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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月當窗,夢短屏深清夜愁(1)

皇甫清宇似乎微微擰了擰眉頭,方才想起一般,含笑道:“你是說…踏雪?”

夕顏輕笑了一聲:“難不成,七爺還有別的老相識?”

他突然笑出聲來,先是吩咐外面的人啟程,而后才又看向夕顏,緩緩揭開她臉上的面紗,看向她傷痕累累的臉:“我確實還有一個老相識,你想知道?”

夕顏搖了搖頭:“我不想知道七爺別的老相識怎樣,我就想知道那位踏雪…九皇妃是怎樣的?”

“她么…”他眸色深邃,“就只是你看到的那樣而已。”

夕顏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頭微微有些不甘,臉上依舊是笑容滿面:“僅此而已?”

“不然呢?”他微笑反問了一句。

夕顏頓時無言以對,從他懷中坐直了身子,無比慵懶的道:“那我如何知曉…”

他的手依舊放在她的腰際,順手一勾,再次將她帶進了自己懷中,俯身看向她:“踏雪是老九的心頭肉,你難道看不出來?”

夕顏原以為他什么也不會說了,卻不知道他為何告訴自己這些,微一思量后冷笑道:“九爺那臉色,我可看不出踏雪是他的心頭肉,但是我卻看得出,九爺,并非踏雪的心頭肉。”

“哦?”他挑眉輕笑了一聲,卻沒有再接下去。

“七爺,您說,踏雪那樣的女子,會中意什么樣的男子呢?”夕顏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似乎非要從他那里得出答案。

“我無從知曉。”他似乎不愿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忽然又低下頭去,湊近她的耳際,“理別人作甚,倒莫如先想想自己…今夜,我去你房中可好?”

夕顏一驚,面上仍舊堆著笑,暗地里卻捏緊了自己的手心。

回府之后,皇甫清宇先行去了浴房沐浴更衣,而夕顏則獨自一人坐在房中,靜靜看著鏡中那張丑陋的容顏。

這張臉這樣駭人,當初將那樣多的人嚇得落荒而逃,為何皇甫清宇竟毫不在乎呢?臉上的那些傷痕,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膽戰(zhàn)心驚,他卻一再要求她在他面前不要遮面巾。而他每每看著她的眼神,更是讓她有種恍然的錯覺,仿佛她的臉還是當初的模樣…

夕顏實在是有些混亂了,卻忽又想起踏雪。那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兒,不肯喚皇甫清宇七哥,或許便是因為她不想承認自己是他的弟媳?而特地在離開前與她說一番那似是而非的話,是因為皇甫清宇刻意與自己裝出的夫妻恩愛?

夕顏靜靜地想著,幾乎認定了那個事實--踏雪,應該對皇甫清宇有著非一般的感情。

門恰在這時開了,皇甫清宇的輪椅緩緩滑進來,夕顏偏頭看了他一眼,卻頓時怔住了。

他真真是她所見過最好看的男子,尤其是沐浴過后,一身白色的寢衣,愈發(fā)襯得人面若冠玉,一雙眸子漆黑深邃,溫柔得仿若能滴出水來--

待夕顏回過神來自己在想什么時,他竟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帶了微笑看著她。夕顏臉上不易察覺的一熱,急忙站起身來:“已經這樣晚了呢…”

她邊說邊往床邊走,想要避開他,然而皇甫清宇卻突然伸手拉住她,夕顏身子克制不住的一歪,跌入他懷中。

四目相對,夕顏暗自叫苦,強行克制著自己心頭那股莫名的悸動,將目光調和到最平靜的狀態(tài),剛欲直起身子,他的手卻突然撫上她的臉,低聲道:“別動。”

聞言,夕顏竟當真無法再動。

他的手只是反反復復在一條疤痕上面摩挲,稍許之后,忽然低低笑了出來:“這疤痕,似乎有脫落的跡象,怕是要好轉了吧?”

夕顏心中頓時大動,慌忙之中便想要掩住那條傷痕,卻不想他的臉突然就低下來,順勢便吻住了她。

夕顏有些回不過神來,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張俊朗非凡的臉,分明感覺到他不斷用力想要得到她的回應,然而她卻毫無抵抗的力氣。

“七爺…”

驀地,竟然有丫鬟怯怯的聲音自門外響起,聲音雖小,然而這外來的聲音卻一下子驚醒了夕顏的全部思緒,猛地再次睜開眼來,卻剛好看見他亦緩緩抬起的眼瞼。

他緩緩離開她的唇,手卻還停留在她的臉上,看向門口:“何事?”

“崔公公前來稟報,說是九爺來了。”

“知道了。”他淡淡應了一聲,卻并不急于出去,反而低下頭來,看著夕顏,似是有話要說的模樣。

夕顏向來沉穩(wěn)從容的心,再次驀地一慌。然而在回味過來剛剛聽到的來人是誰之后,疑惑之心立刻占了上風:“這么晚了,九爺還來找你做什么?”

