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尋找失去的快樂
- 游涵
- 1969字
- 2018-12-28 20:04:11
序 不負青眼
劉墉
一
1998年我和高希均教授率臺灣暢銷作家訪問團到海峽對岸,隨身帶了幾十本新出版的《殺手正傳》送給文友。沒想到不久之后大陸就出現《殺手正傳》的盜版,而且錯誤連篇,所幸接到某版權機構的信,表示可以接洽作家出版社正式出版此書。就這樣,我認識了該公司負責臺灣事務的游涵。
游涵那時不過三十歲,最初接觸時,他給我一種玩世不恭的印象,后來見到他草擬的版權合約,又一驚,居然是我看過的最嚴謹且能保護作家的文件。看在這合約的份上,我把代理版權的事務交給了游涵。只是接下來又有些瑣事讓我不悅,譬如有一年春節我由美國打手機給他,他接通后卻要我等,說要接另外一個電話(事后得知是余光中先生從臺灣高雄打給他的)。結果我一等就是十五分鐘,后來他重新接起,居然說:“喲!您還沒掛啊!”
照我過去的脾氣,早火了。但不知為什么,這個表面上目中無人的年輕人,竟讓我感覺到一種真實、純粹和恃才傲物——這倒像是當年的我。
而且在聽說他不但自己為我做校對,還請他作為專家教授的母親幫著校,進而知道他父親是北京名醫,妹妹也是眼科醫生,之后,眼前浮現出一個溫馨家庭的畫面。
偏偏沒多久這畫面變了樣兒。有一天我打電話給游涵,是位老先生接的,沒好氣地撂下一句:“游涵不在”,未等我說完就掛了。次日,游涵來電,猜我必定被他老爸訓斥了,因為我的一口京腔,讓老太爺誤以為我是游涵的哥們兒,而老先生對這個獨子未承襲父業的失望和憤怒,也發在了“我”身上。
至此,我才知道游涵有多么叛逆:大學念一半時,因看不慣同班的高干子弟欺負女生,把那位公子哥兒從二樓打到一樓,硬是被退學;后來重新高考,學了新聞,才受聘于某版權機構,但是剛做完我的那本《殺手正傳》,就又因看不慣領導的無能和腐敗而憤然辭職。據說之后再以第一名的成績,打敗一票博士、碩士,進了另一家文化機構,卻又在不久之后離開……想必都因為他藝術家的怪習性。
二
記得認識不久,有一年我去北京,他到王府井的假日酒店看我,一邊跟我握手,一邊居然瞄著過路的女生,說“這妞不壞!”我當時沒生氣,連自己都不解。只是,后來我又解了,因為我知道他能文、能畫、能說又特立獨行,跟我很像,我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父親對他的栽培與期望,又像我對劉軒,他們的父子關系使我再次見到了自己和兒子。我不敢說“幼無幼以及人之幼”,但我實實在在對游涵有了“感同身受”的心情,而且以我的眼力,確信他定有過人的潛力和才智。
我一向認為:對有才氣的人,外界要“忍”他的才,方可讓他不羈的才情得以發揮;他自己也要“忍”自己的才,更踏實地治學。日本禪宗大師一休說得好:“佛界往往要經過魔界才能到達。”每一朵清蓮都從淤泥中成長;而每一個采蓮人,也肯定要走過污泥,才能采得清蓮。經過許多迷失的游涵,后來的成績或許是最佳的腳注。
緣就這么妙。雖然游涵離開了國家機關,我們仍經常保持聯系,他出版充滿禪意的漫畫,請我為他寫序。他結婚有了兒子,請我取名;他拿到博士學位,也馬上告訴我……我知道,他告訴我,其實是在向他逝去的父親報告。他不信自己如父親在世時所說的“沒出息”,要成功給所有的人看,父親沒等他,他就告訴我!
步入不惑之年的他,作過機關干部、公司高管、記者、編輯、漫畫家、作家、心理醫生和教育專家,在人生的上半段,可謂經歷豐富。就連我太太也覺得奇怪,每次我看到游涵寄來松睿(他兒子)的照片,我都放在眼前書架上,好像見到自己的孩子。她豈知我正在賭,賭自己的“青眼”不錯。
三
緣也確實有意思。2003年,我們全家帶著貴州失明小女孩孫琴珍在北京同仁醫院治療眼疾,有感于許多貧苦盲人需要幫助,有意捐出一套有聲書義賣。游涵聽說,自告奮勇,找到盲文出版社,不但出版了《在生命中追尋的愛》等五本有聲書義賣,而且辦了一系列公益活動。然后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從他身上,我看到了一種“放下就走”的灑脫。
游涵現在除了是心理專家,也從事不少公益活動,僅山東他就去了三次,每一次都在下鄉為農村家長講解家庭教育及育兒常識,在當地口碑極佳。講完課,還把自己口袋掏空,給那些念不起書的孩子們做書本費,并在山東最貧困的沂山中學創辦了一所愛心圖書館,僅他捐贈的圖書就有上百本。從這本書稿中我看出,他心里裝著讀者,裝著所有人,特別是那些孩子!因此,他特別強調親子教育和家庭關系的和睦,通過電視臺、廣播電臺、報紙和網絡等渠道宣傳心理健康常識和家庭教育經驗,也在許多單位、學校和幼兒園、社區和街道開辦講座和培訓。他的悲心和智慧,緣于對自己的了解和超越,也緣于他對自然的愛。
每次看他活動的照片、讀他寄來的書信和新著,都覺得十分溫暖。尤其最近他在信中說“您對我的人生意義大有影響,您盡到了我所奢求的、家父未及的勉勵之責。也因此對您,既有惦念,又存依賴,那種情愫的確難以琢磨。”
其實我沒盡到什么職責,他有偉大的父母、體貼的妻子,我只是做了喜見千里馬的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