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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法律形式的歷史演變(2)

除了以上的法律形式之外,還有敕、誥、命、制、程等等。值得注意的是,中國古代是專制集權社會,皇帝的權力是至高無上的,所以,他可以用詔、敕、誥等法律形式來發布新的命令,任意破壞現存的法律。這就構成了中國古代法律的最重要的一個特點:法自君出。

(三)唐代的法律形式及其性質

之所以將唐代的法律形式特別加以闡述,是因為唐律在法律文化發展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唐律的產生不是偶然的,只有在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都已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時,才有可能出現規范如此詳密,法理如此明晰,體例如此嚴整的唐律。

現在的《唐律疏議》是我國目前為止保存下來最早、最完整的封建法典。它不僅是唐朝統治者手中賴以司法的重要根據,也為唐以后的歷代王朝樹立了編制封建法典的榜樣。由于唐律是成熟的封建法典,是中華法系的典型體現,因此,成為學習的重點對象,并被廣泛移植。唐律的影響不限于中國境內,也影響到與中國相鄰的其他國家。特別是朝鮮、日本、越南等國的古代立法,都深受唐律的影響。

唐朝的法律形式有以下幾種:律、令、格、式、敕、典、例等。

律是唐代最主要的法律形式,即狹義的“唐律”。正所謂“律以正罪名”。唐代律的主要作用也是“正刑定罪”。唐初在武德、貞觀、永徽年間曾三次較大規模的修定唐律;此外,在垂拱、開元時甚至重新勘定唐律。尤其是在永徽三年(652年),長孫無忌等又對唐律逐條逐句進行了疏解。今本《唐律疏議》即是《永徽律疏》在開元二十五年(737年)頒行的版本,共十二篇,二十卷,五百零二條。律在各種法律形式中最為穩定,地位也最高,規定了各種刑法原則和各種犯罪的認定與科刑的標準。

令的作用是“設范之制”,是有關國家組織制度方面的規定,所謂“令者,尊卑貴賤之等數,國家之制度也”(《新唐書·刑法志》)。令所涉及內容包括官員的設置、品秩、俸祿、選舉、考課、禮儀,及戶口、田制、賦役、倉庫、廄牧、關市、醫疾等制度方面的規定??梢哉f,唐代的令就是規定國家制度的管理條例。唐前期在武德、貞觀、永徽及開元年間都曾修令。據《唐六典·尚書刑部》載,唐令有二十七篇,分三十卷,共一千五百四十六條,完整的唐令已散失。日本學者仁薩田升輯《唐令拾遺》一書,復原唐令七百一十五條,幾乎占原唐令的一半,并按篇目及頒令時間編排,使我們得以了解唐令的概貌,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

格的作用是“禁違止邪”。唐代皇帝十分重視格的編纂、刪定。格是本朝及前朝皇帝臨時頒布的針對具體違法、違令行為進行刑事鎮壓或行政處罰的制敕,經有關部門整理,加工修改,去掉重復及相抵觸的內容,按尚書省二十四曹分目,分門別類匯編而成單行法規,在某種程度上具有刑事特別法或行政特別法的性質,其效力往往大于唐律本身。這些按部門分類的條格,留于本司行用的,叫“留司格”;頒行于天下諸州縣共享的,叫“散頒格”。唐太宗貞觀時刪格敕三千余件,定留七百條,為格十八卷。高宗永徽年間定《留司格》十八卷,《散頒格》七卷。其后,武則天、中宗、睿宗、玄宗及文宗等朝都多次刪定格敕。刪定格敕成為唐中后期立法的重要內容。因為格涉及的內容十分廣泛,而且比較具體,使用起來又較靈活,故在唐代司法中以格定罪量刑是很普遍的。

式的作用是“軌物程事”。唐初武德定式十四卷。貞觀修律,定式三十三卷。垂拱刪式為二十卷,其后《神龍式》《開元式》并為二十卷,但其篇目為三十三篇,“亦以尚書省列曹及秘書、太常、司農、光祿、太仆、太府、少府及監門、宿衛、計賬名其篇目”(《舊唐書·刑法志》)。唐式今亦散失,古籍中仍可見一些條文,如《唐律疏議》的疏文中有多處引用“式”文,計有《刑部式》《職方式》《監門式》《兵部式》《禮部式》《戶部式》等。現藏于法國巴黎國立圖書館的敦煌文書中,有一長達一百四十四行的《開元水部式》,存式文三十五條,內容是唐尚書省水部對全國重要的河流、水渠、渡口、橋梁的監管,對漕運、海運的管理,其細密程度達到所需器材、工匠的數目、出處都有詳細規定。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式是中央行政部門發布的部門法規,相當于現代行政部門頒布的“實施細則”。