皇甫清宇看著她,道:“我出去看看,你自己先休息。”

他出了房門,夕顏在床邊上坐下來,唇上依稀還有他留下的溫熱。微微一怔之后,她忙的克制自己不再想下去,又思量了片刻,便也悄然出了房門。她想去看看那皇甫清宸究竟是為何而來--若是因為踏雪,那便當真是有趣了。

夕顏一路走得飛快,待來到正廳之時,便只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囉忠魂嚨拇蛟衣暋?

她站在門口,偷偷往里一看,卻正是皇甫清宸,似是喝多了的模樣,滿目赤紅的尋找著廳內可以打砸的東西。而皇甫清宇就背對著她坐在廳中,看著皇甫清宸發(fā)狂一般的舉動,皇甫清宇終于淡淡開了口:“老九。”

聽到他的聲音,皇甫清宸身形明顯一僵,隨即緩緩轉過身來,迷醉的目光看了他許久,忽然頹然倒地,伏在皇甫清宇的輪椅前:“七哥,我不要她了…我不想要她了…”

皇甫清宇淡淡笑了一聲,上前拉起他:“這又是何苦?”

“何苦?”皇甫清宸忽然笑起來,目光寒涼,“七哥,那你告訴我,當初你費盡心機要娶那個女人,又是何苦?”

門外,夕顏倏地一怔。他費盡心機要娶的女人,指的是誰?

皇甫清宇聲音仍舊聽不出什么情緒:“老九!”

“七哥,我把她交還給你可好?當初是你將她送到我面前,如今我不要她了…只要別讓我再見到她,此生此世,別讓我再見到她!”

皇甫清宇低嘆了一口氣,忽然轉頭看向一旁站著的崔善延:“九爺喝醉了,送他去客房歇息。”

崔善延答應了一聲,忙上前來幫忙攙住皇甫清宸。

夕顏匆匆回到屋中,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定,靜坐了片刻后,喚了丫鬟來為自己更衣鋪床。

碧溪指揮著兩個小丫鬟鋪床,一轉頭看見夕顏坐著發(fā)愣,一連喚了她許多聲:“皇子妃?”

夕顏這才聽到,抬起眼來,淡淡道:“何事?”

碧溪察言觀色:“皇子妃身子不適嗎?”

“沒有。我好得很。”夕顏站起身來坐到床邊,忽又想起了什么,“我問你,你家七爺在與我成婚之前,可曾有過婚約?”

碧溪一怔,許久之后才緩緩點了點頭:“是,此前七爺的確有過婚約。”

夕顏不過試探性一問,沒想到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霎時微微有些驚詫:“是何婚約?”

碧溪猶豫片刻,道:“三年前,七爺曾經向皇上求過一樁婚,想要迎娶宛嵐郡主為妻。宛嵐郡主是晉陽公主的獨女,也就是七爺的表妹,她自小與七爺感情甚好,可是無奈晉陽公主卻早已被逐出皇室,皇上并不承認她們的身份。七爺那時在皇上的寢宮前整整求了一夜,皇上才終于首肯。可是圣旨還沒頒下,宛嵐郡主便病逝了。奴婢知道的就這些。”

夕顏驀地一頓,片刻之后,忍不住撫著自己那空泛的胸口笑了起來--先前聽皇甫清宸說皇甫清宇費盡心機要娶一個女子,她一度以為是自己。

原來不是。

怔忡過后,夕顏再次長長的舒了口氣,道:“你去回了七爺,我身子不適,先歇下了。”

然而躺下來,夕顏卻總也無法安然入眠,腦中反反復復的想著那些事--他想娶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妹,然而表妹卻過世了;他與踏雪之間曖昧不清,卻將踏雪拱手送給了皇甫清宸;他奏請迎娶容顏盡毀的她,待她千般好萬般好…

這些事情,看似毫無關聯(lián),然而夕顏卻總覺得有什么古怪。她就這樣反復想了一整夜,沒有闔過眼,也沒有聽到皇甫清宇的輪椅聲響起過。

第二日一早起身,碧溪帶了人進來服侍時方向她回道:“皇子妃,昨夜九爺喝醉了,七爺不放心,在客房守了九爺一個晚上。”

“哦?這么兄弟情深?”夕顏似笑非笑的答了一句,忽然又不想起身了,“我再休息一會兒,你去回了七爺,不用等我用早膳。”

她當真逐漸睡了過去,整個人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朦朦朧朧間,似乎看到一個男人緩緩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分明是極其陌生的背影,卻又仿佛透著某種熟悉。

是誰?夕顏極其艱難的辨認著,卻只覺得吃力。直到,那個男人緩緩轉過身,溫潤含笑的聲音隨之傳來--

“顏顏,叫爹爹。”

爹爹!夕顏猛然從渾渾噩噩的夢中驚醒,滿頭冷汗的睜開眼來,卻驀然看見自己眼前那只修長潔白的手,霎時間驚叫起來:“走開,不要碰我!”

皇甫清宇緩緩收回自己的手,看向面色慘淡的她:“顏顏?”

