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紀總過來,讓我告訴他,你想用金錢打發我嗎?”
我向來不喜歡與人如此的針鋒相對,此刻懶得顧及那么多,只是不希望被人當作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隨便任人打發。
“紀家最有繼承權的人,并不是紀明川!”
男人見我油鹽不進,陰著臉,再度透露出來的訊息,讓我無法心平氣和,在他看來我無非是基于更大的胃口而不妥協吧了。
“這與你有什么關系?”
我從沒有想過一定要嫁個有錢人,如果可以,我希望韓東城是個普通人,我們之間或許不會到了如此的地步。
“我言盡于此,秋小姐聽不聽,那是秋小姐的事了?!?
男人見我如此不識好歹,多少無奈,顯然他更擔心紀明川過來后發現什么,倒是沒有繼續停留,臉色不好的轉身離開時,略一猶豫,順手拿走了那五十萬的支票。
我輕笑了一下,頓時間覺得自己經歷了一場鬧劇。
“再來一杯!”
我朝侍者打招呼,后者看了看,又調了一杯,送了過來。
我想著紀明川那答應的爽快勁兒,不由輕聲嗤笑了一聲,紀明川到底喜歡的人是誰呢,既然真心喜歡的是別人,何必對我大獻殷勤。
如此想著,我又咕嘟咕嘟的喝了不少,多少有些醉意,仍不覺得痛快,如果可以,真想哭一場,可惜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叫囂著,秋畫暖,不許哭。
起身去了洗手間時,才發現自己是真的醉了,腳下有些輕飄飄的,不知道踩的是什么,沒有重心了一般。
拐彎的時候,險些撞到一個男人,后者略一驚訝,看了我一眼后,不明意味的笑了笑,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不以為意,等到回來時,發現那男人已經坐在了我剛剛的位置旁邊,吧臺上一杯顏色嬌艷的酒水,格外誘人。
“美女,這杯我請!”
男人舉手,一副紳士不羈的樣子,那顯然情場浪子的眼眸,讓我覺得好笑。
“謝了,我要走了!”
我順手抓著手袋,起身便準備走,卻不料那男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道:“你喝醉了!”
我想甩開,卻發現自己力氣很小,不由有些著急,正準備甩開,卻聽得一道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抱歉,我來晚了!”
紀明川一身隨意的打扮,卻總這么出類拔萃,攥住我手臂的男人一愣,不自覺的放了手。
“你喝醉了!”
紀明川皺眉,似是關切的眼神,如此逼真,就在他攬著我就準備離開時,我卻是抬頭,對著他一臉天真的笑道:“紀明川,如果我想嫁給你,你會不會娶我?”
這樣荒誕的話,我說出來時,自然引來紀明川一怔,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如果你愿意,我會考慮?!?
我不由笑了出來:
“紀明川,你真是會開玩笑?!?
車上,我不知道怎么就有些嘮叨了起來:
“紀明川,你知道不知道,你們有錢人,最討厭了!”
“簡簡單單的不好嗎?為什么把人心想那么復雜?”
……
紀明川沒有回應我什么,我感覺到眼角有些濕潤的時候,住嘴了。
迷迷糊糊的我,不想繼續再在紀明川面前出丑,索性咬緊了唇瓣,以朝著窗外的姿勢,將臉頰貼著椅背,假寐起來。
紀明川沒有問載我去哪里,我也沒有想到要去哪里,只是暈暈沉沉間,已是意識混沌,半睡半醒的時候聽到了紀明川的手機響了起來。
或許是我沒有聽清楚,也或許紀明川接到電話后,沉默了許久,車子一頓,我險些驚醒,但很快又平穩起來。
“你想怎么做,我不干涉你,那是你的自由。”
紀明川的聲音有些陌生,那語氣冷冰冰的,有些像韓東城坐在身側一樣,我不由清醒了許多。
“既然如此,我沒有什么多說的!”
