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知道,而這也正是最令我頭疼的一件事?!闭f到這里,伯爵皺起了眉頭,似乎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
“其實,聯絡他們并不怎么困難,”少年依吉多笑著說道,“只要在報紙上刊登廣告,在巴黎所有的大報紙登上收購名畫的啟事,那些強盜們一定會主動與伯爵取得聯系的?!?
“這個想法真了不起,你可真是一位出色的少年大偵探啊!”伯爵不禁點頭稱贊,檢察官也笑著說道:“如此一來,我和格尼瑪探長可都要失業了!”
聽到這句話,少年依吉多臉頰發紅,趕忙解釋說:“這點小事,根本沒什么了不起的。
“聽你這話,你還知道另外一些更為重要的事情?對了,你上次說你知道殺人兇手的名字,是不是?”
“不錯,我知道?!边@個少年若無其事地說道。
“兇手是誰?他受了重傷,然后接受了外科手術,現在治好了嗎?他現在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檢察官先生,請稍等一下,我想您把這個問題搞錯了!偷走名畫的竊賊和殺害德巴魯的兇手并非同一個人!”
“你說什么?指揮兩個手下偷走名畫,在逃走的時候被發現并且被莉夢小姐打傷的那個人和殺死德巴魯的兇手不是同一個人?”
“是這樣的?!?
“那么,真正的兇手究竟是誰呢?”
“他就是……”說到這里,少年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后接著說道,“在我把謎底揭開之前,還是讓我先說一說竊賊和殺人兇手之間的區別吧!否則的話,如果我立刻指認出兇手,你們很有可能不會相信?!?
“好的,你說吧?!?
“實際上,我的理由非常簡單,檢察官先生,聽說德巴魯的死亡時間是在凌晨4點鐘,可他這個時候卻穿著全套的、非常整齊的白天的衣服,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值得關注的疑點!”
“是的,一直以來,我也很懷疑這一點。不過,伯爵說德巴魯非常喜歡在夜間工作,所以我也就認為這不怎么奇怪了。”
“然而,仆人們的說法卻不是這樣的。他們都說德巴魯很貪睡,是一個不怎么勤快的人。假如他只有當天夜里例外地工作到很晚,那么,他又為什么把床弄得很亂,故意造成一種他在這里睡覺的樣子呢?再說了,假如他當天晚上睡得很早,在聽到異常的聲響之后,為什么要穿戴得整整齊齊之后再出來呢?按理說他應該穿好拖鞋就去喊醒伯爵啊,怎么會有時間打好領帶、穿好長靴才跑過來呢?因此,我曾經檢查過那個男人的床下,他的拖鞋仍然擺得好好的?!?
“你說的有道理,這些都是我沒有想到過的!”
“另外,我覺得德巴魯這個人很可疑,于是,我對他進行了一番調查,才知道那個青年畫家就是德巴魯介紹給伯爵的,所以,這一點更加深了我對德巴魯的懷疑,我覺得他很有可能和青年畫家是一伙的,最起碼是有問題的。也就是說,不管是德巴魯,還是那個青年畫家,他們都是竊賊的同伙?!?
“你的這個結論,未免下得也太早了吧!”
“一點也不早,現在,我的手中已經掌握了真憑實據。我搜查過德巴魯的房間,在他的書桌上發現了印有‘巴黎,第45郵局,ALN先生’字樣的發信地址,而且旁邊的吸墨紙上也反印著這些字跡,另外,這個地址與司機從尼古拉鎮拍的電報的地址是完全相同的。由此可見,德巴魯與犯罪團伙肯定是有聯系的,換句話說,他就是竊賊的同伙!”
“不錯,很有道理。”
“因此,我們可以斷定,絕對不是那個犯罪團伙殺害的,他們是不會殺害自己的同伙的。另外,證詞上還記錄著伯爵蘇醒過來之后對他的女兒蘇珊講的第一句話,你們還記得是什么嗎?他說:‘德巴魯呢?他怎么樣了?他還活著嗎?那把短劍……短劍在什么地方?’可是,伯爵在此之后又說,‘一個成年男子跳了出來,他徑直向我沖來,我當時只是感覺到自己的頭部挨了一下重擊,然后就不省人事了?!欢?,為什么不省人事的伯爵知道德巴魯已經遇害了呢?甚至連兇器是短劍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們不覺得這很奇怪嗎?所以,伯爵肯定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故意隱瞞了事情真相!”
