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九
這是我有生以來正經做的第二次文學翻譯。
從前翻譯過兩篇南亞小說打發(fā)時間,由于自己懶惰,那之后沒再做過任何類似的事情。
直到某一天,因為學習,再次邂逅泰戈爾的作品。
2009年,我聽說2011年會是泰戈爾150周年誕辰,而且很可能要大辦。
后來我想,其實從小就讀到冰心和西諦翻譯的泰戈爾詩歌,受惠良多。我自己也可以紀念一下他。
但是,找個什么方式呢?
比如說,再跑印度去一次,專門去加爾各答看他的紀念館?這主意雖然有趣,卻很讓我躊躇屆時那里必定人多,可我平生就怯人太多的地方,也擠不過別人,上學期間曾經在坐公交車時,被勇猛的北京老太太直接從車門上掀下來,她勝利地取而代之。
或者追隨泰戈爾的足跡,去把他走過的地方都看一遍?這也不大現實,此君游蹤極廣,尋常人沒那個時間和心力去覆蓋他的旅途。
最后我決定務實一點兒,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自己試著翻譯一些泰戈爾的詩歌來紀念他。也許這個工作很多人會做,也許不會,但都不重要。
別人的紀念是別人的,我的紀念是我自己的。
這個方式我覺得也很適合他。要紀念一名酒客,就給他澆奠樽酒;紀念畫者,就給他灑一片顏色;紀念泰戈爾這樣的詩翁,自然是爭取讓更多人來念誦他的詩。
迄今為止出版過的泰戈爾中譯詩歌版本,但凡能找到的,我都瀏覽了一遍。到目前為止,冰心、鄭西諦和石真的本子仍然公認最好。
所以在翻譯這本泰戈爾獲得諾獎的作品GITANJIALI(冰心譯名為《吉檀迦利》)時,我只琢磨冰心的版本,以這個版本為學習目標。
轉眼之間,離當初發(fā)愿翻譯,4年過去了。
泰戈爾的150誕辰也在2011年過去。現在已是2013年,正好是他獲諾獎100周年。
冰心譯本和新譯考慮
首先,冰心譯本是迄今已出版的最優(yōu)美的中文版本。
這不僅僅體現在意境上,而且看得出來,她在選取詞匯的過程中,非常精于煉字。這是對中國古代詩人煉字技巧的某種傳承。個別明白如話的句子,被她用精當的字句對譯之后,對后來人造成極大壓力有些表達幾乎是“最佳”的。
冰心的煉字有時候也走得稍遠,被一些研究者認為忠實度不高。后者認為,她翻譯中個人創(chuàng)作的成分往往在這類地方體現得更多,并且對原文時有增刪,反倒是譯者本人創(chuàng)作欲望體現較多。
也許可以這樣來比喻上述觀點:她試圖以原稿為底本畫一幅美麗的畫,但是局部畫出了界。
但是冰心的開拓和學界的批評,實際上合力給《吉檀迦利》的新譯本指出了一條路:能否在盡量忠實原作的基礎上,適當地煉字?
其次,從人物視角來看,冰心譯本柔和溫婉,偏女性化,比較甜美。
以標志性詞語“甜柔”為例,光這個漢語詞,她就用了五次。然而sweet和sweeten之類的詞匯,除了“甜柔”,當然還存在“芳香”、“和藹”、“撫慰”等多種選擇。冰心的英文很好,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含義,這也許是她主觀有意識的選擇和剪裁。
也就是說,她在翻譯過程中,把泰戈爾《吉檀迦利》中文版打造成了一個過于甜蜜的版本,從而帶上了明顯的個人烙印。甚至連她給GITANJALI這個題目的中文翻譯吉檀迦利在朦朧模糊的美中,也帶著一股子檀木的甜香,當然也隱含了一點佛教氣息。
這種甜美風格的注入,是她成功之處,也是早年吸引我之處。但是現在,作為成年人,我越來越不偏愛甜食。
我個人認為,這個詩歌,還是以男性視角和男人口吻為宜。
因為作者分明是男子,據英文原作內容來看,男性視角在總體上也比較明顯。
雖然泰戈爾號稱有自己的宗教或人的宗教,而不是印度教,其實他生長該國,思想的根基終不免受惠于印度教乃至其他宗教。印度教有苦行和冥想的傳統,其中自然飽含內斂虛靜元素。
試比較王維深得禪趣(禪所依托的佛教,也脫胎于印度教,兩人在宗教思想方面因此不免存在某種聯系)的三首大眾化作品: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初驚山鳥,時鳴春澗中。\木末芙蓉花,山中發(fā)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男人賦詩,尤其帶有宗教底色的,固然不必句句磅礴,盡可以蕭疏清淡、悠遠閑靜或者空靈虛無,但不適合過于溫柔或嫵媚,這是男性化視角和男人口吻限定的。
當然有人會質疑:為什么其中有寫情愛的詩篇,且其中的“我”似乎對應女性角色?