紀明川的電話掛斷了,車內一片沉寂,我微微睜開的眼睛,再度閉上,但理智尚存:“麻煩到前面的國際貿易中心,放我下來?!?
紀明川沒有應我,而是沉默的開車,或許他心情不好,我懶得理會那么多,只是靠著椅背,閉目休息,倦意襲來,勢不可擋。
或許是心底里的一片世界徹底黑了,睡夢中的我,沉浸其中,猶如被重石壓入海底,掙扎不出。
只知道黑暗中,似乎有光芒閃爍,身體似乎在浮云中,又似乎在囚籠里,不知道過了多久,胃里難受的我,終于承受不了那似乎隨時要冒出來的酸水,我掙扎著爬起來時,才感覺到手下柔軟,分不清是什么支撐著自己,等我險些跌倒了時,有一雙有力的手臂抓住了我。
“嗚,難受~”
我睜開酸澀的眼睛,卻是感覺面前的人面孔有些模糊。
“忍一下,我送你去洗手間!”
好聽的聲音,讓我認出來聲音的主人,是紀明川。
房間里,燈光亮著,奢華的布置,告訴我這里肯定不是自己的公寓。
沒有時間思考更多,當紀明川扶著我到了洗手間時,我忍不住趴在盥洗臺邊上,大吐特吐起來,麻木的神經似乎聞不到難聞的酒味兒,等到完全吐出來后,頓時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衣冠不整,我捂住了胸口,邁開蹣跚的步伐,走出洗手間時,卻沒有第一時間看到紀明川。
“紀明川,我要離開這里~”
我靠在了墻邊,知道自己渾身無力,潛意識的信任,讓我可笑的說完話之后,居然就那么站著睡著了。
沒有了胃袋的惡心,這一覺我睡的格外舒暢,等到睜開眼睛時,我還以為自己依然靠在了墻上,卻不知道這一閉眼,就是十幾個小時過去了。
“醒了?”
映入眼簾的是發絲尚且濕著的紀明川,浴袍套在身上的他,嘴角一抹錢錢的笑,眼底里的光芒,柔和的讓我感覺到渾身發毛。
等我感覺到某些地方不對勁時,我眼睛不由瞪大了。
“你做了什么?”
我一下子坐起來后,緊緊的抱住了被子,理智全面復蘇時,才知道自己對于紀明川的信任,可笑至極。
聲音顫抖的我,憤怒而視,紀明川一臉無畏,聲音依舊溫和:“你的衣服拿去干洗了,待會兒服務員會送過來?!?
常識可以讓人從驚慌中冷靜下來,我該慶幸我還有這一常識,當我意識到了身上并沒有異樣的感覺,以及紀明川那如藏著星子般的眼眸時,閃過某種光芒時,我抓緊了被子的手,微微的松懈后,狐疑的看著他,臉上都是戒備與不滿。
“衣服是我叫人來換的,你吐了一身,不脫不行!”
紀明川一向溫和的臉色,此時正兒八經的陳述,讓我因為他的辯解而漸漸的放松了后,忍不住逡巡了一下他的裝扮后,忍不住再度惱火。
“你,你明明可以不這么做的!”
紀明川見我氣的有些結舌,從我的眼神里看到了我憤怒的緣由后,他皺眉,好看的唇角抿成一抹無奈的弧度道:“你醉的不輕,手機停電,我只好把你帶到這里。”
見我還直直的盯著他,紀明川終于無奈的補充一句道:“那邊是我的房間,我擔心你出問題,所以,這么住下了!”
我隨著紀明川的目光望去,才發現這是一間套房,外面應該是客廳,這么說,紀明川睡的是沙發,不是我身邊這大床了?
一時間我似乎該為自己的憤怒而抱歉,臉上不由有些紅了起來,或許是過慣了太多鎮定的,隱忍的生活,以至于從昨晚到今天這些荒誕的情景,都讓我有些無法適應,來不及回味什么,只知道先離開這里再說。
我低頭,沒有說感謝的話,而是一時間沉默的尷尬后,催促似的問了一句:“衣服什么時候過來?”