夕顏赫然回過神來,看向面前的溫潤男子,臉色蒼白如紙。

已經許久沒有夢見過那個人了,夕顏不明白為何突然之間,又會毫無預兆的再度夢返。

皇甫清宇見她始終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便讓她安心躺下來休息,一面又著人去請了大夫來,為她開了一劑安神定驚的藥。而他自己,則就呆在房中,坐在桌旁研究著一本棋譜。

夕顏服了藥,原本應該能好好睡下,然而她躺在床榻上卻越來越清醒,腦子里反反復復都是從前的畫面,有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不停在喚她--

“顏顏,顏顏…”

夕顏只覺得頭痛欲裂,那是一種多年未曾有過的感覺。她忍不住抱頭呻吟了一聲。

皇甫清宇幾乎立刻就轉到了床邊,低頭查看她的情形:“顏顏,哪里不舒服?”

他語調平靜,不急不緩,夕顏愈發(fā)覺得難受,很想強撐起來告訴他自己沒事,然而一開口,卻不自覺的化作低不可聞的囈語:“我疼…”

皇甫清宇微微一頓,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忽然回身朝外間道:“崔善延,將我書房的那副銀針取來。”

崔善延很快將銀針取來交到了皇甫清宇手上,隨后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十六王爺過來了,說是想見皇子妃。”

皇甫清宇不動聲色的將銀針包打開,不緊不慢的將銀針一根根放到火上烤過之后,方才淡淡瞥了崔善延一眼。

只是這一眼,崔善延立刻心領神會,行禮之后匆忙退出了房間。

“顏顏,我現(xiàn)在為你施針,別動,很快就不疼了。”

夕顏迷迷糊糊聽得“施針”二字,腦中恍然憶起多年前,當她的頭痛發(fā)作時,師父總是第一時間前來為她施針。后來,頭痛多年未曾再犯過,也就遠離了那些銀針。

皇甫清宇也懂得施針之術?夕顏恍惚著,可是心中卻莫名的安定下來,竟當真沒有再動。

隨著皇甫清宇的銀針一支支入體,那幾乎難以承受的頭痛終于緩緩減輕,到最后一支銀針落下,夕顏再也感覺不到疼痛,這才緩緩睡了過去。

皇甫清宇這才縮回了手,緩緩摩挲著方才捏過針的手指,看著她逐漸舒展開來的眉頭,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緩緩滑動輪椅,來到門外,崔善延不出意料的候在那里,見他出來忙道:“七爺,十六王爺他不肯離開,執(zhí)意要見到皇子妃。”

皇甫清宇面色微冷,嘴角卻淡淡勾了起來:“既然十六叔有這樣好的耐心等待,那你們定要好生服侍著,萬不可懈怠絲毫。”

語罷,他再次回到了房中,繼續(xù)研究起自己的棋譜來。

一直到夜間,皇甫清宇方才取下扎在夕顏各個穴位的銀針,當最后一支緩緩離開穴位,夕顏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眼睛睜得大大的,分明寫滿茫然。

“可曾舒服一點?”皇甫清宇看著她,淺笑著問道。

他眉宇間柔和的光輝,卻讓夕顏瞬間清醒過來,不覺又將防備提上心頭:“多謝七爺,好多了。”

他卻依舊微笑如許,撫上夕顏的臉頰:“睡了這一天,也沒有進食,起來先喝點粥。”

原來房中的桌上竟起了一個小風爐,上面一口小鍋,正冒著熱氣,想來是一直溫著的。她蹙著眉頭坐起身來,腦中總有些事情揮之不去,不欲再想,便坐到了桌邊。

皇甫清宇卻沒有喚人進來服侍,而是自己動手,為她盛粥。夕顏不想說話,便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一時房中安靜極了,只聽得到小鍋里清粥的翻滾聲。

夕顏明明疲累之余,卻莫名的覺得很心安。

突然間,門口卻傳來一絲響動,緊接著一個婢女匆匆走了進來,見夕顏已經醒了,頓時怔在那里,不知道接下來的話當講不當講。

皇甫清宇微微挑了挑眉頭,那侍女不知是何意思,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道:“七爺,皇子妃,十六王爺聽聞皇子妃身子不適,想要前來探望。”

聞言,夕顏心中頓時一喜,站起身:“子彥來了?”

“你身子不舒服,先喝粥。”皇甫清宇淡淡道。

“不用了,我先去見子彥。”夕顏抬腳便欲往外走去,卻又忽然意識到皇甫清宇先前的語氣,似乎有一點不同尋常,于是便轉過身看著他。

皇甫清宇淡淡一笑,眸色卻微微泛著清冷:“很想去是么?”

夕顏看著他的神情,倏爾笑了起來:“是呢,七爺,我很想去。”

他的手還在半空中,捏著沒有盛滿的粥碗,緩緩放下來之后,他遞過夕顏的面紗:“想去,那就去罷。”

夕顏接過面紗,仔仔細細的系在臉上之后,方才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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