敕是以皇帝名義發布的行政命令,又稱“詔敕”或是“制敕”,其內容龐雜,涉及面廣,大多為臨時針對事件或具體某人而發,不具有永久的法律效力。據《唐六典·中書省中書令》載,唐代皇帝的制敕有七種,分別是:冊書、制書、慰勞制書、發日敕、敕旨、論事敕書、敕牒。其中只有敕旨“謂百司承旨而為程序,奏事請施行者”,多為法規;其他則不可為法援用,如敕牒是“隨事承旨,不易舊典則用之”,僅針對一時一事而發,并不改變現行法律的行用現狀?;实郯l敕日多,哪些制敕可作為法律引用,哪些不具法律效力,往往不易弄清。景龍三年(709年)中宗發敕:“其制敕不言,自今以后,及永為例程者,不得攀引為例”(《唐會要·定格令》)。反過來即說明其制敕明文寫有“永為例程”者即可作為法規援引?!短坡墒枳h·斷獄律》中設有專條,禁止輒引制敕斷罪,規定:“諸制敕斷罪,臨時處分,不為永格者,不得引為后比。若輒引,致罪有出入者,以故失論。”這里是說制敕只有成為“永格”,才真正具有法律效力。而“格”就是將這樣的制敕,經過整理、修訂、重新編排,再正式頒布,成為正式的法規。到了唐中后期時,制敕繁多,故特將制敕中具有法律效力的部分直接編為“格后敕”,加以頒行。唐自玄宗開元十九年(731年)始頒《格后長行敕》,直到唐末、五代乃至宋,編敕成為立法的主要內容。敕的法律效力也日益提高。

典本身就是法的意思,《周禮·天官》中載:“大宰之職,掌建邦之六典?!逼渲小傲洹本褪橇僦洌顷P于官制的法規。唐玄宗為粉飾太平,下令模仿《周禮》制六典,定六典為:理典、教典、禮典、政典、刑典、事典。實際編纂則以唐代官制三師、三公、尚書都省、六部、五省、九寺、五監、十六衛、東宮及地方諸府、州縣為其綱目,詳列各司署的組織規模、官員編制及其職權范圍。故《唐六典》實際上是以職官分篇,是一部關于唐代中央和地方官制的法規大全。此書雖未經正式頒行,但它因以現行令、式編纂而成,在唐代即被內外官員視為法典,與律令并行不悖,有正式的法律效力。

例是由國家肯定的,具有法律效力的辦案成例,作為法律無明文規定的案件斷獄時比照的依據。因此,例也是唐代法律的一種形式。唐初有趙仁本所撰之《法例》二卷,又有崔知悌《法例》二卷,可以引用在案件審理上。后高宗看了該書,認為其文太過繁雜,使用不便,于是就廢除不用,但是一紙禁令不可能真正斷絕“例”在實際上的應用。玄宗開元十四年(726年)又下敕:“如聞用例破敕及令,深非道理。自今以后,宜禁斷?!保ā短茣ざǜ窳睢罚┮环矫嬲f明例的法律效力在令、式及敕之下;另一方面也可知,唐中后期仍可用例斷案。唐代用例之風,對后世也深有影響。

對唐朝法律形式的“性質”的研究,史上總結了如下幾點:首先,拿唐代令、格、式來說,雖然在法律規范的內容方面與律有著明顯的差異,并且主要是對官僚體制和行政運作的規范;但是,它們的宗旨在于督責臣民。因此,完全站在現代的法律知識語境與法律體制的立場上來判斷它們的法律性質譬如認為它們屬于行政法規或刑事法規,顯然無助于人們正確地認識和理解唐朝法律的“本來面目”。其次,簡單地主張違反令、格、式要依律來定罪量刑,從而斷定它們屬于刑法,理論依據也是不夠充分的。因為令、格、式作為獨立的法律形式,在唐朝已是不爭的事實。通過它們建構起來的各項規章制度和行政運作秩序要比刑法律的有關規定詳盡得多,并且要比刑罰制裁重要得多,也是不爭的事實。再次,從方法論的角度講,把唐朝的令、格、式簡單地視為行政法規或刑事法規,似有方法論“本質主義”的嫌疑或缺陷。換言之,這是一種過分脫離中國歷史文化語境的現代解釋,如此一味地以現代法律標準來衡量古代法律體系,或者一味地使古代法律適應現代法律的知識分類模式,結果難免削足適履,讀來總是覺得有些別扭。最后,唐朝法律形式乃是以王政為政治權力中心的系統思維方式的反映,晉朝著名律學家張斐對“晉律”結構安排的闡釋很可能說明問題?!稌x書·刑法志》載曰:“律始于刑名者,所以定罪制也;終于諸侯者,所以畢其政也。王政布于上,諸侯奉于下,禮樂撫于中,故有三才之義焉,其相須而成,若一體焉?!允技敖K,往而不窮,變動無常,周流四極,上下無方,不離于法律之中也?!碑斎?,此言雖非直接針對唐朝法律形式與體系結構而言。但是,如果我們以此視角進行檢討,就可以發現“唐律”本身的體系結構,以及律、令、格、式之間的關系,均可視為這一系統思維方式的反映。換言之,它們都是圍繞王政這一政治權力中心展開的,強制措施則是刑罰。

總之,對唐代法律形式律、令、格、式的性質和特點的區分,并不是絕對的;對它們之間的相互關聯的特點,同樣不能一筆抹殺。律作為專門的刑事法典,具有某些制度性的安排和規定;雖是不可避免的,卻是可以理解的。相對而言,令、格、式作為國家體制與行政運作方面的制度性的規范,必須依賴律中的刑罰來保證實施,則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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