話剛落,門鈴已經響了起來,紀明川似乎并沒有為我的錯怪而生氣什么,倒是平和的道:“應該是了?!?
就在我以為紀明川轉身開門便會取來衣服時,只聽得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有鎂光燈閃爍,以及紀明川的責問聲響了起來。
“你們干什么?”
噼里啪啦的燈光,因為有大膽的記者突然間闖入,嚇得我緊張的扯上了被子,遮住自己半邊臉時,有人大聲的問道:“里面是梁雨悠小姐嗎?”
“埃森先生,聽說您剛從瑞典趕來?”
記者們的話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紀明川冰冷的聲音提醒道:“你們走錯房間了!”
紀明川的聲音不高,但足以聽到了他的憤怒,記者們顯然一愣,然后有人叫了一聲:“梁雨悠,梁雨悠,埃森先生~”
立刻記者們如鳥獸散,快速的撤退后,向著走道趕了過去。
我如同是驚弓之鳥小心的露出來半邊臉時,紀明川似乎在門口站了許久才走進來,進來時,他的臉色是我認識他以為,少有的難看。
這樣的情景,我自然也很郁悶于記者的烏龍,但還不至于像紀明川這般,如同踩了狗屎一般,差到極點。
我的驚疑終究引來了紀明川的注意,四目交接,他略微一頓,原本僵硬的表情,柔軟了些許,卻是沒有說話,轉身進了洗手間。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總覺得這樣的烏龍,有些過于巧合,紀明川眼底里可以掩飾的煩躁,并沒有不留一絲痕跡,不知道是因為眼前的情景,還是因為其他。
叮咚叮咚的聲音響起來時,我本能的謹慎起來,如此尷尬的情景,讓我后悔昨天的醉酒,已經為時過晚。
紀明川再度出來時,見我的緊張,略微用眼神安撫了一下,立刻到了外面門口,詢問了才開的門。
原來酒店的服務員不僅送來了我的衣服,也送來了他的衣服。
紀明川把衣服放好,把套間的門幫我關好,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連忙走了出去,多少有些尷尬的提醒著紀明川:“我好了!”
紀明川沒有廢話,換衣服的速度,顯然比我只快不慢。
看著紀明川并沒有特別明朗的臉,我感覺自己多少拖累了他,再怎么說他也是知名人士,剛才那些記者沒有反應過來,但一旦有人識破,也算是新聞。
“要不,你先走?”
紀明川一怔,閃過一絲了然后,倒是露出來淡淡的肆意和清冷來。
“不必!”
說完,他示意我檢查一下自己的東西,然后便準備出去,我知道房費他應該早已付了,我能夠補救的只有剛才的那個烏龍。
“我媽貌似有認識媒體的朋友,我讓她去打個招呼吧!”
說這話我有些沒有底氣,雖然我知道媽媽這么多年,培養了她的社交圈子,但是我一直沒有怎么關心過,那些關系到底如何,我并不清楚,而眼前的事情,我不過認為自己需要負責任而已。
這么多年我因為討厭這座豪門,從來沒有求媽媽做過什么,這一次顯然也不想。
正走向電梯的紀明川,突然間停了下來,讓我險些撞到他懷里,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讓我懷疑是自己染在他身上的。
“沒事,這些你不需要擔心!”
我感受到紀明川眼眸里閃過的那絲暖意時,似乎有流光飛過。
豪華的套房和電梯說明了這家酒店的檔次,讓我有些不解是,難道有錢人都喜歡這樣的排場,如果紀明川不選擇這里,又怎么會遇到記者。
我的不解還沒有結束,只聽著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樓下停車庫,就在我感覺到了有些異樣的時候,嘈雜的聲音隨著我和紀明川的出現,短暫的凝滯。
“梁小姐,埃森先生,請問你們交往多久了?”
“埃森先生準備為梁小姐量身定做蛇年賀歲大片嗎?”
