煙斗有趣得多的問題讓我們?nèi)パ芯苛恕!?

一會兒,我們的屋門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走進來。他身穿一套很講究的深灰色衣服,手拿一頂褐色寬檐昵帽。我想他的年齡在三十歲左右,但是他的實際年齡還要大上幾歲。“請原諒,”他有些愧疚地說,“我想我應當先敲一下門。是的,我應該先敲門。但我實在是心情煩亂,請千萬別介意。”他把手放在額上,好像支撐不住了,一扭身倒在椅子上。

“我看得出你已經(jīng)一兩夜沒有睡覺了。”福爾摩斯和藹可親地說,“這真是比工作還傷神,甚至比玩樂還要勞神的一件事,那么我能幫你什么呢?”“我太需要你的指教了,先生,我現(xiàn)在完全不知所措,一切全亂了。”“你是不是想向我做一下咨詢?”“不僅是這樣。你是一個飽經(jīng)世事、有豐富經(jīng)驗的人,我迫切需要你的指點。希望你能告訴我下一步怎么走。”

他說得毫無條理,呼吸急促,聲音顫抖,我覺得說話對他都是一件痛苦的事,他始終在抑制著自己的感情。“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他說,“任何一個人也不愿意對外人說自己的家務事。尤其是同兩個陌生的人來談論自己妻子的行為,更是令人尷尬。這樣做簡直太可怕了。可是,我已經(jīng)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只能向別人求救了。”“我親愛的格蘭特·芒羅先生……”福爾摩斯開口說道。我們的來客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知道我的名字?”他大聲說道。

“假如你想隱瞞自己的姓名身份,”福爾摩斯笑容滿面地說道,“我勸你以后不要再把名字寫在帽里兒上,或者你去拜訪別人時,不要把帽里兒朝向別人。我也想讓你知道,在這間屋子里我和我的朋友聽了許多奇異玄妙的事,而我們也讓許多人從焦急中平靜下來。請相信在你身上我們也會做到這一點。現(xiàn)在時間寶貴,你快告訴我們事情的經(jīng)過吧。”

我們的來客又把手放到額頭上,一副痛苦萬分的樣子。我從他的神態(tài)上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沉默少言、能夠自控的人,天性有些驕傲,寧肯把傷痛埋在心底,也不愿讓他人知道。后來,他忽然握緊拳頭做了個堅定的手勢,不再保守秘密,開始說道:“事實是這樣的,福爾摩斯先生,我是一個已婚的人,結(jié)婚三年了。在這三年中,我和妻子生活幸福,快樂美滿。我們的思想、言論和行動都很相似。可是從上星期一開始,我們中間突然產(chǎn)生了隔閡。我發(fā)現(xiàn)她就像是一個陌生人,我不了解她在生活上和思想上的一些東西。我們疏遠了。我想弄清這是為什么?不過,有一件事我必須先讓你知道,然后我再繼續(xù)講下去,福爾摩斯先生。艾菲是愛我的,請不要懷疑這一點。她全心全意地愛著我,現(xiàn)在更加愛我了。這一點我感覺得出來,這是肯定的。一個男人是能感覺到女人對他的愛的,但是,因為有這個秘密隔在我們中間,不解開它,我們的生活就不能像以前那樣。”“芒羅先生,請把真實情況告訴我。”福爾摩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我先把我所知道的艾菲的歷史告訴你。我們開始相識時,她很年輕,只有二十五歲,但已是未亡人了。那時她叫赫伯龍夫人。她小時候就到美國去了,住在亞特蘭大城,在那里嫁給了一個叫赫伯龍的律師,生意不錯。他們有了一個孩子,由于當?shù)亓餍悬S熱病,她的丈夫和孩子被感染上雙雙死去,我看到了赫伯龍的死亡證明。這件事讓她對美國產(chǎn)生了厭惡的感覺,于是她回到英國,和她的姑母一起住在米德爾塞克斯的平納爾,她的姑母一直獨身。另外,我要說明的是,她的丈夫給她留下一大筆遺產(chǎn),大約有四千五百鎊。她丈夫在世時用這筆財產(chǎn)投資獲利,一年大約有七厘的利潤。我遇見她時,她到平納爾僅有六個月,我們一見鐘情,幾個星期后就結(jié)了婚。‘我是個蛇麻商人,每年有七八百鎊的收入。’我們在諾伯里租了一棟別墅,每年租金八十鎊,生活得很幸福,沒什么煩惱的事兒。我們這小地方離城雖然不遠,卻有鄉(xiāng)村韻味。在我們住處附近,有一家小旅館和兩所房屋,我們門前田地的那一邊有一所獨立的小別墅。除此之外,只有到車站去的路上才有房子。由于職業(yè)的關(guān)系,我只在一定的季節(jié)進城辦事,夏天我是不用進城的。于是我和我的妻子在自己的鄉(xiāng)下住宅盡情享樂。我可以告訴你,在這件不幸的事情發(fā)生之前,我們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不愉快的事。”

“還有一件事,我應該先告訴你,然后再繼續(xù)往下講。”我們結(jié)婚時,妻子把她的全部財產(chǎn)都轉(zhuǎn)到我的名下了。這并不是我的意思,因為我覺得我的事業(yè)一旦失敗,那就是很難挽回的事情,不能連她的錢也賠進去。可是,她堅持要這樣做,我只好照辦了。啊,大約六個星期以前,她來找我。

“‘杰克,’她說,‘當你接受我那財產(chǎn)的時候,你說過任何時候我都可以跟你要錢——只要我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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