這個問題涉及《吉檀迦利》的宗教因素,后面再說。
第三,在這一部詩集的行文中,宗教感始終是重要的。
冰心譯本中溫馨的甜柔經常勝過宗教的莊嚴,世俗化成分更重一些。
泰戈爾《吉檀迦利》據說本意為“獻詩”,宗教情緒濃厚。有臺灣譯者因此翻為“祭壇佳禮”。竊以為這是精彩的對譯;此外,若從這個角度看,“祭壇嘉禮”似乎更準確,畢竟“嘉禮”是中國古樂,更對應詩歌古代中國長期是詩樂合一的。
只是冰譯在前,隱隱有約定俗成之意,標題仍用《吉檀迦利》,對今日的讀者來說也許不至于陌生和疏離得太徹底。這是我沿用冰譯標題的原因之一。
連前面提到那些以“我”對應女性角色的詩歌,在宗教情緒下觀照,都可以有合理解釋。
在這里,實際上是通過男女情人之間的愛戀,來指涉人與神的愛戀,講究的是人神合一。若從印度教層面來說,叫梵我合一;從伊斯蘭教角度來說,叫人主合一。凡人在這種內容的詩歌中,以女性角色自比,是常見的表達方式。
盡管中國古代的詩歌中似乎并不常見這種類型的宗教贊頌,但是在另一種情況下的類比卻司空見慣香草美人。
中國古代詩歌有以夫婦喻君臣的傳統,自屈原《離騷》(如:“眾女嫉余之娥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以來,多少失意文人曾自比為棄婦或妾婦,名篇佳作無數。
這還只是臣子面對人間的君王,或曰天之子。在宗教詩歌中,男性作者做小伏低,自比女子,把神比喻為男子,也就很好理解了。泰戈爾《吉檀迦利》中屢次以女性角色出現在詩歌中的“我”,也大抵如此。
第四,冰心譯本在具體某些用詞上較為典雅精確,但總體風格偏于口語化,這是明顯的特點。
其中甚至也體現了新白話初生之際,濃重歐化的痕跡。這種現象受到時代和歷史本身的限制,沒有作者能夠擺脫。
比如冰譯有些詩句中會接二連三地出現很多個“的”,在閱讀或誦讀上,一連串“的的的”響過去,仿佛馬蹄聲急,閱讀者要被迫不停地換氣,不能說不難為人。助詞用多了,會反客為主,污染語言。
另外有些詞語的語義,在現在這個時代看起來顯得隔膜。
當然這只是細節(jié)問題,重點在于口語化。而我以為,這個不是很貼切。
從題材上看,宗教感強的詩歌或別類文本,都需要翻譯得略微古雅一些,口語感覺太強不夠莊重。
從泰戈爾英文版本身使用的詞匯來看,thou,thee,thine,thy之類的詞匯比比皆是,這就是趨于古典的標志;甚至還出現了for aye這種非常古雅的詞匯,在我所閱讀過的有限的英文著作中,似乎第一位使用英語創(chuàng)作的宮廷作家、以《坎特伯雷故事集》為世人熟知的幽默的喬叟,喜歡在他那些著名的英雄雙韻體詩歌中頻繁使用這個詞。那時候是14世紀末15世紀初的樣子。
這兩個因素,就是讓我認為《吉檀迦利》可以在總體風格上譯得偏典雅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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