少年依吉多當著伯爵的面分析著案情,這個時候,他讓自己的才智得到了盡情地發揮,把案情分析得十分透徹、到位,而他那寬大的額頭上也因為激動和興奮而掛滿了汗珠。聽著聽著,伯爵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而檢察官和格尼瑪探長只是一語不發地默默傾聽。
依吉多繼續說道:“我估計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德巴魯把犯罪集團的匪首和幾個同伙引到了大廳,然后用假畫把真畫給調了個包,接下來,兩個竊賊帶著真畫先一步溜走了,而匪首和德巴魯則留下來清理他們的作案痕跡。就在這個時候,在隔壁臥室休息的伯爵被驚醒了,于是便朝這邊走來,狗急跳墻的德巴魯抽出了掛在墻上的短劍向伯爵沖去,伯爵為了保命也和他搏斗起來,在打斗的過程中,短劍刺入了德巴魯的胸膛。后來,匪首又把伯爵打昏了,接著,莉夢和蘇珊就闖進來了。”依吉多娓娓道來,就如同他親眼所見一般。
“伯爵,這個少年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伯爵并沒有作出回答,而是擦拭著額頭淌下來的汗水。過了很長的時間,伯爵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只聽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不錯,這個少年所說的話千真萬確!”
“那么,你當時為什么不把真實情況講出來呢?盡管你殺死了德巴魯,可那也屬于正當防衛啊,你并沒有犯罪,并不需要隱瞞!”
“不,我并不是為了自己才說謊的!德巴魯在我的身邊已經工作二十多個年頭了,一直都忠心耿耿,我非常信賴他,他也始終勤勤懇懇地工作??墒?,不知道他這一次受到了哪個壞蛋的擺布,竟然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像他這樣的老實人,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對于他的背叛,我雖然十分痛恨,可是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我不想把他的罪行再公之于眾,受到大家的唾罵,因為這樣對他的家人來說是十分殘酷的,而且對他的名聲也很不好。所以我一直隱瞞這件事情,真是對不住大家了!”善良而又寬宏大量的伯爵誠懇地請求得到大家的原諒,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眼睛里面噙滿了淚水。
“對于您的心情,我們都可以理解,而且也深表同情,既然事已至此,就請您不要再有所隱瞞了,現在就把事實真相全部講出來吧!”
“那好吧,我這里有兩封德巴魯寄給犯罪分子的信件底稿,這是我從他尸體的名片夾里找到的,我一直藏著它們,現在交出來吧。”說完這句話,伯爵把那兩封信的底稿交給了檢察官,然后低下頭,向大家道了一個別,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臥室。
“依吉多,你這個小家伙,難怪在學校里同學們都把你稱為‘小福爾摩斯’呢,原來你還真有兩把刷子?。{借著你的推理,這件案子的案情已經越來越清晰了,對此我們表示無盡的感激??墒?,關于那個受傷的匪首的藏身地點,你知道嗎?”
由于依吉多表現出來的過人的推理能力和判斷能力,連檢察官現在對他的說話語氣也有所改觀了。
“非常抱歉,對此我一無所知,我想檢察官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喔,直到他在旅館接受杜拉托博士的手術這一階段,我都是清楚的,可是,在此之后嘛……”
依吉多笑著回答說:“其實,根本就沒有這么一回事。”
“你說什么?”
“那不過是他們欺騙警方的手段罷了。那個身受重傷的匪首并沒有被救到什么所謂的旅館里。”
“可是,這件事情是杜拉托博士親口證實過的啊。”
“或許是博士受到了恐嚇而不敢說出來,比如說匪徒讓他說被帶到了一個很遙遠的賓館,否則的話就會對他的家人不利。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博士的話是不可靠的,而這件事情也很有可能是匪徒的同伙為了蒙騙警方而采用的障眼法?!?
“那么,你認為匪首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呢?”
“他在被槍擊中之后,就如同一只負傷的野獸一樣,四處逃竄,見洞就鉆,最后鉆進了一個地方就再也不出來了?!?
“你說什么?他現在還在這個院子里?”
“不錯,就在這個地方。”
“這怎么可能!”
“在這個極為廣闊的院子里,老教堂的舊址以及斷壁和石像的下面都是可以藏身的,檢察官,請你帶人再仔細地搜索一番,我相信一定會找到亞森·羅賓的?!?
“什么?亞森·羅賓?”檢察官不禁高聲叫了起來。難不成那個身受重傷的匪首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怪盜亞森·羅賓?這么多天以來,在如此嚴密的警戒之下,這個怪盜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大搜查,他會是亞森·羅賓嗎?這一切都是真的嗎?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啊!
檢察官興奮得滿臉通紅,而格尼瑪探長也對這個少年報以贊許的微笑。少年依吉多則靦腆地笑了一下,他繼續說道:“格尼瑪探長,我想您也認同我的觀點吧?”
“當然了,剛一開始的時候,我就看出這是亞森·羅賓作的案子,因為作案手法是完全吻合的?!?
“格尼瑪先生,真的是這樣嗎?”檢查官興奮地問道。
“是的,先生。另外,我還可以向你提供一點證據,你看,這封信件的收信人姓名是ALN先生,這不正是亞森·羅賓的縮寫嗎!我說得對不對,依吉多?”
格尼瑪探長又接著說道:“年輕人,你的頭腦十分敏銳,觀察力也很強,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放過,真讓我佩服?。 ?
得到巴黎警界最著名探長的交口稱贊,少年依吉多十分興奮,笑得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