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挑釁

過了好些時間，坐得洛顏的身子都有些微微發麻了，肚子也響了好幾次了，也餓得更慌了。她才發覺，那癡兒凌息已經離開有些時間了，按理也該回來了。可是，當洛顏自作主張的掀下紅蓋頭的時候，環顧四周，并沒有看見癡兒凌息的身影。在桌子上的紅蠟燭隨著窗外微微吹來的風，燭光不斷搖曳，燭光被風吹得忽明忽暗，而且燭光微弱細小，好像只要多一些風就能吹滅一樣。顯得很是落寞。

也是在這時候她才發現，這屋子里的擺設實在是少得可憐，只有屋子的門門框框還是上好的紅木所制，屋子里剩余的一切簡陋無比，桌子是已經舊到劃花了的木桌，凳子也是，根本就沒有梳妝臺，只有在那木桌上還放著一塊殘破一半了的銅鏡，而且，銅鏡上也給刮花了不少，根本就不能當鏡子用了。屋子里一點植物花卉都是沒有的，就連她現在坐在的床，也是在木窗的基礎上鋪多了一層被子，不過被子比她在冷宮時用的好一些，沒有露出黑色的棉心，但也有一些大小不一的補丁，而且亂得毫無整理，難道府里的下人不用干活的嗎？房間都亂成這樣的，跟個柴房無多大的區別。

走到木桌旁邊，看到那些茶具，洛顏不由得皺了皺眉。這些茶具暫且撇開是舊的不說，茶杯和茶壺上都有大小不一的裂痕，有的長，有的短。那些裂痕都已經變為黑色的了，原本瓷白的茶具都已染上了茶的舊色，裂痕也滲入了些茶的舊色，看來，這茶杯也給人使用了一段時間，還有這些木桌子，凳子也是。

可是，他不是南譽國的七王爺嗎？在先帝還在世的時候，凌息也是最受皇寵的王爺，哪怕現在已經變得癡傻，先帝也定會念在舊情好生對待凌息的啊。不管怎樣，他好歹也是個王爺，奉祿自然也不會少那去，他的生活經濟再不濟也犯不著如此寒苦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洛顏還在打量婚房的時候，就聽到了門外怒罵的打罵聲，那些聲音如同潮水一樣，一浪高過一浪。隱隱約約中，她似乎聽到了那些罵聲里包含著興奮的叫好，有棍子落地的聲音，有巴掌甩下的聲音，也有人求情認錯的聲音……但更多的時候助威叫好的聲音。

到底外面發生了什么？今日可是她的婚嫁，是誰在外面鬧事？她一定要去好好瞧瞧！！

邁開步伐，洛顏一把推開門，只見里房間不遠的地方，一群人圍聚在一起，男男女女的一群，有的舉手助威叫好，有的嘴里還念念有詞的罵著臟話，有的手里還握著棍子，隨時準備沖上去打上一棍子，還有微弱的求饒聲音……

眼見場面越來越混亂，洛顏自然是不能讓它再這樣維持下去，深深呼吸一口氣，鉚足了勁兒，向著混亂的人群冷呵道:“都給我住手！在王府里不顧禮儀，打打鬧鬧成何體統！！”洛顏這一喊還真是起到了作用，那些奴才婢女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皆看向洛顏。

“誰讓你們在王府如此放肆了“誰給你們的膽子！”見眾人停下手里頭的動作，洛顏心里輕吁一口氣，繼續用著極具威嚴的話質問王府的婢女奴才。

這時，一位一身紫衣的婢女昂首挺胸的走了出來，目光斜視著看著洛顏，滿臉的輕蔑和不屑一顧，目光往洛顏身上來來往往幾個回合，方才傲慢的開口:“喲，我還以為是誰呢，不就是個過了氣，給皇上廢后位貶為歌姬的人罷了，別以為你還是皇上含在嘴里捧在手里的寶貝，還以為你自己能有多高貴？你現在不過是給皇上丟棄的東西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達官貴人？”此話一出，有幾位多事的婢女也出來幫腔，連連稱是，絲毫沒有將洛顏放在眼里。

洛顏瞇起一雙鳳眸，目光上下打量著紫衣婢女，那個婢女的衣裳與周圍的仆人相比之下，更稍顯上等一些，而且她的發飾也比其他的婢女多一些，還有那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眼色，是其他婢女沒有的，也是不敢這么看她的，看來這個婢女的身份比在那群人里高一些。但是那又如何，不過就是個婢女罷了，再怎么威風，也不過是王府的下人。

這時，人群里發出了一聲微弱細小的求饒聲音:“嗚嗚，我求求你們了，給我帶些桂花糕走吧，我娘子的肚子還餓著呀！嗚嗚嗚……”

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洛顏斂下臉色，快步走到人群中央，將在地下緊緊綣縮著的人拉起來，那人帶著大半個面具，把兩雙眼睛和一把的臉龐都給遮住了，還有些淚水留到面具上邊，這人不正是剛跟說要給自己找吃的癡兒凌息嗎？！怎么會是他？！那些下人剛剛在叫好喊打的人就是他？！

癡兒凌息一見到洛顏，立刻“哇哇”的哭得更大聲了，淚水在他的臉上肆意的橫流，帶著抽泣的聲音道:“嗚嗚……娘…娘子……那些壞人他們又趁著管家不在的時候欺負我……”說到這里，癡兒凌息又狠狠的吸溜了一下鼻子，接著委屈的說:“娘子，這個是我給你從他們屋子里拿的桂花糕，你看看喜不喜歡。”說著，凌息就將手里的盤子遞到洛顏面前。

從＇他們＇的屋子里拿到的桂花糕？洛顏低頭一看，哪里還有什么桂花糕！盤子里有的只是桂花糕的殘羹，往回一看地上的碎屑和他衣服上的碎屑，洛顏心下了然。

凌息似乎也反應過來，看著僅剩的一些糕點余渣，眼里又快速的蓄滿了晶瑩的液體:“嗚嗚……沒了…全都沒有了…娘子，我給你的桂花糕全沒有了，嗚嗚……”凌息嗚嗚的哭著，像極了個做了錯事的小孩，那哭泣的聲音聲聲震撼著洛顏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