高大的混血男子,與梁雨悠被眾人圍著,而我紀明川走出電梯的剎那,不僅被鎂光燈捕捉到,也被梁雨悠的視線掃過。
梁雨悠本來似乎還保持沉默的臉,在看到了我和紀明川后,陡然一變。
就在記者的燈光捕捉到我臉上時,我本能的躲避,紀明川已經長臂一攬,將我護在他的羽翼之下,保護的姿態儼然。
顯然我和紀明川的出現,有些意外,記者的鏡頭略微一滯時,再度喀嚓幾聲,將我和紀明川剪入菲林時,我不由有些緊張。
“梁小姐,梁小姐~”
顯然因為梁雨悠的明星效應,有人沒有第一時間轉移注意力,倒是給給予了我們離開的機會,就在紀明川人高腿長的帶動下,我的步伐飛快,由著紀明川拉著,第一時間走向了紀明川的車子。
但也正因這樣的離開,而產生了負面效應,有人認出來了紀明川。
“紀公子,那個是紀明川?。 ?
“紀明川的女朋友!”
當我坐在了轎車真皮椅子上的時候,已經有記者快速的把鏡頭擺了過來,但紀明川的車子,顯然貼了車膜,效果極好,在他嫻熟的車技下,車子如同是疾馳而去的猛獸一般,第一時間甩開了記者的鏡頭。
車子進了主干道,溶入車流,但我卻有些擔心的問道:“我們不會上報紙吧?”
想著上一次和紀明川的那個早晨,被拍到了的后果,我就有些擔心再度被公之于眾,顛倒是非。
“應該不會,我們沒有什么看點!”
紀明川的臉上略微有些嚴肅,回答的篤定,讓我也不自覺的放松了一些,想想也是,我們不是明星,應該還不至于那么引人注目。
車子又行使了會兒,一片沉默,紀明川一臉肅靜的開著車子,似乎心無旁騖。
“麻煩到前面的站臺把我放下吧!”
無論什么原因,我叨擾紀明川的已經夠多,更因為記者的出現,讓我有種急于與他拉開距離的急迫來。
紀明川沒有多說些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后,依言將車子輕緩的停在了路邊。
“這樣麻煩你,真抱歉!”
我要下車時如此開口,紀明川本來肅穆的臉上露出來一抹安慰似的笑來。
“不必客氣?!?
我故作輕松的笑了一下,轉身便飛快的走了,關于紀明川,我并沒有想過要和他有更近的距離和關系,這一切都是偶然而已。
回到了住處時,果然被葉筱然堵在了門口:
“你昨晚去哪里了,手機關機,回家了?還喝了酒?”
我知道葉筱然是關心我,但是關于昨晚的事情,我無力說明什么,直到現在,我還有些做夢的感覺。
“嗯,喝了點兒,我又累又餓,有沒有吃的?”
見我如此,葉筱然沒有多問,而是轉身去了廚房去給我煮了泡面。
我草草吃了一些,便有些撐了似的,回到了臥室,洗了個澡之后,便開始大掃除起來,浴室,臥室,廚房,客廳,整理的干干凈凈時,已經到了晚上。
晚上做了一頓連自己都認為格外豐盛的菜,讓葉筱然不由驚訝:“是不是想慶祝什么?”
“是啊,慶祝!”
慶祝我在韓東城的眼底里,永遠無法翻身,慶祝我決定用盡一切辦法忘記他。
這一晚我睡的像要死了過去一樣,若不是葉筱然一大早就拍醒了我,我或許又會睡到半中午。
“秋畫暖,快起床!”
我睜開眼睛,看著葉筱然一臉狡黠的取笑道:“不錯嘛,頭版頭條!”
葉筱然的話讓我一驚,一下子坐了起來,伸手去抓報紙時,還有些好奇,怎么就上了頭版頭條。
等到看到了報紙的畫面,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瞪了葉筱然一眼。
報紙上大標題赫然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